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過夜了，怎麽了？
第十一章：就過夜了，怎麽了？
“篤——篤篤。”
敲門聲把睡夢中的百裏無雙驚醒了，她睡眠本來就淺，一有動靜，馬上就會醒來，更不用說是結結實實的敲門聲了。她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吵死了。”伸個懶腰站起來。半夜裏，澹臺獨步又是吐又是鬧的，她給他換了兩次衣服，收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能歇一會兒了，現在居然就有人來敲門。此時斜斜的日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很是刺眼，她看到澹臺獨步還在床上酣睡，便要來開門，忽而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知道來的是誰，我這樣子去開門……”一想到自己畢竟在這裏過了夜，雖然什麽事也沒做，但傳出去……她發覺自己臉上燒得厲害，心中怦怦直跳。
“啊——”澹臺獨步也醒了。他打着呵欠坐了起來，一眼瞥見了百裏無雙。
“無雙……你……”他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她，也看到了晾在陽臺上的衣物，他揉了揉眼睛，明白了過來，吃驚地問道，“你昨晚……一直在這裏？”
百裏無雙乖乖地點了點頭。
“天啊！”澹臺獨步驚出一身冷汗，“你……罷了。你快藏起來，我去開門。”可是，衛生間，百裏無雙不去；陽臺，她也不去。澹臺獨步急得轉轉團，甚至就要打開衣箱子讓她躲進去了。百裏無雙站在當地，冷冷地看着他，淡淡地說道：“要不，我從這窗戶跳出去吧。”
“這是三樓！”澹臺獨步回了一句，看到她一臉的失望，他明白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無雙，我是不願讓人說你閑話。”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百裏無雙一雙大眼睛盯着他。澹臺獨步說道：“話是如此，但你還得在這裏學習、生活。”
“我說了，我不怕。除非……”百裏無雙講到“除非”兩個字時，聲音已經在微微顫抖，她沒把話說完，澹臺獨步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他上前兩步，輕輕拉起她的手，一字一頓說道：“沒有除非。”
“那就好，我去開門。”百裏無雙松了口氣。她拉開了門。
“有垃圾嗎？”原來只是校內的清潔工阿姨。
“哦，有。”百裏無雙轉身把一大袋垃圾遞給了她。那阿姨接過垃圾就走了。百裏無雙反身又關上了門。
不一時——
“嘀嘀……”桌子上手機聲響起，是澹臺獨步的。
百裏無雙去把手機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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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
“慕雨馨。”百裏無雙把手機遞給了他。澹臺獨步笑了，接了過來。
“喂，慕老師啊！早上好。……什麽……吃飯啊？不用了，謝謝了。我剛吃……啊？你在我宿舍門口？”澹臺獨步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百裏無雙已經“蹬蹬蹬”地去開門了，她的動作很是理直氣壯。
“無雙！”慕雨馨吃驚地看着開門的妹妹，徐徐放下拿着手機的手，“你怎麽……會在這裏？”
百裏無雙對她的吃驚顯然有些不屑，說道：“我在哪兒，不用向你彙報吧！”
慕雨馨闖進門內，她看到了澹臺獨步，見他衣冠不整，立時明白了什麽，指着他大罵：“澹臺獨步，這是怎麽回事？大清早的，我妹妹怎麽會在你宿舍裏？”
澹臺獨步雙手插兜，輕松地問道：“慕老師喝茶嗎？無雙，泡茶。”
“誰還有那個心情。你今天得給我交待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是咄咄逼人的問話。
澹臺獨步說道：“昨晚上，我喝醉了，令妹在這裏照顧了我一宿。你不用擔心，什麽事也沒發生。不過，”澹臺獨步看了看百裏無雙，厚着臉皮笑道，“從今天開始，令妹就是我女朋友了。”
“什麽事也沒發生？鬼信吶！”慕雨馨發起怒來，“虧你還是個教授，還是個老師，你就是個禽獸。”她嚷得很大聲，顯然憤怒之極，說完拉着百裏無雙就要走。
百裏無雙甩開她的手，說道：“慕雨馨，這麽關心我，難得啊！”慕雨馨一愣，說道：“你是我妹妹，我怎麽不關心你了？”
“哦，還知道我是你妹妹啊！”百裏無雙嘲諷地望着她，說道，“我在孤兒院住了那麽多年，流落街頭的時候，你在哪兒？十四年了，怎麽就沒見你這麽關心我了？現在我有男朋友了，你着急了？你故意喊這麽大聲，唯恐天下不亂，唯恐不能盡人皆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用擔心，那個男人的所有東西，全是你的，我不會和你争。我記得我似乎早就說過了吧？”——澹臺獨步聽得這話裏頭有故事，很是詫異。百裏無雙繼續說道：“你大可回去向那個男人說明白了，我就和這個男人過夜了。我品行敗壞，不知羞恥。讓他不用再考驗什麽了，他那點兒破銅爛鐵，我媽不稀罕，我也同樣不稀罕。”——慕雨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澹臺獨步第一次見她失去了往日的優雅與風采。慕雨馨哼一聲，說道：“是你自己說的，你可別後悔。”說完大步走了出去，還将門重重地扯上，“砰”的一聲，連地板都震動起來。
“無雙，這……”澹臺獨步想問，卻又開不了口。
百裏無雙輕輕呼出一口氣，很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瞞你。我媽出身貧寒，和那個男人結婚後，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一個是慕雨馨，另一個就是我，慕雨馨大了我六歲。那個時候，我以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那個男人居然……居然能夠把他在外面勾搭到的女人接到家裏頭來住，還住得理直氣壯。那女人家大業大，有錢有勢。她曾經說過，只要她家動一根手指頭，就能讓那男人家破人亡。我媽能怎麽樣？為了我們姐妹，也只能忍氣吞生的生活下去。有一天早上，我媽沒有醒過來，就這麽永遠睡下去了。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個男人說，我媽是生了急病。可是什麽病，卻沒說。我六歲那年，慕雨馨生日，我們就在我媽靈前哭，說想要媽媽回來，哭得大聲了些。那個女人發了怒，沖進來揪着我們的耳朵，讓我們不要吵，我當時很生氣，就罵她是狐貍精、醜八怪，還有罵了什麽我忘了，總之罵得很難聽。那個女人也發了火，把我媽的靈位給掃在了地上。這時候，那個男人來了，她便哭給那個男人聽，要那男人把我們都趕出去。慕雨馨就是個沒骨氣的混蛋，她居然跪下來向那女人求情，我就沒有。我還是一邊哭一邊罵，越罵越難聽。結果就是，我真的被趕了出來。扔到了孤兒院。從那一天起，我就沒再見過那個男人了。孤兒院那地方其實也不錯，起碼不用再見到那個女人了。在那裏，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我十四歲時離開那裏，因為我想自由一些。我記憶力好，用心看過的東西，基本上就不會忘記。澹臺，你也領教過了哦！”她竟有些得意地笑了，“我先是在街上靠打賭背誦過日子，開頭幾年，餓一頓飽一頓的，有時明明贏了，對方耍賴不給錢，我也沒辦法。後來，一家培訓機構的老板娘把我帶到了她的培訓班，要我向學員們展示記憶力，并且說是學了她自創的記憶法才能那樣的。當時，為了活下來，我答應了。從那時開始，我就在那裏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當然，還有一邊攢錢，每天哪怕能省下一角兩角的也好。我知道，多省下一點兒，日後就能少挨餓。還好，老板娘怕失去我這個搖錢樹，對我很是照顧。不僅給我買衣服買電腦，後來還替我報名，讓我取得高考的資格。培訓班越辦越紅火，我的工資當然也越來越高。我知道得比別人更加努力，憑借着那份老天可憐我、賜給我的記憶力，我能把很多知識生吞活剝。我學電腦，也都是靠自己摸索。告訴你個小秘密，我還曾經入侵過美國一家網絡公司呢！你一定以為我在吹牛，是不是？”澹臺獨步心裏頭一陣酸楚，拉着她的手強笑着道：“哪有。你這麽聰明，當然可以做得到。”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她柔順的秀發。
百裏無雙越講越得意，接着說道：“今年的考試，我終于如願以償，考了上來。我是不是很厲害？沒在校讀書，卻考到這兒來了。”她說這些話，竟無絲毫傷心難過之感，這令澹臺獨步心中更是凄然，他不敢想象十幾年的獨立生活，給她造成什麽樣的傷害，致使她能堅強到如此風輕雲淡的地步。
澹臺獨步把她輕輕摟在懷裏，同時他也明白了慕雨馨所說的“她随母姓，我随父姓”的意思了。當他想把她抱得更緊時，卻觸到了她身上一根硬硬的東西，有些詫異：“無雙，你身上帶了什麽？”
“匕首。”百裏無雙壞壞笑着，熟練地扯了出來，手腕畫了個圈，雪白的鋒刃透着淡淡寒意，這讓澹臺獨步很是驚訝：“你……為什麽帶匕首？”
“帶很多年了。”百裏無雙說道，“一個人生活，不帶着不行。要不是它……”她苦澀地笑了，“我不知道已經被幾個男人拖上床去了。”澹臺獨步默然。
百裏無雙卻只作沒事，繼續說道：“因為我分數最高，成了別人眼中的女狀元。所以那個男人，也知道我考了進來。暑假的時候，他讓慕雨馨告訴我，說如果我在這四年裏，學業有成，品行端正，會給我三分之一的財産。但我從來就沒稀罕過。他連親生女兒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麽資格談什麽品行端正？”
澹臺獨步點了點頭，他決定，不再讓她一個人堅強。
他看着她的眼睛，說道：“無雙，我不知道也不願知道你說的‘那個男人’要給你多少財産，你也不用告訴我。我只想告訴你，從今天起，我不會讓你後悔。”
“嗯。”百裏無雙看着他，努力地點了點頭，她笑了，很美。
“糟了。”百裏無雙突然清醒過來，“澹臺，今天是不是周日？”
“周六。”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周日呢！”
“你周日有事？”
“當然。”百裏無雙笑道，“記憶培訓班的老板娘出國去了，培訓班也停辦了。可是，我得去給幾個高中的孩子補課。”
澹臺獨步知道，她是為了給自己掙生活費。
“無雙，以後，就不要去了，你專心學習。生活上的事，交給我了。”澹臺獨步的話讓百裏無雙心中升起久違的溫暖。不過……
“澹臺，我知道你的心，但是，”百裏無雙說道，“給我一個和你平視的機會，好嗎？”
澹臺獨步步點了點頭，說道：“那麽，明天我用自行車帶你去，這總可以吧？”
“嗯。”百裏無雙點着頭，卻帶着歉意笑了，“自行車我沒有帶回來……”
“啊？”澹臺獨步苦笑着，“算了，我也早就想把它換了。”
“騙人。昨晚我明明聽你說很貴的，還叫我一定要帶回來呢！”百裏無雙說道，“你現在心裏頭一定覺得很冤吧？剛交了個女朋友，就被她弄丢了七百多塊。”
正說哩，澹臺獨步接到了一條短信，是雲錦書發來的：“澹臺老師，您的自行車我和柳文軒找回來了。就停在您宿舍樓下。謝謝您。”
“這兩小子。”澹臺獨步笑了。百裏無雙道：“你現在可是他們的大英雄了。走吧，我的大英雄，用你的自行車，帶我去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