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栾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有了上次的教訓，夏溪這次反應極快，身子一偏撞到寧南身上。兩個女生直直往後倒，兩人直接摔在地上。
“夏溪你們沒事吧，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男孩顯得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麽解釋。怎麽每次打球都能砸到夏溪。
秦淩把兩人拉起來後摸了摸頭，這次真的是意外，上次也是。這枚籃球像是有GPS定位系統，看到夏溪就直接飛過來了。
“你跟我有仇嗎秦淩，這兒不是球框，下次看準了再投。”夏溪看着面前局促的男孩，指了指自己被砸的頭，還有心情開玩笑。
伊川慢悠悠的晃過來，一股清新的檸檬味萦繞在寧南身邊，水洗過的潔白襯衫帶着這種味道闖入寧南的橘子味之間，而後交纏融入，空氣中再也聞不到屬于“秋老虎”的餘熱。
“你怎麽每次都砸我家夏溪啊，是不是喜歡我家夏溪？喜歡直說，我幫你追。”伊川手搭在秦淩的肩膀上，笑着晃了晃，懶散又随意。
秦淩被他調侃的臉頰微紅，“你......你別......別胡說。”磕磕巴巴的半天才說完一句話。
夏溪瞪了他一眼，“你去死啊。”
伊川站直身子，雙手插兜，“不開玩笑了，老李找你們。”
夏溪顯然不信，“信你才有鬼。”
“好傷心啊，你竟然懷疑我，我這麽真誠。”伊川勾住秦淩的脖頸，整個人趴在秦淩身上。一雙桃花眼透着憂傷。
秦淩個子沒他高，被他壓得躬了躬身，咳了一聲，弱弱的說了句，“我也不信。”
伊川愛逗他們，沒個正經，十句話裏要撿着信，推測不出準确率。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老李最愛在體育課找他們講講錯題，談談心。這要是随便換個人他們絕對深信不疑。伊川麽？不信。
伊川直起身，嘴角微勾，“真的，騙你下次讓你十個球。”
夏溪和秦淩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找我們幹嘛？”
伊川在其他事情上愛開玩笑，但是從不拿籃球開玩笑。容易每次被他虐的哭天喊地，喊着讓他收着點。伊川充耳不聞，半個球都不讓。倒不是較真，只是對于喜歡的事情伊川都格外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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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信麽？現在不怕我騙你們了？”伊川眉毛一挑，看着兩人。
“這個時候你就別犯賤了，快說！”夏溪吼了聲。
“兇八婆，”伊川擰了擰眉，後退半步，笑的幸災樂禍，“錯了一道老李講了n加一遍的弱智題，快去領罵吧。”
夏溪無奈的嘆了口氣，衰。“那寧南你回教室等我？”
寧南點了點頭。
兩人走後寧南轉身往教室走。伊川跟上來，偏頭看着寧南，笑着問道：“我是不是很醜？”
寧南腳步微頓，面露疑惑。
“如果不是太醜那你怎麽每次都不看我？”伊川說，“難道是太帥了你害羞？”
寧南嘴角抽了抽，加快了腳步，覺得不理他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是她顯然不夠了解伊川。
“嗯？被我說中了？心虛了？”伊川追上來，倒退着往前走，微微壓下身子看了眼寧南。
寧南擡眸看了眼前面的垃圾桶，腳步故意偏了偏，速度更快了。快接近垃圾桶的時候伊川似乎有所察覺，身子一轉，堪堪錯過。寧南心裏惋惜，差一點。
“你故意的，壞得很。”伊川嗓音清冽，帶着調侃，“我在渝川待了三年，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算計我？道行淺了點。”
寧南撇了撇嘴，哦，那你可真棒棒。
兩人經過小賣部的時候伊川買了兩瓶水，遞給寧南一瓶。
寧南沒接，“不要，謝謝。”
“嗓子都啞了，買都買了不喝浪費。”伊川直接塞到她手裏。
寧南的聲音本身就暗啞，加上長時間不說話就更低沉嘶啞了，但這不是因為渴的。
她看着手裏的飲料，摸了摸它的瓶身，常溫的。擰了幾下都沒把瓶蓋擰開，索性放棄不擰了。
寧南手裏一空，伊川拿過去毫不費力的擰開又遞給她。寧南接過去小聲的道了謝，聲音低若蚊蠅。
“你們女生真奇怪，可以徒手拆快遞卻擰不開瓶蓋。”伊川看着寧南因為用力微紅的手心，眼神微閃。
寧南沒說話，女生擰不開瓶蓋只是因為想讓心愛的人幫忙，如果沒有心愛的人還擰不開那就是那個瓶蓋真的緊。
“你和夏溪是不是初二那年認識的？”
寧南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怎麽知道的麽？”伊川又問。
寧南搖了搖頭，不想知道。無非是夏溪說的。
伊川舌頭頂了頂下颚，“搖頭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寧南說。
“啊，好冷漠。我第一次被女生這麽冷冰冰對待呢。”伊川的語氣頗委屈，“第一次見面你就踩我的鞋，我那雙鞋是限量版，我最喜歡的，你一腳踩下來，我心疼死了。但我都沒怪你，也沒兇你，現在跟你說話，你還愛答不理的，我傷心了。你......”
“你怎麽知道的？”寧南急忙打斷他，這人看着不太正常，寧南還是先順着他吧。
目的達到，伊川嘴角勾起清淺的弧度，“就不告訴你。”
寧南呆愣了半天，這人是真的有病。
一路上遇到不少上體育課的學生，大多都認識伊川，神色暧昧的看着兩人。伊川神态自若，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寧南被看得有點煩躁。
終于走到教學樓，寧南舒了一口氣。五班在一班樓上，寧南看了伊川一眼加快腳步拾級而上，伊川看着她解脫似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被人嫌棄的一天。
教室空無一人，打開的窗戶有微風灌入，寧南走過去稍稍關上了一點。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趴着閉眼休息。
手機在桌肚裏震動，寧南沒看屏幕就知道誰打來的，拿出來滑動接聽。那端說了句什麽，寧南回了句“知道了”就挂掉了電話。
顧晉澄看着黑下來的屏幕，“啧”一聲，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挂斷了，脾氣越來越臭。
下午試卷陸續發下來，寧南考的最差的毫無意外是語文，75兩個刺目的數字映入眼簾，眼睛有點發澀，顏色太紅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議論文，不失所望的扣掉了大半的分數。答案都是她摘抄文中的原句，她當時連文章都沒讀完就開始做題了。
老師都說議論文要讀兩三遍才能落筆，果真是“不聽老師言，扣分扣到哭。”
寧南把試卷收起來，後面容易幽幽的來了句，“寧南你語文怎麽比我還差。”
語氣中幸災樂禍的味道太明顯，寧南不需要太費力就聽出來了。
“你好意思賣弄自己的分數，不嫌丢人。”孫侃嘲諷的點着容易的試卷。
容易：“我這不是不擅長語文嗎，這種咬文嚼字的酸事就适合那些文藝的小女生。”
前排的李圓圓聽到這話轉過身幽怨的看了容易一眼，她的語文分數是全班最高的，也是年紀出了名的才女，最喜歡咬文嚼字，風雅儒學。
以前初中部和容易一個班，兩人經常掐架。沒想到高中也分到了同班，不知道是孽緣還是孽緣還是孽緣。
容易接收到李圓圓的眼神，右手在嘴巴前劃過，意思是我閉嘴。
“容妹妹這是又惹到誰了啊？”
幾人正鬧着，一道調侃的男聲自外面傳來。回頭看去，伊川慵懶的靠門框邊，神情戲谑。
五班的女生頓時沸騰了，都在偷偷地往這邊打量，害怕被伊川看到又害怕伊川看不到。
孫侃笑了笑，容易就不淡定了，剛剛還頗好的心情在聽到外號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故作嬌羞反擊道：“靖哥哥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兒呢，您天天忙得都見不到人，可是比皇上還要忙上三分呢。”
伊川走進來坐在隔壁的椅子上看他耍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把手中的試卷遞給寧南。
“李岚她去小賣部了，讓我把試卷拿給你。”
寧南接過試卷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你說的謝謝也太不誠懇了吧，”伊川說，“說謝謝眼睛要看着對方，對方說‘不用謝’。”
寧南抿了抿唇，裝沒聽到。
容易看了看兩人，摸了摸伊川的額頭，“你沒發燒啊，發騷調戲人家小姑娘呢吧。”
伊川挑了挑眉，“你想我也可以勉強調戲調戲你，容妹妹。”
容易推了推他，“滾啊。”
“走了”，伊川起身向門口走去，走之前還不忘調戲容易，“容妹妹你的靖哥哥走了都不來送一下的麽？”
“趕緊走走走，看到你就煩，下次別來了啊。”容易裝作厭煩的擺擺手。
“容妹妹又鬧脾氣了。”
今天的晚自習顧晉澄幫寧南請了假，早早地來接她到吃飯的地方。南栾從日本出差回來，又帶了不少手辦和周邊給她。
這些東西寧南不會拆開，全都堆在涼城房子空置的客房裏。
她想看漫畫會在網上找資源，雖說觀看體驗沒有實體來的暢快，但她不會拆開南栾送她的。
南栾知道她每次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寧南都沒拆開過，但她還是每次出差都會帶禮物給寧南，這是她對寧南的愛，寧南接不接受是她的事。
“這是奶奶這次求的平安福。”
南栾從包裏拿出一個三角形狀用紅線連着的平安福。寧奶奶自從唯一的兒子去世後就開始每年給家裏人求福保平安，寧南手上的紅色手串也是寧奶奶特地求來保平安的。看似很迷信，但卻是老人家滿滿的愛。
寧南一直帶着從來沒拿下來過。每回寒暑假奶奶也會給她平安福，年齡越大越開使相信鬼神之說。
寧南把平安福放在包裏。
“我國慶回日本，到時候寧南和我一起回去，之後我的工作就在這邊。你忙的話讓寧南搬過來和我住吧。我的地方距離渝川很近。”顧晉澄喝了一口紅酒，對着南栾說道。
南栾持刀的右手頓了一下，“多少不方便吧，再說你工作也忙，不一定照顧得到她。我後續會休息一段時間。”
寧南自顧地吃着飯，情緒沒有一絲波動，好似一位局外人。她只是覺得西餐真麻煩，牛肉也很硬。為什麽來吃西餐呢，中餐多好。
“你說呢。”顧晉澄看着寧南，等着她的看法。
“我無所謂，反正多數都在學校。”寧南終于放棄盤子裏的牛肉，左手切得微酸。顧晉澄端過寧南的盤子幫她把牛肉切成一塊一塊又拿到她面前。
“你肌無力嗎，切個肉都切不好。沒用。”顧晉澄的毒舌寧南早就習慣了，但習慣了不代表她會忍下去。
“吃什麽西餐啊，不知道講究什麽，中餐還吃不開你。”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吃完了盤子裏的肉，饑餓的滋味可不好受。
南栾坐在對面臉色略顯蒼白，這家餐館是她選的，以前那個人也不喜歡，但為了遷就南栾每回都陪着她來。
多年過去，這家餐館也變了樣子，主廚早已經換了人，臨窗的那張桌子也擺上了花不再對外供應。
南栾最難過的是寧南對自己的漠視，她可以收下奶奶送的手串不離身，但她卻不會拆開自己送的禮物;她可以和顧晉澄像家人一樣肆無忌憚有什麽說什麽，卻吝啬的連個眼神都不給她。母親做成她這樣真的太失敗了。
晚餐結束的時候南栾接了個電話說是工作上的事匆匆離開了。寧南看着她急切地背影，覺得諷刺。自己永遠比不上她的工作重要。
“她很辛苦，你知道的，寧南。”顧晉澄凝視着寧南，一字一頓。
“我當年很怕，顧晉澄。”
顧晉澄把寧南送到渝川門口，說晚上不安全堅持要送她到宿舍門口。寧南拗不過他，只能随他。
晚自習下課後，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回寝室，還有一些人在籃球場酣戰。
渝川的室外籃球場好幾個，有一個特別偏，在渝川的後門，寧南和顧晉澄走來的那條路，兩旁沒有燈，不知道在那個球場上的人是怎麽準确接住籃球成功投籃的。
圖書館燈火通明，勤奮的學生們總是到深夜才返回宿舍。寧南的寝室在食堂旁邊，這個時候還有不少學生在覓食，吵吵鬧鬧的聲音傳出食堂，飄散在渝川的天空。
宋和笙最近在拍攝一部校園劇，取景地在華新。她也有更多的時間能和伊川許湛他們聚一聚。幾人剛剛吃過飯準備去操場消消食。
寧南沒看到夏溪，應該在宿舍睡覺，打算待會去看看她。顧晉澄看到走在後面的伊川和一個漂亮的女生說話，心情頗好。
“所以說男人靠不住，前一段時間跟你鬧緋聞，現在又和別的女生有說有笑。”顧晉澄不正經起來真的不是人，寧南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有病，回去記得吃藥。”寧南白了他一眼，語氣又沖又煩。
顧晉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旋，“沒大沒小，胡說八道。”
寧南打掉他作亂的手，“你才是胡說八道，我回去了。”寧南轉身走進宿舍的門，突然想起什麽又折返。
“顧晉澄你剛剛喝酒了還開車，不要命了。”她剛剛才想起來顧晉澄喝了紅酒，雖然量不多，但也是酒駕。
伊川幾人走過來，宋和笙原本想跟她打個招呼，看她在和別人說話的樣子就沒開口打招呼。伊川經過的時候看了顧晉澄兩眼，眼神涼薄，薄唇緊抿。
“我都送你回來了，你才想起來這茬。晚了點兒吧。”
寧南眉頭緊皺：“回去的時候找代駕，不安全，萬一被交警抓到怎麽辦。”
“知道了，回去吧。”顧晉澄勾了勾嘴角。顧晉澄沒有提醒她，他自己就是警察，不過知法犯法好像過分了點。拿出手機老老實實的找了代駕。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