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男朋友
等謝明江退開,見譚以星笑意滿滿地望着他,然後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他攬過,一個很響的吻又印在自己嘴角,接着品嘗自己的唇瓣。
謝明江心裏真是如貓抓般燥惱,等譚以星順着自己的下巴親到自己的脖子,他把他推開,啞着嗓子說:“你快點成年吧。”
譚以星松開他,盯着他看半天:“原來你在顧慮這個?”
“我都多大了,等什麽十八歲,你等着和我結婚嗎?”譚以星感到不可思議,“我們這代人我算保守的了,現在還是童貞。”
謝明江搖搖頭:“你們內部怎麽胡來我管不了,我就知道我是成年人,你是未成年人。”
譚以星聳聳肩,滿不在乎道:“就算未成年人不能上床,未成年人不能舌吻嗎?你那都不叫親我,叫拿嘴唇撞我。”
謝明江氣了:“好端端的,誰拿嘴唇撞人。”
譚以星說:“那就親我脖子,你在我耳邊說話我就脖子發麻,親我脖子肯定很棒。”
“……”
“快點,溫柔點兒。”
他果然拿掉謝明江面前的飯碟,趴在謝明江的膝頭,反手指着自己的後脖子,悶聲悶氣道:“親我,謝明江。”
謝明江真服了他,想一出是一出,一米七七,七八的個兒頭了,還真把自己當成需要寵愛似的,趴下來也那麽高,伸手撫過他的短發,頭發軟軟的,最底下因為往上剃,摸起來毛茸茸的,手感倒是不錯,謝明江俯身在他的後脖子親一口,再親一口,譚以星趴着不動,也不吭聲。
謝明江突然像老虎叼崽子,一口把他後脖子叼住。
譚以星啪地彈了下,跳起來,差點撞到謝明江的下巴。
在謝明江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頭埋在謝明江懷裏,緊緊抱住他:“完了,我超級有感覺。”
謝明江吓了跳,低頭想把他推開,結果嘴唇碰到譚以星額頭,就聽他悲鳴:“謝明江,你這會兒別撩我,我可不是你,我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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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撩誰啊,謝明江郁悶地一動不敢動,心咚咚,咚咚地跳起來,譚以星貼在自己懷裏,肯定能感覺到,他很無奈地暴露着自己的心意。
雖然嘴上天天嫌棄他,有時候假裝恐吓他,可是自己其實真的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恨不得把他抱緊一點,再緊一點,別的都不需要了,只要有譚以星在自己身邊叽叽喳喳的,為他很平庸的喜怒哀樂着,好像就很不錯。
等譚以星僵直的身體慢慢放松,手也從他的腰上滑落,謝明江說:“譚以星,不管你以後去美國,還是去日本,去完只要你想,你都回家來,嗯?”
譚以星臉上的紅還沒有完全退掉,聽這話,唰地擡起臉:“我沒聽錯吧,這算我家?”
謝明江豁出去了,觍着臉說:“這不是有你男朋友嗎?當然是你家。”
譚以星醉陶陶的靠着謝明江的肩膀睡着了。
很奇怪,謝明江這個人沒有對他的阿谀奉承,或者陽奉陰違,謝明江對他很直白,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在謝明江面前裝傻充愣,做個真正的孩子。
和謝明江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他最幼稚,最放松的時候,自己可以不講道理的鬧謝明江,逗他,耍他,氣他,再開玩笑似的哄他好。
很長時間裏譚以星難以找準自己的定位,他要像個孩子,但又不敢輕易對誰依賴,他內裏似乎是個成熟的人,但這份成熟還很幼小,不足以和任何人勾心鬥角。
神宮寺一郎非常喜歡竹刀,有那麽兩三次,他把譚以星叫到道場和他過幾招,父親的竹刀水平很高,只要譚以星稍不留神,他就會正中譚以星命門。
“阿星,你練得不是手勁,是心境。”那時,自己練拼命練習,父親會笑。
父親很少笑,很多時候他面無表情,譚以星那個時候問他:“爸爸,你不高興嗎?”
神宮寺對外是個非常爽朗,常常開懷大笑的人,但他只是說:“阿星,表情和情緒無關,爸爸笑是因為爸爸需要笑,在你面前爸爸很放松,所以爸爸不需要做表情。”
譚以星收起竹刀,默默坐到場邊:“我聽不明白。”
神宮寺走過來,在兒子的脖頸上摸一把:“你不用聽明白,你只需要記住,喜可以不形于色,但厭一定要藏于心。”
“我怎麽緩和這種過分克制情緒所帶來的疲憊?”
“忍耐。我們不要去想可以與誰交心,只要找到一個能讓自己感到放松的人,就可以當做朋友甚至愛人來相處了。”神宮寺望着自己因費解而沉默的小兒子,其實他覺得譚以星在某些方面與自己非常相似,近乎憐愛地又摸摸他的頭,“阿星,你不是別人的兒子,你是我神宮寺的兒子,就算沒有名,也有實,注定有時候你身不由己。”
後來神宮寺因突發心髒病去世,譚以星也不得不全權由佐藤、山下、藤原接手,實際上佐藤的确是父親的部下裏對他最照顧有加的那一個。
辦通夜的那天晚上下起了雨,佐藤派車去接謝明江了,譚以星坐着山下的車,泊在神宮寺家宅的外面,全程他都在打游戲機,後來安藤過來問要不要下去遠遠的看一眼,譚以星顧不上從游戲機裏擡頭,說:“下着雨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再說我去不去不都一樣嘛。”
安藤悻悻走開。
譚以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漫天雨幕裏,心想神宮寺和他零散說過的那些只言片語,很令他意外的是,它們都是在一些非常日常的場景裏被漫不經心的講出,那些稀少到可憐的片段就串起了他關于父親的全部記憶。
“過分近的人,把他輕輕推開一點,感覺他離自己遠了,再把他拉回來。佐藤他們再是你的叔叔,你也是千田的少爺,無需對他們畢恭畢敬,因為他們也只是慕強愛權。”
譚以星垂着眼皮默默思索,雖然他總是一個人,缺少陪伴,但是這種孤獨的感覺仿佛從在這個時刻更突兀了,他其實并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什麽時候能不只有自己?他也不知道。
譚以星本能地縮了縮,謝明江發現他皺着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的樣子,起身把電腦放到床頭櫃,抱着他的頭,輕放在枕頭上,拉高被子,把他摟在懷裏。
結果第二天,譚以星騎在謝明江身上,把謝明江六點就鬧醒了,謝明江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腿,下樓,百惠都還沒起床,謝明江先是煮上咖啡,然後坐在餐桌前看報紙。
七點多,百惠起來,謝明江已經快要吃完早飯,她大驚:“先生,怎麽不叫我,讓我給你弄呢?”
“早上起早就随便做一口。”謝明江瞥她眼,見她昨天的小脾氣已經耍完,說,“反正還有剩,想吃自己到廚房拿去。”
百惠張大了嘴巴,唯諾中有絲羞澀:“我怎麽好吃先生弄的飯。”
“放心,我這個玩弄感情的男人沒給你下毒。”
“……”
謝明江擡起眼皮子,瞄她眼,百惠很自覺地立刻到廚房去,過會兒她端着謝明江做的三明治上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謝明江看她完全咽下去了,才發表言論:“不管你怎麽想,譚以星,我和他好了。你要勸,勸他,別和我說。你知道,和我說沒用,我除了我自己,我聽過誰的?”
百惠看他兩秒,看他像是翻過篇,重新埋頭吃早餐,想了想,忍不住道:“好吧,我說服不了你們任何人,可是先生,周卓的事,你預備告訴阿星,還是不說?”
這回輪到謝明江怔住,低垂眼簾,若有所思。
她不提,謝明江還沉浸在剛和譚以星确立關系的決絕裏,她這麽一說,謝明江又有幾分游移,眉頭不自覺皺起。
氣氛沉默下來,百惠輕輕嘆口氣。
沒辦法,一切都是謝明江的咎由自取,如果當時沒有把周卓認錯,也不會那樣深刻的傷害到他,那傷害不是單向的,謝明江清楚的知道,和周卓在一起的那段經歷成為心裏的一根刺,拔或者不拔,它都在那裏疼着。
謝明江放下三明治,擦了擦手:“我想說……”
“但我不敢。”
百惠呆滞片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謝明江:“先生……”
謝明江用手捋一把頭發,本來整齊的形象突然就頹廢些許,百惠等了好一會兒,才聽他說:“我現在不敢說,不過你要想告訴他,随時都可以。”
百惠看他那樣,心裏又疼了,她對謝明江有敬愛也有不滿,或許謝明江在外面從來就是個強勢自我,說一不二的形象,不過在她心裏,她總放大謝明江隐藏的柔軟,因為周卓,謝明江在她這裏變得幾分可惡、幾分可憐,而因為譚以星,他又更加膽小,更加脆弱。
她想了想,想說點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