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歧

卓峥南扛着半醉不醒的古西頌回到家裏，這人酒量不好他是知道的，在歌廳的時候也沒見他喝多少，沒想到還是醉得昏昏沉沉。

把人在客房安頓好之後，卓峥南回房又沖了把澡，希望明天古西頌知道他接戲的消息，不會太生氣。

第二天一早，古西頌因為宿醉，睡得正沉，手機卻拼命響起來，不把人吵醒誓不罷休的态度。

古西頌無奈，暈暈乎乎拿起電話，也沒看清是誰打來的，含糊地“喂”了一聲。

“老大！”詹姆士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嗓門直沖耳膜，古西頌皺緊眉頭，決定扣了他的年終獎。

“峥哥要演林進的電影，你知道這事兒嗎？說是後天就要進組，林導今天急着找咱們簽約。”詹姆士連珠炮一樣把話說完。

驚得古西頌一個激靈，決定不扣詹姆士的年終獎：“怎麽回事兒？說清楚。”

電話那頭的詹姆士聽起來也像剛剛睡醒，鼻音濃重地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

昨天……不，今天淩晨，林進從聚會上離開之後就和團隊召開會議，商量換男主之後的一應對策。衆人商量了一通宵，拿出了一套新方案，就等着今天和卓峥南這邊确認。

天一亮，情緒高漲的林進也沒注意時間，就打電話找卓峥南要簽合同、定行程。

卓峥南向來不太過問條條款款的事情，就把詹姆士的聯系方式給了林進，順便睡眼迷蒙地跟詹姆士招呼了一聲，以免他把林進當成詐騙的。

詹姆士接到卓峥南電話時，還以為自家這位祖宗是夢游給他打的電話。他之前聽古西頌的提過一嘴，在卓峥南的後遺症好轉之前，不建議他接戲。而且上回客串的事情也給詹姆士留下了陰影，就擔心卓峥南進了劇組再受什麽刺激病發。

可轉眼卓峥南就說立馬要進組演男主角，這事兒……不是卓峥南在跟他搞笑，就是這位祖宗又自作主張幹什麽了。

沒等他深思，林進的電話跟着進來了，詹姆士記得古西頌的關照，不敢自作主張，只說要先請示領導再答複，等電話一結束就給古西頌來了個“morning call”。

電話兩頭的人全是一臉懵逼，都感覺自己還沒睡醒在做夢。

最後還是古西頌率先清醒過來，說：“我現在就去找他問清楚怎麽回事兒。”

說完，古西頌挂了電話坐起身，這一看，居然不是睡在自己家裏，是卓峥南家的客房。當即開門出去，直喊卓峥南的名字。

沒想到才叫了一聲，一具精壯的果男□□從廚房出來，晃瞎了古西頌的眼：“你你你……你幹嘛？”

“洗完澡口渴，喝水。”卓峥南腰上圍着白色的浴巾，一臉無辜地看着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總裁同志，“怎麽醒這麽早，頭疼不疼？”

“疼！”古西頌對上卓峥南肌理分明的身軀，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

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帶着剛剛洗完澡的水汽，長期鍛煉的身材雖然沒有受傷之前完美，但仍舊充滿陽剛之氣，露一半藏一半人魚線不僅性感，且更引人遐想。

這麽一具荷爾蒙爆棚的身體在不太筆直的古西頌眼前晃悠，教他怎麽能不分神？

“你先把衣服穿上，簡直有辱斯文！”他假裝正經地移開眼睛，可又忍不住想要多飽飽眼福。

“不斯文”的影帝感覺自己更無辜了，也不知這大少爺是犯哪門子抽？大家都是男人，至于對他這麽“不忍直視”嗎？

現在這年頭的姑娘見到果着上半身的漢子都比他大方，他倒好，還拽起文來了！

卓峥南搖搖頭，只當古西頌是王子病犯了，不跟他計較，水都沒喝上一口，轉身回房間穿衣服。

等他穿戴整齊出來，古西頌也匆匆整理過儀容，焦急地問他：“林進的電影怎麽回事兒？詹姆士說你後天要進組？真的假的？”

“就……詹姆士說的那樣。”卓峥南聳聳肩，端起剛剛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後把昨晚林進被人放鴿子、自己仗義救場的事情說了一遍。

古西頌本就因為宿醉而抽痛的額角這下更疼了，苦得只想仰天長嘯：為什麽他昨晚喝醉還睡着了！這該死的破酒量！

“峥南，你的病情你知道吧？”臉色不太好看的總裁斟酌用詞，企圖阻止影帝進組，“許醫生建議你還是以休養為主的，片場那種地方，對你的後遺症刺激太大……要不我們給林進找個其他演員，他不是想找小鮮肉嗎？我們就給他找小鮮肉啊。”

卓峥南搖頭反對：“我已經答應林進，他的團隊也已經想好了新的方案，現在說不演，實在言而無信。”

“那退一步，你……不演男主角怎麽樣？”古西頌原地打圈，企圖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給他找個小鮮肉做男主，然後你去客串，或者演個戲份少的配角。既成全了你們的交情，也不用擔心影響你的病情。”

卓峥南還是搖頭：“後天就開機，時間太緊張。”

林進雖然嘴上說要找個能掙票房的小鮮肉，但他是個有要求有标準的導演，即便是流量鮮肉，也不是臉能看就能上，這也是導致他這部電影磨難特別多的原因之一。

現在離開機只剩兩天，要給林進再找到一個他願意認可的小鮮肉，還不如讓他認慫，延期開機，等那個不靠譜的陸豪霖回來。可偌大一個劇組，能等得起？

道理古西頌都懂，但他還是點不下這個頭。

卓峥南見他略有松動，決定先服個軟：“你讓我演老林的戲吧，我答應你上那個綜藝當評委，你看行嗎？”

“峥南，我不讓你接戲，我讓你上綜藝，都是為了你好！這個角色是男主角，不是配角也不是客串。”古西頌壓着脾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男主角要演夠整部電影，可能有上百場戲，要花好幾個月……”

“這些我都知道。”卓峥南無奈地打斷他，古西頌要說什麽，他心裏都清楚，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執着。

“小頌，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但是，小頌，我是個演員，我接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你現在除了是演員，還是個病人！”古西頌忍無可忍地爆發了，“許醫生都沒辦法說清楚你的後遺症到底會怎麽樣！你怎麽演戲？還像上次那樣，開機後突然告訴導演你忘了怎麽演戲嗎？

難道有一天，你想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說你卓峥南經歷意外之後一蹶不振輝煌不再？你想要看到這樣局面嗎？”

“就算如此，我也不要像個吉祥物一樣，做一個不能演戲的傀儡！”卓峥南喊出了壓在心底的話，胸膛起伏地看着古西頌。

古西頌緊緊抿着唇，不發一言。

一邊是卓峥南的悲憤，一邊是他自己的怒火，像兩只大而有力的手掌，撕扯着他的身體，叫他痛苦，讓他無助。

他可以照顧生病的卓峥南，可以為他的職業出謀劃策，可以幫他管好公司，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歸根結底他不是卓峥南，他到底無法真正理解卓峥南的痛苦，也沒有資格決定他的人生。

良久，古西頌卸了一身力氣，垮下肩膀，小聲說：“好，我知道了，你去演吧。”

卓峥南原本還準備了一大堆說辭應對，沒想到自己發了一下脾氣，古西頌就妥協了，情緒一時有點轉不過來，僵硬地說：“謝……謝你。”

“不過我有要求。”古西頌到底還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進組，直到你演完。”

卓峥南有點不明白：“這不用吧，你那麽忙……”

古西頌堅持：“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不答應嗎？”

“答應，你想跟就跟呗。”古西頌都同意自己演戲了，卓峥南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相互妥協完，氣氛陷入了迷之尴尬。

直到“咕嚕”一聲響，打破現場的沉默。

古西頌紅着臉捂住肚子，接收到了來自肚子的抗議。

卓峥南假裝揉鼻子來掩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我去弄早餐，你先回去洗漱換衣服，然後過來吃東西。”

“哦。”古西頌垂着頭，自覺丢臉地往門口走去。

才摸上門把手，又哭喪着臉轉回來找卓峥南：“我忘了拿家裏鑰匙。”

卓峥南這次直接不厚道地笑出了聲，然後在總裁炸毛之前，手腳麻利地進房間給他找備用鑰匙。

就和古西頌有他家的備用鑰匙一樣，他也有古西頌家的。原本以為細致周到如古西頌，可能永遠都不會需要這把鑰匙，沒想到這才兩個月，他手裏的備用鑰匙就派上了用處，他家面面俱到的總裁……也難免有丢三落四的時候。

兩人吃過早餐，打點妥當之後，一起去公司。

之前古西頌已經給詹姆士發過消息，讓他約林進到公司詳談。兩人進公司的時候，林進也剛到沒多久，除了他，還有監制和一個助理。

雖然時間緊迫，但古西頌是個做事嚴謹的人，在卓峥南進組之前，必須要先了解這個電影項目。林進也是個靠譜的人，這次過來，帶齊了資料。

他說這個項目準備多年，絕對不是吹牛，光是前期資料，就有厚厚一摞。電影劇本、推廣方案、服裝造型、設計理念等等，一溜兒排開，一應俱全。

電影名叫《王子攻略》，講述在現代都市社會中發生的一段愛情故事，與一般都市愛情片不同的是，男女主角都不是人類，而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