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丹山
俗話說三伏之中逢酷熱,也就是說三伏是一年中最熱的天氣,而六月就占了三伏中的兩個,可見其熱度,所以一般六月也被稱為“伏月”或者“暑月”。
正值中午,莫酒靠着一個站牌等人,他的左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正低着頭神色不明的看着,明明很熱的天,莫酒的臉上卻透露着幾分蒼白。
他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衣加上牛仔褲,即便是随便靠在站牌上,也顯得青春朝氣又清秀帥氣。
旁邊兩個打着太陽傘的女生已經觀察莫酒很久了,看他在太陽底下曬了有一會兒,這才推推嚷嚷的走了過去。
其中一個女生有些羞澀的問道,“那個,你好啊。”
莫酒聽到聲音這才有些恍惚的擡起頭,看向出聲的人,有些疑惑,“你好......”
看莫酒回了一句,又像是不想說話的樣子,那個女生将手裏的傘一遞,“我看你在這裏待了有一會兒了,是在等人嗎,那個......你要不要先打一下我的傘?”
莫酒将目光從文件袋移開,沖着女生搖搖頭,禮貌的說道,“不用了,謝謝你。”
他拒絕的态度很明顯,女生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倒是她身旁的另一個女生,随意的和莫酒聊了幾句。
莫酒現在雖然不想說話,但是基于禮貌還是回了。
末了,那女生問道,“小哥哥,你是哪的人啊?”
莫酒道:“大丹村的。”
聽到莫酒的回答,兩個女生靜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而這時,莫酒也發現他正在等的人來了,于是對着兩人禮貌的告辭。
身後傳來兩個女生小聲交談的聲音,“這個小哥哥是大丹村的啊,那地方可偏僻了。”
“對啊,路不好走,而且窮.......對啦,你看他剛才的眼睛了嗎,紅紅的,好像哭過.......”
身後兩個女生還在說什麽已經不關莫酒的事了,他看到氣喘籲籲往這裏跑的李保志,快步的走了過去,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保志哥,東西買齊了?”
下山一趟不容易,所以每次下來,村民們都會在城裏買上許多需要的用品。
李保志喘了口氣道,“買齊了,買齊了,小酒熱了吧,喝點水。”
說着,從袋子裏拿出了兩瓶礦泉水,一瓶遞給莫酒。
莫酒接了過來,沒喝,他不渴,看着李保志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才說道,“保志哥,那我們回去吧。”
“好好,回去。”
李保志放好瓶子,安慰的拍了拍莫酒的肩膀,兩人一起把東西裝到車上,這才開着一輛稍顯破舊的五菱之光回去。
路上,李保志幾回看了看低着頭的莫酒,暗罵自己嘴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倒是莫酒有所察覺,擡起頭和李保志說了幾句,讓他不用擔心。
車一路的晃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向着大丹村駛去.............
莫酒還是大三的學生,在另外一個城市上大學,他從小沒有父母,是被爺爺養大的,兩人很親。
這次突然回來,也是因為爺爺在電話裏說自己命不久矣,想見見莫酒,莫酒登時吓得眼淚都出來了,流着淚去請的假,差點把老師也吓壞,還以為莫酒出了什麽事情,一聽莫酒請假的理由,當即給了假條,安慰了莫酒幾句就讓他快點回來了。
莫酒的家鄉是地處偏僻的大丹村,因為臨近大丹山而得名,這山陡峭,懸崖峭壁,雄奇險幽,四個字形容,太高太險!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還都是用結實的鋼管插|進陡峭的崖壁上,這才能慢慢的攀爬上去,可是山上雖然風景不錯,卻不是誰都有閑情去爬這麽危險的山,又沒有有效的安全措施,所以這山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
莫酒曾經還疑惑,為什麽大丹山的景色不錯,卻沒有人過來開發,原來這一切的答案都在如今這文件袋中。
等請了假回到家,莫酒才發現那個說自己命不久矣的爺爺竟然背着手,慢悠悠的在自家的小院子裏轉悠,逗着貓,好不悠閑。
當時就把莫酒氣的夠嗆,行李扔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爺爺老小孩兒的性格,看到莫酒哭唧唧的樣子,還樂呵呵的指着臉說他羞,多大的人了,還哭。
莫酒拿袖子擦眼淚,哽咽道,“莫廣仁同志,請您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
莫廣仁老小孩兒笑呵呵的點頭,“好的好的,蟲蟲說什麽是什麽。”
莫酒醒了醒鼻涕,帶着一些鼻音,“別叫我小名啦。”
我都這麽大了.........
莫酒還以為是爺爺想他了,所以才裝病把他叫回來,可誰知,陪着爺爺才兩天的功夫,爺爺就倒了下去,卧病在床,臉色變得灰白。
“爺爺,我帶你去醫院。”莫酒哭的眼睛通紅,拉着爺爺的手想帶他去醫院,卻被爺爺阻止了。
“蟲蟲啊,我是真的大限将至,我自己有感覺,就是不知道具體日子,所以這才提前把你叫回來的。”明明虛弱的躺在床上,可是莫廣仁卻還笑着逗趣道。
莫酒哽咽着跪在床下說不出來話。
莫廣仁一雙粗糙的大手溫柔的摸着莫酒的頭發,“蟲蟲,我這命是別人給的,活到現在已經知足了。”
莫酒淚眼模糊,握住爺爺的手哽咽,“爺爺,我不想讓你走。”
看着自小疼愛的孫子哭的不能自己,莫廣仁的眼睛也濕潤了起來,忍了忍,這才把眼淚憋回去,他可不能哭,一哭,這小酒蟲還不得眼淚決堤了?
“別哭,蟲蟲,你聽爺爺跟你說。”
莫酒點點頭,擦擦眼淚,握緊爺爺的手。
莫廣仁同志這個時候還不忘裝深沉,低聲道,“蟲蟲啊,爺爺告訴你個秘密。”
神神秘秘的招呼莫酒湊過來,莫廣仁繼續說道,“其實,你不是我的親孫子,你不是人,蟲蟲。”
莫酒:“..........”
這下是氣哭了。
“爺爺,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玩兒!”莫酒氣的膝蓋疼,也不跪了,站起來就想扶着莫廣仁要帶他去醫院。
“蟲蟲,爺爺真沒逗你玩兒。”
莫廣仁躺在床上道,他逗莫酒的次數太多,以至于現在莫酒都不信他說的了,尤其是這個,什麽不是他親孫子,還不是人,這話能信嗎?!
莫廣仁到底臉色不大好,莫酒也就是試探的扶了扶,看他實在不想起來,就松了手,繼續跪坐在地上,聲音悶悶的道,“爺爺,你別說這話。”
什麽不是他親孫子,莫酒受不了這個。
看着莫酒難受的樣子,莫廣仁心裏也不好受,但他得說出來,拍了拍莫酒的手,他道,“蟲蟲,要不爺爺給你唱個歌。”
不待莫酒反應,莫廣仁就唱了起來,他性子一直像個孩子,老了也喜歡逗莫酒,還經常自己哼歌聽。
此時為了莫酒,紅着老臉唱起了藍精靈,歌聲跑調的很,但是莫酒卻聽得很認真。
到底是身體不行了,唱了幾句,莫廣仁就開始咳嗽起來,莫酒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胸口,“爺爺,你還知道藍精靈啊。”
莫廣仁撫着胸口笑道,“那是,你爺爺什麽不知道...........蟲蟲,雖然咱們這裏只有山,沒有海,也沒有一群藍精靈,但你确實是爺爺在山裏撿到的一個可愛的男精靈,也是活潑又聰明,調皮又伶俐.......”
想到小時候可愛的蟲蟲長到現在帥氣的蟲蟲,一路撫養過來,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莫廣仁一時之間不禁思緒萬千,他本該是早死之人,因為莫酒,才活到了現在,到底值了。
莫酒低下頭,信了莫廣仁的話,“爺爺,就算我真的不是你的親孫子,我們也是最親的人。”
給他一萬個親人,他也只要爺爺。
莫廣仁拍着他的手道,“當然了,蟲蟲,爺爺最喜歡你了,還有你真的不是人。”
明明溫情的話,末了還加了最後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莫酒無奈的看着他,“爺爺,我怎麽不是人了?”
莫廣仁一臉的鄭重其事,指着窗外道,“蟲蟲,其實你是這座大丹山的主人,爺爺本來是早死的命數,可是因為要養育你,所以延長了壽命,能活到現在已經非常知足,你照着爺爺的話去做,就知道爺爺沒有騙你了............”
莫酒一臉空白的聽着爺爺說話,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活了這麽多年,怎麽突然自己就不是人了呢?
莫廣仁說完後,就讓神情有些呆滞的莫酒去拿他說的盒子,莫酒照做,将櫃子最上面的盒子拿了下來,吹下上面的灰塵。
這盒子有些年頭了,一直被放在櫃子上面,曾經莫酒還問過,莫廣仁卻從來不讓他碰。
将盒子放在莫廣仁的面前,看着他慢慢的打開,莫酒的心裏也忐忑起來。
盒子裏面的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張泛黃的紙,莫廣仁将它輕輕的拿了出來遞給莫酒。
莫酒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越加忐忑的打開。
...........
“.....爺爺,這是什麽?”莫酒拿着紙問道,上面只有一個鬼畫符似的圖案。
莫廣仁看了一下,“對對,就是這個,蟲蟲,你照着爺爺說的去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咳咳.....”
說了這麽半天,莫廣仁也累了。
經不住爺爺三催四催,莫酒找人來照顧他,這才扛着工具準備上山。
其實莫酒心裏是不信的,但是爺爺說就是因為養育他,自己的壽命才能延續,莫酒心裏想,哪怕有一分的可能,他也希望爺爺繼續活下去。
上山的路途很艱辛,莫酒流着汗,用耙釘釘在崖壁上,踩着鋼管慢慢的爬,終于到了爺爺說的那個地方。
這裏是一處峭壁,莫酒十幾歲的時候,爺爺為了鍛煉他,經常帶他爬山,常到的地方就是這裏。
“難道以前,爺爺是故意帶我來這裏的嗎?”莫酒喃喃道,扔下手上的工具,走到峭壁處,摸着上面光滑的紋路。
不一會兒,莫酒拿出身上的那張紙,看着上面的圖案,狠狠心,咬着牙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他照着圖案,用自己手指上的血在崖壁上畫了起來。
紙上的圖案不太簡單,莫酒畫的斷斷續續的,等到畫完檢查一下,才發現自己有一處沒畫,又添了一筆。
看着崖壁上慘不忍睹的圖案,莫酒有些遲疑,是不是應該在家裏練習一下再過來?畫的這麽難看,真的會發生什麽嗎?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卻真的發生了。
在莫酒瞪大的眼睛中,那崖壁上的圖案竟然慢慢的動了起來,鮮血繪制的線條逐漸的在上面竄動,之後仿佛被什麽召喚了一樣,一下子鑽進了山腹深處。
莫酒想動一動,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只能幹立在這崖壁的面前。
而不一會兒,這崖壁上竟開始冒出金色的光芒,細密的金色線條在崖壁上組成更加複雜的圖案,在莫酒震驚的眼神中,線條又分開一次次的鑽進了他的身體.......
有種神奇的感覺.........莫酒不受控制的閉上眼睛。
而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整座大丹山似乎也在不經意的發生着變化,山中雲霧缭繞,雲海翻騰起來,好似自然的變化着........
全國各地,紛雜的聲音也在各個地方冒出。
“大山開啓了!”
“大丹山開啓了,真的嗎?”
“我感覺到了,大山開啓了,山主大人出現了.......”
“好想去,大丹山........”
.....................
大丹山深埋地下的山腹之中,一雙亘古久遠的煙青色眼睛睜開,良久才嘆息一聲,似是等了許久。
等莫酒再次睜開眼睛時,他還立在那處崖壁的面前,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才一瞬。
怔怔的摸着自己的身體恍惚,原來,他真的不是人嗎?
金光鑽進自己的身體是真實的,崖壁上的血也已經消失,而.........
莫酒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上面的傷口也愈合了,就像沒受過傷一般,環顧大山,一切平靜,只不過又要起霧了。
想不來什麽,莫酒拿着工具下山,爺爺還在等他,對于莫酒來說,現在什麽都不如爺爺來的重要。
到了家中,莫酒發現原先還躺在床上的爺爺,此時竟樂呵呵的坐了起來,衣服也穿戴整齊,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逗弄着家中的二胖,一只有着白爪子的橘貓。
莫酒一喜,快步走過去,“爺爺,你感覺身體怎麽樣?”難道湊效了嗎?
“挺好的,挺好的。”莫廣仁拉着莫酒坐下,“蟲蟲,你照爺爺說的做了,爺爺心願已了。”
本來還有着笑意的莫酒立刻鼻頭一酸,明白了什麽,“沒用嗎?爺爺.......”
莫廣仁将二胖放下,抱着莫酒像小時候那樣的搖晃他,“別哭,蟲蟲,人總有一死,爺爺活到現在已經沒什麽遺憾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莫酒受不住的埋在爺爺的肩膀上,強忍住眼淚,莫廣仁拍了拍道,“蟲蟲,給爺爺熬點粥吧。”
莫酒暗自吸了吸鼻子,笑着點頭出去。
在廚房裏熬着粥,莫酒卻越加的不安,端着碗的時候還被燙了一下,不小心打碎了。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莫酒念叨着,也不收拾,急忙又換了一個木質的碗,盛了過去。
“爺爺,我給你......”
打開門,莫酒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老人合着雙手,安詳的躺在床上,像是睡去一般,但是莫酒知道,他最愛的爺爺再也不會起來了......
粥碗摔在地上,粥濺了莫酒一腳,泛着滾燙的熱氣........
莫酒卻只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來,視線模糊,天旋地轉.......半響才悲鳴一聲,撲在莫廣仁的床鋪前............
不多時,大丹村的村長李亨年就找了過來,看着莫廣仁悲傷不已,強拉着莫酒起來,帶着人幫莫酒給莫廣仁辦了後事。
這期間,莫酒渾渾噩噩的,一直是李亨年的兒子也就是李保志照顧他。
爾後,李亨年過來找莫酒,給了他一個山權轉讓書。
“這是什麽?”莫酒看着李亨年放在他手上的文件道。
“小酒,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其實這座大丹山早就被你爺爺承包了,你爺爺是個有本事的人,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只想守着這座大山,不然憑你爺爺的本事.........”
說道這裏,李亨年嘆息一聲,似乎不太想多談。
“你爺爺希望你繼承這座大山,這份文件其他的都已經辦好,現在只需要你去城裏辦理簽字就行。”
莫酒想到之前自己上山的事,愣愣的擡起頭,“......可是,爺爺怎麽會有錢買山?”
這座山的承包權竟然寫的是一百年,還是在莫酒手上的一百年........
李亨年拍了拍莫酒的肩膀道,“小酒,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爺爺是個有本事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有本事的?
這句話,李叔不只說過一次,莫酒其實也隐隐的感覺到,小的時候,家裏經常會來一些西裝革履的人,或者一些和藹或嚴肅的老人,只不過後來漸漸不來了,莫酒也就随之忘了。
這幾天為爺爺辦理後事,莫酒雖然渾渾噩噩的,可是卻也發現了不是大丹村的幾個生面孔前來祭拜,他當時卻未怎麽在意。
李叔催着讓李保志帶着莫酒去辦理好山權轉讓書,所以,兩人這才下了山。
“小酒,村子到了。”李保志出聲打斷莫酒的思路。
莫酒回過神嗯了一聲,“保志哥,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我送你吧,小酒。”李保志擔心的看着莫酒。
“不用了。”莫酒再三的拒絕,李保志這才立在原地,面含擔憂的看着他離開。
大丹村不在大丹山的山腳下,離着山腳還有一段距離,但莫酒的家卻直接建在大丹山的山腳。
當年,莫廣仁執意如此,将家建在山腳下,就為了守着大山,所以整個山腳下也就莫酒他們一家。
以前,莫酒覺得山腳都快成他們家的了,現在......連整座山都是他的了...........
山腳連着村子的路很窄,車不好過來,所以,莫酒就沒再麻煩保志哥送他。
看着眼前木質的大門,莫酒嘆了一聲,鼓起勇氣推開。
一院的安靜,再也沒有一個笑呵呵的老人等着他回來了........
想到這兒,莫酒覺得自己鼻子又是一酸,這時,一聲嬌嫩的貓叫傳來,二胖從屋裏奔出來,蹭着莫酒的腳腕,尾巴甩了甩圈住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二胖。”莫酒将它抱起,擦擦臉,走進屋裏。
他沒有發現,就在他抱着二胖進屋的時候,木門外,四只矮墩墩的小身影探頭探腦的看了看。
“就是這裏嗎?”一個嫩呼呼的聲音說道。
“是這裏沒錯,我們要進去找山主大人嗎?”另一個較活潑的聲音道。
“進去,進去,求山主大人收留咱們吧。”一個聲音希冀道。
“聽.....聽哥哥的。”最後一個軟乎乎的聲音說道。
這個木門還只是最外面的大門,進去之後走過院子,才會到莫酒住的房子。
于是四個矮墩墩的小身影鑽進木門底下,匍匐前進。
莫酒進到屋裏,放下二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盒子裏收好,繼續放到櫃子上面,摸着爺爺的屋裏的東西待了一會兒才出去。
沒什麽胃口,莫酒準備摘個西瓜去,這才拿出了碗,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放下碗,莫酒還以為是保志哥來了,這幾天李保志總過來看看莫酒。
但是當莫酒打開門的時候,門外卻空無一人,疑惑了一下,莫酒把門又關上了。
但是不一會兒,敲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似乎帶着點忐忑,敲門的聲音都不如之前那麽的響亮。
莫酒皺了皺眉,走過去又将門打開,還是空無一人。
就在他準備再次關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忐忑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山......山主大人,我...我們......”
莫酒順着聲音低下頭,就看到腳底下四個小東西仰着頭看他,一個個的,小爪子交握在一起,看到莫酒低下頭來,好似被吓得不敢說話。
尤其是身後還各自背了一個小包袱,交叉系在胸前。
“山.....山主大人.....”看莫酒久久不說話,就這麽看着他們,其中一個小身影嗫喏的開口。
莫酒:“..........”
刷的将門關上,莫酒在門前搓了把臉,“怎麽回事,我怎麽聽到天竺鼠開口說話了?”
是不是錯覺?
莫酒再次揉了把臉,覺得是不是自己這幾天傷心的精神錯亂了........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嗚嗚嗚,我們是不是惹山主大人生氣了,哥哥,我怕。”
“嗚....不,不怕,我....我也不知道,哇!”這是一個本來想堅強,最後也哭了的聲音。
莫酒:“...........”
實在受不了這種小孩兒似的哭音,莫酒感覺自己欺負人似的,不,欺負鼠,于是,再次遲疑的将門打開,這下莫酒好好的看着門外排排站的四個天竺鼠。
四個天竺鼠,三個身高相同,全身的皮毛都是奶黃色的,這是天然奶油天竺鼠。
能認出來,這還多虧了他有個喜歡養動物的室友,天天安利他各種動物,其中就有這種可愛的生物。
而另一個,比之其他三個要矮上許多,像個團子似的,渾身圓滾滾,身上的毛色是雪白的,是一只白色黑眼天竺鼠。
看着四只像人一樣站立天竺鼠被他看着站得筆直,連話都不說了,莫酒遲疑道,“你們叫的山主大人.....是叫我?”
“是的,山主大人。”似乎是看莫酒沒有生氣的跡象,最左邊的一個天然奶油天竺鼠開口道。
莫酒想了想蹲下身體,雖然天竺鼠開口說話有些驚人,但是,自從知道自己也不一般,莫酒覺得這些自己還是能夠承受住的。
“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那個天竺鼠繼續小心的看着莫酒道,“山主大人,請允許我們居住在山腳下可以嗎?”
莫酒皺了皺眉,居住在山腳下?這為什麽需要自己允許?
看莫酒的樣子,幾個天竺鼠還以為他不願意,急忙扯着小包袱道,“山主大人,我們住在山腳就可以,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們留下,我們可以把最好的東西給您。”
說着,它将小包袱攤在地上,裏面只有幾個小小的果實,似乎是覺得這個太寒酸,奶油黃的天竺鼠小聲道,“這個叫小黃果,吃一顆能頂三天不餓,我們就是靠它走到這裏來的。”
另外兩個奶油黃的天竺鼠也跟着打開包袱,将裏面的小黃果堆到莫酒的面前,只有最後一個白色黑眼的天竺鼠急了,小爪子不安的握在一起,“哥哥,哥哥,怎麽辦,我把小黃果都吃了。”
剩下三個立馬也急了,其中一個将它身上的小包袱扯下來,發現确實是空的,頓時不争氣的看着它,“你怎麽都給吃了,不是告訴你三天吃一個嗎?!”
矮墩墩的天竺鼠哭了,抹着眼淚道,“可是我餓,嗚嗚,對不起,哥哥。”
莫酒回過神,就發現最矮的那個可憐兮兮的哭着,剩下的三個想去安慰它,又不敢當着莫酒的面去,就差急的團團轉了。
莫酒露出淡淡的笑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別哭了,那你還有別的東西嗎?也可以的。”
小小的天竺鼠搖搖頭,看起來又要哭,莫酒急忙說,“那不要東西也可以。”
“那怎麽可以,山主大人,我們要住在山腳下,必須要付出代價。”其他幾個說道,就連白色黑眼的也跟着點頭。
莫酒笑了,這還是四只有原則的小鼠。
“我.....我可以唱歌給您聽嗎?我唱歌好聽。”矮墩墩的小胖鼠擦了擦眼淚道。
“可以。”莫酒點頭。
小胖鼠立刻背着爪子唱到,“從前有只天竺鼠它唱歌很好聽,有一天它跟着哥哥走去大丹山,它身上背着小包袱它心裏正歡喜,誰知黃果很好吃全都吃光了........”
“咳....”看着白色的天竺鼠一臉哭唧唧的表情,莫酒頓時忍不住抵拳笑了起來。
“你還會改歌啊?”這一看就是臨時編的,也算是有才。
白色的天竺鼠忐忑的點點頭。
“唱的不錯,你們可以留下,不過這些東西就......”還未說完,莫酒就愣住了,因為他感覺到,就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以後,似乎隐隐約約的明白點什麽......
他看向四只興高采烈的天竺鼠,終于知道它們為什麽要征得他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