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一周之後,維克托的柔韌度已經做的不錯了。在面臨訓練他的力量的問題時,我遇到了難關。

坦白來說,我從十五歲起就在卡門打黑拳,開始全職後來兼職,高強度的對抗讓我完全不用煩惱自己的爆發力,這是生死之間磨煉出來的。但是維克托,我總不能讓他去拼命吧?

我看了維克托很長時間,他在壓腰,自下而上和我對視,被我看得有點毛,終于忍不住道:“喂,你到底在看什麽啊?!”

我蹲下身來:“小鬼,和人打過架嗎?”

“當然。”他似乎有些不滿于我的小看,“你以為我是怎麽被工會接受的?”

言下之意,還挺厲害了。

我想了想,讓他起來,和我過招試試。維克托一挺身站了起來,拍了拍雙手,躍躍欲試的樣子,像只呲着乳牙的小狼狗。

但是在他被我先後撂倒滿十次的時候,男孩終于在滿身塵土和汗水中,趴在地上不可置信道:“怎麽會……”

“就算我打不過你,怎麽可能在剛碰到你的時候就被掀翻出去??”

我的衣服仍舊潔淨,站在他面前:“沒什麽奇怪的。你的招式太簡單,力量也太弱。”

維克托埋下頭去,臉隐在頭發的陰影裏,不說話。

我看着他蒙灰的發梢,低聲道:“我從十五歲開始訓練,那是你想象不到的訓練強度,每一場都是要堵上命的戰鬥。你才幾歲?”

實力的差距,是閱歷和經驗的結果,不是本人的問題。假以時日,他也能做到我的程度,甚至超過我。

維克托沉默了半晌,忽然擡頭道:“十五歲?你現在多大?”

我楞了一下,沒想到話題怎麽轉這上面了:“……十七。”

“十七??你不也沒成年呢?”維克托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才多大就管我叫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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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羞窘和尴尬,咳了聲道:“教訓你已經夠了!”

維克托皺眉看我:“你才十七歲,幹嘛把自己逼的這麽累?”

我猝不及防,像是被什麽微微刺了下似的,帶着點麻木的痛意。那雙清澈又堅定的眼睛讓我無處可藏,我竟從來沒想到會被個小孩子問到說不出話來。

我扭過臉去:“起來。繼續了。”

維克托也沒再執着于這個話題,我卻覺得他知道了什麽似的。

開始訓練的這些天裏,我也逐漸着手實驗我之前的那個突然的想法——用青硝鑄劍。我自己無法點燃青焰了,但是,如果是借助這個可燃的材料呢?

從裏斯的包裏翻出青硝的那一刻,這個念頭就不可避免的我腦中生根發芽,直到我開始鑄劍,才發覺效果确實不錯。韌性和硬度都上佳,只有可燃這一個缺點,卻反而能成為我的助力。

裏斯曾在看到我用青硝打劍時表現疑惑,但在我說只是想嘗試一下後,這個溫和的男人開始盡心盡力的教我如何使用這種材料。一把短刃很快被打了出來,劍身有些黯淡,發着幽幽的青色光芒,握在手裏略有沉重。

我用的是古樸的香茅草雕紋,劍柄粗糙而舒适,裏面也沒有再加傳感裝置。一是這裏我弄不到這東西,二是這青硝既然可燃,就相當于手上握了一捆火折子,不需要再多的裝置了。

礙于裏斯和維克托,我不好試驗這青硝劍是不是有用,只能暫時擱置,專心教維克托柔術。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盡量多的教給他東西。

他的身體機能和理解能力都不錯,我曾懷疑過他是不是潛在的a級基因,問過裏斯後得知過幾個月帝都城內會有一個針對覺醒基因的測評,如果測評結果理想,這些十二歲左右的孩子是可以免費進入初級軍校學習和訓練的。

裏斯有點擔憂的樣子,不知道是擔心維克托進不了軍校,還是擔心進去會遇到危險。他最近總是很不安,本來就怯懦,現在更是跟個兔子一樣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豎起耳朵,戰戰兢兢。

我有點擔心他。

不過再怎麽說,日子還是一天天平靜的過去。期間我們還一起去工會接了一單,獵捕鳥嘴獸。這種獸類長有的翅膀退化的差不多了,身子肥碩,喙部尖銳,眼神兇狠。

我并不動手,只在一旁看着維克托獵捕鳥嘴獸,他彈跳力極強,穿梭在矮樹和灌木之間,像只敏捷的小豹子,鳥嘴獸足有他身子那麽大,卻被他反縛着翅根像只雞似的按在地上。

他騎在它上面,頂着一身羽毛,回過頭來沖我露出個難得一見的笑。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碎碎的打在他頭發上,把普通的棕發染成了好看的金棕色。

我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年幼的阿德萊德,生機勃勃,桀骜不馴。抱着髒兮兮的球站在門口,驕傲的打量着我。

我還在愣神,就聽到兩聲:“亞連!亞連!”這才回過神來,眼前哪有那個金棕色頭發的小男孩,只有皺眉拎着鳥嘴獸的維克托。

他說:“你在看誰?”

我不知說什麽,只能又避開他的目光,說:“走了。”

維克托卻沒像上次一樣妥協,仍舊站在原地:“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因為我很像一個人?”

我啞口無言,他的目光冷了下來:“你最近總是像在透過我看別人一樣,你想見到的不是我,對不對?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那個人的替身,大可不必對我這麽好,不用替我出頭,不用教我體術,也不用和我一起打獵……我不稀罕!”

他甩下那只鳥嘴獸,那胖家夥哀嚎一聲,撲棱着翅膀逃脫了,我回過頭去,只看到了維克托單薄的,小小的背影。

我追上去,拉住他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卻無法伸手。平時淡定又沉穩的男孩,雖然脊背仍舊挺直,我卻感覺那背影裏滿是委屈和傷心。

我實在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情況。我确實從維克托的身上看到了阿德萊德的影子,我無法否認,只能默默的跟在他身邊,餘光瞥到他的眼眶紅了。

這樣一路沉默着走回了鎮上,快要到鐵匠鋪的時候,我掃了眼竄動的人群,強烈的直覺忽然警報,我猛的拉住維克托,在他要出聲的時候捂住了他的嘴巴,對他搖了搖頭。

平時的街道,雖然人多,卻不會像這樣聚集在一個地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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