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0)

,想都沒想,呵斥傭人:“這還需要我教你?閑雜人等,你打發掉就行了。”

傭人苦着臉說:“那女人說,她是您孫子孫女的……媽……”

“什麽?”唐虞梅驚到了,臉色驟變,立刻沖到陽臺上往外邊看去。

但是鐵門擋住了視線,她只能看到一雙腳在鐵門外走動,卻看不到人。

唐虞梅很意外,想不到尤歌突然就出現了,居然敢直接來她的地盤,膽子可不小!

這倆婆媳,終于正面交鋒了!

尤歌被傭人領了進來,卻不是被唐虞梅安排在客廳,而是在一個小小的偏廳裏見面。這是唐虞梅在暗示,她不重視尤歌這個人。

屋子裏的氣氛凝重而沉悶,兩個女人在隔空交戰一段時間之後,今天似乎預示着該來個了解。

唐虞梅表情冷漠地打量着尤歌,這張與尤兆龍相似的臉,勾起了唐虞梅內心的仇恨,就像是看到尤兆龍複活了似的。

尤歌穿着深藍色修身襯衣,襯着她白.皙的膚色,清麗脫俗而又不失穩重大氣,從進來開始,她就沒膽怯過,勇敢地面對這個兇狠而精明的婆婆,她眼中的堅定說明了,她來這裏的是有目的的。

這份鎮定,值得唐虞梅暗暗佩服,只可惜,這是尤兆龍的女兒,不是她能接受的媳婦。

唐虞梅一貫的高傲,斜睨着尤歌,譏笑道:“沒想到你會來,怎麽,你的警察男友不會吃醋嗎?”

尤歌也笑了,柔美的臉蛋上勾起一抹明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來,是接我孩子的父親。”

這不卑不亢的回答,讓唐虞梅心裏狠狠抽了一下……隐隐感覺今天的尤歌似乎不好對付?

唐虞梅眼裏難掩震驚,尤歌會出現,不正是說明她根本沒放棄容析元麽?

“呵呵……你真是用心良苦,原來你跟那個當警察的,是在演戲,為了演給我看,你還等征婚啓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的狡猾,是你父親遺傳給你的吧。”

尤歌倏地瞪眼,冷哼一聲:“扯上我父親做什麽?人都已經不在了,對死者起碼的尊重都不懂,虧你還是大戶出身的人,就這點素質?”

兩個女人的對持,誰都不會示弱,看似尤歌是年輕,但她在唐虞梅面前也不會顯得緊張,反而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氣勢。

唐虞梅凝視着尤歌,忽地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成了仰天長笑。

“真逗……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想要把我兒子接走,但你知道嗎,我們兩家,不但是仇人,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不只是你父親害死了容孝光,我為了替容孝光報仇,我也進行了報複,你父母的死,哈哈哈……那真是一場完美的傑作。這樣深的仇,你确定自己還要跟我兒子在一起?”唐虞梅笑得癫狂,這秘密,終于是在尤歌面前說了出來,她看到尤歌那副快要死掉的表情,她就感覺到報複的快.感。

尤歌确實驚悚了,心頭巨震,腦子裏嗡嗡作響,當她反應過來之際,差點就要沖上去掐住唐虞梅的脖子!

但在尤歌的理智即将被仇恨沖垮的時候,一絲清明從大腦剝離出來,強行抑制住了她的沖動……

那年,唐虞梅被帶回隆青市警局,卻因為證據不足只能放人,現在可好,她說的話,就是親口承認了她害死了尤歌的父母!可唐虞梅太狡詐了,她的話說得很巧妙,從字面意思并不能認定,即使有人剛才錄音,她也能憑自己說的話來開脫。

尤歌緊緊握着拳頭,身子微微發顫,激動得漲紅了臉,眼中淩厲的光線如刀鋒戳在唐虞梅身上,她臉上盡是嘲笑和不屑:“唐虞梅,你以為自己做的壞事就能逃過天網恢恢嗎?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才會給你一個悲慘的下半生。兒子不認你,丈夫要跟你離婚,唐家顏面無存,而你,終将在孤獨中老去,就算我和容析元有了一雙兒女,可是你享受不了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或許你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分鐘都是沒人送終的。這難道還不算是報應嗎?我覺得,比直接把你槍斃還更深刻。”

這番話,準确地擊中了唐虞梅的心病,使得她臉色大變。

可就在這時,傭人又來了,說電訊公司的維修人員到了。

這別墅裏,在半小時之前出現了網絡故障,已經報修,現在維修人員上門,本該是唐虞梅親自去監督的,可是尤歌在這裏,而她又跟尤歌較上勁,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她也不管那麽多了,随口就答道:“這種小事別來煩我,讓他們快點修好。”

傭人知道太太心情不佳,趕緊地退下去了,不一會兒,一輛電訊公司的車子就開進了別墅……

此時此刻,容析元還在卧室裏,房門口兩個保镖守着。就因為唐虞梅知道尤歌來了,所以才派兩個保镖看着容析元,不準他出來。

偏廳裏,唐虞梅被尤歌惹得惱羞成怒:“別以為會耍嘴皮子就行了,你就是說得再怎麽大義凜然,也改變不了你父親當年狠心殺人的事實,他該死,你們全家都該陪葬!別跟我說什麽天網恢恢,我下半輩子就算孤獨終老,也與你無關,尤兆龍死了,就是我最高興的事!到是你,你還要想跟我兒子在一嗎?你就不怕你父母在天之靈無法原諒你嗎?不怕晚上做噩夢嗎?不怕對不起他們嗎?”

唐虞梅這一連串的問號,将尤歌問得啞口無言,當立當場。

唐虞梅見尤歌果然被她的話震住,她就覺得舒坦了,不信尤歌還能嘴硬?哪個女人會跟仇人的兒子在一起的?她害死了尤歌的父母,尤歌不可能還會接受容析元。

這才是唐虞梅的終極殺手锏!

唐虞梅得意地笑着,看上去,那高貴的氣質蕩然無存,只有一種令人生厭的卑鄙嘴臉。

尤歌沉默了,怒視着唐虞梅,腦子裏幾番洶湧的浪潮在交戰,割據着她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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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傭人已經将電訊的維修工人帶上去了。剛才在客廳裏檢查了一下網絡線路,現在要去樓上唐虞梅的卧室……工人說要看看這家裏的路由器,懷疑是二樓的路由器出了問題。

二樓的路由器就在唐虞梅的卧室裏,工人在檢查,傭人就在一旁守着,可她不明白,工人跑去陽臺做什麽呢?

一個戴着藍色帽子的工人站在陽臺上,和另外一個穿制服的工人對着不遠處的電線杆子指指點點,聲音還挺大……

“你看那邊,我們是不是該去檢查一下?”

“嗯,也有可能是網線短路,如果在這裏檢查不出問題,我們就爬上去看。”

傭人不懂這些,仔細聽聽還以為是在讨論怎麽維修的問題,沒察覺什麽異常。

但是,唐虞梅的隔壁住的是誰?是容析元,兩個房間的陽臺緊緊隔着半米的距離!

當這兩個工人看到隔壁的陽臺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容析元站在隔壁的陽臺,看着眼前兩個打扮怪異的男人,很面熟啊……

續:不會丢下尤歌一個人

這倆維修工當然就是沈兆和其中一位保镖,而正在屋子裏假裝檢查網線的人,則是許炎,留在外邊車子上的人是佟槿。

盡管此刻沈兆見到容析元出現在隔壁陽臺,他心裏狂喜,卻也不敢表現出來,連忙搭着保镖的肩膀,兩人繼續閑扯。

容析元已經別開了視線,假裝看向下邊的花園,嘴裏還哼着歌兒,顯得很輕松自在的樣子。

容析元雖然驚喜,卻也知道如果現在多麽關鍵,如果露出破綻驚動了別墅裏的保镖,很可能沈兆他們的計劃就失敗了。

沈兆帶的保镖也是個機靈的小夥子,按照事先的計劃,他現在該做什麽呢?

沈兆不動聲色地遞個眼神,然後走進屋子裏,擋住了傭人的視線,而陽臺上的保镖就将準備好的東西往容析元那邊一扔……

容析元一擡腳,将一團小白點踩在了腳下,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後快速将紙團撿起來……

紙團上寫着一行字——“三分鐘後,用你自制的窗簾從陽臺下來,我們接應你!”

短短二十多個字,對容析元來說簡直就是生命的符號!

在這裏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唯有出去,他才能重獲新生!

可是,他只有三分鐘準備時間!

而在紙條扔過來之後,隔壁,唐虞梅房間裏,沈兆已經将傭人打暈了,然後他和保镖匆匆出了房門,下樓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小聲嘀咕:“要去對面馬路檢查網線,以前來修都是挺順利的,這次還真麻煩。”

這話,故意說給隔壁房門口的保镖聽,因為唐虞梅的房間和容析元住的卧室是緊鄰着的。

為了不引起懷疑,只有沈兆和他帶的保镖才下樓了,許炎還留在房間裏,如果三個人一起出來卻又不見傭人跟着,唐虞梅的保镖一定會懷疑的。

容析元和沈兆他們,全程沒有任何一句話的交流,只有一張紙條傳遞信息,但這已經足夠了。

容析元在房間裏幹嘛?用剪刀将漂亮的chuang單剪爛,然後……

他這是住在二樓,要想在不驚動門外的保镖,他只能從陽臺下去,但要用什麽東西抓着才行,當然是自制繩子了。

前段時間別墅裏有四個保镖,但最近只有三個了,而因為尤歌的到來,唐虞梅将兩個保镖都派到了容析元房門口去守着,另外的一個正在大門口被佟槿拖着聊天。也就是說,現在是容析元離開的最佳時機!

佟槿和沈兆他們一樣的穿着

電訊公司的制服,保镖一時間也沒警覺,還聊得很起勁。

在別墅的大門口是看不到容析元的陽臺,更不知道他現在這準備跑!

容析元抓着布條,小心翼翼地滑向地面,這時,沈兆和保镖已經在下邊等着了。

“少爺小心啊!”沈兆将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動了其他人。

容析元不敢分心,牢牢抓住布條,一點一點靠近地面……在這樣重要的時刻,他卻想起了一個熟悉的遙遠的畫面。記得尤歌也曾像這樣從高處往下爬,那時,她和他,才第一天見到。

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想起來,容析元還能清晰的回憶起那個情景,尤歌掉在他身上,一副呆萌可愛的表情望着他,說:“大叔,我餓了……”

相似的鏡頭,不同的人物,容析元心裏憋着一肚子話要問沈兆,當他兩腳着地時,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尤歌呢?”

沈兆激動地抓住容析元的胳膊,壓抑着興奮的聲音說:“她也來了,在跟唐虞梅說話,拖住那個女人,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啊。”

“什麽?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應付唐虞梅?”容析元急了,推開沈兆,轉身就往裏奔去。

沈兆慌忙上前,和保镖一起死死抱住容析元,苦着臉哀求:“少爺,我們費盡心思來救你,你不能辜負我們的苦心啊,快點跟我們走,車在門口等着,佟槿少爺會接應我們的。”

“不行,不能讓尤歌一個人留在裏邊!”容析元堅決的語氣,眉宇間帶着威儀,用眼神示意他非去不可。

沈兆頭疼,早知道少爺會這樣啦,可是,他們事先就是這麽商量計劃的,如果打亂計劃,說不定大家都完蛋。唐虞梅那個瘋婆子,如果發現了,誰知道會幹出什麽事呢,興許大家都不用走了……

“少爺,不可以啊,好不容易将您救出來了,您現在進去,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沒錯,尤歌的任務就是拖住唐虞梅,同時沈兆他們假裝成維修工,與容析元接頭,遞紙條……等他出來之後,立刻上車,離開別墅。

可現在,容析元卻不肯離去,計劃還怎麽進行?

但容析元不管那麽多,他不能讓尤歌一個人涉險。

實際上,容析元根本就沒相信過關于尤歌和霍駿琰的新聞報道以及“接吻”的照片,他知道,哪怕接吻是真的,也一定是尤歌和霍駿琰故意為之,目的是什麽?他那麽精明,怎會想不到?所以他這段時間也在默默配合着遠在隆青市的尤歌他們,他不對唐虞梅提出離開,就是想讓唐虞梅放松警惕,這一點,他和尤歌是不謀而合的。

他今天對唐虞梅說的那些話,也都是違心的,只不過是為了進一步麻痹她的神經。

容析元從醒來開始就沒停止過對尤歌和孩子的想念,尤其是在知道尤歌居然肯守着他這個植物人一年,他就知道,今生今世,他和她,再也沒有人能分開了,哪怕是短暫的被迫的分離,哪怕有唐虞梅在中間對他百般打擊,都不能動搖他對尤歌的信任和愛。

在他成為植物人的那一年裏,她都能安分地守着他,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麽值得去質疑的?

所以,容析元現在終于不用再掩飾自己對尤歌的思念和感情,他不想等了,他現在就要見到尤歌!

容析元掙脫了兩個大男人的手掌,跑進了客廳,沒見到人,卻聽前邊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叫,是尤歌!

容析元心裏一震,忙不疊跑向偏廳,就看見尤歌被唐虞梅按在沙發上,抓着她的頭發,活像是要吃人似的表情,十分兇狠。

“住手!”容析元一聲怒吼,沖過去,可是卻在靠近尤歌一米的地方猛地停住。

因為,唐虞梅的一只手上出現了黑乎乎的東西,是一把小巧的手槍,正抵着尤歌的腦袋!

“你們竟敢來搶人?這是我的地盤,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唐虞梅怒不可遏,她剛剛聽保镖說容析元不見了,立刻就想到尤歌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同夥,唯一可能的就是那幾個維修網絡的工人!

尤歌看到容析元了,眼裏含着淚花,神情複雜:“你怎麽不走?你明明可以走的,為什麽要這樣?”

容析元心如刀絞,看到唐虞梅用槍抵着尤歌,他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腳底一股寒氣……唐虞梅還真不愧是賭王家的女人,随身攜帶槍支,用來威脅人,只怕不是第一次了吧,看她一點都不緊張。

容析元此刻眼裏只有尤歌,濃濃的溫柔似海,凝視着她,微微搖頭:“傻瓜,我一個人走,有什麽意義?”

尤歌語塞了,喉嚨泛堵,眼裏的酸澀越發濃郁,此時此刻,她感覺與容析元有種心靈相通的默契,仿佛能感受到他內心強烈的思念,還有他眼中那熟悉的光芒,多麽溫暖,蘊含着神奇的力量,透過眼神傳遞給她……這樣的奇妙的東西,就是愛啊。

心底的呼喚,愛的悸動,讓尤歌忘記了害怕和恐懼,沖着容析元,露出一個帶淚的笑容:“好吧,我們就一起傻一次……”

旁邊兩個保镖是唐虞梅的心腹,此刻都禁不住傻眼了。這是在上演愛情大片嗎?都這時候了,容析元和尤歌還在柔情蜜意的,這讓唐虞梅怎麽想?

唐虞梅快要氣瘋了,感覺被尤歌欺騙,被兒子欺騙,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笑話!原來兒子從來沒有放棄過尤歌,更不會處置她,一切,不過都是假象!

容析元眼中的痛惜令人心疼:“唐虞梅,放了她,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不适合生活在一起,就算你是我的親生母親,但你做的那些事,太讓我失望了。我只想跟尤歌和孩子團聚,你強留我在這裏,難道能勉強一輩子嗎?如果你現在放我們走,我可以不恨你,以前發生的,都不追究了。”

續:離開

容析元說的是真的,他只想離開這裏,不想跟唐虞梅再有任何瓜葛。

可唐虞梅卻不怎麽想,她現在是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去容析元的話,她的思維本來就極端,現在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呵呵,你們還想在一起?癡心妄想!既然你不肯認我這個做媽的,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唐虞梅說着,手上也跟着一用力……

“慢着!”容析元大喊一聲,雙眸裏露出狠色:“唐虞梅,你如果敢傷害尤歌,那你身上也會多一個子彈孔,或許,還不止一個。”

唐虞梅下意識地順着容析元的視線,轉過頭看向身後,驟然變色……原來,許炎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樓梯口,手裏正拿着一把手槍,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唐虞梅,懶懶地說:“瘋婆子,你要敢開槍,我保證你也活不了。”

許炎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但鮮少有人知道他手上有繭子,不只是常年拿手術刀的原因,更重要是的他從小就會使槍。

“呵呵……我的手,除了能拿手術刀,還能拿這玩意兒。”許炎說得漫不經心,但卻能讓人感覺到冷冷的殺氣。

屋子裏的形勢陡然間急轉,許炎特意留下來,就是為哦起到關鍵的作用,現在,即使唐虞梅想逞兇,也不怕,因為許炎的槍對準了她。

唐虞梅的保镖吓得不輕,掏出槍,對準了許炎,但這沒用,對他們來說,唐虞梅的命更要緊,而她現在被人用槍指着。

容析元剛一進來就發現了許炎在樓梯口,只是沒做聲。

自己的母親用槍抵着他愛的女人,這是種什麽滋味?足以讓容析元感到錐心的痛,沉重的悲哀。

如果可以,誰不想一家人過着溫馨的生活,可偏偏他有個狠心的母親,以“母愛”的名義綁架,威脅,幹盡了讓他傷心失望的事。

容析元蒼白的俊臉浮現出一抹苦笑:“唐虞梅,這樣的局面,就是你想要的嗎?”

這句話,沒有那麽多的火氣,只有發自內心的無奈和凄苦。是啊,母親還活着,但就是無法像普通人那麽和睦地相處,非要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他寧願這輩子都別跟母親重逢,也不想面臨此刻的殘酷。

如果重逢只會是帶來傷痛,為什麽要再見?就讓記憶停留在他沒有從植物人的狀态醒來……

唐虞梅微微一愣,手抖了抖,眼底露出幾分罕見的心痛……她,倔犟了一輩子,強硬了一輩子,滿以為除了容孝光的死,再也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傷到她了,但此刻,她分明感到了陌生的……痛。

為什麽啊,跟兒子怎樣鬧到這一步的?為什麽沒有好好相處過?

唐虞梅忽地臉色一變,拽着尤歌的胳膊,槍還是沒離開尤歌的腦袋,惡狠狠地說:“你們以為這樣能威脅到我?我不怕死,可你們卻怕她死,看誰敢開槍吧,要不要賭一賭?”

這女人還真不愧是賭王的兒媳,賭得好大。

尤歌此刻真想爆粗了,唐虞梅這邊三個人,許炎一個人,還賭看誰敢開槍?

唐虞梅果真是個瘋子!

“唐虞梅,你确定要當着你兒子的面殺人嗎?”尤歌顫抖的聲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慨。

唐虞梅身子一僵,卻還是嘴硬道:“是你們逼我的!想要從我這裏把人搶走,你們以為可以不用付出代價嗎?我在乎兩敗俱傷,你們有膽子來,就該有犧牲的準備。”

“你……”尤歌還想說話,卻收到了容析元投來的眼神,立刻閉嘴了,她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是叫她別再刺激唐虞梅,越刺激,她越有危險。

許炎一只手握槍,一只手指指唐虞梅的兩個保镖:“一比三啊?你好意思嗎?叫你兩個保镖退下,放下槍,這樣才公平。”

唐虞梅竟然沒有猶豫,眼都不眨一下,吩咐保镖放下槍,退到一邊去。

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到是有點出人意料,但現在沒人有心思去揣摩她怎麽想的。

唐虞梅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尤歌,然後沖着容析元笑笑,很有點諱莫如深的意味,緊接着,她舉起了槍,表情變得猙獰……

“這個女人,是尤兆龍的女兒,她早就該死了,她根本不該活到今天!”唐虞梅嘶吼着,扣動了扳機!

容析元大驚失色,本能地沖上去,叫着尤歌的名字,充滿撕心裂肺的凄慘。

就在幾乎同一時間,許炎也開槍了,打中唐虞梅!

然而,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頭……

容析元沖上去抱着尤歌,卻發現她沒受傷,唐虞梅分明開槍了,這是怎麽回事?

唐虞梅的肩頭在流血,身體漸漸倒下去,嘴角還挂着一點不屑,艱難地說:“槍裏,沒子彈……”

原來如此,唐虞梅假裝要殺尤歌,實際上槍裏沒子彈,而許炎在她開槍時也開槍了,那是一種本能的仇恨,卻不曾料到唐虞梅居然沒在槍裏裝子彈的。

鮮血染紅了沙發,唐虞梅昏過去了,這一場令人揪心的驚險也過去,尤歌緊緊縮在容析元懷裏,望着眼前受傷的唐虞梅,不知怎的,她卻恨不起來了。

大勢已去,剩下的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唐虞梅被送去醫院搶救,尤歌一群人開着車也趕去了醫院,許炎卻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只跟尤歌打個招呼就走掉。

他是不想受刺激,不想見到尤歌和容析元親密的畫面,幹脆直接閃人,起碼避免了自虐般的痛苦。

唐虞梅被許炎打的一槍,沒有致命,傷到了肩膀。

車子裏,大家都很激奮,因為救出了容析元,唐虞梅也受傷,得到了一點懲罰,大快人心。

離開了別墅,尤歌和容析元坐在後座,很少說話,兩人依偎着,像連體嬰兒似的,好像周圍的人都不存在,只剩下彼此了。

小小的商務車裏,識趣的幾個人都選擇了無視後座那倆人,不回頭去看,不打擾兩人的親昵。

尤歌兩只手纏在他的腰上,額頭輕輕摩挲着他的下巴,紅紅的雙眼含着滿滿的情意,說不出話,因為堆積在心裏的話太多了,不知先說什麽才好,激動得過頭。

容析元也好不到哪裏去,抱着尤歌,他時不時在顫抖,只因這幸福來得太猛烈,仿佛在做夢,讓人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他能從植物人恢複正常,已經算是個奇跡,現在,他用耐心和信任等來了尤歌,這又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奇跡。此時此刻,容析元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有尤歌這樣的“傻女人”愛着他,有沈兆和佟槿這樣的兄弟肯為他冒險,就連許炎那家夥,是他的情敵,也參與了這次行動……每個人都是功不可沒的,每個人都是值得他去感激和銘記的

每個人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果哪一個配合不當,興許現在就不是這局面了。

尤歌軟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用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唐虞梅說,是她害死了我的父母。”

容析元聞言,果真是猛地一震,胸口刺痛,摟在她肩膀的手驟然變緊……這個答案,他早就有所預料,現在經過證實了,他這心裏的痛苦可想而知。這意味着他和尤歌之間的恩怨更加深刻了,以後真的能和睦相處嗎?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救我?為什麽還不走?這樣的仇恨,你能視若無睹嗎?”容析元的聲音裏透着一絲不确定,更多的是無奈。

命運太捉弄人,她和他,注定這輩子都難以清賬了。

尤歌的小手抱得更緊了,幾乎快要咬到他的耳垂:“你早就知道我父親害了你的父親,可你都能愛上我,不跟我我計較,不把仇恨加在我身上,那我為什麽不可以也跟你一樣呢?上一代的恩怨,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我想,我的父母和你的父親,他們在天上也都會理解我們的。”

什麽?容析元呆呆地看着尤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的意思是,她不會恨他?不會因此而計較上一代的仇恨,是這樣嗎?太驚喜了,容析元差點高興得暈過去的!

剛才聽到唐虞梅承認害死尤兆龍夫婦的事,容析元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現在卻又好像是飛到了天上,因為,有尤歌的愛,一切都會變得甜甜的。

不知誰先吻上誰,排山倒海的思念在爆發,這車裏的氣溫都好像越來越高,前邊的四個男人很自覺,一個都沒回頭……

續:見到孩子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一行人不敢耽擱,乘坐私人飛機回到了隆青市。現在正值夏季,天色沒那麽快黑,他們回到瑞麟山莊時,也才七點多。

回家的感覺是什麽呢?就是每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洋溢着難以抑制的歡喜和溫暖,好像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心跳也不受控制,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視線裏所見的每一種事物都好像鍍上了一層美麗的光暈,處處生機勃勃彌漫着春暖花開的氣息。

家,不是以它有多麽豪華來作為衡量得标準,最重要的是,這裏住的是誰,你會和誰在一起。

對容析元來說,有尤歌和孩子的地方,才是他的家。所以,當他走進瑞麟山莊時,一點都不會感覺陌生,就好像他一直都住在這裏一樣。

花園裏的薔薇開了一片,還有栀子花香,水池裏幾朵荷花也都開得亭亭玉立。這裏宛如一個立體的調色盤,五彩缤紛,交相輝映,形成一個獨立的小世界,風景優美空氣宜人,在這個夏日的黃昏,如畫卷靜美。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花園裏,他身邊還有兩個小不點兒,以及幾只雪白的比熊犬。

狗狗的叫聲和小孩子的稚嫩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比天籁還要好聽。

璇寶貝和奕寶貝在墊子上戲耍,香香和米團饞饞還有另外幾只狗狗就圍着兩個小主人轉。一個比一個萌,赫楓就被這群萌萌的小家夥包圍了,笑得異常燦爛,頗有點父愛的感覺,就當是這個養眼的美男子在提前進行育兒的培訓了。

這畫面太有愛了,誰見了都會忍不住發出最真誠的笑,恨不得立刻加入進去。

赫楓忽然看到前邊跑過來一個男人,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硬是把赫楓這大男人給吓了一跳。

“哇靠,真是析元?”赫楓還在震驚中,容析元已經沖了過來。

倆男人毫無顧忌地捶打着對方的肩膀,然後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像是劫後餘生般的感覺,赫楓的眼睛都紅了,想不到容析元居然康複,這巨大的驚喜來得太猛烈。

“老兄,沒事就好,哈哈哈!”赫楓爽朗地笑着,掩飾眼底那一點淚花。

失而複得,就是這樣激動人心。

香香和幾只狗狗全都過來抱着容析元的雙腿,歡快地叫個不停,興奮不已。它們知道主人回來了,主人不再像以前那樣只躺着,主人可以走路了,以後可以帶它們玩了。

狗狗們的熱情令人感動,容析元內心暖烘烘的,總感覺家裏不只這麽點人,狗狗們也算是家人啊。

兩個寶貝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小嘴兒張得老大,好奇地盯着容析元,晶瑩黑亮的大眼睛純淨而又充滿了精靈的氣息。

容析元顯得很緊張,有點局促地搓着手,沒有立刻去抱孩子,而是仔細打量着兩個寶寶。

赫楓看出來了,容析元是緊張了吧。

赫楓悄悄退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尤歌也過來了,只是一晚上沒見着兩個寶貝,她都已經想得快發瘋。

兩個寶寶同時喊媽媽,開心地笑着鑽進她懷裏,撒嬌賣萌,一下子都把人的心給融化了。

璇寶貝摟着尤歌的脖子,嘟着小嘴在尤歌臉蛋上親了一下,這微微濕潤的感覺,太美好了。

奕寶貝也不甘落後,在尤歌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眼睛紅紅地望着她,可憐巴巴地說:“麻麻……麻麻去哪裏了……”

“麻麻,是不是我們不乖,麻麻不要我們了……嗚嗚嗚……”璇寶貝變臉最快,剛才還在笑呢,轉眼立刻成水龍頭了。

也難怪兩個寶貝這麽傷心,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才見到麻麻。

尤歌只覺得一陣心酸,看到兩個孩子紅紅的眼睛,她就會萬分心疼。

“寶寶最乖了,麻麻怎麽會不要你們呢,寶寶不哭啊……”尤歌摟着兩個寶貝又是親又是哄的,但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刻無比的幸福和滿足。

容析元卻站在一旁沒動靜,這雙墨色的眸子裏蘊含着複雜的神色。

他是多想上去抱抱孩子,可就是邁不開腳步,不知怎的心底會發慌,沒底……這個曾經那麽強勢的男人,在孩子面前,卻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他竟會膽怯了。

是,就是膽怯,他不知道突然抱着孩子,會不會把孩子吓到?孩子會不會接受他?孩子已經會叫麻麻了,可知那一聲聲麻麻,太讓人羨慕,他多想聽到孩子叫爸爸。

但容析元不敢莽撞,生怕這兩個天使般的寶貝會反感他。

因為,他錯過了孩子在這之前的成長,對孩子來說,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想到這裏,容析元的心就在滴血。

孩子對尤歌那麽親熱和依賴,而他在一邊只能看着,就好像這跟他無關。

喜悅和無奈,兩種極致的情緒在腦子裏糾纏着,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想抱又不敢抱,第一次這麽忐忑不安。

赫楓只能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往客廳那邊走去……他父母在那,昨天來幫着照顧孩子了,現在,是時候功成身退,留給容析元一家子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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