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轉化

眨眼間, 又是十餘年的時間過去。墨讀堂中,倒是零零碎碎, 有了些關于兩生草的消息。雖然也沒有涉及到具體的用法, 和更詳細的訊息, 至少,關于狄鋒劍君所訴,卻得到了印證。

如此,即墨微與池秋钰便也議定, 待池秋钰結嬰, 兩人便直接啓程前往西琨洲。雙修之餘,池秋钰亦會将兩人前往西琨洲所需丹藥, 煉制出來以作準備。

想到這一離去,亦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池秋钰還煉制了諸多聚元丹和其他靈丹, 留給洛妙心以備不時之需。聽聞兩人即将前往西琨洲,洛妙心也竭盡所能, 煉制了諸多法器交予池秋钰。順便通過八卦子,收錄了許多關于西琨洲和其他途徑幾洲的游記, 交到池秋钰手中。

墨讀堂雖然也不乏這些游記, 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相互印證,也讓即墨微心有所得。

有了即墨微的坐鎮,這魚龍潭也發生了些變化。

諸如這魚龍潭上, 沿着水岸,多出了一進亭臺樓榭樣樣齊全的小院。春華日暖時,或秋高氣爽時,往往還能在這院中,聽到絮絮情話,亦或細聲絮語。

五元府中到底不适合待客,池秋钰亦不想将自己的五元府現于人前。即墨微與墨讀堂中,來去的事務多了,也不好次次都通過洛妙心。這魚龍潭範圍甚廣,即墨微便在這與五元府已經不怎麽搭邊的一灣水臺中,建了這方小院,并命名為微院。微院建成,倒也有些好處,在五元府中待得久了,兩人還能到這小院中來坐坐。

尋常修者得知魚龍潭上竟多了位元嬰立府,雖不知是誰,本就人跡罕至的魚龍潭附近,人跡越發少了。誰也不知道這位元嬰是什麽脾性,也沒人想以性命相試。

近日時節又到了兩人初相遇時的梅雨季,一大早,魚龍潭上便淅淅瀝瀝的落起了雨。

沒了日頭,五元府中也沒有往日那般明亮。雖不受什麽影響,池秋钰卻忽然起了聽雨的心思。看了看外面天氣,池秋钰便對還懶在榻上的即墨微道:“先生,不如今日,去微院小坐?”

即墨微将手中書卷放下,将散着的發束了,很快收拾齊當,着了鶴氅,準備出門。

池秋钰看着他有條不紊的模樣,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剛把自己收拾齊整的即墨微,側頭笑問了句:“你笑什麽?”

“沒什麽。”池秋钰應了,卻顯然并非沒什麽的樣子。

與即墨微相處的久了,池秋钰倒沒了最初的拘謹。實是因為,這位墨讀先生,私底下其實也并不是那麽謹持之人。在外時,尤其是墨讀堂中執事來見,墨讀先生永遠是池秋钰初見時的那般整齊模樣。

而在五元府中,墨讀先生便常常散發而卧,披衣則起,那慵懶模樣自別有一番魅力,也更顯平易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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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池秋钰對這樣的他更随意時,即墨微便更是将這以舒适為要任的模樣進行到底。而即墨微雖看似閑适,墨讀堂中其實也有諸多事情需要他處理。

諸如此時,即墨微手中便是墨讀堂中送來的一些資料卷冊。

得了邀請,即墨微随着池秋钰出門時,也沒忘了将那些書卷帶上。

微院雖小,卻樣樣俱全。從五元府中出了門,池秋钰禦着烏篷船,一路慢搖着到了微院大門外的碼頭。兩人離舟登岸,開啓了小院的禁制,沿着微院中的九曲回廊,一路去了臨湖的聽雨臺。

微院不常來,姬荭蓼卻會定時過來清整一番。加之有禁制在上,院中亦保持着有人常來般的幹淨模樣。

聽雨臺上,一張原木色的小桌旁,荊香草編成的蒲團,端正的擺在兩張有扶手的席地椅上。

池秋钰将杯盞靈果從乾坤袖中拾了些在桌上擺了,便規規矩矩在席地椅的蒲團上跪坐了下來。

即墨微一點都不規矩的伸着一雙大長腿在席地椅上坐下來,腿伸到桌下池秋钰的席地椅前,便小聲抗議了:“丹生擋到我了,腿伸不開。”說着,便朝着池秋钰伸開了雙手。“來我懷”的暗示,不要太明顯。

池秋钰笑了一聲,卻很是縱容,從自己椅上站起了身。

将人一把在懷中抱緊了,即墨微才心滿意足的往懷中人頸間蹭了蹭。

池秋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窩好了,茶來張口,懷中聽雨,亦不知道是誰寵着誰。

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将這世間煩擾之事,都順水而去。

池秋钰一時間,竟有些昏昏欲睡,又覺得是自己要來的,不好留即墨微一人,便只凝了神,也跟着即墨微一同,将注意力放到那書卷上。

卷上的內容,并不像池秋钰想的那般有趣。即墨微正在看的這篇,以故事般的筆觸,寫着谷唐山脈中池秋钰略有耳聞的某三流門派掌門之女,與另一世家子的婚嫁之事。

池秋钰有些疑惑:“墨讀堂中,便都是這些故事?”

即墨微卻笑了笑:“是不是很無趣?”

池秋钰就更疑惑了:“先生若覺得無趣,為何還看得這般有滋味?”

即墨微将手中書卷,往兩人面前拿近了些,翻到故事前面,哪行說書人的注解處,這才解釋道:“這位說書人,乃是追天派的門下弟子,先從這個角度去看了,再品這字裏行間的滋味,有時候可以看出許多事情來。”

池秋钰聞言,倒有了些興趣,問道:“能看出什麽事情?”

即墨微卻未直接說這書中的故事,而是另訴了一事:“丹生可知,谷唐山脈有一派名為百丈宗?”

“那個我知道,百餘年前,那處還是歸宵派的門址。”那時正是池秋钰初來東圖洲不久,與洛妙心初在停雲坊落腳,便聽到了這樣一個門派的覆滅之事,還是很震驚的。

即墨微才道:“我早年便說,那位尹景善必有異心,果然後來便是他由內而外,破了歸宵派的護山大陣,才有了後來的滅門。”

“咦?”池秋钰倒驚異了:“先生對那百丈宗的尹長老熟悉嗎?”

即墨微便與他細說了一樁看似與歸宵派無甚聯系的舊事,而那樁舊事中,卻有那位尹景善的身影出沒。在即墨微的後幾個故事中,這位尹景善竟然也有一個腳印。

說完了這幾樁舊事,即墨微才道:“尋常人說起故事,往往不像說書人那般,跌宕起伏,但會不經意間把自己認為在意,或者覺得不合常理之處說出來。因為突兀,反而有更深的印象。如果在讀這些故事的時候,發現了這種似乎不相幹,又被強調的事情,按圖索骥,就會有其他的發現。”

池秋钰這才領悟了些,問道:“這便是先生建下墨讀堂的緣由?”

即墨微卻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最初,是真的只想聽故事。大約是無心插柳,竟至于後來能未蔔先知,便将墨讀堂辦的更興盛了些。”

“未蔔先知?”池秋钰又問。

“這點也不像你想的那般玄妙,而是不知不覺中知道的多了,元識之中自有玄妙,便會有類似于直覺的東西産生。但真正往深處分析,卻能發現其實早就另有端倪。”即墨微言罷,又說道:“大約這點,與天寶訣中百集律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是以這些年,我的功法進益才會如此之快。”

說到功法,兩人便不知覺說到了近日的雙修之事,池秋钰道:“總覺得近日,體內元息已近飽滿,有了要突破之像,又似乎缺了點什麽。”

即墨微探了探池秋钰的脈象,确實元息飽滿,循環之間,似乎體內竟有些元陽飽滿的意味。即墨微心中一動,問道:“丹生可覺得自己體質,如今有何變化?”

池秋钰将體內靈息運轉了一圈,并未覺出不同,倒是這一番靈息運轉,讓他對即墨微的氣息更眷戀了些。

兩人此前來時,正是池秋钰剛煉完一爐丹。距離上次雙修,已是一月有餘。

即墨微握着掌中白皙滑潤的手腕,也覺得心中一動。

兩人這一變化,都被對方看在眼中。即墨微将手中書卷悄然放下,将池秋钰摟緊了些,已落了一吻,在他面前染了些輕緋的頸項上。

亭外細雨綿綿,青山如着紗色。即墨微捏了道法訣,将聽雨亭攏住了,将懷中人換了個邊兒面向自己。

聽雨亭中,兩人看似衣衫整齊,卻早已暗通來去。不時從池秋钰口中逸出的低吟聲,格外壓抑,卻更動人心。

聽雨亭外一番雲雨住時,亭中那椅上人亦躬了腰背,雙雙直登極樂。

木陽靈息入腹,池秋钰不及催動心法,便感覺體內靈息自起了變化。方才餘韻尚未散去,這番變化讓他禁不住便納緊了相合之處。身軀一番急顫,竟有不勝之态。

“丹生?”即墨微将人環住了,略有些擔憂。

池秋钰低吟一聲:“先生,不要再……”便連即墨微說話的這點動靜,都再禁不住。

即墨微還想再問,卻并不敢擅動。池秋钰周身閃過一陣痙攣,高吟一聲,這些年月積攢在體內的那些元陽之息,竟極陽轉陰,化作一股純陰之息,往即墨微反哺而去。

即墨微一聲悶哼,詫異之餘,天寶訣已自行運轉,将這大補的純陰之息納入了體內。

納陰補陽,純陽之息竟似乎耀耀于外,讓此時周身元陽大耗的池秋钰,更往他依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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