第59章 霧草到手

霧草破冰而出的時候,沒有伴随驚心動魄的異象,也沒有什麽值得說道的特別印記。

只是某天早上,安彩好不容易撐住了一個晚上,想着終于能看上一把冬日冰峰日出了,在天還全黑的時候就耐不住拖着安木走出了冰屋。

冰屋內火光充盈,映照在門前方寸之地,與天邊無窮黑幕有了兩極之別。雪壓山頭,冰封大地,本來就要比平地上要寂靜上許多,時逢黎明初啓,整個世界都陷入天穹籠罩,全無聲息的孤獨境地。

安彩環視四周,什麽都瞧不見,什麽都聽不到,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孤寂,只能緊緊抓住貼近他的安木發出的輕微呼吸聲,一下下的聽,一下下的打在心頭,才得了片刻安慰。

毫無征兆的安彩,忽然聽見身邊的安木發出咦的一聲後,首次在沒有對她做任何說明的情況下,離開了她身邊,速度快的她都來不及反應,直覺失了身邊熱氣來源時才發現人不見了。

四周寂靜更甚,連風都歇了動靜。厚實冰層打出的寒光除了讓人感官越發深冷,對于視線完全起不了作用,前方黑窟窿般深不見底,而她的唯一依靠就陷在裏面。

這讓她又慌又怕,原地挪着腳不知該如何是好。左右四望,卻見連日來在冰崖邊守夜的師兄弟倆升起的火堆也只剩星星點點,連人影都照不全。

安彩自覺等了他很久,終是被周圍氣氛逼的有些耐不住,小聲的呼喚,“木頭。”

等了半晌,無有回音,她控制不住的顫抖,聲音不自覺的就高了,“木頭,木頭…..”

傾耳細聽前方之時,卻料不到身後有人接近,帶着疑惑的喚了一聲,“夫人?”

安彩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前竄了一下,回過神來,才覺出這人分明是李落。

“夫人,将軍呢?”李落憋了一眼敞開門簾的冰屋裏沒人,又見她一人神思不屬站在雪地上,這可不像兩人多日來的相處之道。

“他,他…..”出于對安木的極度擔心,她毫不猶豫的指了指前面冰潭。

李落順着她的指示方向,望了望前面,他們平常是不敢接近冰潭的,按藥宗師叔的說法,冰潭極寒,寒氣攻伐氣脈,非功力深厚到入化境的人是不能忍受的,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切勿接近為妙。

他們離化境差着遠,平日思量也就昊将軍有這個實力。至于這些日子來,上山奪寶之人,說句實話,就算讓他們近了寶地,也是死路一條,死在他們手上還算便宜了。

如此,他聽了安彩的話,第一時間卻是躊躇,不敢确信的到是自語了一句,“莫不是霧草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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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彩聽的清楚,到是一時間怔愣,好像也确實就只有這麽個理由。當下也不急着催促李落了,擡着頭拼命的往黑暗中看去。

卻不知遠處尖峰上,有幾絲光線射出,淺淺淡淡還不太引人注意,但不過多久,光線越發密集,直到染紅尖峰頂。

如此一來,前方已然光明,而這邊卻還沉入黑暗,等到第一束光侵入此地時,萬丈霞光墜入剔透冰晶,跳躍出點點金輝,冰面處處,光輝更甚,交結相映彙集半空,織出一幅光與影畫作,宛如神砥飄灑斑斓裙帶,靈動美好到讓有幸一觀者都無意屏住了呼吸。

也就在此時,有人一步踏出了虛空,一腳踩實在冰面上,攪亂了絕美畫作,卻讓所有的神跡彙集在他一身,如仙魔入世,浸染凡塵霓裳,左手間捧着一株仙草,白芒葉面上細碎冰晶猶挂,若不細看根本分不清是否真實存在。

安彩全神貫注在突然而至人的身上,根本轉移不了視線,甚至都來不及去看他手上拿着的東西,但顯然有人注意到真切,無聲無息的劍氣從四處傳來,而李落在頃刻間全力而出,很快不知從哪裏出來的白離也跟着打進了戰局。

在安彩的視線裏,這一切發生的極慢,等到安木一個回身把她圈抱在懷裏時,她還傻傻的擡頭看他,硬是回不過神來。

不過到這會了,安木也等不到他清醒了,把她抱回了冰屋,放了那冰晶一樣的霧草在她手上,讓她與它面面相觑,就出去解決外面的麻煩。

這一去就去了大半個時辰,果然最後一波都是硬茬子,來的人都是非同一般人,外面厮殺聲慘烈到了極點。

可安彩似乎受了黎明時的蠱惑,一點擔心都無,眼看似呆滞的瞧着霧草出神,其實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轉播她男人如神降臨的一幕,怕是要終生難忘了。

“诶,我這輩子算是值了,就是明天就這麽死了,不不不,那還是再給我幾天,幾年吧…..老天啊,小女子說錯話,莫見怪啊重來重來,再給個十幾年,二十,三十不過分啊…..真的是比夢還美,怎麽舍得呢,怕是把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的福祉都耗在當下了,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做牛做馬,怕也是心甘情願…..木頭,哈哈,值了。”安彩一會皺眉一會憨笑,整個人跟神經病似的,就像是一夜之間挖了寶藏,從此以後心願已了。心情如彩色泡泡一個接一個往外飄。

人活幾世,有她幸運的能有幾個,碰上個安木真的是花光了所有幸運值也是值的。

她一遍遍的如此告訴自己,一遍遍的感謝所有過路菩薩,在她心目中安木能撞在她手上,真的是除了神跡沒有其他解釋,值了真值了。

“怎麽了?”安木帶着一身淩冽之氣進來,着手脫去身上染髒了衣服之時,才發現自他進來,安彩就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只是傻愣愣的沖着角落說話,珍貴至極的霧草掉在地上,染了塵埃都沒人多看一眼。

“啊,”安彩猛然聽到有人在她身邊說話,挂着傻兮兮的笑容神經質彈動頭顱來尋。看清來人是他,也不站起,傻兮兮的伸手要抱。

安木不确定的看了她幾眼,幹淨利落的把衣服脫掉只剩下裏面棉衣,在盛着的熱水裏搓了搓手,才敢把人抱進懷裏溫存。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安彩已經嘟着唇孩子氣的不滿了,直到被溫暖全部籠罩住,卻是心安理得的磨蹭抱怨,“以後不許把我一個人留下。”

安木聽了語塞,時機稍縱即逝,這讓他無從解釋,琢磨着該說什麽時,卻聽安彩已經自言自語的往下傾訴,“咱們以後再不分開了好不,多呆一天是一天,別留遺憾,再短也是一輩子,對不對。”

這話,安木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被動閉嘴,只是把她往身上再靠的近了點,身軀嚴絲合縫的緊貼。

安彩在此期間,咯咯笑的歡暢,擡頭細看他的臉,又嫌不夠,用細白指腹一點點的觸碰,眉心,鼻翼,直到唇時,如逢沙塵幹涸,一擡頭就吻了上去,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雙腿直接跪坐在他的腿上。

安木一時被動,只來得及抱住她的腰,卻被軟物侵入了口中,調皮的四處窺探,一時之間連适當反應都沒有了。

安彩索性雙手捧住他的臉,咯咯笑的更歡了,他的臉有些冰,胡須處還有些冰粒未及消融,表情是如斯木讷,眼睛卻是亮的出神。她下颚一擡,唇瓣就碰到了他的眼,摩挲片刻,心滿意足喟嘆,“你真好看,我到底是走的什麽運…..”

多看一眼都是心悸,多看一眼都讓人不敢置信,多看一眼都覺得不真實。不是夢,是夢也不想醒來。安彩此時真正碰到安木時,感受到他給予她的溫暖愛意,忽又不求了,不求歲月悠久,不求來生,只要能在你懷裏醒來,能在你懷裏睡去,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到底走了什麽運!!這還用問,碰上親媽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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