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做兼職
林沉年見到姜惠蓮的時候，他正蹲在路邊吃快餐，旁邊停着他那輛載着快遞的單車。
先是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下意識擡頭，便看到了姜惠蓮的臉。
姜惠蓮雖然是理工科出身的教授，但氣質優雅，一點都不像一個學究。
林沉年趕緊站起來，将手中的盒飯蓋上，放在身後，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阿姨。”
這是姜惠蓮真正地仔細打量眼前的男孩，她在上午用最短的時間，查到了林沉年的過往，不得不說确實和她想象中有少許出入。這是一個原本優秀，卻運氣不太好的男孩，如果不是因為他和石穗在一起，她大致也對對他産生同情。
但顯然這樣的假設不成立。
因為這個男孩正是用他不太好的運氣，将石穗在情感上捆綁。這是一件荒謬之極的事情。
她看了看林沉年年輕英俊的臉，面無表情開口：“你跟我來。”
林沉年嗯了一聲，推上自己的單車，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
因為林沉年單車上有還未送完的快件，姜惠蓮還算善解人意地只帶他來到不遠處的街心花園，找了個長椅坐下。
林沉年正襟危坐，不等姜惠蓮出聲，已經自己先開口道：“林沉年，我想你知道我找你要說什麽。”
林沉年點頭。
“所以你的回答是？”
“除非是石穗趕我走，否則我不會主動離開她。”
這樣的回答自然在姜惠蓮的預料之中，她看了眼表情認真嚴肅的男孩，淡淡道：“我将今天早上跟石穗說的話，也再跟你說一遍。你們倆的差距有多大，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那麽你
有什麽的打算？是真的想要和石穗天長地久？說實話我問這個問題都覺得好笑，畢竟你才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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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年卻點頭認真道：“我想以後的日子，都和石穗生活在一起。”
“那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姜惠蓮道，“生活不是因為一時的喜歡就能過下去。你什麽都給不了石穗，所有的愛情都會在柴米油鹽的困頓中消失殆盡。石穗會因為和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快遞員在一起，而遭受親戚朋友的嘲笑。而你甚至還坐過牢。作為石穗的母親，這真的不是一件能讓我接受的事。”
林沉年沉默片刻：“我知道有些事情無法改變。但我沒有放棄，我在自考本科，以後也打算讀研究生。”
姜惠蓮嗤笑一聲：“孩子，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你以為你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就算你能做到，但是你想沒想過，等到你達到目标，是多少年後？石穗比你大五歲，她等得起你嗎？”
這才是林沉年最痛苦的地方，身份背景還有經歷，也許都能夠靠着自己的努力，将其中的差距淡化，但是年齡卻永不可逆。
姜惠蓮看到他表情中的遲疑，語氣稍緩：“小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請你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情，我并不是看不上你，而是現實情況就是你們根本就不合适。你離開石穗，我可以幫助你上大學，我立刻安排你去國外讀預科，然後在國外上大學，絕對比你現在考個自考的文憑要好上百倍。”
見林沉年目光微動，姜惠蓮又道：“我也不是要分開你們，其實就只是暫時分開，你看等你有了正規的文憑，再有一份光鮮亮麗的工作，如果還喜歡石穗的話，再來找她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樣，對一個男孩子來說，前途最重要，如果什麽都沒用，就想要談感情，根本就是天真幼稚。”
林沉年沉默半響，終于開口：“阿姨，不用了。我的未來我會自己掙取，我絕不可能拿這個和石穗交換。”
姜惠蓮收回剛剛稍顯溫和的模樣，冷笑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只能當沒有石穗這個女兒，你知道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工作過吧，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她生活費，我倒要看看你們所謂的愛情能支持多久。”
林沉年愕然地擡頭。
姜惠蓮卻已經冷冷地起身離去。
林沉年将已經變涼的盒飯打開，他本來還沒吃飽，現在卻食欲全無。
傍晚回到家的時候，屋內除了石穗，已經沒有了姜惠蓮的身影。
石穗看起來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見林沉年回來，随口道：“我媽已經去了酒店，她這次回來主要是有幾個研讨會要開，不會天天盯着我們的，你放心了吧？”
林沉年走到她身旁，灼灼看着她：“石穗，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麽？”石穗不明所以。
林沉年道：“今天阿姨去找我了。”
石穗表情一震：“她跟你說了什麽？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林沉年搖搖頭：“她說的我都有預料。只是我沒想到她會說如果我和你繼續在一起，會不認你這個女兒，而且還會終止的生活費。”
石穗愣了下，姜惠蓮離開的時候也跟她說了這話，我其實并沒在意，但沒想到她也會林沉年這麽說。見眼前男孩一副罪孽深重的樣子，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了心理壓力。
想了想，石穗道：“其實我媽常年在國外，她認不認我這個女兒，都沒什麽區別。至于生活費……”說着，她笑了笑，“說起來也是挺不好意思的，我都這麽大的年紀，還要靠父母生活，真的有點說不過去。我現在還剩一點積蓄，我爸也不會不管我，等明年開春博士考試過後，我就去找工作。我生活簡單，養活自己還不容易？”
“可是……”林沉年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目光複雜地看着她。她從來沒有為生活擔憂過，卻因為他要開始承受生活的壓力。
石穗看着他笑了笑：“你別多想，我遲早也是要獨立的。”頓了頓，又玩笑般道，“再說，你不是每個月都把工資交給我了麽？我要真找不到工作，你還可以養我呢！”
他生活已經充滿負重，她又怎麽可能真的再成為他的負擔。
不過是養活自己，她相信并不是一件難事。
這一夜，兩人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卻是各懷心思。
姜惠蓮的到來，到底是給他們的生活，造成了一絲波瀾。
姜惠蓮是月底離開的，她果真沒有再見石穗，不過在臨行前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她。
“石穗，你自己選的路，希望你能走下去，如果你有一天後悔，我不會心疼。我以後不會再打電話給你，我等着你自己來跟我認錯”
石穗道：“媽，我不會後悔，我也做錯任何事。”
姜惠蓮已經挂了電話。
石穗看着聽着對面挂斷的聲音，自嘲地笑了笑，雖然她已經過了需要母愛的年齡，但這樣冷淡的母女關系，還是讓她覺得失落。
她和林沉年的生活，再次恢複平靜。只不過林沉年因為報了一個夜間學習班，兩人相處的時間，就變得愈加稀少。每天他傍晚下班，迅速做了晚飯，也不和石穗一起吃，就匆匆出門上課，回來時通常石穗已經入睡。
石穗知道她上進，希望早點拿到文憑，也很支持他，只是看着白天上班，晚上上課，每天都是一臉疲憊，總還是有些心疼，卻又不知道怎麽幫他。
石穗晚上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聊，想着越來越冷，林沉年白天再寒風裏騎車，卻沒有特別保暖的衣服，決定出門去附近商場給他買棉服。
購物廣場到了晚上也是燈火通明，人流如織。石穗從公交車上下來，覺得有些口渴，便折身去了門口的麥記去買飲料。
但是剛剛走近，就見到收銀臺中間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的男孩，實在眼熟，以至于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排隊輪到她，低着頭的男孩擡頭問：“請問您需要……”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他臉色已經微變。
石穗倒還算是冷靜，看着他面無表情道：“一杯可樂。”
林沉年手忙腳亂收錢給她遞了可樂後，石穗轉身出門。
她并沒有走遠，窩着可樂站在在門口。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林沉年已經從屋內追了出來，喃喃道：“石穗，我……”
石穗涼涼看着他：“你不是去補習班麽？原來是在麥當勞補習！”
林沉年想要解釋，卻發覺詞窮到不知如何開口。
“小年……”石穗道，“我沒想到你會對我說謊。”
“不是……”林沉年看她表情冰冷，趕緊白着臉抓住她的手，“我怕你不答應，所以才瞞着你。”
石穗道：“是，如果你說你晚上要做兼職賺那點錢，我确實不會答應。因為我不願意你為了那點錢耽誤你學習的進度。”
林沉年道：“不會的耽誤的，我白天都會抽空學習，自考的知識不難，我不用花多少時間。”
石穗微微提高了聲音：“所以你寧願把時間花在打工上。”
林沉年低聲道：“我不想你因為我的原因，要去工作掙錢。我希望你一直在學校安心學習。等到畢業再工作。”
石穗怔了一怔，她當然知道林沉年打兩份工，是因為姜惠蓮斷了自己的生活費。
但是她怎麽可能讓一個小自己五歲的男孩這麽辛苦地養自己。
石穗放緩了語氣：“小年，我知道你想什麽。但是真的沒必要這麽辛苦，你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打工上。我也不需要你養我，等到上了博士就有補助，就算我不去工作，也夠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