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忠誠與愛
——禍津神？
喬冉聽到螢丸的話，一下子愣了愣，他當然知道禍津神代表的是什麽。
禍津神，在日本古代的傳說中，代表的并不是什麽能夠驅除災厄的神明，相反，它代表的是會給人帶來災禍，黴運，甚至是死亡的邪神。
——夜鬥看上去非常正常……
喬冉在心裏暗暗想到，他并不打算完全聽信螢丸的空口之言，畢竟夜鬥在之前的那段時間中，可謂是一直對喬冉非常照顧着，他表現的出的，一直是一個善良神明所應有的樣子。
“謝謝你的提醒，螢丸，除非夜鬥當我的面真正承認了這件事情，否則我不會相信。”喬冉平靜地說道。
螢丸聽了這句話，一下子，手指微微用力，他看着喬冉，那雙翡翠綠的眼眸中終于浮起了些許波瀾。
“主人，你連螢丸的話都不信了嗎？”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覺得，夜鬥他不是會帶給人災禍的禍津神。”
喬冉的腦海中還浮現着那個穿着運動服的男子，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櫻花花枝放在他手裏的樣子，就像是怕驚擾了那柔軟的花瓣一般。
——擁有着這樣溫柔神情的人，怎麽可能是禍津神呢？
螢丸聽到喬冉對夜鬥是那麽信任，心中頓時湧現幾分嫉妒的色彩，他嘟了嘟嘴，說道：“主人不信，那沒有辦法了……不過主人也沒有辦法去親自審問那家夥了呢。”
他嘴角的笑容燦爛了幾分：“主人，你感覺到了嗎？”
他用那有些肉乎乎的指尖輕輕指了指上方：“現實和本丸的通道，被切斷了呢。”
“——從今往後，主人只能呆在螢丸身邊啦，哪裏都不許去。”
…………
夜鬥迷迷糊糊地醒了，他不知怎麽的，剛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鬼！！”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腦海裏又浮現了喬冉被亞麻發青年帶走的畫面，瞬間清醒了不少。
“可惡，我剛剛怎麽會睡着呢？”夜鬥拍了拍自己的臉，他的面容上還有幾分頹喪之意。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那個本丸的坐标了。
也就是說，那些瘋狂的付喪神們，真的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切斷了本丸和現世的通道……
——這可怎麽辦啊？
這明确的說，并不是神隐。
神隐是真正地将審神者在現實世界上所有存在的痕跡，全都抹滅了，讓他只能捆綁在付喪神的羽翼之下。
夜鬥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只要不是神隐，那他還有機會……他還可以去把自己的小信徒給解救回來！
他抿了抿唇，神情堅定了起來，卻發現在不遠處，停留着一個木匣，赫然是當時壓切長谷部他們帶走喬冉的時候，不慎落下的。
夜鬥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之所以會那麽焦急地在看到木匣上的花紋的時候，就撲過去仔細地研究，是因為那個圖案上的花紋……是和時之政府有關的。
夜鬥活了那麽久，在多年前的一次委托中，有偶然和時之政府的一名行政人員搭上關系，所以他也多少了解一點時之政府的聯絡符號。
穿着運動服的男子打開木匣，卻發現這一次，那裏面的那根黑鴉般的羽毛，竟然發出了光芒。
“看樣子為父來遲了嗎？真是可惜呀。”
一只宛如少年般纖細的手，輕輕地從夜鬥的手裏，将那個木匣拿起，夜鬥擡起頭，便看到了一個宛如神明般從天而降的少年。
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了幾分悲憫一般的情緒，他的神情看上去頗為老氣橫秋，可是那張面容，确實比少女還要秀麗。
“真是可憐呢，失魂落魄的禍津神。”
少年輕輕嗅了嗅那個羽毛，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發出了一句輕輕的嘆息聲。
“本來以為能夠剛好趕上了呢，沒想到又與您錯過了嗎？親愛的審神者。”
…………
“我要待在你的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喬冉的眼眸眯了眯，他能夠明确地捕捉到螢丸這句話的意思，和以往的撒嬌不太一樣，這是最為濃重的，以上位者的态度産生的占有欲。
他們之間的關系，在以前來說，螢丸是處于比較被動的一方的，畢竟刀劍們是喬冉的侍從，而喬冉是主人。
這份主從關系是永遠都不會更改的，但是……
——現在螢丸看他的眼神，已經帶着一些，連喬冉都看不懂的肆意。
“對了，主人。”
螢丸說着，伸出肉肉的手将喬冉那柔軟的發絲輕輕撫摸了一下，就像是，喬冉以往想要安撫自己的動作一般。
“主人，你知道嗎？不僅僅是螢丸，所有的刀劍們，其實都藏有着這樣的心思呢……包括壓切長谷部哦。”
“只是主人……一直不在意而已。”螢丸說着，就用右手輕輕托起喬冉的手指，細細地淺吻着他的指尖 。
那臉上的神情，既像是侍從對于自己的主上宣誓的敬愛，又像是愛人之間親密的厮磨。
喬冉的神情終于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從容淡定，他那雙宛如在石澗中，淌過的山水般的眼睛，看着此時此刻已經讓他有些陌生的綠眸小少年。
“螢丸，你們是想以下犯上嗎？”
“你們……是打算神隐我嗎？”
喬冉說出了“神隐”這麽一個詞，他那雙狹長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神隐？主人，似乎我們沒有跟你說過神隐這個詞吧……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的呢？”螢丸故作吃驚地張大了嘴，他看着喬冉越發冰冷的神情，又讨好的笑了下。
“不是的，主人，我們怎麽敢以下犯上呢？”
螢丸委屈地嘟了嘟嘴，他說道：“我們只是切斷了本丸和現世的聯系，我們沒有神隐主人啊……主人。”
“你們話是這麽說，但是實際上這難道和神隐有什麽區別嗎？”
喬冉冷靜地說道，絲毫沒有被螢丸此時可憐巴巴的神情所迷惑：“你們切斷了本丸和現實的通道，讓我永遠只能呆在本丸之中，阻斷了我和現實世界交流的可能。”
“在現世中，我本來也沒什麽親人，不會有人惦記着我……我只會是孤單地一個人生活在這裏，這個與神隐有什麽區別？”
螢丸的面色變了變，綠眸小少年，輕聲說道：“可是，主人并不是孤獨的啊……”
“主人在這裏，不僅有螢丸，還有其他的同伴啊……主人怎麽會是孤獨的呢？”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落，那雙翡翠綠的眼眸中似乎是噙着淚花一般。
喬冉看着可憐的綠眸小少年，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以往一樣，輕輕地揉一揉他那卷卷的頭發，他知道，一旦自己心軟，就會讓自己，面臨着像是被監.禁一樣的結局。
——這一次，喬冉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再像以往一樣，安撫螢丸。
他沒有再看綠眸小少年一眼，冷着臉将被褥往旁邊一放，起身離開。
綠眸小少年呆呆地坐在床榻上，他那雙軟軟的小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神情在這月色下也染上了幾分陰鸷的味道。
——這一次，他也沒有再像以往一樣，去追着小主人撒嬌了。
“這裏也不只有螢丸……天真的主人，你怎麽可能逃脫呢？”
…………
喬冉打開了寝殿的門，他快步向外走去，走到了本丸的庭院之中。
月色清寒，他不知道為什麽螢丸沒有追上來，但是他還是有些渾身發抖，不是冷的，是有些許被氣的。
他還是對螢丸那甜軟卻又帶着濃重占有欲的語氣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麽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喬冉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其實以前他有發現一些預兆，除了在自己發病的時候，他們會表現出這樣可怕的神情，但是平時的時候還是非常正常的，會乖乖聽自己的話。
喬冉自覺自己并沒有虧欠他們，平日裏，和他們的相處也極為融洽，所以他沒有在意什麽，只以為那些刀劍們所表現的是類似于部下對自己主上的忠誠，只是這份忠誠太過濃郁，所以才會有些像占有一般的情緒。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會一下子到了這種地步。
他快步向前走着，就像是要逃出身後的牢籠一般。
“主人，更深夜重，還請快快回去歇息吧。您要去哪裏？”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喬冉的背後響起，喬冉的腳步頓了頓，回頭一看，便發現是嘴角含着笑容的一期一振。
淡藍發青年走到了喬冉身邊，那一身華美的軍裝還未換下，他輕柔地撫了撫自己主人的那銀白色的秀發，說道：“趕緊回去吧，主人，這麽晚了，別凍着自己。”
說着，一個無法拒絕的力量，牽扯着喬冉，似乎想把他送回到寝殿之中。
“我不想回去。”
喬冉看着一期一振，神情有幾分慌亂，面色卻還是竭力保持着鎮定。
——真是有趣啊，難得看到自己對所有事情都表現得漠不關心的主人，會露出這樣有些慌亂的神情……真是太誘人了呢。
一期一振的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卻故作憂慮：“不行，主人，你一定要立即回寝殿，您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怎麽可以還任性地不想回去呢？”
喬冉已經從一期一振的力道中，讀出了什麽，他的眼神徹底冰冷了下來，說道：“所以一期殿，你和螢丸，是懷着同樣的心思……你也想要把我束縛于這座本丸之中嗎？”
“主人，這不是束縛啊。”
那像是羽毛般輕柔的嘆息，就這樣從優雅溫和的青年口中流露出。
他摸了摸喬冉的頭發，語氣溫和地說道：“主人，這是愛啊。”
“——這是我們對您的忠誠與愛呀。”
——愛、愛、愛？！
喬冉被氣笑了。
他前世的父母，是非常相愛的，并且他們也把那種無私的親情的愛，就這樣毫無保留地給了喬冉，盡管後來發生了許多變故，喬冉還是很直接地能夠明白愛是什麽。
——愛不應該是這樣的。
——愛不應該是這樣充滿着自私欲.望的囚禁之心……
——愛是照顧，愛是保護，愛是關懷……愛絕對不是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這樣淺薄。
喬冉的手從一期一振的桎梏中抽開，他看着一期一振的眼神，帶着失望，也帶着釋然。
他說：“那對不起，我一點，都不愛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期尼：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主人，什麽是溫柔的狂化:）
其實冉冉說的是氣話，對刀子們有一點主仆之情的，不過絕對不是刀子精們想要的感情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