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祁元
在衆人的注目下,一行四人從殿外走了進來。
當先那人着金陽派的服色,頭戴通天冠,顯然此人便是金陽派掌門了。金陽派掌門進殿後,便将其後的幾人迎入了殿內。
随後進來的幾人,均是元嬰期修為,也難怪這位金陽派掌門如此恭敬。
即墨微在見到其中一人時,微咳了一聲低下了頭。
池秋钰見狀,便往門口剛進來的那位穿着即墨府服色的元嬰期修者看去。
即墨微忙密語道:“別看了。”
池秋钰還未收回視線,那人已經很敏銳的往池秋钰所在看過來。
池秋钰倒也沒慌,往看過來的那人拱手一禮,才垂下了視線。
即墨微已道:“那位是府中的祁長老,眼力最為敏銳,幼時我曾随他習劍……”說着,即墨微便沒了聲兒,想到自己身上背着的長劍,還是這位祁長老送給自己的。他換了容色,卻因為這劍并不常用,此次是随手拽出來的,便沒放在心上。
祁元将視線從池秋钰面上收回來時,順便看了一眼池秋钰身邊之人。目光立刻就往那頗為熟悉的劍柄上溜了一圈。
祁元挑了挑眉,往那位元嬰修者面上看去。
不認識的眉目,但那與自己目光一觸,就明顯心虛避開的眼神,讓祁元險些忍俊不禁。
與祁元的視線撞了個正着,即墨微便又對池秋钰道:“我可能被發現了。”
“那位祁長老嗎?”池秋钰問着,又看了那位祁長老一眼。
那位只是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池秋钰,便順着掌門的邀請,繼續往前走了。
金陽派掌門将這幾人也迎入了宴席,在大宴的主座上落座,便道:“諸位願意留宴,實乃丁漢秋之大幸,敝便在此先飲為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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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向席上衆人舉杯,一飲而盡。衆人自然随禮。
待這間主殿上的賓客,都空杯為禮。丁掌門便接着道:“諸位遠道而來,既然同席而坐,也算緣份。”
言罷,丁掌門便指了指幾位大派的長老和執事道:“這幾位,相信各位都是認得的。”
丁掌門指着的幾位,便是東圖五仙臺的幾大派,和極有名望的幾個大派。這幾位長老或執事,是這幾派時常在外行走的門面人物。即墨微即便不說,池秋钰也能認得大半。
丁掌門言盡于此,殿上已有人起身為禮後,道:“在下薛文柏,浮瓊洲汀州兌澤宗修者,見過丁掌門。此次随家師缺月真君前來,賀金陽派火陽大典。”
“浮瓊汀州,亦是人傑地靈。缺月前輩與薛道友遠道而來,丁某有失遠迎,還望海涵。”丁掌門也很是有禮往那方坐席一個長揖。
薛文柏身側穩坐如山的那位元嬰修者,很是矜持的還了一禮。
緊接着,池秋钰兩人所在前幾位散修,也都由随行弟子,或自身一一自我介紹。
輪到此方,池秋钰便站起了身,對丁漢秋一禮後道:“家兄孟洋,在下孟涼,東圖成濱風沙宗修者。”
幹脆簡潔的言罷,便穩穩往席位上坐了。雖禮數周全,卻明顯有些冷硬,頗有些拒人于千裏的意味。
丁漢秋倒不以為意,一如此前,往即墨微行禮。
即墨微也秉承着池秋钰表現出來的模樣,很是矜貴的颔首,便做回禮了。
這樣大宴,有池秋钰這樣看似高冷的,自然也有善于活躍氣氛的人。不多時,随着歌舞興起,酒樂齊酣,主殿上的氛圍也頗為和樂了。
留下來的人,各有目的,不多時,便已經有人從各自的坐席上,往金陽派掌門或執事坐席上前往敬酒,亦或是借着此次金陽派大宴,往五仙臺或另外幾派的長老套近乎。
池秋钰見狀,便也執了玉壺金盞,從席上起身。
???即墨微看着忽然起身的池秋钰,忙密語問道:“你要做甚?”
池秋钰道:“餘人各有所圖,我們這樣太顯眼了,既然你說祁長老已經認出你了,便借勢而為。”
……
即墨微往周圍略打量一番,發現池秋钰說得甚是有理,竟然反駁不得。
他這一猶豫,便見池秋钰已經與祁元見禮。
祁元雖不知池秋钰是誰,但見他從即墨微席上過來,便知池秋钰是有話要說,順勢邀請池秋钰在席上坐了。
池秋钰含笑落座,便對祁元密語道:“即墨前輩托我來與祁前輩說一聲,他此次是有要事來辦,辦完就走。”言罷,便舉杯為禮,一飲而盡。
祁元往那邊的即墨微一瞥眼,耷着眼皮看向池秋钰,道:“是你有事要辦,還是他有事要辦?”
即墨微如今雖修為較高,卻是祁元看着長大的。自家小輩什麽性情,他還能不清楚。就即墨微那不用棍子都趕不下山的個性,能對金陽派的火構子有興趣?
祁元話音剛落,池秋钰還未回話,便聽即墨微已道:“祁師叔,莫要為難丹生。”
如同祁元了解即墨微,即墨微雖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一看祁元的神色,便知池秋钰怕是不好答話。
祁元挑了挑眉,往即墨微露了個笑,大有一副“等你回來了再與你算賬”的意味,便對池秋钰道:“你既知道他的身份,便克禮行事,且去吧。”
竟只是警告了池秋钰,對即墨微半點要求沒提。
池秋钰過來一趟,也只為讓自己看起來不太突兀。目的達到,池秋钰便對祁元行了一禮,往即墨微所在的方向退回。至于祁元說得克禮行事,嗯,對即墨微克禮便好。對金陽派,即墨微已經都不準備克禮了,他也就不必了吧。
祁元言罷,便一副拒絕了池秋钰的神色,仍由池秋钰行禮後退下。
如此,池秋钰和即墨微坐在席上,雖未再有什麽動作,餘人也只以為,兩人本就是奔着即墨府而來。此時大宴,事雖未成,也不好掃興離席。
不多時,天色近晚,大宴所在的殿內燈火通明。屬于金陽派的火構子樹野,則更顯通明。
此次大宴,本就也有邀請各位一觀這奇景的意味。更有許多人,本就是為着一觀此景而來。
到夜幕降臨,大宴之上不少人的目光都開始被窗外的奇景吸引時,丁漢秋便也借勢邀請祁元等人離席賞景。随後,席上衆人也随在幾人身後,往金陽派能更清楚觀賞這景色的廊橋上去了。
池秋钰看了即墨微一眼,兩人便站起身,跟在了這群人身後。
站在廊橋之上,火構子樹林的美景,更顯奇美。
夜色之下,金陽派所在的極陽山,宛如燃起了烈火。山頂的那株火構子樹王,如烈火的源頭。從山頂上一直燒到了山腳處。烈焰之中亦有明暗,明亮處,是正在被靈火灼燒,火靈氣更顯豐沛的火構子樹。黯淡處則是已經将火靈氣吸入體內,更顯內斂火色的靈樹。
極陽山半邊的山體都淹沒在了烈火之中,灼灼烈火讓這座極陽山,亮如白晝。
其他人在觀景,池秋钰則已經開始就近打量那火構子樹王周圍的情形。
火構子樹王周圍另設了陣法,金陽派兩位元嬰修者的居所,也在那株火構子樹王附近。還好,此次他與即墨微同來,而金陽派的兩位元嬰,如今有一位現在正在閉關。
池秋钰摸清了火構子樹王周圍的情形,正将視線重新投入到火色綿延的樹林中時,便聽一道聲音密語問道:“你們是為王火構子而來?”
池秋钰心中一緊,面上神色未變,往聲源望去。
不知何時,祁元已離了丁漢秋周圍,立在金陽派廊橋的一個轉彎處。此時看池秋钰看他,祁元便也似笑非笑的看向池秋钰。
池秋钰剛有動向,即墨微便順着池秋钰的視線,看到了立在前面廊橋上的祁元。
即墨微不動聲色将池秋钰往身側一拉,便換了個位置,将池秋钰擋在了自己身側。
嗯?祁元挑了挑眉。本不欲管這件事的人,忽然有了絲興趣。
這個小結丹,似乎對他家小即墨,意義非同一般?
待丁掌門帶着一行人圍着廊橋,将火構子樹野繞了半圈,便正好抵達了金陽派為衆人安排的客舍附近。
一個一個單獨的庭院,設了單獨的防護陣法,只有金陽派留下的符鑰能夠開啓。
将池秋钰等人都安置妥當,金陽派的弟子便也都退下了。
月上中天,客院的所在也聽起來萬籁俱寂。
即墨微道:“現在?”
池秋钰看了看外面正懸在當空的圓月,應道:“還太早。”
即墨微“嗯?”了一聲,池秋钰道:“火構子樹從亮如白晝,晚間行事并不見得就好。而且負責巡邏的修者,大部分都是低階修者,夜晚會讓他們更為警惕。”
即墨微聞言,往池秋钰身邊湊了湊,輕聲問道:“丹生,你以往,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為什麽聽起來這麽有經驗?”
池秋钰聽了這句話,本不予回答。卻不知為何,隔了片刻,鬼使神差般問道:“若我說是,先生會怎麽想?”
池秋钰記得,即墨微與他初次見面,長話短說時,其中便有一句“想來所修必正,亦未行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