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漸靠近

暴力是最低級的東西，而他不願做一個低級的人。

所以，林沉年只是捏了捏拳頭，然後躲開踉踉跄跄欺身上前的醉鬼後，一把将石穗的手拉起來，飛快朝前面不遠的小區跑去。

他的手心帶着汗意，分不清是溫熱還是微涼。

當然，此時的石穗并沒有其他心思，跟着他快速往家的方向跑。

等到進了小區，林沉年朝門口的保安交代：“後面有兩個酒鬼，麻煩你們把他們攔住。”

保安應聲。

兩個人這才放緩腳步走進去，只是一時都忘了松手。

直到後面被攔住的不讓入內的兩個醉鬼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有本事給老子出來，每種的孬種，你馬子遲早被人搞！”

林沉年一怔，反應過來還拉着石穗的手，偷偷瞟了眼石穗的表情，趕緊不動聲色松開，低聲道：“石穗姐，你先上樓，我出去看看。”

石穗愣了下，雖然那兩人的污言穢語讓她也不愉，但只當是人渣懶得理會，見林沉年眉頭微蹙，道：“那種人不用理會。”

林沉年微微一笑：“我怕保安攔不住他們，幫着一起趕走，免得進來吓到人。”

石穗想了想，覺得他這想法是對的，也沒再阻止他：“那你自己當心點，別跟人起沖突。”

林沉年嗯了一聲，轉身快速朝外面走去。

此時兩個罵罵咧咧的醉鬼已經走開，勾肩搭背地走在小區外面那條此時僻靜的小道。林沉年默默跟上去，遙遙喚了一聲：“喂！”

那兩個人後知後覺地回身，看到林沉年嘿嘿一笑：“這小子又出來了！你馬子怎麽沒跟出來？”

林沉年沉着臉道：“你們嘴巴太髒了，說我可以說她不行！”

“喲！想打架啊？一個打我們倆？”

林沉年冷哼了一聲，兩步走上前。

他厭惡暴力，但是又深知，對于某些人，只有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才能解氣。

一個長期做體力活，還在少管所那種人間地獄生活過兩年多的男孩，打架對他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面對的不過是兩個醉酒癟三。

林沉年基本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将這兩人暴揍了一頓，洩憤之後，又惡狠狠指着兩人道：“以後嘴巴放幹淨點！”

此時的他完全不像平日那種溫順乖巧的模樣，渾身上下都有一股冰冷懾人的戾氣。兩個醉鬼被揍得酒醒了大半，吓得連連點頭答應。

林沉年這才哼了一聲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石穗給他開門，見他發型有些亂，但臉上倒是很平常，不像跟人起過紛争的模樣，放下心來：“那兩個人趕走了？”

林沉年點頭：“嗯。”

石穗剛剛一直在想，如果今晚不是林沉年，而是自己一個人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麽樣？就算不會真的吃虧，肯定也會覺得後怕。可因為林沉年在身邊的關系，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安。

她不得不承認，這種安心妥帖感是她獨自生活這幾年，從未有過的。

林沉年走進屋後，走在她旁邊的石穗眼尖看到他襯衣下擺裂了一道大口子，咦了一聲：“你衣服怎麽破了？”

林沉年低頭尋找到她看的位置，果然見到一條撕裂的口子，猜想大約是剛剛打人的時候被那兩個酒鬼什麽時候抓破的。

雖然這衣服有點舊了，但好歹還是件質量不錯的襯衣，還是之前石穗買給他的，不免有點可惜：“可能是哪裏刮到的，我明天去裁縫店補一補吧。”

石穗倒是沒将這口子聯系到打架，他拉了拉：“你脫下來吧，我有針線，這口子不大，我幫你補一下就是。”

林沉年驚訝，擡頭看她：“你會？”

在他看來，石穗就是那種養尊處優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怎麽可能做這些事情。

石穗笑：“別弄得我什麽都不會一樣。”說着，拍拍他，“快點脫，我去拿針線。”

林沉年連忙讷讷點頭。

等石穗從在房內找到針線出來，林沉年已經站在沙發前将衣服脫了下來，而拿在手上的t恤還沒有只套在脖子上。

男生光膀子其實并不是什麽稀奇事，最熱的時候，大街上也不難見到打着赤膊的糙老爺們。

但這畢竟是共處一室的孤男寡女，就算是淡定如石穗，也有點不自在地眼睛沒處放。

但她還是看到了林沉年的身體，平日看着很瘦的人，衣服下的身體，卻精瘦結實，腹部的肌肉隐隐現現。

石穗一直只當他是個男孩，卻猛然發覺，他其實是一個男人。

當然，讓石穗目光停留的并不是他的神采，而是他身上各種交錯的疤痕。

林沉年看到她的目光，快速将衣服套上，臉紅道：“要不我自己縫吧。”

石穗不理他，走過來将衣服拿在手上，夏日裏穿了一天的襯衣，有濃濃的汗意，但這味道并不算難聞，只是有一種像是男人的氣息。

石穗不知道怎麽形容，只腦子裏忽然冒出“荷爾蒙”三個字。

不知為何，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幾分。

她不動聲色吸了口氣，故作漫不經心道：“你身上的傷怎麽來了的？”

林沉年在她旁邊坐下，倒是不甚在意地回她：“小時候繼父打的，還有進了少管所後留下的。”

石穗了然大悟，心中不免發酸，一時竟不敢擡頭看他，怕一看到他的臉，自己眼睛會忍不住發紅，讓他覺得難堪。

她并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但是林沉年的遭遇，卻一次又一次讓她感覺到人生的無力。

她低低哦了一聲：“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嗯，一切都過去了。”林沉年附和。

因為心不在焉，石穗手下沒注意，左手食指不小心便被針刺了一下，她嗞地吸了口冷氣，擡起手一看，已經有一滴鮮紅的血珠子冒了上來。

林沉年見狀，多做多想，就抓起她的手，含住那冒血的食指，吸了兩下。

都說十指連心，當那溫熱的感覺傳到胸口，石穗腦子已經完全懵住，有點呆呆地看着他低着的腦袋，直到他擡起頭，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林沉年這才覺得自己行為不妥，趕緊紅着臉解釋：“口水可以消毒。”

石穗從怔然中回神，壓下那心頭的異狀，笑着看了看已經沒有流血的指頭：“你電視看多了吧。”

林沉年咕哝了一句她沒聽清楚的話，又道：“我先去洗澡了。”

石穗想他大概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看他像是逃也一般鑽進浴室，不知為何，竟然愉悅地想要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