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曹玉珠

這次太子納側妃,是楚王黨和太-子-黨鬥争下的産物。

霍承綱在‘大考翰詹舞弊案'重擊賢德妃和楚王黨。

楚王一派吃癟,賢德妃不甘于此。讒言皇上,要為太子殿下府上添側妃。實則添上自己的眼線。

曹玉珠知道偷偷摸摸辦事反倒顯得她的心計和皇上不喜,太子殿下也會用計謀駁走她的眼線。

既然如此,曹玉珠幹脆故作天真的求皇上。不想兄弟阋牆,想了個法子和太子和好。提議把華将軍的三房的嫡次女納給太子殿下。

公主韓霏嫁的是華将軍的二兒子,是華錦萼的二嬸嬸。兩家有了這層姻親關系,女眷吹吹耳旁風,兄弟哪有不合的。

曹玉珠道:“照我看,太子殿下如今處處和霄兒作對,就是太子妃挑唆的。太子平日最溫和不過,尊兄愛弟,自打他成婚以後。越發和兄弟們遠了起來。”

只字不提太子的不是。

元熙帝本就極其厭惡這位太子妃,當初他給太子挑的兒媳婦,并不是杭家這位閨女。後來不知怎麽的,陰差陽錯,點了這位杭心姝。

整個太監房異口同聲的說他當日的确翻的是杭心姝的牌子。應禮太監唱名的時候,也重複了一遍杭心姝的名字和家世。

皇上當時也沒說什麽反駁的話。

元熙帝只好以為是自己翻錯了。最後還是不解恨,找借口處決了當日記名和唱名的太監。

而這位杭心姝自打進東宮以來,對元熙帝都是尊敬有加,親切不足。

杭心姝覺得很委屈,她跟公公還要怎麽熟,怎麽親切?又不是扒-灰。

提及太子妃,太子笑了笑,黯然遺憾道:“這件事倒是讓她受委屈了。”

太子初婚,尚無子嗣。在越國公滿門抄斬,皇後半幽禁長春宮這個敏感時刻。太子急需一個嫡子來穩定人心。

Advertisement

而太子太子妃大婚還不足兩年,東宮便添了三個新人。确實是對不住太子妃。

霍承綱沉默片刻。說起來還是他的不是,當時太子納側妃。東宮收到消息時已經太晚了,事情已成定局。能挽回的局面實在甚微。

若真只讓家世背景雄厚的華錦萼進府,和太子妃打擂臺。那東宮就亂了套了。擱民間,貧妻貴妾也是家宅不寧的下場。

太子妃不過是普通世家女子。哪比得上尚了公主的開國勳貴華家。

何況宮裏還有賢德妃撐腰。

霍承綱是陪着太子從陳家滅頂之災走過來的。霍承綱把帝心看的清清楚楚,元熙帝活着一日,就不願意看着手下朝臣勢力盤結在他兒子身後。

當年太子如履薄冰,他身邊并不需要一個母族如何強勢的女子。太子只需要一個安靜、聽話、懂事。身家清白,識大體的好姑娘。能替他接管內宅,讓太子了無後顧之憂的人。

霍承綱挑人一直是往這個方向挑的。在家世上便勉強了一些,不強求嫡系親信,只要和楚王一派無染即可。

賢德妃出身低微,兒女親事都用來籠絡朝臣。

除了魯王之外,大公主韓霏尚給了鎮國公嫡次子。楚王和太子同年選妃,定了河間忠武侯的長女張妍。

楚王成親後,元熙帝便流露出對賢德妃的疏遠。

元熙帝不喜歡杭心姝,是針對這個人。不喜歡楚王妃,則是明晃晃針對河間忠武侯的身份。

太子母族越國公一家都被打壓了,楚王一派卻是越發繁榮了。

朝臣都開始揣測聖心。元熙帝不滿之心已久,對賢德妃的舉措很是冷淡。

賢德妃何其敏銳,一哭二鬧三哄勸。将元熙帝哄的服服帖帖,不斷的說自己如何出身卑微。如何沒有安全感,如何懷念和元熙帝在宮外琴瑟和鳴的日子。

百般手段才挽回帝心。若非如此,賢德妃也不會在太和殿除草役一事上動手腳。更沒有後來的是是非非。

華錦萼也就不會進東宮了。

霍承綱心裏嘆了氣。皇上想廢太子,改立楚王。也得太子在這個位子上犯錯才行。

楚王和賢德妃二十年都沒能如願。

太子少年時便謹言慎行,從不犯錯。讓人不可思議。

人常說,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太子韓霐偏偏是那位不濕鞋,不帶泥的。

連太子母族,越國公一家問斬。陳家滿門男丁,無一人活下來。太子都未行差一步。

賢德妃為此暗恨已久。

華錦萼進東宮,是開局,也是收棋。

從小泉之死、太子受罰、大考翰詹、太子側妃。一環扣一環,每一局都是太-子黨和楚王黨的一場互毆。

次日天一亮,大公主韓霏受诏進宮,在鐘粹宮向賢德妃問安。

中午,鐘粹宮的大太監來東宮請華側妃過鐘粹宮,陪大公主說說話。

華錦萼讓白果帶着鐘粹宮大太監的小徒弟,去請示太子妃杭心姝。杭心姝事先受過太子叮囑,沒說什麽同意了。

杭心姝對白果道:“讓華側妃好好陪陪大公主。無事便早些回來。女兒惦記娘家無可厚非,全一全念想。到底嫁入東宮了。明白嗎?”

白果苦笑,眉低目順的應是。和小太監退下去。

華錦萼換了一身宮裝,乘着大公主恩賞的青帷小轎進了鐘粹宮。

賢德妃是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人,她年輕時五官出衆,半老徐娘時仍存風韻。和大公主長的不是很像,和魯王殿下到很是相像。

華錦萼猜測,大公主長的應該像元熙帝。

元熙帝先後娶了兩名妻子。

發妻姓曹,名玉珠。父親是一名窮秀才。兩人在民間育有一子一女。

嫡妻陳妤是晉國的開國皇後,和元熙帝韓懋之一起在泰山進行封禪大典,接受沐賜。

韓懋之稱帝後,派人回老家接曹玉珠進宮。曹玉珠三番五次不願,還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民婦,蒲柳之姿配不上當今天子。能伺候過皇上一場,已是她莫大的榮幸,豈敢再奢求更多。

元熙帝大為感動,派人賞賜她無數金銀良田,讓她過上富足的生活。

可曹玉珠若只是滿足于此的話,又哪來今天的賢德妃呢。

曹玉珠聰明無比,新帝封禪,她當然聽說皇後和她的丈夫一起在泰山接受沐賜。

當今皇後是何人。綿昌候的孫女,越國公的嫡長女,簪纓陳家的千金小姐。

曹玉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位陳家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她一介民婦,在鄉間操勞多年,以這般姿态進宮見皇上,能有什麽好下場。

昔日相公的憐憫之心能存幾日?

曹玉珠選了個聰明的辦法,以退為進,先用皇上的憐憫之心換取富足的生活。然後開始從頭到腳改造自己,從粗糙的手指,到幹如柴的枯發,還有生過兩個孩子的松垮皮肉。

曹玉珠整整花了兩年時間來調養自己,從談吐到禮儀,吃飯到走路,她無比以最嚴苛的标準要求自己。

直到她聽說皇後有孕了,曹玉珠這才意識到自己眼皮有多麽淺薄!

根貴雖然是皇上的長子,可根貴從小長在民間,大字不識一個,哪裏會是皇子的人選。曹玉珠趕緊示弱,連夜弄病兒子。假模假樣的叫郎中來看病,私下偷偷倒幹淨兒子的藥。

直到根貴病重垂危将死的時候,曹玉珠才跪求皇上派來照顧她的人,聲淚俱下的說:“這到底是韓家的血脈,老韓家的第一個兒子。無論如何,請讓皇上來見兒子最後一面。”

元熙帝得知兒子病重,連夜出宮,去探望曹玉珠母子。

這一探望,不僅探望出舊情來。曹玉珠還成功把自己的一兒一女送進宮去。便是如今的大公主韓霏和魯王殿下韓霆。

韓懋之的稱帝之路,不擇手段。

曹玉珠的進宮之路,同樣稱得上不擇手段。

這夫妻二人,某種程度上還真是有夫妻相。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卑鄙程度一個比一個更甚。

曹玉珠錦衣玉食調養兩年,早已非昔日姿容。

韓懋之娶曹玉珠為妻時,就是看上她的顏色。後來韓懋之見的世面廣了,千金小姐,名門貴女,各個都是花容月貌。

韓懋之這才知道,所謂的雙筒鎮第一美女,也不過爾爾。稱帝後,想接曹玉珠母子回宮。也不過是本着一個男人的責任,念及舊情。

曹玉珠拒絕後,韓懋之也沒堅持。畢竟他稱帝了,也不想對過往有太多染指。他以後的子嗣是要繼承整個晉國的,不再是家門口那十畝薄田。

韓懋之便給了曹玉珠母子錦衣玉食的生活,之後忙于國事,不再過問。

這次因為長子的病情來探望。元熙帝看見一名美婦人坐在榻旁掩帕輕泣,元熙帝一陣恍惚,這是曹玉珠?

曹玉珠回頭後,元熙帝更驚喜了。原來他的發妻還是這樣美貌。他真是慧眼識珠,當年的眼光,放在今天也不賴嘛。

曹玉珠少女時漂亮,脆生生的像個鮮藕般,讓人垂涎欲滴。成為少婦後,更加成熟有風韻。昔日的念想席卷心頭,元熙帝手搭在曹玉珠肩上。

曹玉珠卻拉着他的手摸向根貴滾燙的額頭。元熙帝大驚,什麽旋旎的心思都沒了。“兒子怎麽會病成這樣!”

曹玉珠抹着眼淚道:“我不清楚,藥也吃盡了,大夫也看遍了。病就是不見好。我怕他熬不過去這一關,才豁出命求您來的。”

曹玉珠撲在元熙帝腰裏嚎啕大哭,不住的說着什麽本不願意再打擾,苦于無奈之類的話。元熙帝被曹玉珠豐滿溫軟的身子抱住,剛才摟肩不成的遺憾瞬間被彌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