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浩然失望
屋裏面一陣噼裏啪啦的摔茶杯聲,一聲比一聲響,不僅僅是茶杯,屋裏面擺放着的瓷器全都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往日裏美好的東西傾刻間便已經成為了破爛。
慶安特別氣憤,她覺得自己就是那陶瓷,現在被人推到了地上,摔的難看,誰都敢上來踩一腳。
那流言蜚語已經聽到耳中,讓她氣憤得不能自持,無論誰看自己那眼光都閃爍着,她覺得那是背地裏的嘲笑,都在不停的嘲笑自己,自己成為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這種認知讓人崩潰。
“啊——”她尖叫着大喊。
“公主……”婢女們站在角落裏面吓得瑟瑟發抖,有些還臉上帶傷,明顯是瓷器劃傷的。
“別叫我,我是什麽公主,我是個笑話。”慶安倒在榻上,眼中流露出恨意,自從父王死的那一日起就一落千丈,任誰都能輕視。
皇宮裏面只怕人來說是無稽之談,不用相信,也沒有去壓制,更沒有去理會,任由這消息流傳出去。
往日裏裏還算尊敬慶安的一些小姐,現如今個個繞着路走,生怕沾染一些難聽的名聲。
現如今外邊的人拿自己當成個笑話,卻無人出頭,外公只會勸她隐忍,再忍下去就真的成了烏龜王八蛋。
“那繡帕是我貼身之物,究竟是你們誰洩露出去的?”她看着四個婢女,看越生氣,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下去。
挨打的婢女趕緊跪在地上,說沒有,其他的人也跟着跪,用卑微來取悅她。
“你們這些賤人的話都不能信,嘴上說着沒有,那東西無緣無故怎麽會流了出去?”慶安一想到自己的東西到了那種地方,氣得渾身瑟瑟發抖,用腳重重地踢向這群婢女的肚子,想要把怒氣發洩出去。
婢女疼得哎喲一聲倒在地上,卻也得趕緊的跪起來,根本不敢躲。
其中一個婢女實在是被打怕了,趕緊說道:“往日裏陪着公主的不僅有奴才們,禮部侍郎偶爾也會過來和公主說話,說不定是他拿的。”
“怎麽可能是他,那書呆子很知禮,甚至都不來碰我的手,更別提近身拿繡帕了。”慶安秀眉豎起,橫眉冷對:“別在這為你的過失找借口。”
先前說話的那個婢女趕緊說:“無論那位大人有沒有拿,只要他說自己拿了,那就不是公主的錯。”
慶安沒吭聲,被說的很心動,可嘴上還是有疑慮:“吳浩然會同意嗎?”
“公主經歷了如此大的事,吳浩然肯定會過來安慰公主,到時候您撒撒嬌,肯定會同意的。”婢女又補充了一句:“畢竟他那麽喜歡您。”
慶安沒有再去糟蹋這些婢女,而是漸漸的開始琢磨這些話的可行性。那些婢女眼見公主不再發脾氣,聽着身上的傷痛,開始下去收拾屋子。
等到了晚上,吳浩然果真來了,悄悄地進了公主府,慶安也悄悄的見了他,一見人就抹起了眼淚。
若是往日裏吳浩然見人哭得這樣柔弱傷心,肯定心都碎了,如今雖然心疼,疼的卻是自己。他耷拉着腦袋,但也看的見腦袋處有些擦傷,父親怕他跑出來做什麽蠢事,要将人禁足,他跳牆跑出來。
“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更不可能去過那樣的地方,可偏偏我就怕被人發現出現在青樓,我實在是沒臉活了。”慶安這一哭還真有幾分傷心,無緣無故被人羞辱,整個人的心都快炸開了,身上穿着一件嫩綠色的衣裳就如同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草。
吳浩然心裏有些內疚,抿了抿嘴唇,都是因為自己喝多了酒,就怕被嘉月拿了過去。
慶安暗罵他不解風情,都不知道安慰女孩子兩句,暗自裏搖了搖牙,又上前幾步趴到人懷裏:“這明顯是有人沖過來的,可我能怎麽辦?我怕極了,要是誰能幫幫我就好了。”
“怎麽幫你?”浩然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慶安揚起頭來,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人站出來攬去責任,說這東西是他悄悄拿去,又不小心流落在青樓裏。原本叫婢女這麽說也行,可一來是我身邊的婢女說話程度不可信,二來別人也會說我管教不嚴,一樣蒙羞。”
吳浩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對方的用意,他嘆了口氣:“其實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兒,我會對外宣稱,是我自己偷偷拿走了你的手帕,不小心掉在青樓裏。”
慶安沒想到這麽順利,頓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對方:“你可真是英雄,來的如此及時。”
他被誇獎了沒有什麽喜悅,反而苦笑一聲:“我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什麽?”
吳浩然就像是在下定決心一般,聲音微微發顫的說:“借着這次的事情說我為人輕佻,向我退婚。”
慶安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不敢置信的問:“你說什麽?”
從父皇給自己指了婚配開始,身後就有一只跟屁蟲,無論是多麽狂的風,多麽大的雨,都沒能把這個人弄走。現在這個人說,婚事就此取消。
“就因為有人偷了我的帕子扔到了青樓裏去,讓你覺得難看,所以你才讓我難堪?”
吳浩然搖了搖頭,醉酒之前,他還是不能相信慶安是那種會将人擄去,又栽贓陷害的人,那是陛下會做的事兒。所以一點點的查,查慶安的過去,卻查到了截然不同的她,他不敢問,怕更糟糕。
逃避也許可恥,但是有用。
慶安眼中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這個人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卻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抽身而退,至于那些幫自己把難聽名聲帶走的行為,在她看來已經無關緊要。
吳浩然就是應該幫助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如今也不應該走,不應該改。
“好好好,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人,既然你要走我成全你,等會兒就會有人上門退婚,但也請你實現諾言。”
他黯然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老實講,他有點怕她,可還是想保護她。
當天晚上便去了從未踏足過的青樓,借着酒醉,假裝講起了事情的經過,是他悄悄偷了公主的手帕,流落在青樓相好處的。
這下子可是炸開了鍋,沒想到居然有人站出來主動承認,而且還是吳大人的兒子,禮部侍郎吳浩然。
吳大人聽說這個消息,立即上奏陛下,禮部侍郎吳浩然德行有虧,應在家面壁沉思,官職由其他人暫代。
陛下怎麽可能會剝奪人的官職呢?只是下了折子申斥一頓而已。
沒有多少官職讓吳大人松了口氣,卻還是有氣,指着自己兒子破口大罵:“你是什麽德性我不知道嗎?你像極了你那古板的外公,從未踏過青樓一步,如今說這些亂糟糟的話,是為了幫慶安長公主解圍吧。”
吳浩然跪在地上不吭聲,今兒個打定的主意就是父親罵什麽他都不說話。
吳大人氣的要請家法,一衆人趕緊去阻攔,看着家裏鬧哄哄的,吳浩然心裏也很難受,可是是自己把繡帕弄掉,讓陛下撿去的,自己就該負這個責任。
他是男人。
吳大人氣的直接昏了過去,吳浩然這才驚醒,趕緊和一衆人過去攙扶,只是心裏面開始後悔,倘若将自己父親氣個好歹,那他真是百身莫贖。
一方面剛剛失戀,心理折磨的痛苦,另一方面父親又被自己氣得暈倒,他又羞又惱很悲憤,卻又不知自己該怪誰。
在床邊陪了自己父親一夜,坐的骨頭都僵了,一晚上也沒合眼,睜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卻不知看向誰。
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好像形容的就是他。
等着第二天一早,公主府就來了個婢女,說是公主要退婚,草草的将東西拿出來,又将昔日訂婚的玉佩還了,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顯然這樣無禮的舉動,是公主吩咐下來的。
吳大人是真動了氣,躺在床上手重重地敲着床板:“你為了這女人背負下這些罪名,麻煩,可你瞧瞧,她竟叫了一個婢女過來退你的婚,多難看啊?你不要臉,我們吳家還要臉!”
吳浩然實在是反駁不了,耷拉着腦袋。
吳大人看着那副樣子,捂着胸口,揮了揮手:“走走走。”
哪怕人在床邊守了一晚上他也沒消氣,說什麽都要将人攆了出去,甚至說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吳浩然擦着眼淚走出去,卻不知道自己去哪,留在家裏給父親添堵,出去了受人指指點點,他這人臉皮兒薄,肯定是吃不消。連辰星生着病,他也不好意思總去打擾人家,思來想去,幹脆咬了咬牙,直接進宮。
于是乎嘉月就在禦書房看見了一個身形落魄,黯然失魂的青年。
陛下早就已經知道了,手中還拿着吳大人上奏的折子,長嘆了一口氣:“你說你是不是傻?”
吳浩然怒視她:“如果不是陛下去害人,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