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吳郎君

剩下的日子似乎開啓了歲月靜好的模式,除夕平平安安的度過嘉月,有了接待朝臣的經驗以後,新的一年非常痛快。

經過這一年的磨合,大家已經漸漸适應了陛下的心性情,并且沒有任何的懷疑,這讓嘉月輕松了不少,漸漸開始嶄露了自己的本性。

想起上一年接待朝臣的時候,自己和吳浩然弄的雞飛狗跳,今年在看見吳浩然老老實實的坐着呢,不免輕輕一笑:“明明都是新的一年,怎麽看上去狀态有些萎靡?我将文子謙放了出去,據說這人出去以後就像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求親,雖然人家還沒同意,但也是遲早的事兒,你還有什麽郁郁寡歡的?”

吳浩然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就像是揉着那心酸的心:“沒有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京中适齡的女兒佳可博在少數,父親鐵了心,要讓我盡快成親,我估計也推脫不了多長時間。”

“你的年紀的确不小了,早日成婚沒有什麽壞處。”吳浩然已經二十五,放到前世大學畢業也開始談女朋友漸漸籌備結婚的事,放到古代更是該當爹的年紀。

吳浩然心裏有苦,說不出,對于成親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的排斥,只是總得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慶安長公主那是真真喜歡過的,哪怕有陛下施壓也一心想娶。和慶安一刀兩斷以後,放眼再望出去,在沒喜歡的對象。

“朕不介意給你當回媒婆,你說說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我幫你留意着就是。”

“長得漂亮,性格溫柔,沒有大小姐脾氣。”吳浩然托着下巴,迄今為止沒有見着和慶安一樣漂亮的女孩子,沒有像慶安沒暴露之前那嬌滴滴的樣子。

“家世呢?”

“沒要求。我爹是有要求的,但我沒有。”

嘉月在心裏默默的合計了一下,有些納悶的說:“聽上去要求挺多,但是這裏是京城,肯定有很多大家閨秀符合你的标準,怎麽到現在都沒成親?”

吳浩然撓了撓頭,狀态更佳的差:“倒是有幾家,只是要麽我高攀不起,要麽就是心疼女兒,因為我之前為了幫慶安解圍,将名聲鬧得有些差,沒人願意嫁。”

她在心裏默默的念叨,活該。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也不忍心瞧這人孤家寡人,若有合适的人選,肯定是要幫着瞧一瞧,留意一番。

嘉月一番好心好意的幫人想着,卻不想這人不知好歹。

吳浩然琢磨了半天,還是試探性的開口:“連兄出宮……那是他不想再留了,還是陛下留不住了?”

這兩個問題有什麽區別嗎?都是女皇無能為力,連辰星執意離開,問得人好生沒面子。

嘉月沖着人招了招手,故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吳浩然湊上前來,她拿起桌上的綠豆糕就塞到人嘴裏,惡狠狠的說:“不該問的別問,吃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那種問話就像是在說自己被人甩了一樣,這對女孩子可是極大的侮辱。

他瞪大眼睛,嘴裏面鼓鼓的,看上去有些可憐。

嘉月指了指自己,認認真真的說:“難道就不能是我将人攆走的嗎?宮裏面閑雜人等養的太多,朕清理出去了一批,夾帶着他,沒有任何問題。”

吳浩然也不知道是傻還是呆,居然點了點頭。

她覺得有幾分頭疼,揉着自己的眉心,閉着眼睛說:“我們兩個往日種種恩怨,想必你也看在眼裏,不過到如今為止,已經算是一筆勾銷。”

說的實在是風輕雲淡,滅了女皇整個愛慕的人生。

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種酸痛的感覺,也許是原本留下來的情緒在隐隐作祟。

可是嘉月知道自己已經來了一年多的時間,女皇的情緒影響力越來越小,此人已經漸漸消失,連留下來的那點兒情緒都消亡,此後天地間再也沒有女皇陛下。

只有她。

她不會像剛來的時候考慮會不會打破女皇的計劃,在身體還回去的時候給人造成困擾,現在的她知道這具身軀已經是自己的,自然要随着心意。

連辰星和女皇的瓜葛已經是過去。

吳浩然将那塊糕點勉強吞咽下去,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茶飲了一口,将東西都咽下去,才一本正經的說:“臣覺得連兄對陛下有喜愛之情。”

嘉月默默的想,倘若女皇知道了,一定會心中很是寬慰。

連辰星的這份喜歡太輕太薄,就如同那天空上的一彎明月,散發着微弱的光,皎潔而美麗,卻伸手夠不着。

喜歡上他,被他喜歡都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吳浩然覺得有些難受,畢竟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兩人的糾葛,忍不住問:“陛下待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了嗎?”

嘉月被問的心裏一跳。

那樣漂亮高貴的人誰會不喜歡?

可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連辰星是屬于女皇的,而自己不是。平日裏接觸也有一種第三者的感覺,萬萬不敢動心。

“你自己的親事都沒整明白,還過來問我的情史,怎麽那麽閑的慌?”嘉月托腮,随手把玩着自己耳畔的一縷碎發:“以後不許再問了,另外過了今年我會将你調任吏部,吏部侍郎的位置空缺了很長時間,今年審查送上來的批文朕瞧了一下,你在禮部的功績不錯,就是逢年過節送上來的東西朕很不喜歡。”

逢年過節禮部置辦上來的東西雖然貴重,但透着俗氣。

吳浩然舉起雙手大叫冤枉:“我雖是禮部侍郎,但上面還有一個尚書所做的東西,都要經過他的眼睛。”

“你本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壞心思,禮部尚書年事已高,因為資歷深厚又暫時沒有其他合适的人選擺在那而已,他老人家清清楚楚,一般從不過問事情。你往些年弄出來的那些東西,多半都是用來惡心朕的。”嘉月表示自己是火眼金睛,你耍的那點把心能看不明白嗎?

吳浩然心裏不大服氣,耷拉着腦袋說:“還不是陛下往些年鬧得太過分,我這是替天行道。”

嘉月嘴角抽搐:“趕緊給我滾蛋,一刻都不去停留。”

他哼了一聲,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朝臣當中像吳浩然這麽無法無天的還真就沒幾個,主要也是兩人關系當中夾雜着一絲暧昧,這人之間有了暧昧,膽子又大了很多,看上去和旁人不一樣。

這個些身在其中的人是暫時沒有發覺這一點,不過不着急。

召見了大部分朝臣以後,這一天的光景也就過去,嘉月肚子空空如也,站起身來招呼着小良子道:“之前跟公孫雲旗約好了,要去她那吃飯,你和我一起走,倘若他手腳不安分,直接捏住一頓胖揍,不用客氣。”

小良子笑了笑,感嘆道:“陛下與公孫大人之間的關系真好。”

嘉月随手将花瓶裏的一朵花折下來,然後別在了小良子鬓角處,笑着說:“朕同你最好。”

小良子聽了這話心裏面特別高興。

他陪着嘉月一起去了未央宮,宮內的人早早已經準備接待,酒宴已經備好,公孫雲旗換上一身新衣。

這人偏愛穿一身紅色,只是紅色也大有不同,今日穿的偏暗,上面繡着金線,閃耀的像是一只鳳凰。頭發梳起,沒有戴金冠,只是用一根金簪子簪起來。簪子帶着花樣,簪頭是波浪紋樣,嘉月在心中默默的想,此人亦是很浪。

公孫雲旗笑了笑,與陛下坐一張席,其他人都已經退下,他還特意為小良子在偏殿準備另一席桌。

“如今只剩下我與陛下。”他拿起酒杯,微微笑着:“我先敬陛下一杯。”

那修長的手指上,指甲蓋兒晶瑩如玉,透着光亮,緊緊的捏着瓷白酒盞,在手中輕輕的晃了晃,然後一飲而盡。

喉嚨動了動,從唇邊留下來的酒,順着下颚一路流淌。

嘉月鬼使神差的去擦了擦,公孫雲旗一把捏住她的手,溫和的笑了笑:“陛下此時才剛剛開始酒宴,怕是快了些,總得吃些飯吧。”

她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而根子有些發熱,故作若無其事:“你在胡說些什麽?”

說罷就開始吃起飯來,努力将方才的事抛入腦後。

公孫雲旗還是帶着溫和的笑意,只是那眼中的光芒總是夾雜着幾分戲谑,仿佛看見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兒,輕輕一笑,夾起一塊鹿肉放入陛下碗中:“今兒個禦膳房聽說我要宴請陛下,送來的飯菜都很別致。”

嘉月專心吃東西還沒留意到眼睛掃過去,瞬間有些無語,全都是補菜。

他自顧自的吃着東西,一點兒都不挑剔,舌尖從嘴唇上劃過,帶着油光,那是陽光照射在湖泊上面泛起潋滟的光。

嘉月知道今天這頓飯,怕是鴻門宴,可偏偏飯菜香到讓人挪不動步。

這個人正大光明的來宴請叫她也實在不好推辭,索性……

感情裏面的算計,不能叫做算計,應該叫做情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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