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老師撞了一下腰

公交車在市區裏走得很是順溜,車窗玻璃映出一張清瘦但是精神的臉孔,年輕而幹練。他叫澹臺獨步,此時,他用手頂了一下厚厚的眼鏡,挺直了腰板。看來不用多久就可以到學校門口了。他可是來當老師的,聽說,那所大學的學術氛圍非常好,完全可以為他的古文學研究提供相當不錯的支持。

此時他驚訝地發現,前面站着的人群中一只枯瘦的手夾着一枚小小的刀片,正偷偷伸向前面一名乘客的提包。那是一個紅色小巧的夏季小提包,從後面看,它的主人長發披肩,身形苗條,此時她并未發現身後的異常。

那枚薄薄的刀片于日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輕輕一劃,那提包便開了個長長的口子,露出一支粉紅色的手機。那枯瘦的手輕輕一翻,刀片立時隐去,兩根手指伸向了那紅色手機——看來此賊是個熟練工啊!澹臺獨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頓時覺得熱血上湧,此時因為前方紅燈亮起,司機輕輕一個剎車,澹臺獨步想都不想,借着一剎之力猛然向前沖去。

“哎喲喂……”他大叫起來,把那長發乘客向前輕輕推了一下——那支枯瘦的手立馬縮了回去。

那長發乘客一個踉跄,還好一推之力并不大,她也沒摔倒,馬上站穩了,回過頭來,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啊!對不起不起。”澹臺獨步口中說着,他的餘光撇見旁邊一雙鹫鷹似的眼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澹臺獨步指着他大聲呼喝起來:“抓小偷,這家夥是個小偷。他劃開了那姑娘的包。”那人大罵起來:“你小子別血口噴人!小心老子宰了你!”

那姑娘這時也發現了自己的提包被劃開了老大一個口子,她驚叫了起來。

澹臺獨步叫道:“抓住他。”向那人撲過去。那家夥早有準備,用手中的刀片在他右小臂上劃出好長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流。——好在,幾名男乘客見狀也立時撲了上來,一齊動手,把那人緊緊摁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有人報了警。司機也停了車,大叫了一聲:“按住他。警察會給你們記功,大家別讓他跑了!”

不一時,警車呼嘯而至。但澹臺獨步早拉着自己的行李悄悄離開。他得馬上去學校報道,雖然自己已經是個教授,但畢竟也還是新人,如果去太遲了不好。手臂上的血可能還沒止住,不過,澹臺獨步猜想傷得應該不深,因為他沒感到有多疼,他已經從行李箱中取出另一件襯衫包住了。

“先生……”在街道拐角處,剛才那名被劃包的姑娘拉着一箱行李也快步追了上來。

“謝謝您。”她明澈的眼神之中滿是感激,“您的傷一定很重。我帶您去醫院吧。”

“不,不用了。”澹臺獨步這才看清了她的樣貌,是個二十左右的姑娘,一雙眼睛明澈有如秋水,那高高的鼻梁就像是孤傲的山峰,加之唇紅齒白,與那一身梨花似的衣裙很是般配。他笑了笑,說道,“我沒什麽事,倒是你得看好自己的東西。”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先生,你不去醫院我會很過意不去的。要不,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我改天一定登門道謝。”

“那個……不用了。小菜而已。”澹臺獨步說道,“沒必要放在心上。”說着拉着行李就走。

那姑娘倒是挺固執,見他不說,也拉着行李跟着他走:“先生,我叫百裏無雙,是個大一新生,我的學校是……啊……到了。”

他們剛拐過一個街道,眼前豁然開朗,閃着銀光的電動門,拉着行李、言笑晏晏的莘莘學子,清朗的和風夾着書香迎面拂來,果然就是一所學校。

澹臺獨步也笑了,說道:“巧得很,我也是這所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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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好了。”那百裏無雙說道,“我是中文系的,今天剛要進去報道,在幾班還不知道。你是哪個系的?”

澹臺獨步說道:“我也是中文系的。我叫澹臺獨步。”

“澹臺……獨步……”百裏無雙的臉馬上紅了,她發現,這個名字,和她的名字有些兒撞車,“哦,澹臺同學,謝謝你。你的手還疼嗎?”

劃了那麽長一個口子,說不疼,那是假的。但澹臺獨步心裏頭想着,怎麽能在一個姑娘面前認慫呢?何況,很顯然這個姑娘日後就是自己的學生。“早不疼了。”澹臺獨步臉上作出不屑的神情。

“騙人,嘴唇都白了。”百裏無雙到底細心,說道,“你再這樣我會心裏不安的。”她不由分說拉過他的行李,說道:“報道可以晚一點兒,你不想去醫院,我們就在附近找個診所。”她把手一揮,一輛的士停了下來。

“去最近的診所。”她向那司機說着,而後把澹臺獨步和他的行李都塞進了車內。自己也坐了進去,關門,上路。澹臺獨步見她神情堅定,眼神霸道,知道拗不得,也便笑了笑,不再說話。

診所離學校不算太遠。十分鐘後,澹臺獨步和百裏無雙便下了車。

“醫生,您好。他受傷了。”百裏無雙拉着澹臺獨步坐到醫生面前。那醫生年約半百,白大褂,大眼鏡,留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很有幾分超脫。

澹臺獨步輕輕解開包着手臂的衣服,但才解了一半,就忍不住哼了一聲。百裏無雙看到那衣服上血漬片片,一時紅了眼圈:“醫生,您給他看看吧。”

那醫生點了點頭,說道:“被血粘住了,得洗一洗。交給我了。年輕人,你坐着不動就行了。看你女朋友,都急壞了。和人打架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準備藥水棉花,百裏無雙紅着臉偷偷看着澹臺獨步。澹臺獨步咧開嘴,朝她微微一笑,意思是告訴她,小傷而已,沒啥大事。

那醫生過來給澹臺獨步解開沾着血的衣服,見他們不說話,以為自己猜對了,又說道:“打架鬥毆,那是十七八歲的事,看你也二十好幾了吧?有了女朋友啊,就得考慮得長遠一些,怎麽能老是沖動。我也有個兒子,也談戀愛了,我就曾告訴過他,在打架中保護女朋友,那是男孩做的事;要是男人,就不會打架啦!。”

澹臺獨步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您誤會了……”

百裏無雙說道:“他不是打架,他是為了捉小偷。”

“哦。”那醫生笑了,說道,“好好,捉小偷。喲,這一刀很長啊!一個小刀片,還好沒傷到動脈,不然啊……”

那醫生手法甚是娴熟,三兩下就把澹臺獨步的傷口處理得甚是美觀,連那綁着的繃帶都打作一只漂亮的蝴蝶。

“你的衣服得換了。”百裏無雙說道,“都是血。”

“嗯,我箱子裏還有別的衣服呢!”澹臺獨步說着,他想從腰間取下鑰匙,但右手此時上了藥,反而一動就疼。他試圖把左手伸往右邊取鑰匙,卻有些別扭。他只覺得腰間一只手伸過來,柔弱無骨,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百裏無雙已幫他将鑰匙拿了下來,打開了他的箱子。箱子裏除了幾件衣服,便是十幾本新舊不一的書。書上還放着一張挺大的照片,是個姑娘的玉照。那照片上的人笑靥如花,很是可人。百裏無雙心中“咯噔”一聲,只覺得頭腦中熱血上湧,她只略頓一頓,便給他拿出一件長袖襯衫,丢在他懷裏:“找個地兒換上吧。把傷口遮住。”說着蓋上箱子,重又鎖了起來。

澹臺獨步見她一眨眼的功夫,态度就轉了個彎,很有幾分納悶,但也沒多想,便上洗手間把衣服換了下來。

兩人離開了診所,又搭車回學校。百裏無雙始終一句話也沒說。直到下了車,進了校門,才給了他一句:“澹臺同學,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和你的女朋友吃飯。”而後拉着自己的行李“蹬蹬蹬”地進去了。澹臺獨步錯愕地站在當場,半晌,也拉着自己的行李往另一邊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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