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
番。
鄭皓月越聽越是皺緊了眉頭,望着尤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嘔吐?嗜睡?不吃葷?
這些,都讓鄭皓月敏感地覺察到了一點異常,但她是不會主動去問的,問也沒有什麽結果,因此,她覺得可以用一種辦法試探一下尤歌。
鄭皓月畢竟是總裁,她有權利指使尤歌做事,加上她一直都有的嫉妒心,她心裏隐隐有個猜測,還需要去證實一下。
尤歌剛送走了一位顧客,鄭皓月已經站在了她身後。
一回頭看到這張令人不悅的臉,尤歌略一驚詫,随即淡定地笑笑,默然不語從鄭皓月身邊走過去。
鄭皓月倨傲地叫住她……
“一會兒要送來一批新品,尤歌你去幫忙擡一下。”
尤歌愣住,停下腳步,倏地臉色變得嚴肅……她去擡?這怎麽行,是重物,萬一閃到腰,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假如是在平時,她會毫不猶豫地去,可現在不行,她懷孕了,必須事事小心謹慎。
尤歌優雅地轉身,清冷的目光盯着鄭皓月:“總裁無需操心,詹文琦和龍曉曉會去擡的。”
鄭皓月似是料到尤歌會這麽說,笑得更深了:“怎麽,你現在當了代理店長就知道使喚人了?你現在不也沒事麽,去擡一下有什麽關系?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了?代理店長而已,就算是正式的店長,需要賣力的時候還得親自去做,你連這都不懂嗎?這麽嬌氣,你還想升職,簡直笑話。”
“你……”尤歌狠狠地咬牙,鄭皓月是故意的,難道她看出了什麽?【下午還有更新,今天會加更的】
☆、爽快,趕走鄭皓月
尤歌和鄭皓月之間眼神的對峙,暗流洶湧,只有當事人才明白這四目相對所代表的含義。鄭皓月在冷笑,尤歌卻也絲毫不驚慌,只是她心裏有數,鄭皓月興許是在試探什麽。
龍曉曉在尤歌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顯得很緊張,她知道尤歌懷孕,但尤歌說了不能聲張這件事,那個鄭皓月要叫尤歌搬東西,這不是在害尤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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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該怎麽拒絕鄭總的要求呢?龍曉曉真為尤歌捏了把汗。
尤歌忽地笑了,很幹脆地一揮手:“走,曉曉,跟我下去搬東西。”
龍曉曉怔愣了一下,立刻跟着尤歌出去了。
鄭皓月見狀,不由得一呆……尤歌竟然真的去搬了?難道不是她以為的懷孕了嗎?
鄭皓月那麽狡猾的女人當然能從詹文琦說的那些情況裏猜測出尤歌可能懷孕了,故意借此機會試探,但尤歌沒再反駁了,順從地去搬東西,這又讓鄭皓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望着門口,鄭皓月若有所思,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她頓時就來了精神。
“析元,我在專櫃……嗯?現在嗎?好,我現在就回公司。”鄭皓月急匆匆離去了,顧不上親自去監督看尤歌是不是會搬東西。
實際上,哪有這麽巧容析元就來電話了,那是尤歌剛一出去就給容析元打電話,讓他将鄭皓月支開。
這一點,容析元和尤歌的意見是一致的,都覺得目前還不是公開懷孕消息的時候,最好是先不聲張。尤其是,鄭皓月那個女人向來争強好勝,誰都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做出一點過激的行為,因此,暫時不讓她知道尤歌懷孕的事,也是一種保護措施。
這小小的難題是解決了,可容析元卻沒有因此而放心,他坐在辦公室裏,神色嚴肅,深沉的眼眸裏醞釀着隐約的怒意。
他可以斷定是鄭皓月看出了什麽,才故意叫尤歌搬東西試探的。鄭皓月就是不消停,一直對尤歌有所忌憚,一有機會就想刁難尤歌。
容析元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知道尤歌的能力,也知道鄭皓月會找茬,原本這些對尤歌來說都是磨練,但現在不同了,尤歌懷孕,身子脆弱,如果鄭皓月還時不時想整尤歌,那萬一有一天真被她得逞了,後果不妙啊。
想來想去,容析元眼中的狠色越發濃郁,眉宇間蒙上一層冰霜。
專櫃距離公司很近,鄭皓月不到二十分鐘就來了,一臉笑容地進了辦公室。
一陣香風襲來,鄭皓月踩着高跟鞋一步三搖風情萬種地走過來。
“析元,你在電話裏是說讓我跟你一起去澳門嗎?”鄭皓月這雙勾魂的丹鳳眼含着七分*三分期待,顯得格外亮堂。
容析元低垂着眼簾,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煙灰,雲淡風輕地說:“是,去澳門……”
“太好了,我把手上的工作交代一下就可以出發,明天是嗎?”鄭皓月難掩興奮,說話聲音都提高了。
但容析元卻冷冷地丢來一句:“明天,你去那邊有人會接待你。”
“嗯?”鄭皓月愣了愣,感覺有點不對勁,臉色微微一變:“你……不是我們一起去嗎?”
“是你一個人去。”
“什麽?我一個人?澳門的專櫃對公司來說至關重要,怎麽都不親自過去看看?”鄭皓月忍着罵娘的沖動,心裏已經窩火極了。
容析元無視她的激動,冷酷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你是寶瑞的總裁,有你去那邊盯着,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澳門的專櫃就交給你全權負責,連你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是高級公寓,租金已經先付了一年的,你就安心在那邊打理專櫃。”
這番話,算是徹底點燃了鄭皓月的火氣,再也顧不上形象了。
“容析元你這叫過河拆橋!你想趕我走?沒門兒!我是寶瑞的總裁,憑什麽叫我去澳門長期待着?你這是在發配邊疆嗎?我不會上當,我不去,不去!”鄭皓月歇斯底裏地大叫,怒不可遏,吼聲直沖房頂。
容析元倏然手指一動,用力掐熄了煙頭,鋒利如冰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透着嗜血的狠意:“鄭皓月,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誰,只能怪你自己太不識時務。你一直都對尤歌耿耿于懷,将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還有翎姐,當初在你家,你信誓旦旦說會照顧好翎姐,可你卻趁我不在時虐待她,被我撞見一次之後你才有所收斂,這件事,我沒跟你計較,只給予你警告,但你現在卻還想針對尤歌,像你這種心胸狹隘又狠毒的人,繼續留着你,只會是禍害,我看在你對寶瑞的功勞,繼續保留你總裁的頭銜,但今後,你只是澳門地區的一個經理,公司其他的事情一律由不得你插手。”
這招夠狠的,只是保留一個總裁的頭銜,但實權卻被嚴重削弱,縮小到只是一個區域的經理,這對鄭皓月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她努力這麽多年為的什麽?滿以為憑借自己在寶瑞的資歷和管理經驗以及人脈,她的位置會牢固的,甚至該越來越高,但沒想到,容析元突然的決定卻能将她打入地獄。
鄭皓月氣得臉都白了,憤怒地沖過去企圖抓住容析元的衣服,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無情的雙眸泛着冷光:“少在我面前發瘋,這一套不管用,要怪就怪你到現在還認不清形勢,尤歌是我的女人,我的老婆,誰想對她不利,就算是一點點,我都會将這種居心叵測的人驅逐出她的生活範圍!”
鄭皓月驚悚地望着容析元,被他眼中的堅決所震撼了,她一直不願相信的一個事實就是——容析元真的愛尤歌?
不,她絕不相信!可這一刻,由不得她不信了,他那種狠絕的氣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嫉妒得發狂!
“容析元!”鄭皓月痛苦地嘶喊:“憑什麽她可以得到你的愛,我有哪裏比不上她?我才應該是那個跟你并肩作戰的人,她根本不能幫到你,她不配當你的妻子!”
容析元狠狠地甩開她的手,力道很大,差點将她摔倒在地。
對于沒有感情的女人,容析元可以冷酷到令人心寒。
“我不想再聽到你這些廢話,她配不配,是我說了算,你如果再诋毀她,你就連澳門地區的經理都別想當了,直接去當導購或者倉庫管理,你選哪一個?”男人岑冷無情的聲音比冰魄還要凍人,在鄭皓月心尖上劃下一道道口子。
鄭皓月不敢相信容析元居然會這麽說……導購,倉庫管理員?她怎麽可能會去?那對她這個曾是總裁的人來說,是奇恥大辱!
鄭皓月顫抖着身子,忽地笑了,笑得有幾分猙獰:“容析元,你這是利用完了就将我一腳踢開嗎?你忘了是誰幫助你得到寶瑞?你忘了是誰在你得到寶瑞之後還大力支持你的工作?你忘了我才是寶瑞最大的功臣!你現在為了讨好尤歌,将我趕走,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女人尖銳的聲音裏帶着詛咒的意味,聽起來很像是魔鬼夜裏的詭叫。
容析元眯起的眸子迸出駭人的光線:“你也忘記了,是誰曾将尤歌吃的藥換掉,是誰背着我将首飾拿到酒會去拍賣,是誰發了郵件在尤歌的信箱?我不否認你對寶瑞的貢獻,但我不想留一個只會跟我添亂的女人在我的視線裏。你就是個地雷,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為了避免你傷到無辜的人,你只能離開,沒有選擇。”
鄭皓月徹底絕望了,不管她怎麽說,容析元都不會再改變主意了,她要被“發配”到澳門,沒人能救得了她!
可是,在這種時候,鄭皓月卻在狂笑,如巫女的魔咒般,指着容析元:“你……你們……哈哈哈……你們将我趕走,總有一天你們會有報應的!”
此刻,在容析元眼中,鄭皓月就是個瘋女人,她越是這樣,越會堅定他的決心。
“哈哈哈……是不是尤歌懷上了?你們得意了是吧,我就不信你們能幸福快活多久,我會等着看你們倒黴的時候!”鄭皓月情緒都失控了,口不擇言,刺耳至極。
容析元嫌惡地看着這個瘋瘋癫癫的女人,按下了座機電話鍵,叫沈兆進來将鄭皓月帶走,他不想再看到她這張臉,不想再聽到她說的話。她就是個惡性腫瘤,将她安排去澳門,至少尤歌就能安心上班,再也沒有鄭皓月再從中作梗了。
雖然今天鄭皓月叫尤歌搬東西,是件小事,可容析元的做事風格就是要将一切潛伏的危險都扼殺!【晚點還有更新】
☆、翎姐的異常(加更6千字)
容析元嫌惡地看着這個瘋瘋癫癫的女人,按下了座機電話鍵,叫沈兆進來将鄭皓月帶走,他不想再看到她這張臉,不想再聽到她說的話。她就是個惡性腫瘤,将她安排去澳門,至少尤歌就能安心上班,再也沒有鄭皓月再從中作梗了。
雖然今天鄭皓月叫尤歌搬東西,是件小事,可容析元的做事風格就是要将一切潛伏的危險都扼殺
鄭皓月被調去澳門這件事,在寶瑞上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因為鄭皓月在寶瑞算是一個老人兒了,有功之臣,但大家對她和尤歌之間的恩怨都不清楚,不知道這個女人私下裏都幹過什麽惡事,都被她漂亮的外表和工作能力所蒙蔽了眼睛。
其實容析元這麽做,算不上什麽過河拆橋,而是鄭皓月自己不懂收斂,仗着自己是容析元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就以為能做些過份的事情。殊不知,容析元的底線就在哪裏,鄭皓月什麽不好碰,偏偏要挑戰容析元的底線。憑她以前的所作所為,能留她到今日,就算是看在對公司的貢獻,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直到現在還放不下對尤歌的怨恨。
千萬別小看一個即将當父親的男人,他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驚人而恐怖的。為了保護老婆和孩子,他可以做出任何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像今天,毫無預兆地就将鄭皓月“發配”到澳門去了。
而尤歌跟容析元配合很默契,她下午打過電話給容析元,随即鄭皓月匆匆離開,尤歌當然不會真的去搬重物了,她才不會傻乎乎地拿身體開玩笑。以前不是沒搬過,每次都滿頭大汗的,現在懷孕了她自然不會再搬了。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她心知肚明,保護肚子的安全才是重點。
鄭皓月被調走的事,很快在公司裏傳開,除了震驚,也有人為她感到不平,以前與她關系密切的人,現在雖然也覺得這事很蹊跷,可沒人敢質問容析元,他才是決策人,連鄭皓月這樣的老臣子都說走就走,其他的人更不敢造次,一個個都繃緊了神經,生怕自己也會莫名其妙遭到發配。
沒了鄭皓月這個惡毒的女人在,尤歌感覺輕松多了,至少沒人再會故意整她。
害喜的感覺随着時間慢慢平緩了,到了三個月的時候,尤歌已經不會害喜,身體各方面正常,還時常看些相關書籍和資料,了解孕婦該注意的事項,了解關于如何養胎以及育嬰方面的知識。
容析元還在卧室裏挂起了幾幅胖娃娃的圖片,每天看着都感覺心情舒暢,就盼着将來的寶寶也這麽健康可愛。
孩子,對于容析元和尤歌來說都有着極為重大的意義,首先兩人都是父母不在了……容析元的母親,至今他都沒去打聽過究竟是否還活着,在他心裏,早就将這個無情的女人淡忘了。
這麽一來,相當于他與尤歌都是沒有雙親,兩人組成一個家庭,雖是二人世界,卻也太單調太冷清。如今多了一個小生命,彼此都感覺這心裏才算是真正的踏實了,幸福了,等孩子一出世,就是真正的圓滿了。
容析元從現在開始已經準備要動手做嬰兒床了。
沒錯,不是買,而是親自動手做。
容析元會做的事情很多,以前在孤兒院就跟裏邊的木工師傅學過手藝,只要不是太繁複的木工活兒,容析元能獨立完成沒問題。
很多家裏的嬰兒床都是買的,而容析元卻想要自己做,覺得這樣很有意義。
有時看到他在嬰兒房裏敲敲打打的,尤歌就會感到一種濃郁的幸福感。看着小巧精制又可愛的嬰兒床在他手下逐漸成型,完工,想到将來寶寶出世就睡在這裏,尤歌的心都會融化,滿滿的都被溫暖包圍着。
知道懷孕以後,夫妻倆的感情又一次升華到了一個高度,加深了濃度,有了血脈相連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親切感,你中就我,我中有你。
容析元還将尤歌懷孕時期各個階段的變化都記錄下來,将照片統一收納在影集裏,便于以後孩子長大了看看,那時會很有意思吧。
溫馨的生活充滿了濃情蜜意,多了期待,多了生機,多了和諧和融洽,容析元對尤歌的疼愛也達到了極致,用如膠似漆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有一次赫楓來家裏看望孕婦,見到的就是容析元穿着圍裙從廚房裏出來,還将水果切好了喂進尤歌嘴裏,不得不讓人咋舌,是什麽力量讓一個強勢無匹的男人變成妻奴了?
如果不是赫楓親眼所見,他還真不會相信容析元會這麽chong愛一個女人。
但身為朋友,赫楓也為容析元感到欣慰,起碼他有了孩子之後,婚姻圓滿,或許能漸漸彌補他內心關于“家庭”的創傷。
可這件事真的能瞞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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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容家。
容老爺子的卧室。
這都12點了,老爺子還沒睡,還在開着臺燈看資料,表情嚴肅,一直皺着眉頭,幹瘦的臉頰上盡是一片凝重。
管家在容老爺子身後已經站了三個小時,提醒了老爺子幾次,但都沒用。
管家有苦難言,老爺子的脾氣大家都知道,就跟火藥似的,他若是再出聲,可能老爺子要發火了。
但究竟是什麽事情讓老爺子這麽憂心忡忡?本來身體就不太樂觀,還這麽晚睡……
管家看看時間,一咬牙,冒着被訓斥的危險,又一次地提醒容老爺子,時間不早了。
這一次,容老爺子沒有發火,竟是合上了資料,鎖入保險櫃裏,然後上床。
管家總算是松了口氣,正想說關燈離去了,但容老爺子卻又發話:“去将我那本紅色的影集拿來。”
“啊?”管家愕然,随即心底無聲地嘆息,那本影集裏,大都是以前大少爺的照片啊。
大少爺就是容孝光,容析元的父親。
看來老爺子今晚又勾起了對兒子的想念,要看看影集才睡。近段時間老爺子經常翻出那本老舊的影集看,并且人也越來越沉默,就好像有點抑郁似的。
說起這抑郁,沒人會信容老爺子會跟這詞兒沾邊,但事實就是這樣,容老爺子郁郁寡歡,無論子女們怎樣讨好,他都難以展露笑顏,不知道心結是什麽,但多半跟公司繼承權有關。
修改遺囑,在一個富豪之家來說,是件大事,至今沒人知道老爺子上一次修改遺囑的內容是什麽,容家的人只有盡力讨好他,生怕自己分少了那麽一點,更怕萬一老爺子不高興了幹脆就沒誰的份兒。所以,最要緊的就是不惜一切手段讨好這位老人。
但容老爺子何等精明,他心裏知道,近期家裏人一個個對他大獻殷勤的背後實際上藏着怎樣的心思。唯有容析元,似乎對這件事不關心,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來讨好他。
這個孫兒,脾氣果真就跟他老爸是如出一轍,是翻版,都是那麽驕傲,有原則,有着一顆遺世獨立的心。
或許以前不會覺得多麽可貴,但現在容老爺子卻慢慢地開始換個角度去看,感覺反到是容析元那樣的人,更加值得信任。因為,此刻容家的那些個看似殷勤的,其實都是有目的地對他好,并非真的出于親情。這一點,容老爺子心裏有數。
容老爺子讓管家先下去了,他獨自一個看影集,緬懷着他最心痛的大兒子,懷念兒子小時候的乖巧溫順,沉浸在屬于自己的世界裏,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一覺到了天亮之後,醒來的第一件事竟是給律師打電話。
當律師聽到容老爺子又要再一次修改遺囑時,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位老人的焦慮和迷茫,否則,怎會這麽頻繁地修改?
這也是容老爺子最後一次修改遺囑了,他不會再做變動,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以及剛剛得到消息知道尤歌懷孕了,容老爺子覺得,這次修改的遺囑內容是他最滿意的。
雖然知道尤歌懷孕,容老爺子也沒有直接跑去隆青市,他就當這件事是秘密,既然容析元不宣布,他也不再容家人面前提起。
保險櫃裏放着的東西,最重要的不是現金和票據或是其他珍寶,而是容老爺子前些日子在醫院的診斷書!
整個容家,只有他一人才知道診斷書的內容。也因為這樣,容老爺子的言行才發生了不小的轉變。
好像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豁然開朗了,以前看不慣的人,他也不想去計較了,以前難以釋懷的種種,突然都覺得可以放下了。
這是老人的秘密,他将診斷書妥善保管,不讓人知道,他的這份隐忍,是為了容家的安定。關于繼承人,他選好了,只是不會現在公布。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但他的決定将會影響到整個容家的發展,他再三地修改遺囑,也是因為之前的舉棋不定,直到今天最後一次修改,他的心才稍微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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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歌懷孕的事,翎姐也知道了。
孤兒院裏,翎姐每天都很忙碌,除了要擴建這間孤兒院,她還在本市另一處選址,要興建一所新的孤兒院。
這是造福社會的工程,得到了ZF的大力支持,在本地也引起了強烈的關注,大家都知道是澳門何宏森何家的人來隆青市做慈善,對于這位神級的人物謎一樣的家庭,大家的愛戴之情高漲,都在等着孤兒院建成的一天。甚至有人願意直接去孤兒院捐款,相信何家會無私地處理這些善款,用到需要幫助的孩子身上。
這樣的社會效應,讓翎姐有了自豪感也有了壓力,只能盡力做到最好,才能向所有人交代。
有了這樣的基礎,翎姐該是有種事半功倍的喜悅,但最近她似乎是心情不太好,時常都板着臉,不知道的人還會覺得是誰欠了她錢沒還呢。
孤兒院的後院很寬闊,有草坪和花園,是孩子們最喜歡玩耍的地方,最近随着翎姐的到來,請了專業的園丁打理,現在看起來更加優美大氣,就像別墅豪宅裏的私家花園似的。
翎姐還令人安了兩條長椅在那棵大榕.樹下,她喜歡坐在這裏靜靜地喝茶,休憩。
黃昏時分,初秋的涼意襲來,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這細細密密的聲音就是大自然在低聲呢喃,美妙輕柔,悅耳動聽。
秋海棠開得正盛,在綠樹叢中尤其顯得奪目耀眼,那美豔多姿的色彩,将蕭瑟的秋季渲染得生機勃勃。在這樣的環境中坐着,應該是身心愉悅的,可是翎姐卻面無表情,眼裏也沒了神采。
雖然她的美貌依舊,可就是感覺少了幾分精氣神……有心事?
杯子裏的好茶,喝着也沒品出個什麽味來,翎姐的心思早就飛到不知哪裏去了。
前些日子的那個夜晚,翎姐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在容析元房間裏經歷了什麽。最近容析元都不來孤兒院了,翎姐猜想也是跟那晚發生的事有關,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在這裏守着,因為這裏是他成長的地方,他不會一直都不來的。
見不到他,這日子好難熬,她在澳門的時候就體會到了什麽是相思之苦。但那時她沒有選擇,只能回去澳門。之後,好不容易跟何宏森争取到了這個機會,重返隆青市。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在容析元身邊,為了能經常看到他,可是,他現在卻不來了,這一日三秋的滋味太難受。
尤歌懷孕了,這件事對翎姐的沖擊也不小,她到現在都沒去看過一次,借口說太忙,其實是不想去看。
看了她會更難過,何必找罪受呢?
翎姐正出神之際,接到了一個讓她激動的電話。
“什麽,林醫生,你說我現在可以開始了?”翎姐顫抖的聲音控制不住,拿着手機的手有些不穩了。
“是的,何小姐,你的身體各項檢查指标都已經合格,可以開始我們的計劃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你!”
“OK,明天上午十點。”
“一言為定。”
“……”
不知是什麽事能讓翎姐如此失态?她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在黑夜裏摸索的人一下子看到光明了,燃起了希望。
時間一天天過去,秋意漸濃,天氣慢慢轉涼,尤歌的肚子漸漸隆起,衣服越穿越多越寬松,身子也越來越圓潤了。
相比起那些在懷孕期間出現各種問題的孕婦,尤歌就算是很順利的人,每天照常上下班,在老公的呵護和朋友的關愛中,她成了個快樂的孕婦。
這段時間風平浪靜,尤歌甚至都沒看見過翎姐來家裏,容析元也沒去孤兒院。這是不是說明上次她跟容析元說的事情引起了他的重視,所以他和翎姐之間的距離就回歸到了正常的尺度?
不管怎樣,尤歌現在過得很開心,翎姐那個令人不舒服的魚刺也像是刻意回避着與她打照面。這樣也好,在尤歌的世界裏,翎姐無聲無息,互相都不打擾,才是最好的禮貌。
容析元的表現很穩定,當真是讓尤歌刮目相看,不僅對她照顧有加,極盡疼愛,最讓尤歌高興的是就是他跟翎姐少來往了,他的心思都在這個家裏,在她和孩子身上。
還有一件喜事就是,尤歌已經從代理店長升職成正式的店長,這就是她懷孕還堅持工作的最佳獎賞了。
尤歌是公司有史以來升職最快的一個,半年多的時間就從導購晉級到店長,不管是職位還是收入,都足以令人豔羨了。
在寶瑞,尤歌又一次完成了她人生中一個重要經歷與轉折,她珍惜這份工作,現在都在考慮當休産假時,工作要交給誰去打理呢?
秋去冬來,幾個月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春節,但這次不是容析元回香港容家去,而是容老爺子親自來隆青市,來容析元家中過年。
這是容析元兩口子都始料未及的,原本還以為老爺子會在香港過年,沒想到他會來這裏。
意外之餘,尤歌也想着,畢竟是長輩,不管怎樣,過年就該和和氣氣,既然來了,就好好吃頓飯吧。
別墅早就被妝點了一番,處處彰顯出了過年的年味兒,尤其是滿桌子的家鄉菜,是容析元親自下廚做的,老爺子看着,很是感慨,那雙略顯渾濁的眼裏還隐隐有點晶瑩在閃動。
很多年沒在隆青市過年,這是容家的祖籍,老爺子許久未曾吃過地道的家鄉菜了,今天這頓年夜飯還是出自孫兒之手,對一個老人來說,意義重大。
容析元搞不懂老爺子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不待見尤歌嗎?為何又要來這裏過年?
這個疑問,在心裏盤旋,可始終沒問出口。顧忌到尤歌的感受,容析元與老爺子之間,難得的沒有橫眉豎眼,吃飯的時候還挺和氣的,尤歌看在眼裏,心裏也是暗暗點頭,想着,假如老爺子能改*度,她也不會計較以前的事。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尤歌一向都懂得的。
而老爺子今天來,也是放低了姿态,不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昂的,沒有再用仇視的目光看待尤歌,對容析元的态度也和藹了不少。這巨大的轉變,着實讓容析元和尤歌都感到納悶兒,太反常了,是發生什麽事才能讓老爺子的行為跟從前截然不同?
問號在腦子裏,但這難得的和諧氛圍卻是令人心暖的。容析元或許是因為快要當父親了,心态也發生了變化,因此今天他不跟老爺子吵架了,吃一頓和氣飯。
容析元拿出了珍藏的紅酒,尤歌不能喝,那老爺子可以喝幾杯。
這場面,對于容析元來說是陌生的,因為在他記憶裏,從未跟老爺子喝過酒,甚至沒有吃過一頓不生氣的飯。
老爺子卻搖搖頭,微笑着拒絕了這杯酒,說是身體不太舒坦,不能喝。
老人家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卻是讓尤歌和容析元都暗暗心驚……一點紅酒都不能吃嗎?僅僅是身體不舒坦而已?
這時,兩口子也都發現了,老爺子比起從前,真是消瘦了很多,臉上皺紋越發明顯,氣色也很差,難道真是身體出問題 ?
看到兩口子的表情,老爺子忽地大笑:“哈哈哈,你們還真以為我老得不行啦?來來來,給我倒上一杯,我很久沒喝這麽好的紅酒了,今天就破例,過年嘛,難得,難得!”
說着,不等容析元開口,老爺子已經自己動手倒酒。
看着深紅色的液體進入杯子,容析元不知怎的感到一點揪心,心髒好像在抽搐,只是那麽一下下,或許是錯覺。
☆、謀害尤歌父母的嫌疑人
半杯紅酒,老爺子喝下去之後也沒有異常,這頓飯吃得很輕松,這都源自于老爺子态度的主動轉變,容析元也不想破壞除夕的氣氛,大家都盡量營造一種和諧的空間,雖然明知過了今天之後或許又會像以前那樣了。
老爺子今天的舉動本身就很反常,吃飯之後一邊看電視一邊講着關于容析元父親小時候的事,也不管容析元是個什麽表情,老爺子就自顧自地講着,後來在沙發上睡着了,容析元無奈之下只能将老爺子背上客房去。
這是容析元長這麽大,第一次跟老爺子之間有這麽親近的接觸,爺孫倆的相處方式可以說是很奇特的,明明顯得很抵觸,不待見,可這容家唯一敢在老爺子面前實話實說的人就只有容析元。平時見面也大都是不歡而散,但誰能想到在這個除夕,老爺子會前往隆青市跟容析元兩口子一起過年。
這也是容析元這些年來,所度過的最溫暖的一個除夕。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他有老婆,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意外的還有老爺子的出現。這頓飯才是家宴,是最美味的年夜飯。
老爺子就這麽安靜地睡在床上,蒼老的面容上還噙着一絲微笑。容析元神情複雜地望着這張日漸老去的臉,緊蹙的雙眉流露出他心底那隐約的一點擔憂。
他不信老爺子是突然心血來潮才會來這裏過年,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因為容家每年的除夕宴都很熱鬧,身為一家之主,老爺子怎麽能不留在香港主持大局?
可是這些都是猜測,容析元只知道老爺子近期有修改遺囑的跡象,但他不認為這是老爺子前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麽事呢?容析元直覺那絕不是件小事,只是現在還不了解。
老爺子年過七十了,臉上的老年斑更明顯,皺紋也更多,并且是明顯的更瘦了,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霸氣和火爆的脾氣,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慈祥的老人。
慈祥麽?容析元心裏微微一動,以前從未感覺到老爺子的慈祥,可今晚的感觸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