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葉繁星這會兒滿心都是路深和他奶奶的情況, 挂了電話就暫時把跟老爹攤牌的事兒丢在了腦後。
下車的時候, 一直沒消息的路深終于給她打了個報平安的電話。
葉繁星聽着他疲憊低啞的聲音, 心疼極了, 又想着他肯定還沒吃午飯, 就去附近的快餐店打了幾份盒飯帶上去。
路深剛給奶奶辦理完住院手續回來，擡頭看見她站在病房門口, 先是一怔，随即就大步走了過來：“你怎麽來了？”
“我不放心你。”葉繁星小聲說着, 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先吃點東西吧？這都12點多了。”
路深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 但看着眼前少女滿是擔憂的雙眼, 他頓了片刻, 到底還是點了頭：“進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病房。
路深的奶奶還沒有醒。葉繁星看着老太太渾身插滿管子，無聲無息躺在那，像是随時都會撒手而去的樣子，心頭猛然一澀。
“奶奶她一定很疼……”她不忍地別開眼睛，咬着唇問路深, “肇事者是什麽人？抓到了嗎？”
“沒有，對方撞了人就跑了, 警方正在追查。”
路深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有些冷，葉繁星一聽也是氣憤不已：“王八蛋，別讓我逮到他！不然非告死他不可！”
她鮮活明媚的臉和氣憤填膺的樣子，讓路深冰冷沉悶的心生出了一絲暖意。他忍不住伸手拉她入懷，将下巴擱在了她的肩窩裏。
葉繁星沒有設防, 見此心口一跳：“怎、怎麽了？”
“有點累，讓我抱會兒。”少年閉上眼，靜靜聞着懷裏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清甜果香味。
聽出他語氣中藏着的疲憊與脆弱，葉繁星心疼回神，輕輕“嗯”了一聲，擡手回抱住他：“抱吧，你想抱多久都行。”
她聲音軟軟地說完，偏頭親了親他微涼的側臉，“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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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深一怔，攬在她腰間的雙手下意識收緊，心裏那些焦躁煩亂、擔憂不安也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出口，霎時翻滾了起來。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猛然擡起頭後，找到她的唇就用力吻了上去。
葉繁星吓了一跳，想說什麽，後腦勺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身前的少年像是變了個人，不再懶散，不再溫柔，而是霸道中帶着急切，急切中帶着某種讓人心悸的侵略性，吻得葉繁星渾身發軟，心跳如雷，整張臉都無措地紅了個透。
“你……你不是累了嗎……”
她看起來害羞又迷茫，一雙杏眸水汪汪的，像是有波光在流動。終于找回理智的路深喉嚨微動，逼着自己放開了她：“嗯，所以才需要充電啊。”
心頭那口沉悶的郁氣散出來之後，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只是……
“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眉目微垂，看起來有些抱歉，葉繁星回神眨了下眼睛，輕咳：“還好……”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深吻，她心裏其實很不好意思，但看着他明顯好了不少的情緒，她深覺歡喜之餘，很快就故作鎮定地表示，“你電充滿了嗎？沒充滿的話可以再來一次。那什麽，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路深：“……”
路深看着這明明害羞得耳根都紅了，卻還要裝出一副“我是老司機，你根本吓不着我”模樣的姑娘，晦暗的眼底終于忍不住爬上了一點柔軟的笑意。
“傻樣。”他擡手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起身打開盒飯蓋子，“吃飯吧，吃完了你還得回學校上課呢。”
葉繁星紅着臉摸摸鼻子：“我不想回去……”
她想留在這陪着他。
“不想考華大了？”幾份盒飯裏都有蔥，路深拿了雙幹淨的筷子，把其中一份盒飯裏的蔥全部挑出去，然後說，“乖，快吃。”
葉繁星：“……哦。”
她有些不開心又被他細心體貼的舉動暖到，忍不住擡手圈住他的腰賴叽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戀戀不舍地放開他吃起了盒飯。
路深也被這小粘人精粘得暫時丢開了身後那堆糟心事。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午飯，然後路深就送葉繁星下了樓。
“你奶奶的具體情況，我都已經聽我爸說過了。然後那個……錢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有我呢。”臨走之前，葉繁星猶豫了一下，小聲對路深說。
路深一怔，想說什麽，又聽她飛快地補充道，“當然了，這些錢算我借你的，你以後要加倍還我的。”
知道她是想幫他，又害怕傷到他的自尊心才會故意這麽說，路深回神揉揉她的腦袋，答應了，只是心裏卻沒打算這麽做。
倒不是自尊心作祟，只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喜歡的姑娘面前露出軟弱無力的一面——雖然她早就見過不止一次。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奶奶，複習資料什麽的我會幫你整理好送過來的。”快到上課時間了，葉繁星再不舍也只能先行離開。
路深目送她出門，沒一會兒，猴子滿頭大汗地趕來了。
“深兒！操.他媽的到底是哪個龜孫撞的咱奶！人呢？抓到了沒？！還有咱奶怎麽樣了？啊？醫生咋說的？！”
路深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把大概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猴子聽完又急又氣，抓着頭發紅着眼睛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操”字：“所以警方那邊要是抓不到人的話，咱奶這罪就得白受了？還有這後續的醫療費用，三十多萬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就是把咱倆都賣了也湊不齊這麽多錢啊……不行，還是得想辦法把那肇事的孫子找出來，這錢就他媽該他來出！”
“警方已經在找了，但人海茫茫，找不找得到誰也不知道。再說就算抓到人了，對方也不一定拿得出這麽多錢。最重要的是，奶這情況等不起。”
想起警方跟他說，有目擊者看見，撞了他奶奶的是一輛破破爛爛的老式七座，司機穿衣打扮也比較貧苦的事兒，路深用力揉了一下眉心，道，“行了先不說這些了，你趕緊幫我想想，身邊有沒有比較靠譜的路子吧。”
猴子一愣，回神：“什麽靠譜的路子？我操，你不會是打算去借高.利貸吧？！”
“……想什麽呢，”路深擡腿輕踹了他一腳，“我說的是正常借貸。”
“可正常借貸，誰能一下拿出這麽多錢借你啊。”猴子讪讪躲開，“咱身邊又沒個土豪朋友啥的……等等，說到這，你可以問繁星借啊！她家不是很有錢麽？”
路深一頓，嘴角微抿：“她不合适。”
“怎麽就不合适了？”猴子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想起兩人現在的關系，才一拍腦袋說，“差點忘了，你倆現在在談戀愛呢，這麽一說确實不大合适，畢竟上回你爸住院就是她找的關系幫的忙，這回你奶又是……這要再問她借錢，确實會顯得你很那個啥。”
猴子說着面露糾結，“可除了她，我實在是想不到別人了……”
“那就能湊一點是一點先吧。”
他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猴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會兒，到底是嘆了口氣點點頭，跑外面打電話去了。
路深也拿出手機，挨個給身邊能借錢的朋友打起了電話。
然而正如猴子所說，他們的朋友中沒人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幾千幾萬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最終，兩人加起來也只借了不到八萬塊。
“……嗯，好，謝了，我會盡快還上的。”
路深挂了最後一個電話，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眼底被郁色填滿。
就在這時，猴子突然一臉欣喜地跑了進來：“深兒！我給你找着路子了深兒！對方說別說三十萬，就是五十萬都沒問題！”
路深回神，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麽情況？”
“我剛才給虎子打了個電話，他正好跟幾個哥們吃飯呢。然後其中有個哥們知道咱這情況後，就給咱推薦了一個人，說對方有的是錢，人也賊仗義，之前他媽做手術沒錢，就是那人借給他的。最重要的是，對方連利息都沒收，借給他多少收回去多少，還說以後有需要随時可以找他幫忙呢。”猴子邊說邊打開微信，“我讓虎子把那人手機號給我發過來了，你看啊，他說對方姓周，讓我們叫他周哥就好，然後我打過去看看……卧槽，怎麽是他？！”
看着猴子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來的“周小樂”三個字，路深也是一愣，他想說什麽，電話已經接通了。
“喂？猴子？今兒怎麽有空給哥哥我打電話啊？”
電話裏傳出周小樂爽朗的笑聲，猴子從懵逼中回過神，飛快地看向路深：怎麽辦？要不要問他借？
要是沒有之前那些事，路深或許還會考慮，但現在，他想都沒想就搖了頭。
猴子于是幹笑一聲，以自己打錯電話了為由，挂了電話。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結束了，誰想沒一會兒，周小樂竟又打了過來。猴子納悶，見手機響個不停，還是接了起來。
“喂，周哥，還有什麽事嗎？”
“你小子，遇到困難了怎麽也不跟哥說，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啊？”周小樂先是笑罵了一句，然後就爽朗地表示事情他都已經從虎子那個哥們那聽說了，這三十萬，他随時都可以打給他應急，當然，也不要利息。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加上平時對身邊的朋友也确實夠仗義，猴子意外之餘忍不住就有些動容，心裏因為葉繁星那件事對他生出的惡感也散了很多。
“謝謝周哥，不過這錢不是我要借，是我一個朋友，那什麽，我先跟他說說，晚點再給您答複。”
“行。”
周小樂說完就挂了電話，猴子看向路深，遲疑道：“這姓周的雖然某些方面的人品不大好，可對兄弟朋友還是挺仗義的，深兒，你看你要不要……”
“幫我一個忙。”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路深突然答非所問地擡起了頭。
猴子一愣：“啥忙？”
“幫我暗中盯周小樂幾天。”
猴子驚訝：“什麽？為什麽啊？”
“你不覺得他的消息太過靈通，出現得也太過及時了麽。”路深原本沒有多想，直到周小樂挂了電話之後又重新打回來，“三十萬不是小數目，就算他有的是錢，看不上這點，可你們之間的交情還談不上是兄弟吧？之前為了繁星，咱們跟他更是不歡而散，他再大度再仗義，也不該這麽熱情主動。”
猴子呆了呆：“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可要說他這麽做是不懷好意的話，我一個大老爺們的，他能圖啥啊？”
路深沒說話，好半晌才面色微冷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目标應該是我。”
“你？”猴子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的意思是，那貨不僅喜歡女的還喜歡男的？他他媽對你也有企圖？！”
路深：“……？？？”
路深沒忍住，一腳踹在了這智障小夥伴的屁股上：“滾蛋！”
猴子委屈捂屁股：“那不然你什麽意思嘛！”
路深揉揉脹痛的額角，把之前周小樂幾次找他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後才凝聲道：“我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盯上我，但剛才的事情讓我莫名有了一種預感——奶奶出車禍的事情，很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這話聽得猴子有些悚然：“什麽？！這，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啊？警方不都說了嗎，咱奶這事兒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可出事的地方，奶奶每天都會去，從來沒出過什麽岔子。加上最近這一系列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對……”路深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只道，“反正你要是有空就幫我盯他幾天，要是沒空我就自己抽時間去盯，不摸清楚這人的目的，我心裏不安。”
猴子想着想着也開始覺得周小樂不對勁了，他回神點頭：“行吧，這事兒交給我，你就安心呆在這照顧咱奶，有什麽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遠遠盯着，看看他平時都幹了些什麽就行，別靠太近，注意安全。”
猴子腦袋靈活，身手也不錯，以前還給八卦記者打過工，有過跟蹤人和打探消息的經驗。所以這事兒交給他，路深很放心。
然而對周小樂真實身份一無所知的他，完全低估了這件事的兇險程度——三天後，一直跟他保有聯系的猴子在給他發了一段模糊不清的錄音後，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2個；murasaki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院子 4瓶；吃吃睡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