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照片
寧南打開門進來的時候，顧晉澄正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寧南懶懶的說了聲“回來了”視線又落在電視上。
寧南看了眼電視屏幕，是最近新出的一部刑偵類探案劇，顧晉澄最喜歡的類型。可能因為工作的原因，每回這種電視劇顧晉澄都要吐槽劇情和辦案手法。
寧南進屋把課本拿出來預習，新學期又要開始了新一輪的九科摧殘。這種摧殘還要持續兩個學期才能解脫，高二分科後一段時間就要進行小高考。考完後就要開始正式步入備戰高考狀态。所以高中何來解脫一說。
手機震動，寧南從書本裏擡頭拿過手機，屏幕上只有一串號碼，沒有備注。寧南手指點在紅色的按鈕上挂斷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再度響起，如果不接寧南知道肯定還有第三次，南栾很少會這麽執着的打給她，看來過年時候的事情她氣的不輕。寧南接通電話沒出聲，靜靜地等着那端先開口。
“寧南你太過分了，知不知道那是你的長輩，你說話沒有分寸的嗎？平時你對我的态度怎麽樣都可以，但是對他們你能不能稍微收斂點，顯得很沒教養。”南栾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
寧南覺得好笑，尊重不應該是相互的麽，他們從來沒尊重過自己和那個已經去世的爸爸，甚至惡語相向，現在反而讓她态度恭敬的對他們？自己看起來很好欺負？
“我早就沒父母教了，所以教養這東西我身上沒有。”寧南說完利落的挂斷電話，關機。
南栾想要挽回失去的親情其實不難理解，年輕時候可以為了愛情舍棄一切，後來愛情沒了只有親情能夠療傷，南栾又想要回歸家庭。其他時間似乎顯得太突兀，過年卻可以成為一個很完美的理由。
寧南打從記事起就沒見過外公外婆，小學時候跟着南栾寧顧在潼市生活，初中跟着爺爺奶奶在日本生活。對于外公外婆半點印象都沒有，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過年的時候南栾回來涼城說要帶她去外婆家過年，寧南當即拒絕。兩人在上次發生争執後這還是第一次再見面，時隔幾個月又要開始争執，寧南挺累的。
爺爺奶奶和顧晉澄都在日本，她自然也想過去，但是南栾堅持回潼市。她自己回去寧南沒什麽意見，偏偏要帶上她，寧南就很反感。
一則是不熟悉，二則這個名義上的外婆不喜歡寧顧是衆人皆知的，寧南去只會給自己添堵。
後來爺爺奶奶打來電話勸說，寧南才勉強答應，不過也明确表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寧南的外婆叫葉秀，是一名教師，曾在北侖當過教授，現在已經退休。外公去世的早，南栾還沒長大就散手人寰，留下外婆一人獨自養大三個孩子。
老太太也是厲害的，三個孩子在她嚴厲的教導下都蠻有出息，偏偏後來在南栾這出了岔子，偏要嫁給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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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秀當然不同意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嫁給這個高危職業的人，堅決反對。南栾天生反骨，一路和母親對抗到底，後來直接跟寧顧扯證，氣的葉秀當場和她斷絕母女關系，趕出了家門。一個強勢一個反骨，這場戰争沒有誰是勝利的一方。
葉秀失去女兒二十幾年，南栾最後也失去了愛情。但她從來沒後悔過，時光若能重來，南栾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嫁給寧顧。
那十幾年的美好是切實存在的，就因為存在所以到現在南栾仍孑然一身，不打算再找。
若人群中再也沒有你，我又何必尋尋覓覓呢。
母女倆自此爆發新一輪的争吵，寧南當時洗完澡正擦着頭發回房間，聽見兩人的吵鬧聲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是哪根弦被撥斷，或許是那句“寧顧丢下你一走了之他是無牽無挂了，留下你和他的孩子在這受苦”，又或許是“那個孩子半點不像你，和她生活你能不想起寧顧？就因為這樣你才不願意找別人......”
寧南當時氣血上湧，直接推開門走進去，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
葉秀被她的突然出現吓到了，想着剛剛的話該是聽了大半，但面上卻仍然是倨傲的神态。
“進門之前不懂先敲門嗎？誰把你教的這麽沒教養？”指責的話語像一把利劍直插入胸膛，汩汩的鮮血往外流。
“教我的人告訴我教養要給同樣有教養的人，而不是在背後指責一個早就不在人世間的已故之人。這就是您的教養麽？您沒養過我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還是您覺得孩子就是用來指責的？那當您的小輩真可憐。”寧南的語速很快但卻淡然處之，說出的話雖帶着敬語卻句句不讨人喜歡。
葉秀被氣的臉色蒼白，瞪着寧南片刻才反應過來，“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态度嗎？你爺爺奶奶就是這麽教你的，那我還真的不敢恭維。”
爺爺奶奶和寧顧一直是寧南的雷區，別人怎樣說她她都無所謂，但是不能說爺爺奶奶和寧顧的半句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三個人別人說不得。
“尊重是要相互給予的，而不是因為您是長輩就要盲目尊重。今天是你先說他在先，我的教養絕對不會給這樣的人。至于我的爺爺奶奶，您更沒資格說他們，對我來說您為人母親合不合格我不能妄自評斷，但您為人外婆确實差勁......。”
“寧南閉嘴，回屋去。”南栾厲聲打斷她未完的話。
其他人聽到動靜陸續的走過來勸解，大多都是數落寧南的不是，安慰老太太不要跟小輩置氣傷了自己的身體。
寧南環顧屋中的每個人，一絲譏諷的笑浮在嘴角，“真惡心。”說完離開的時候還能聽到其他人的低聲指責。
寧南回屋換好衣服後離開房間，一個人晃蕩在潼市的街頭。上次來是一群人逛着夜市聊着天，那時的心情雖然說不上多愉快，但還是有一點開心的。
現在自己只身一人，看着華燈初上燈紅酒綠充滿過年氣氛的城市，突然就悲從中來。
以前在這座城市她有個家，家裏有愛她的爸爸媽媽，生活幸福衣食無憂。現在她什麽都失去了。就連爺爺奶奶也遠在他國。
她想到伊川，想打個電話給他。伊川現在肯定和家人幸福的過年吧，他的家庭肯定是很幸福的，不然他怎麽會那麽好，渾身洋溢着陽光，讓人想擁抱的陽光。
顧晉澄敲了敲房門，拉回了寧南的思緒，她慌亂的低頭裝作看書。
“我都看到了，裝什麽？哭了？不應該啊。是不是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告訴我我幫你十倍還回去。”顧晉澄走進來靠在桌沿邊，“我不是教過你空手道麽，打他啊，還是你忘了？那要不要我再教你兩招？”
“出去，我要看書。”寧南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你這樣看得下去？你是不是被同學霸淩了？”顧晉澄單手撐在桌面上，眼睛盯着寧南的發旋。
寧南調整好情緒擡頭看向他，“誰敢霸淩我。當初我先甩了人家一巴掌都相安無事，反倒是她倒黴。”
顧晉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晌才作罷不再追問。
那件事還是他出面解決的，用了點小權利把挑釁但沒動手的人記了個大過，先動手的寧南連個檢查都沒寫。
“我靠！！！！！”夏溪驚呼一聲放下手裏的湯勺，手指迅速的在屏幕上滑動，一張笑臉難得的嚴肅。
寧南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怎麽了？”能讓夏溪嚴肅的事情那一定不是小事。
夏溪把手機拿給寧南，寧南接過來看到微博熱搜第一的“宋和笙疑似幽會神秘男友”後面跟着個“爆”字。
寧南點進去，爆料的幾張照片她見過，更貼切的是她當時就在現場——數學考試結束她去到的籃球場。
“我們去找伊川，還不知道他們看了微博沒有。”夏溪拉着寧南直奔籃球場。
事情發酵的速度堪稱病毒蔓延，一開始只是宋和笙被爆料密會男友，很快的這個“男友”的身份就被扒出，連帶着沐楓零也跟着上了熱搜，微博一時間癱瘓進不去了。
伊川的身份一直被伊清政和沐楓零保護的很好，外人只知沐楓零結婚生子，卻不知道孩子究竟長什麽樣在哪裏就讀，如今被扒出伊川的生活受到打擾是必然的，這也和當初夫妻倆的初衷背道而馳。保護了十幾年的兒子一朝被扒出，夫妻倆應該忙的焦頭爛額了。
幾人坐在圖書館都在低頭刷手機沒人說話，寧南看着手指頭發呆，腦袋空白，不知道該想什麽。
伊川很快接到伊清政的電話，拿着手機走到旁邊接聽。
“好了好了，微博好了，快進去看看。”容易吼了聲，衆人紛紛點進微博。
熱搜第一條俨然是“沐楓零兒子”。
微博下的評論已經過萬，吃瓜網友的評論多姿多彩。
【我去，沐女神的兒子好帥啊，可以直接出道了，果真是沐影後的種哈。】
【樓上的沐影後的老公也帥慘了，一家顏值也太高了吧。】
【聽說沐女神的兒子在渝川就讀，還是大名鼎鼎的學神！！！長得帥家世好還他娘的聰明，這讓我們怎麽活！！！！】
【這顏值，哥哥我可以！！！！！】
【樓上的可以，那妹妹我也可以！！！！我可以等你長大小哥哥！！！！！】
【拜托你們看清楚，人家有女朋友了，想跟宋和笙搶小哥哥你們也先照照鏡子。】
【不要蹭我們和笙的熱度謝謝，抱走和笙，我們獨自美麗。】
......
衆多評論看的夏溪腦仁疼，轉頭看了看伊川的方向，還在打電話，不過看來情況不是很好，全程都擰着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網友敢不敢說點有營養的。”容易退出微博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眼。
孫侃推了推眼鏡，“你指望網友能說出什麽有營養的信息？把爆料人給你鞭笞一百遍？”
值得慶幸的是渝川的安保措施還是不錯的，記者們想進來也無法得到許可證，所以事發至今一個狗仔都沒看到，否則以這熱度渝川早就被記者破門而入。
“伊川呢？”宋和笙一路跑過來氣還沒順過來，渝川門口圍的都是記者，她只能冒險從後門進來。
“你現在過來找他是想坐實你們交往的事情麽？”夏溪蹙着眉頭，聲線冰冷。
現在過來找伊川的确不是明智的做法，他們倆人這段時間最好是不要見面，不然被拍到又要轟炸微博。
“不是事實我為什麽要避開，心裏有鬼的人才會選擇逃避不是麽？”宋和笙眼梢微挑，神情倨傲的掃過夏溪，視線掠過寧南。
“最好是。”夏溪沒什麽情緒的回了句。
“伊川在那邊打電話。”容易怕兩人再吵起來，趕忙指了指伊川的方向。
伊川挂斷電話走過來，“你怎麽過來的？門口沒記者麽？”
宋和笙：“後門。是叔叔麽？他怎麽說？”
伊川收回手機看了眼寧南，“他讓我這段時間先回老宅，記者估計已經蹲守在清圖。”
宋和笙點了點頭，“回老宅也好，起碼記者不敢去那邊。沐阿姨呢？還在美國拍戲嗎？”
“嗯，應該還沒看到微博，不然先打過來的就是她了。”伊川說。
記憶像潮水般洶湧而過，一些不在意的事情被抛到腦後，但潛意識裏還是在意的。現在記憶的一端被搖了搖，瞬間卷帶起那些被忘卻腦海的淺層記憶。
屏幕上沐楓零的照片越發顯得清晰，那些詞條也在提醒着什麽。寧南終于想起來南栾是沐楓零的禦用造型師，過年的匆匆一面争吵過後人該是又飛到美國了吧，明星都沒她那麽忙。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走了。”寧南起身。
“寧......”
“那幾張照片不是你拍的麽？現在走是做賊心虛？”伊川還沒叫住她就被宋和笙冷冷的打斷。幾人都看向宋和笙，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寧南停住腳步轉過身，“我不會拍照，因為不屑。”
寧南很少會如此尖銳，別人是什麽态度她便給予別人相同的态度。大多數的人都是擦肩而過的關系，所以寧南大多數時間是安靜帶着冷漠的。
而面對挑釁和猜忌，寧南也不會默不作聲忽略過去。
“那你怎麽解釋這些照片？我記得那天只有我們三個人吧。難不成還有躲在暗處的狗仔？”宋和笙說。
宋和笙跟伊川開玩笑說是他的愛慕者，伊川去看的時候女孩已經走了。後來在食堂偶遇，宋和笙說“當時在籃球場的就是她”。
夏溪走過來擋在寧南的面前，“寧南确實不屑做這種事，她甚至連你是誰都不在乎。偷拍？不覺得好笑麽？”
“所以你現在是站在可能偷拍我們照片的人一邊了？夏溪，你怎麽變得這麽是非不分呢？先不說當時就她在場，照片的角度也是她的位置，這些都不能作為證據的話那你告訴我照片從何而來？”宋和笙說。
“或許是某人提前帶着狗仔躲在暗處也難說，反正你的手段從來都讓人挺反感的。”夏溪譏諷出聲。
“夏溪！”宋和笙拔高了聲音，語氣中帶着絲絲顫抖和惱怒。
昔日最好的朋友如今兩相對峙言辭譏諷，想想真挺唏噓的。而對于他們鬧翻的原因，在座的卻沒人知曉。除了當事人唯一知曉的那人卻不見蹤影。
“麻煩你們主次分明，現在要做的是公關處理。沐女士應該很快會得到消息做出危機公關，老伊也在處理。等事情圓滿解決你們在慢慢吵。”伊川走到寧南的面前，溫柔道：“我們可以單獨聊聊麽？”
就此衆人散去，伊川和寧南對立而坐，像是雙方代表會談。長時間的沉默讓寧南有點煩躁，說要聊的人卻不開口，幹坐着浪費時間？
“你沒話說的話我就先走了，還有事要做。”寧南說。
“你不屑拍照？看見我和其他女生在一起都沒感覺的麽？不吃醋？不生氣？為什麽不？寧南。”伊川嗓音淡淡，其中有多少情緒只有他自己清楚。
剛剛對峙的時候她依然是冷淡疏離的，好似和她無關，看到那些照片她也無動于衷，連他自己都快看郁悶了，結果她完全不在乎。
寧南愣了愣，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才想和她單獨聊聊的，她以為再怎麽樣也要問問照片究竟是誰拍的。宋和笙說的沒錯，當時有可能拍照的只有寧南，她也只看到了寧南。
“我們當時還不熟悉伊川，你做什麽都不關我的事，我管不着。”寧南說。
伊川苦笑了聲，臉色随即下沉。寧南沒說錯，當時還是陌生人的兩人她能有什麽情緒，這樣說到底是自己顯得無理取鬧了些，怎麽好像劇本拿錯了？這就是用情深的人傷的深麽？可明明兩人還沒正式在一起。
“但是現在你和別的女生太親密的話，我會難過。伊川，你別讓我難過。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最大的伏筆出現了，怎麽樣，明顯吧。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