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盜取

即墨微往池秋钰伸了一只手,然後閉上眼睛,過了片刻,睜開眼對池秋钰一笑:“丹生不要騙我。”

池秋钰睨眼看他:“先生又不了解我,怎麽知道我是騙先生呢?”

即墨微問道:“丹生可知南轶洲佛修?”

“略知一二。”池秋钰應道。

即墨微便在池秋钰身邊坐了,接着說道:“佛修的功法修大功德光,功法深厚者,可與天道契合,繼而可成大道。大功德光其實源于因果,世間人雖不修此功法,因果卻隐藏在氣機之中。丹生氣機溫厚,甚至隐有靈光,必不可能曾多行惡事。”

池秋钰便笑道:“說我多行惡事的是先生,說不是的也是先生,那我要說什麽才好?”

繼而偏了偏頭,問即墨微:“或者,先生到底是想說些什麽?”

即墨微不過是臨時問起,被池秋钰這樣問了,便沉吟片刻後,道:“也許,我是想說,諸如接下來我們要做的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妙。否則,易與大道漸行漸遠?”

池秋钰對即墨微道:“阻了先生的大道,可真是抱歉了。”

這話說得,頗有些俏皮的意味。即墨微聽了也不覺生氣,只道:“我做了那麽多與人為善之事,還是禁得起這麽一次的。我明明擔心的是丹生你。”

池秋钰笑了笑,應道:“我并不求長生,要什麽大道。”

即墨微聞言,詫異道:“丹生修行,所求不是長生還能是什麽?”

池秋钰欲言又止,最後才笑道:“先生不是問我要了丹方麽?也許看看就能明白了?”

即墨微好不容易才按下了先不看丹方的想法,被池秋钰這麽一說,又覺得心癢難耐的想看。

池秋钰見即墨微一副忍耐的神色,覺得甚是有趣,又接着問道:“先生好不容易從我這裏要過去了,竟然都不看的嗎?”

即墨微虎了虎臉:“你明明就不希望我看。”

Advertisement

池秋钰仰身而笑,之前面對即墨微的那些拘謹,在不知覺間已完全散去。這才對即墨微道:“我又不是最初就是散修,早年也曾是紫鼎宮那樣大派的弟子。師父在世時,他老人家一直是門中長老,我亦是負責過門中巡邏之事的。”竟将話題又繞回了即墨微最初問得那個。

即墨微卻抓着之前那句話未放,問道:“丹生修行,所求竟不是長生?”

池秋钰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不是讓先生看丹方了嘛?”

即墨微道:“那我就真看了啊?”

“允許先生看了,還要再說一遍嗎?”池秋钰問道。

這問話中,隐有嗔意,聽得即墨微竟覺得心中一蕩。

見池秋钰确實已經不介意他看丹方,即墨微才将已經收在乾坤袖中的那卷丹方取了出來。

系着暗色紅繩的皮質丹方,果然一看就是極為古老的質感。将陳舊的紅繩解開,一張巴掌寬尺餘長的丹方便呈現了在即墨微眼前。手寫的古篆,透着撲面而來的古老氣息。

即墨微通醫道,對丹方算不上熟悉,卻也算了解,看着丹方中的那些靈材,越往下看,眉頭便皺的越深,待看到最後一行寫着丹方效果的字時,瞳孔都是微縮。

将丹方卷起,即墨微再看向池秋钰時,眼神中充滿了歉意。對池秋钰道:“對不起。”

池秋钰在即墨微去看丹方時,便略微挪了個位置。

兩人雖都坐在木榻之上,若池秋钰不轉身,卻是看不到即墨微神色的。

此時聽了即墨微的輕語,池秋钰才又往木榻上,面對着即墨微的方向側了側頭,道:“先生在說什麽?”

即墨微滿含歉意道:“我不知這丹方,是因你身……”說到這裏,即墨微覺得“身有隐疾”這個詞用起來不好,一時又找不到合适的說法,幹脆住了嘴。

一時找不到新的話題,繼續問下去似乎也不妥。停了片刻,即墨微才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池秋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其實還早。

即墨微已看起來比他還要着急,若不給個确切的時間,池秋钰擔心即墨微都恨不得馬上沖出去,便道:“待天光大亮,日出在即時,我們便動手。”

說完,池秋钰便在木榻上盤腿而坐,雙目微閉,運轉靈氣,吐故納新。

即墨微倒不覺得自己靈氣有什麽虧損。見池秋钰開始打坐,便幹脆挪到了窗邊,略作警戒。

待池秋钰運轉完兩個大周天時,便感覺到窗外已有明光,一點點沁到屋內。

池秋钰睜眼往窗外看去,天空中橙日初升之前,已将天空染得一片火色,與極陽山的火構子樹林連成一片,竟較之昨晚的夜色,更顯壯美。

但此時,對池秋钰而言,顯然不是欣賞日出的時刻。

見池秋钰從木榻上起身,坐在窗前的即墨微也站起了身,以征詢的目光看向池秋钰。

池秋钰點了點頭,下一瞬,兩人已從廳上失去了蹤影。

金陽派緊鄰着廊橋的火構子樹林中,有兩個穿着深褐色長衣的人影一閃而過。

在這遠看一片火色,近看其實也是深褐色枝葉的火構子樹林中,只如一道風影。

巡邏的弟子總覺得剛剛有什麽閃過,一眼望去通透無比的樹叢中,其實又什麽都沒有。

如今的火構子樹林雖依然有弟子在巡邏,但因成熟的果實已經摘取,巡邏弟子亦沒有太在意,微嘀咕了一聲什麽,又往前繼續走去。

卻不知,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兩道人影已經從火構子樹林中穿過,遁到了火構子樹王的陣法之外。

即墨微正要往那防護陣法上動手,池秋钰一指豎到唇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明明是緊張的時刻,即墨微卻看着那微嘟的朱色薄唇,有點兒走神。

池秋钰另一手已掏出了一塊一頭尖一頭扁的玉制法器,即墨微便聽池秋钰密語道:“此物名為破陣子,能在不驚動陣法的情況下,開出一道容一人通過的陣道,還請先生護法。”

即墨微點了點頭,池秋钰已經一拂手,将那法器擱在了隐現的陣牆之上。

那法器附陣浮空,往周圍彈出了一小圈靈光,很快,這靈光便與金陽派護持火構子樹王的陣牆合為一體。緊接着,法器中心的那道錐形便飛速的旋轉起來。

即墨微似乎聽到輕微“啵”一聲,法器周圍的一圈靈光,很快往周圍擴大,化成一個可供人通過的六邊形。陣道已通,池秋钰身形如風,從陣法外失去了蹤影。

兩根骨玉直射火構子樹王靈氣最盛的兩顆王火構子,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池秋钰已從陣法中遁了出來。

出來的那個瞬間,名為破陣子的法器已灰飛煙滅。

池秋钰道:“走。”

有了密川谷一行,即墨微已經與池秋钰有了些許默契。

池秋钰傳音的那個瞬息,即墨微已經勾着池秋钰的腰,輕身而起,同時,忍不住問道:“你都有了這樣法器,還讓我随來作甚。”

話音剛落,便聽火構子樹王所在處,一聲高喝:“兀那小賊,哪裏走!”

随着這聲高喝而來的,還有元嬰修者的磅礴威壓。

即墨微便聽耳邊,池秋钰輕笑應道:“看,先生的用處來了。”

池秋钰話音未落,一道巨掌已往兩人着空拍來。

即墨微将池秋钰往身後一推,将池秋钰往外一送,密語道:“你走,泉海坊等。”

長劍出鞘,劍意煌煌迎掌而上。

“先生!?”池秋钰竟不知,即墨微會忽然說出這麽一番話。

金陽派峰頂,丁漢秋身後帶着幾人,也在一瞬間往兩人所在奔襲而來。

池秋钰密語對即墨微傳音道:“張嘴。”

即墨微雙唇微開,便感覺一顆清涼芳香的丸藥落進了嘴裏。

下一瞬,幾顆金丸在即墨微周身炸開。

池秋钰也不留步,已朝上準備往金陽派的護山大陣外遁出。

丁漢秋高聲喝道:“休想!”

雙掌一合,一道靈氣灌入金陽派的護山大陣,随之,一柱雷光便往池秋钰的所在直劈而來。

池秋钰手中靈光一閃,數把黝黑的鎮雷槍從袖中閃出。但見雷光已近,卻在靠近池秋钰的瞬間,被那些鎮雷槍将雷光吸引了過去。下一瞬,那攜着雷光的鎮雷槍,竟往丁漢秋幾人的所在襲來。

池秋钰人還未到陣法附近,雷光被引走,一枚玉制法器從袖中閃出,啪一聲貼在了金陽派的護山大陣之上。

一如此前開啓金陽派火構子樹王的陣法那般,這破陣子只一個瞬息,便在金陽派的護山大陣上開出了陣道。

丁漢秋幾人剛将那鎮雷槍幾掌拍的粉碎,便見那名為孟涼的結丹修者,已遁出了金陽派的護山大陣。

與此同時,丁漢秋聽派內元嬰太上長老一聲大喝:“你!竟然用毒!”

即墨微的面上有一瞬間的尴尬,已聽池秋钰密語道:“先生!陣道已開!”

池秋钰遁出的那個瞬間,陣道已有縮小的跡象。即墨微的速度,卻比那陣道閉合的速度更快。只見一道深褐色的光影從數人面前閃過。金陽派的護山大陣內,已經失去了那名為孟洋的元嬰修者身影。

丁漢秋幾人正要去追,忽見一人遁近,驚呼道:“昝溪真君!”

随着這聲驚呼,昝溪真君只覺氣息激蕩,一股鮮血從喉間噴出。

丁漢秋看着門中情狀凄慘的元嬰長老,很是猶豫要不要去追那盜取了王火構子的賊人。

卻見來人,正是即墨府的祁元長老,一臉正氣對他道:“你且顧好你門中師長,待我去追。”

言罷,便看向丁漢秋,又掃了一眼如今已封閉如初的金陽派大陣。

說是一小會,但追兇之事本就是電光火石,更何況,那賊人中竟有一人是元嬰修者。

待丁漢秋解開門中大陣,祁元的身影也從陣法內消失時,扶着昝溪真君的丁漢秋覺得,怕是一場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