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個麻煩

當然,搬去秦王.府這事肯定還是得先與秦王說一聲。

故而, 第二日,宋晚玉便借口要去探望秦王妃以及才出生的小侄子,去了一趟秦王.府。

雖說秦王妃這回生産有些驚險,但也算是有驚無險,過了幾日也已漸漸的緩過神來,恢複了些精神。

只是,秦王妃平素便是個極聰慧極仔細之人,産後心思難免更細了些,聽說是自己身邊的侍女出了問題,心下便很有些過意不去,覺着都是因為自己識人不明,方才招來如此禍事。虧得這回有宋晚玉在,怕是真就要一屍兩命......

想的多了,秦王妃心情難免低落了些。

秦王便寬慰她,将那些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說是因為自己總是在外征戰,留秦王妃一人在府裏,她懷着身孕,還顧着長子,時不時的得入宮去,實在辛苦,府裏的事方才會有疏漏,實算不得大事.....

寬慰完了,秦王還勸她好好養身體,養好了身子,再來處置這些雜務也不遲。

偏秦王妃外柔內剛,素來要強,話是聽了,心下卻總是不安,覺着這回秦王.府出了這樣的事,她做王妃的也是責無旁貸,總是不好放着不管。所以,雖然她還在坐月子卻還是要強撐起精神,抽空理一理府中事務,整頓一下府中人事。

秦王拗不過她,看在眼裏,只得暗暗心疼。

聽說宋晚玉來了,秦王倒是難得的松了口氣,特意叮咛:“你也勸勸你阿嫂,無論如何,身子最是要緊。府裏這些事,哪裏就急在一時了?”

宋晚玉并不一口應下,反倒端着架子,打趣道:“阿嫂素來要強,現下連阿兄你的話都不管用,我哪裏說得上話......”

秦王簡直要氣笑了,抿直了唇,淡淡道:“你這性子,素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會兒過來,怕不是又有事吧?”

宋晚玉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過來與秦王說霍璋的事情的,還真不好就把秦王給得罪了。她眨巴下眼睛,立時便轉開了聲音:“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去瞧瞧阿嫂吧?”

秦王看她一眼,揶揄道:“又是霍璋的事情?”就宋晚玉這性子,也就只霍璋這事能叫她這麽快就低頭服軟了。

宋晚玉哼哼了兩聲沒有直接說,只是抓了秦王的袖子,拖着人入內室去看秦王妃。

因是月子裏,不好吹風,屋裏的窗扇都是緊閉着的,較之外頭更有些悶熱。好在并未點香,只有淡淡的花果清香,倒是叫人稍稍的得了些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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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正靠坐在榻上,背後墊了個軟枕,垂眸看着襁褓裏的幼子。她臉容圓潤,眸光輕軟,神色溫柔似水,像是帶着慈母的光暈。

聽見腳步聲,她便擡眼看過去,見來的是宋晚玉與秦王,不由也是一笑:“怎的一起來了?”又問秦王,“殿下前頭的事可是處理完了?”

秦王見了秦王妃,面上神色不覺便緩了緩,溫聲道:“我和明月奴過來瞧瞧你和孩子。”

說話間,宋晚玉已是快步上前去,走到榻邊去看襁褓中的孩子。

這孩子才出生時,宋晚玉便瞧過看過,甚至抱過,此時再看卻覺得頗有些不一樣——不過是幾日的光景,這孩子竟是又白胖了許多。宋晚玉見了,也不免道:“這孩子生得可真有福氣.....”

“可不是。”秦王妃做阿娘的沒有不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孩子的,不禁也接口道,“我記得高明像他這樣小的時候也沒這樣圓潤呢。”

雖然因着這孩子養得好,圓潤白胖,生時很有些艱難。可如今瞧着襁褓中的孩子,秦王妃又覺得滿心溫軟,之前的汗水和辛苦也都值了。

宋晚玉看着也十分喜歡,伸手在孩子頰邊輕輕的碰了碰,不敢用力,生怕碰壞了孩子那幼嫩的肌膚,語氣也不覺放緩了些:“可是取名了?”

說起這個,秦王妃不由便挑眉,斜晲了秦王一眼。

秦王被看得不自在,咳嗽了一聲,接過這話,義正言辭的道:“這才幾日?取名乃是大事,自當仔細斟酌,如何能夠這般輕易定下?!”

宋晚玉瞥了秦王一眼,覺着他多半是還沒想好,順口道:“那小名呢?”

秦王又咳嗽了一下。

秦王妃這一回沒忍住,笑出了聲,抿着唇替秦王答了:“你二兄還沒想好呢。”

宋晚玉拿手輕輕的碰了碰孩子的臉頰,小聲:“他這樣白白胖胖的,要不就叫彘奴吧?”

彘,豕也,彘奴便是小豬的意思,倒是正合了這孩子的白胖圓潤。時人也該給孩子取個賤些的小名,這樣孩子才能壓的住,養得壯實。彘奴這名字聽着倒是很不錯。

只是,秦王卻不大滿意:“武帝幼時便名彘。再給他取,未免不好........”

這名字雖是普通卻也不普通,雖然武帝後來便改了名,但秦王并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惹了旁人的閑言碎語。

宋晚玉原也是随口一說,被秦王駁了也不在意,聳聳肩道:“那阿兄你就自己想吧!”說着,她還回頭看了秦王一眼,哼哼着道,“過些日子你便要領兵出征了,可得在走之前把名字取了才是!”

秦王看她一眼:“我自是心裏有數。”

宋晚玉便也不多說這個,看了一會兒孩子,這才與秦王還有秦王妃說了霍璋的事情。

因着怕秦王一口拒絕,宋晚玉還特意拿了天子說事:“阿耶也說了,三日之內确實是難尋合适地方,若是實在不行,便叫他先在秦王.府住個幾日也沒什麽的——反正也是二兄你救了他回來.......”

秦王這會兒正要整頓府裏人事,聽說霍璋要住進來,不免蹙了蹙眉頭——如今秦王妃還在月子裏,他實不欲再叫秦王妃操心。

宋晚玉瞧着秦王臉色,又小聲道:“不過一兩個月罷了,你就在府裏給他安排個院子便是了。”

秦王淡淡道:“府裏多個人,哪裏是你說的這樣簡單。”

宋晚玉瞪他:“霍璋來我府上前,不也是住在秦王.府?”

秦王坦然道:“那時候他還躺着呢,整日裏昏昏沉沉的,自然沒什麽問題。現下可是能走能說話了........”

宋晚玉還欲再說,邊上的秦王妃已是開口應下:“原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叫人收拾院子便是了。”

既秦王妃開了口,秦王倒是不說什麽了。

宋晚玉也不理他,上來抱住秦王妃的胳膊,撒嬌道:“我就知道阿嫂你最疼我了!”

秦王妃被她這撒嬌模樣逗得一樂,撲哧笑出聲來。

瞧着妻子和妹妹抱在一起,秦王也不知該吃哪頭的醋,只得咳嗽了一聲,轉開話題:“對了,阿耶怎麽就知道霍璋的事情了?還非得要讓他三日內搬走?”

宋晚玉才想起來還有事沒說,氣鼓鼓的道:“其實,阿耶他早便查過了,只是一直當不知道,沒與我說罷了。”

秦王聞言倒是面色如常——顯然,他對此已是有了些心理準備,聽入耳中也并不驚訝。

宋晚玉看了眼秦王神色,便又接着往下道:“本來,事情沒什麽,只是不知蕭清音使了什麽手段,竟是把這事捅到了大兄那裏。大兄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說到這裏,兄妹兩個倒是頗有些默契,對視了一眼,倒都沒有說話。

宋晚玉并不想在秦王跟前說太子的壞話什麽的,便略過了,只是道:“反正,大兄既是知道了,阿耶也不好再裝不知道,便令我三日之內讓霍璋搬出府.........”

說着,宋晚玉不免又嘆了口氣。

秦王卻是蹙起眉頭,他雖不似霍璋那樣了解蕭清音,但也隐約聽出了些不對:“蕭清音早便知道這事,先時一直沒說,現下怎麽就想起來要捅到東宮去了?”他只略一思忖,心下的那個念頭便也跟着浮了上來,眉心跟着一跳,“她有孕了?”

秦王語聲徒然低沉了下去,轉目去看宋晚玉,目光一時凜然如刀刃。

宋晚玉也沒瞞着,點點頭,應聲道:“霍璋他也猜是這個原因。”

聞言,秦王微微颔首,神色也變了變,難得的顯出了幾分明顯的厭惡之色——他與元穆皇後感情極深,原就不大喜歡這些後宮妃嫔,尤其是蕭清音這樣心機深沉、手段又多的。以蕭清音與東宮的密切往來,指不定先前秦王妃生産的“意外”,也有蕭清音的手筆在裏頭......

現下,蕭清音很可能有了身孕,且不提這孩子究竟生不生的下來,是男是女.......這孩子終究會是一個麻煩,而蕭清音這般的心機手段,有了孩子,指不定又要借此生出許多事端來。

秦王妃亦是知道這裏頭的輕重,覺着有些棘手,不由嘆了口氣,耐心的分析起來:“這可能确實不小。不過宮裏至今還沒消息,要麽就是德妃有意瞞着,要麽就是她現下月份還小,都沒滿三月.......”

秦王回過神來,打斷了秦王妃的話,溫聲道:“你也別想太多了,這事一半要看阿耶的意思,一半則是要看天命。眼下還不必我們去愁,且等一等吧,等她生下孩子再想這事。”

宋晚玉想起這個也有些心情複雜,不由道:“要是她倒時真給我們添了個阿弟可怎麽辦?”

秦王微微擡眉,睥睨之間竟有幾分攝人神采:“等到那時,我應是已打下洛陽,又有什麽可怕的?”

這一樁潑天大功,可比一個奶娃娃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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