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悟生死
紀清泉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站在廚房裏殺雞。
他一想到不久之後他會要殺豬, 就覺得更加絕望了。
旁邊的廚房師傅看見紀清泉，比他還要絕望：“小兄弟，我覺得你可能并不适合廚房。”他還記得上一回那慘痛的後果，那黑漆漆的食物。
這還是他開頭幫忙處理了的肉。
這一回紀清泉竟然要從頭開始殺起。
這是多大的一個動力才能讓這個看起來乖巧的少年，會樂意在廚房裏動起刀子，從殺雞開始到做雞結束呢？
管陽在紀清泉邊上，一手拿着刀, 一手盯着雞籠子裏的雞看，同樣很絕望了。
他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遇到這種難題。怎麽辦辦啊！
廚房師傅只好從頭開始教授他們：“首先, 下刀要快準，不能太狠。太狠你會把自己給折騰死。”
紀清泉看向廚房師傅。
“哎呀，就是給雞抹脖子的時候要溫柔，否則雞腦袋掉了, 那血就亂噴灑了。——董舒雅”
教內功的都是優雅的人！為什麽優雅的人要教怎麽給雞抹脖子！
紀清泉感覺自己像一葉扁舟，被各種沖擊, 在海上随時快要翻船。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蹲在地上，抓着一只雞的雙翅膀，拿着刀對準了雞脖子, 輕微一劃動。
鮮血噴湧而出。
紀清泉的雙眼猛地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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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鮮血有一點沾染到他的臉上，紅豔豔的樣子，和烈火燃燒時的狀态全然不一樣。他的紅蓮火帶走生命會是優雅的送那些存在上天。
可現在這個帶走生命的方式是，卻是那麽帶有沖擊感。他能感受到這只雞最後的掙紮。或許對這只肉雞來說, 其實這是最好的死法了。
可這……可這……
這讓他的大腦中的思緒都僵化了。
鮮血不停在往下滴，邊上管陽扔下了刀，爬到邊上不遠處開始嘔吐起來，那嘔吐的聲音完全停不下來。
等紀清泉回過神來，血已經沒有了多少。
下一步是要滾燙的水，将雞的毛全部褪去。這時候整個空間裏散發出的味道清奇，那是絕對算不上是好聞的味道。
紀清泉放下東西，感覺自己胸腔內各種翻滾，從胃部快到喉嚨口。他努力吞咽了兩下，壓抑下渾身上下的惡心感。
以前他報複世界的情緒那麽強烈，卻沒想過奪去一個生命會是這樣一個過程……
旁邊廚房師傅對他們這個情緒非常理解：“修真者每個人修的道路是不一樣的。修士會選擇辟谷便是這樣的，接受不了殺戮和攝入雜質物，這對他們的修為有害無益。但修真者堅持的并不是絕對的善良和正義，大多數的修士走的，還是殺伐之道，是他們心中的善良和正義。”
絕對的善良和正義？心中的善良和正義？
紀清泉看向廚房師傅，只是廚房師傅沒再多說了。
“每個人心中會有一個最高的信仰。比如我希望我的國家和平安穩，那為了這個目标，我會不擇手段。”
這話應該是夏褚說的，只是他并沒有在這句話後面标注名字。
紀清泉想着武宗位面的人看到夏褚這句話，怕是有不少人會深有感觸。很多時候，語言便是如此奇妙的東西，它能輕松将衆人的思想和目标凝聚起來。
人心中的信仰麽？
紀清泉眼內略有所思，他聽從廚師的話繼續處理着這只雞。旁邊的管陽則是吐完了一抹嘴，回來一起跟着他處理了起來。
滾水去毛皮，切腹掏出所有的內髒。中途那原本早就死掉了的肉雞，還會有所觸覺一般動彈一下。讓人頗為抑郁。
一步步等到料理完了肉雞，紀清泉和管陽看着面前的這兩只雞，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紀清泉呼出一口氣：“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改吃素了。”
管陽在邊上扭捏了一把：“……那我還是想要吃肉的。”
紀清泉：“……”
廚師見他們殺個雞都能搞成這樣，笑着表示：“你們再看我殺只豬吧。”
殺豬？
紀清泉和管陽臉都綠了，但是他們還是答應了下來，決定看廚師怎麽處理。節奏其實差不多。只是豬的各種器官，比起雞來說，更加接近于他們腦中想象的人的器官。
尤其在廚師剖開肉豬胸脯，扯出那些個雜物的時刻，那真的是……
等到兩人再次踏出廚房的時候，精神飄忽，臉色慘白。
管陽想到了點什麽，頓時找了個地方嘔吐起來，然而他先前就吐過，如今再怎麽嘔吐，也就吐出一些個水來。紀清泉皺着眉頭，不敢走近，怕自己看見那慘烈的場景跟着一起吐起來：“你怎麽樣？”
“我想到萬一是人……”管陽弱弱說了一句。
紀清泉聽了這話，當場就想給管陽腦袋上來一下，讓他明白為什麽花兒那麽紅。
紅……紅……白……白……
他腦中閃過剛才血腥的場面，胃裏跟着翻騰，連嘴都開不了，幹脆抿着唇，将管陽留在那兒，自己走回寝室去了。
這種心理情緒，武宗位面的那些個人只能通過最蒼白的語言來安撫紀清泉。每個修士都會遇到這個一個坎，過了的人便過了，過不了的人直到晉升到極為高深的境界，這坎還是個心魔。
回到宿舍裏，紀清泉一開門，就看到了客廳裏看向他的蕭玑。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紀清泉便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等到紀清泉關門那剎那，蕭玑才喊了一聲：“清泉。”
紀清泉手頓了下，還是将門給關上了，同時設置了勿擾模式。
他躺回到自己的床上。
各種念頭在自己的腦海中轉來轉去，各種人在自己的腦海中出現又消失。明明五心朝天的打坐才是修士最好的修煉姿勢，可紀清泉閉着雙眼，照樣讓那靈力不斷沖刷着自己全身的軀幹。
他陷入了如此瘋狂的修煉模式，五彩聖珠自然冒了出來，給紀清泉完全罩住了。
武宗位面，臺上的幾個人正面面相觑，沒想到這才晉升的少年，如今只是殺了一只雞，看人宰了一頭豬，便再次陷入閉關狀态，境界不停朝上晉升着。
方宏中懂得不少，他盯着紀清泉周邊的狀況，小聲說着：“這五彩聖珠的能力絕對不止增加煉丹成功率這一點。它讓紀清泉能夠更快吸收了周邊的靈氣。”
見識諸多的杜玄靈一樣看着這狀況，他的猜測更加大膽了幾分：“我覺得那九轉紅蓮不簡單。紀清泉可以說是一個載體。那朵紅蓮的載體。五彩聖珠對他有這個作用，很可能是将紀清泉本身當做了一顆丹藥。”
本身當成一顆丹藥？
周邊不少聽到這話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個情況，那紀清泉不就如同行走的靈藥，等回頭被發現後，能喝口他的血都好。
他們瞄向正中的少年，試圖揣測他的想法。
夏褚盤腿坐着，他手指在自己腿部有節奏輕叩着，臉上沒有任何外露的表情。這是他思考問題的習慣，讓人全然猜不透他的意圖。
“到底還是個孩子。”夏褚如此評價了一聲紀清泉。
一點點的殺戮精神沖擊，都會導致心神動蕩，可不就還是個孩子麽。平日裏看起來早熟得很，可比起自己和周邊這群千百歲的，可真是……
若是紀清泉不和武宗位面關聯上，以他的性格和資質，必然能在悠元混跡得很好。
只是如今關聯上了，事情便都複雜起來，早沒了原先那麽單純。
“那蕭玑，挺好的。”夏褚扔下了他的想法，全然不管會引發什麽軒然大波，“希望他能用生命來護着紀清泉。”
旁邊董舒雅驚愕看向夏褚，她心思細膩，自然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夏褚是什麽意思的：“這要看紀清泉自己的意思。”
夏褚看向董舒雅，笑了一聲：“當然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古大海還沒跟上節奏，看了眼邊上的杜玄靈。
杜玄靈皺了皺眉頭，從董舒雅的話裏聽出了夏褚的意思：“情感是雙方面的，他們兩個之間的羁絆還沒有那麽深。”
夏褚這分明是想要用情感來捆綁住紀清泉和蕭玑。可以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忠義之情，可以是交付後背的友情，甚至可以是兩個修士之間的愛情。
沒有血緣，那邊只能構建出情感枷鎖。
烏九太明白夏褚的意思。在夏褚眼裏，只要是利大于弊的事情，都可以做。本身那紀清泉和蕭玑對互相已經有了點不同的意味，他們只要稍稍推波助瀾一下……
“我同意。”烏九開口，“紀清泉的羁絆太少。”
比起垂暮的宋老，一個同齡人作為羁絆，能夠讓紀清泉更加努力朝上修煉，活得更久。紀清泉的資質和氣運都太好，不該被他原生那區區十二年的經歷造成定性在“順其自然”這種觀念上，那太浪費了。
杜玄靈思考了良久，附議：“羁絆的話，我也同意。”
方宏中：“同意。”
古大海：“同意。”
董舒雅深深看了眼紀清泉：“……好吧，我同意。”
作者有話要說： 全武宗位面都想要他們談戀愛【霧】再到後來全武宗都悔不當初，只想要紀清泉做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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