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鄭彥青後來沒有再和方恒提起複合的事，方恒也只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就如她自己所說，她當作沒有聽過他那天所說的話。
盡管如此，最近方恒還是很少和鄭彥青一起帶方以心出去，倒也不是她故意避着鄭彥青走，而是時值九月，國慶之前的工作量陡增，再加上她還要用一些個人的時間來跟集體訴訟的事，免不了又要加班加點。
集體訴訟的事有進展，卻又不是什麽實質性的進展，羅律師為此顯然有些着急。
一來是人數上遠遠達不到他的預期，在經過一番追蹤之後，發現好些人都曾經在飲用該奶制品後發生輕度不良反應，但因為反應較輕，且廠家居然反常地接受退貨，所以許多人抱着自己沒什麽損失的想法，都決定不予追究。因此新聯系上的受害人裏，加入訴訟行列的只有那麽兩人而已。
二來是證據搜集上也遇到了瓶頸，許多人剛開始出現的症狀只是皮膚過敏，後來才愈加嚴重，甚至有人腎功能因此受損，但當初起皮膚過敏的時候，大多數人沒有想過是裏面的添加劑有問題，只當是一般的過敏，便簡單地把東西扔了，就當是結束了。待到之後病情日益嚴重，想要維權，都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因為飲用了此種奶制品導致的問題。
雖然有兩三位受害人家屬當時并沒有将奶制品丢棄，為大家保留了一份證據，羅律師也拿去找人化驗了，證實其中有成分為工業用添加劑，想必便是罪魁禍首，但單憑這兩三份報告，證據的強度遠遠不夠。
而如今想要再到市面上去買這種産品卻已然是不可能，妙原方面必然早已洞悉其中問題，早早的将産品悄無聲息地撤回。羅律師感嘆，“這正如徐志摩的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方恒很想出一篇文，號召更多的受害者，但又怕牽一發動全身，她至今尚連主編的意思都沒摸清，到時候自己倒黴不說，連着羅律師和這些受害人之前的努力也全都打了水漂。
倒是羅律師安慰她不要急躁，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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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彥青和方以心經過了将近兩個月的相處，雖不如尋常父女來的那麽親近，卻也早已沒有了最初的生分，鄭彥青帶孩子的能力經過反複強化而節節攀升，如今獨自一人帶方以心出去也已經不成問題，更何況方恒從方以心的口中得知有時候陸怡菁也會一起。
關于這個部分，與她無關，她也不會過問，只要陸怡菁待方以心好，她會舉雙手雙腳贊成她和鄭彥青在一起。
鄭彥青有時候想讓方以心周末在他那裏住一晚上，有一回方恒同意了，換洗衣服也準備好了，但方以心到了七八點就鬧着要回家，他無法，只好又把方以心送了回來，他也明白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鄭彥青每每送方以心回來的時候，方以心的包裏時常會有一些小玩具什麽的，方恒雖然不提倡給方以心買太多玩具，但考慮到鄭彥青以及他父母的一片心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這一日，情況卻有所不同。
方恒在小區門口接了方以心，一手接過她背上的小背包，小背包塞得鼓鼓的，她邊走邊順手替她打開背包整理一番，不看倒好，一看就看出了事。
方以心的背包裏塞了一個新款的平板電腦，方恒的臉色唰的一下便沉了下來。鄭彥青此時正陪着她們母女一起往小區裏走，見方恒臉色不悅，便問，“怎麽了？”
方恒掏出平板電腦，問鄭彥青，“你給她買的？”
鄭彥青點點頭，“有什麽問題？”
“她已經有一個了。”方恒瞥了一眼一邊的方以心，後者似乎知道做了不好的事情，怯怯地看着她。
“我知道。”鄭彥青說的很自然，“但她的是舊款的，所以我給她買了一個新款的。”
方恒氣結，“她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要那麽多平板電腦幹什麽，而且那個也不過是去年買的，現在再買一個新款的有什麽用？”
方恒本來是不贊成給方以心買平板電腦的，一來玩平板電腦容易把眼睛玩近視，二來她認為小孩子玩了平板電腦，必然不愛看書，對方以心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奈何這是潮流趨勢，她也不願女兒在幼兒園裏被人嘲笑，最終還是給她添置了一個，但嚴格限制她每日玩平板電腦的時間。
鄭彥青覺得方恒的氣生得莫名其妙，“現在小孩子很多都有這個新款的平板電腦，我給心心買一個，她也喜歡，有什麽關系？”
方恒懶得和他理論，轉過去對方以心道，“方以心，是你說要的？”
方以心嘟着小嘴，并不說話，眼裏還似乎含着淚水。
女兒兩眼淚汪汪，這一下鄭彥青看不過去了，“方恒你幹什麽，是我要給她買的。”
方恒沒有理他，仍然看着方以心，“方以心，你跟媽媽說，是不是你要買的？”
方以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方恒舉着平板電腦，看着女兒，一字一句道，“媽媽平時怎麽跟你說的。”
方以心沒有回答，眼淚卻唰唰留了下來，伴着她的一抽一抽，抽的鄭彥青心裏一陣難受。
他俯下身抱住女兒，忍不住責備方恒，“不就是買了一個平板電腦，又沒有多少錢，你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
方恒看到女兒哭，其實心裏也不好受，她也很想去抱住女兒，但她忍住了，“這個不是錢的問題。”
方以心在鄭彥青懷裏哭得稀裏嘩啦，四周偶爾有小區的住戶出入，都止不住側目來看，鄭彥青有些尴尬，也有些惱怒方恒的無理取鬧，她想讓方恒不要再追究，趕快帶女兒上去，方恒卻不為所動。
方恒硬着心腸看着女兒哭，繼而對她道，“哭完了告訴媽媽，接下來該怎麽做？”
鄭彥青還欲說話，方恒卻打斷他，“鄭彥青這件事你不要管。”
鄭彥青本就心疼女兒，被她這一句話一說更是憤怒難忍，“什麽叫我不要管，心心也是我女兒，我為什麽不能管？”
方恒見鄭彥青在場此事僵持不下，把平板電腦塞回小背包內，然後俯下身，從鄭彥青的懷裏一把抱過方以心，“我們回去。”
方以心被方恒抱着一邊抽泣一邊回家了，鄭彥青跟着方恒到了她們住的樓下，便沒有跟上去，但他卻始終不放心，仍然在樓下徘徊。
方恒抱着方以心回到家裏，常美娟見外孫女哭得梨花帶雨甚是可憐，也心疼地走上來。
方恒把方以心抱到沙發上讓她坐好，回頭跟母親說，“媽，我要給方以心做規矩，你不要管。”
常美娟見狀，知道女兒是鐵了心要做這個規矩，只好在一邊看着不說話。
方恒幫女兒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抹幹淨，從小背包內再次取出平板電腦，“方以心你現在回答我，為什麽要買新的平板電腦，家裏不是有一個了嗎？”
方以心在樓下哭了一會兒，又經過上樓這段時間，已經不像剛才哭的這麽厲害了，卻仍然嘟着嘴，滿臉委屈。
方恒保持着等女兒回答的姿态，半晌後，方以心道，“別的同學有。”
見方以心終于不哭了，方恒也放軟了語氣，“家裏的那個是不是不能用？”
方以心搖搖頭。
“那為什麽要買？”
“這個是新的。”
方恒繼續問，“新的就要買？”
方以心不說話，也不動。
方恒氣短，“新的就要買，那方以心你那麽舊了，媽媽也把你扔掉去買一個新的好不好？”
方以心立即把頭搖的跟一個撥浪鼓一樣。
常美娟本來還在心疼外孫女，在一邊聽到這句話，也只覺得一口氣憋在了喉嚨口，哪有父母這樣跟孩子講話的。
話說到這裏，方恒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把方以心抱到自己腿上，“心心，不是說買不起，但不是新的就有必要買知不知道？”
方以心點點頭。
“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方以心轉過頭，水汪汪的眼睛對上方恒的，有些試探性地問，“還給爸爸？”
方恒點點頭，“那以後爸爸還要給你買呢？”
方以心沒有回答，此時方恒的手機卻響了，是鄭彥青。
鄭彥青因為不放心，仍然站在方恒家樓下，最後還是打了個電話上去。
方恒接了電話下樓，見到鄭彥青臉色鐵青地看着她，好像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她迎上去，搶在他之前開口，“這個還給你。”說着把平板電腦遞給他，“方以心自己說還給你的。”
鄭彥青剛剛平複一些的怒意一下又回來了，“一個平板電腦，你至不至于這麽小題大做？”
方恒仍然舉着平板電腦等着對方接，“這個不是一個平板電腦的問題，也不是錢的問題，這些東西有必要我都會給她買，但我不想她從小養成貪慕虛榮的性格。”
“我們小時候爸媽也不見得就不給我們買東西，你現在難道也覺得自己貪慕虛榮？”鄭彥青始終不認同方恒的話。
“我們小時候不一樣，大家的生活條件都差不多，沒有這些東西，也沒有人攀比這個攀比那個。”方恒又對着鄭彥青遞了遞手中的平板電腦，“這個你先收回去，你自己用也好，過一段時間再給方以心也好，總之現在不要給她，你這個樣子我很難教她。”
鄭彥青拗不過方恒，只得把平板電腦收回去，但還是覺得方恒有些太過于糾結在沒有必要的問題上，“我不認同你這種做法。”
“我本來也沒有要你認同。”方恒說的是她心底的大實話。
自從和鄭彥青重逢以來，她就發現自己和鄭彥青對方以心的教育理念有着非常大的差異。不能說鄭彥青不好，他也在努力給方以心最好的東西，但她認為，僅僅在物質上滿足方以心是不夠的，也是不正确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沒有辦法說服鄭彥青，鄭彥青也一樣沒有辦法把方恒的想法掰過來，最後兩個人半句招呼也不打，就各自別過身，各走各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