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話一出口, 何星閃就暗自後悔, 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自從遭遇綠屏爆大料,她和他把一切都攤開來說之後,關于生孩子這一件事, 就被他們有默契地“遺忘”了。

她這麽一提, 倒是把兩人間的“默契”給打破了。

房間裏的氣氛略有些沉凝。

祁曜往後退開, 坐在床的一邊。

“我是真的忘了。”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期間, 他撩起眼皮望了她一眼, 低垂的鳳眼看上去甚至有點委屈的意味,“回到首都星後, 忙昏了頭。”

他的聲音暗啞, 語調也沒有太大的起伏,讓人聽起來心情都莫名有點壓抑。

何星閃點點頭:“哦。”

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她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剛才是她被折騰得太過, 神魂颠倒之下, 腦子極度不清醒,質疑的話才會沖口而出。

哦了一聲, 對方沒反應,她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敷衍了, 忙找補:“忘了也正常,那段時間确實忙。”

哎,這個找補說得太沒水平了。

何星閃咬了咬下唇,忍住身體的酸軟, 拉起床單裹住了身子——其實,她更想蒙住頭,太丢臉了,不想見人。

“我稍後會再打一劑。”祁曜說。

何星閃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下意識就是拒絕:“不用。”

拒絕得太快,反倒令氣氛更冷凝了。

她就知道,在兩人都不約而同“遺忘”生娃的情況下,對他打不打隔斷劑這件事,不管她說什麽,都極容易讓他産生不好的聯想——

支持他打隔斷劑,她內心深處是不是不願意跟他生娃?

不支持他打隔斷劑,這更糟糕,她是不是有随時抽身離開他的打算?

當然,他這一番作态很有可能是故意為之的。

她都有些懷疑,他其實知道隔斷劑已經到期,只是故意不提醒她,為的就是在她質問他的時候,試探清楚她的态度。

思緒轉了一圈,何星閃不準備多加解釋,但在對上祁曜幽深的眼眸時,她下意識裹緊了床單。

她的嘴巴更是仿佛有了自我意識,自然而然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隔斷劑的副作用太坑了,沒必要打。”

祁曜看樣子不太接受她這個解釋。

他靜靜地凝視着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在心虛。”

何星閃不甘示弱:“我心虛什麽?”

即便她真是在心虛,她也不可能承認。

祁曜豎起兩只手指,說:“你在兩種情況下,特別好說話,一種是魂飛天外時……基本上我讓你說什麽,你就跟着說什麽;第二種,就是心虛。”

何星閃咬住唇,默默不語。

在床上,他一向放得開,不但自己喜歡說惡趣味的話撩人,也喜歡聽她說惡趣味的話。

在這方面,她配不配合,看她心情,心情好她就配合一下(理虧也配合),但再配合,十次最多也就配合一兩次,他也不太在意——她不願意做的事他從不逼她……

他不是那些自私的只顧自己的男人,相反,他的服務精神很好,有時候她被他鬧得,也會有點不太好意思,出于公平互助原則,她也會順着他的意,服務他一下。

有時候情緒上頭,再被他哄一下,她更是會在服務之餘,願意配合他說一些惡趣味的話……

她剛才在床是對他有點理虧心态,但這不是因為真心話大冒險時回想秦思寧的時長,而是後悔氣性太大,在冷戰時讓他做了兩天“廳長”。

但祁曜很明顯是把她的行為解讀為理虧心虛,甚至還為此而吃醋。

——其實吧,她并不覺得他是在吃醋,像他這樣自信的人,怎麽可能會吃醋呢?

但是,他的行為,除了吃醋這個解釋外,好像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祁曜下了床,穿上褲子,又撿起一件衣服披上,他背對着她,語氣淡淡:“不用顧忌我的心情,你大可以跟我實話實說,我不介意。”

何星閃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我只是不想你多經歷一次隔斷劑的副作用,反倒是錯了?”

在她看來,糾結上輩子的事,很沒意思——說白了,她只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少了親身經歷的真情實感,就什麽都不是。

非得要追究,上輩子他還跟顧盼盼一起過呢,她也看過他倆的高清大片呀,她有在他面前說過什麽嗎?沒有。她是不在意嗎?不是。

只是,這種事吧,一說肯定要吵架,她不想跟他吵架。吵架傷感情,本來他和她就相互猜忌,再多吵幾次架,不用綠屏特意做什麽,他們就離婚收場。

對某人産生獨占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說明對方在你心目中已經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确實對他産生了獨占欲。

正因為這樣,在他說出公平競争的話後,她才會這麽生氣。

即使她知道,他說這番話,很大幾率就是以退為進,他想把秦思寧這個潛在威脅,扼殺在搖籃中,令到他和她永遠沒有可能。

祁曜智商極高,又是帝國的繼承人,他的聰慧與經歷使他喜好行事前先布局,走一步就布置到了十步、百步,就連談戀愛,都要迂回試探。

對着戀人也要耍心機,細究起來有點沒意思。

縱然知道他的缺點,但她對他還是讨厭不起來。

對他來說,秦思寧是阻礙,但對她來說,顧盼盼何嘗不是阻礙?

何況,這個阻礙還突然失蹤,更是讓人擔心。他想“解決”掉秦思寧這個潛在威脅,難道她就不想“解決”顧盼盼這個潛在威脅嗎?

“哦,是嗎?”祁曜轉眸看了過來,他的眼神變了,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只是因為這樣?”

又來了。

他果然又要迂回試探。

“隔斷劑随便你是打或是不打吧。”何星閃聳聳肩,放棄跟他對話。

她裹着床單下了床,去了浴室。

剛回房間的時候,兩人都做了無水清潔,但,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已經……加上她現在心情不好,亟需沖上一個美美的熱水澡。

剛想關上門,她就發現他尾随着她進了浴室。

“怎麽,洗澡也要跟我搶?”何星閃沒好氣道。

祁曜打了個響指,浴室的聲控金屬門緩緩關閉。

“不,我必須要讓你知道我的态度。”

“什麽?”何星閃沒有反應過來。

“不單是隔斷劑。”祁曜從背後抱住何星閃,他的唇緊貼在她的耳畔,“兩個小時大概還是有的,嗯?”

慢着,怎麽又翻舊賬?

她以為,這件事在床上就翻篇了。

“你怎麽還糾結這兩小時?”何星閃魂飛天外,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思緒進行反駁,“你、你都折騰多少個小時了,還不夠嗎?”

“不夠。”祁曜輕咬她的耳垂,低啞的聲音帶着撩人的鈎子,還隐含着笑意。

何星閃慢慢地閉上了眼。

雖然萬般不情願,雖然一個勁地告誡自己不要沉迷,不要沉迷,她還是……

這或許就是古語所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和你真是孽緣。”她感慨。

“孽緣?”祁曜低聲重複一次,又低聲地笑了,“糾纏幾輩子,已經不是一個‘孽緣’就能概括的了。”

在浴室鬧了兩次,浴室自帶的烘幹功能都烘不幹地板的濕滑,兩人最終又轉移了陣地,回了卧室。

這一次之後她實在扛不住,最後祁曜還出動了治療儀——她死活不肯用醫療艙,因為醫療艙在醫務室,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無法見人。

“你真的要加強訓練了。”祁曜嘆氣,“星艦上的重力訓練室要用起來才行。”

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地是星際聯邦的洛多桑星,洛多桑星的重力是首都星的0.75倍,不需要進行重力适應訓練,祁曜讓她訓練的目的是什麽,昭然若揭。

何星閃閉着眼,舒服地躺着,祁曜拿着治療儀,細致地幫她修複腫痛。

聽了祁曜的話,何星閃捂住嘴,秀氣地打了個哈欠:“再說吧。”

她實在是懶得吐槽,她覺得自己已經很長進了好嘛。能承受他這麽長時間的折騰,她都快天賦異禀了。

當然,他才是最天賦異禀的那一個,但這話不能告訴他,免得他驕傲。

等他幫她治療完,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見祁曜收好治療儀,何星閃輕踢了他一腳,指着機械藥箱角落裏的隔斷劑檢測器,說:“檢測一下呀,看隔斷劑到底過期了多少天。”

“我剛才在心裏算了一下,大概過期了53天。”說是這麽說,祁曜還是拿起檢測器,往手腕上探去,“滴——”的一聲響。

電子音開始報讀:“非隔斷劑使用者……但在一年內曾使用過隔斷劑,曾使用過的隔斷劑次數為一次,根據記錄,距離上一次的隔斷期限,已過53天。”

何星閃瞪了祁曜一眼。

心算這麽準,剛才還跟她裝傻,她就說他這個心機深沉的狐貍一句話都不能信。

53天沒防護,她真該慶幸他在這期間沒動歪心思。

要不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肚子裏早就揣着一個娃了。

睡了一覺醒來,祁曜的心情又變得相當不錯。

兩人都醒了,但都賴在床上。

祁曜半躺着,遠程處理首都星的公務,何星閃則躺在他的臂彎裏,半眯着眼,任由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她的脊背。

他們都快一天沒出房間了,送餐都是由機械人直接送到房間裏。

兩人正享受着難得的閑暇時光,房外顯示有人來訪。

祁曜看了一眼門前反饋回來的信息,道:“是艾德裏安。”

“艾德裏安?”何星閃好奇,“他怎麽來啦?”

昨晚他們離開得早,不知道派對什麽時候結束,但不用多想,有經驗的都知道派對的後半場會是怎麽一個情形。

房門開啓,艾德裏安深切地呼喊了一聲:“祁曜、星閃……”

他一頭長長的金發披散下來,少了往日的精致,卻多了些斯文弱氣,無論是氣質還是神色,看上去都有些可憐兮兮的。

“艾德裏安,你……”

見到艾德裏安,何星閃都有些不敢認了。

啧,看來昨晚瘋狂的人不止他們啊,瞧安德裏安這眼下的黑青,都快趕上大熊貓了。

“什麽事?”祁曜雙手抱臂,鳳眸微眯,視線落在艾德裏安身上,臉上有着被打擾的不滿。

艾德裏安在走廊上神秘兮兮地左右打量了幾眼,才閃身進入了房間。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示意兩人靠近,才悄聲道:“你們絕對想不到,我昨晚見到了什麽!”

“我懷疑,星艦上有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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