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後來的日子裏,謝硯隔三差五就會去醫院探個班,或者蹭個飯。嗯,其實醫院的工作餐還沒有學校食堂來得好吃,但誰讓趙醫生秀色可餐呢。
小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Z市的秋雨也開始綿長的下了起來,祝三願承諾的請喝酒也趕在了秋天的尾巴上兌現了。
挑了一天周六,約上了胖子和歡姐,還別有用心的把地點定在了HOMELESS。
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謝硯哪裏猜不到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人,他當然不會攔着藏着不讓祝三願他們見。雖然趙無眠沒有答應他的追求,但也沒有拒絕,這段時間以來,更是默許他得寸進尺,有時候蹭飯都蹭到家裏去了,雖然沒有什麽親近的舉動,但比關系卻是更親近了。
他耐心十足,趙無眠也在試着接受,大概可以算是,漸入佳境?
既然早晚都會在一起,那麽提前介紹給朋友認識,又有什麽關系。
謝硯心情甚好,也就任由羅揚他們打趣了一路,只在進酒吧前提了句別鬧得太過。
答應得一個比一個答應得幹脆利落,還咒天立誓的保證只圍觀不調戲的三個人轉身就把自己說過的話吃進了肚子裏。
一進酒吧,羅揚他們就以祝三願為先鋒,把他推到了靠近角落的小高臺桌邊坐着的趙無眠身邊。
趙無眠看了他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謝硯問他今天來不來酒吧用意。視線在祝三願身上頓了一下,又掃過旁邊的兩個人,落回到謝硯身上:“你帶祝三願來這種地方,笑笑知道嗎?”
謝硯攤了攤手,表示無奈:“買單的是大哥,地方我說了不算。”
“認識一下。”他指了指羅揚,“胖子羅揚”,又指了指沈歡,“沈歡,外號歡姐”,簡單總結,“都是我大學室友。”
謝硯又轉身跟羅揚他們道:“人你們也見到了……”
“硯哥你別這麽小氣嘛。”沈歡打斷他,“好不容易見到……唔,喝一杯再走。”
他說得含糊,話也暧昧得很,趙無眠還真跟他喝了,謝硯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你別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沈歡笑嘻嘻的:“他又不在。”
羅揚見縫插針:“歡姐你別浪了,硯哥說了不許我們調戲趙醫生。”
謝硯:“……”
哦,你還記得我說了不許調戲?
趙無眠被謝硯撩慣了,再者他本來就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是以聽到羅揚這麽說也沒什麽反應。
祝三願還算是有分寸的,連忙打了個圓場:“行了,你們倆跟這兒湊什麽熱鬧。”
臉皮厚的沈歡無所畏懼:“叫上趙醫生一起嘛,人多喝酒才熱鬧。”
謝硯皺了下眉:“他酒量不好。”
如果真讓趙無眠跟沈歡他們喝起來,算個什麽事兒?
胖子“啧”了一聲,還想說什麽,祝三願搭上他的肩按了一下:“走了,先上樓。”
他朝謝硯使了個眼色,強行的把羅揚和沈歡都拖走了。
有生之年,謝硯從來沒覺得祝三願這麽靠譜過。
等到羅揚沈歡他們都跟着祝三願上了樓,謝硯才終于能好好跟趙無眠說會話。
說出來可能會被打,但他确實很想扔下祝三願他們跟趙無眠私奔算了。哦不,也不能用私奔這個詞,反正就是想和趙無眠一起,做什麽都好,什麽都不做也行。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會有這麽幼稚想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酒吧的熱鬧和趙無眠周遭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想來上次宋骁的事兒鬧開以後,也沒人敢過來了,這麽想着,謝硯就笑了起來:“今晚你要一個人了。”
趙無眠倒是挺喜歡這樣的獨處:“清淨。”
“你的意思是,我也很煩?”
趙無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們還在等你。”
他臉上明晃晃的挂着我不是很想搭理你的意思,謝硯反而作得更起勁了,一副被傷透了心的口吻:“你竟然還把我推給別人。”
趙無眠眼底有些無奈,他把酒杯放下,抿着唇微揚了一下下巴:“坐。”
這段時間他算是領教到了,謝硯怼天怼地生命不止作死不停的性子得順着來,你配合出演,他也就見好就收。
果然,謝硯聞言立馬把怨婦的泫然欲泣收了個幹幹淨淨:“咳,我先上去了。”他嘟囔了一句,“去晚了肯定要被怼罰酒的。”
他語速很快,像是自言自語的一句,趙無眠聽得好笑:“去吧。”
……
上樓,先自罰了三杯,謝硯這才在沈歡邊上坐下。
沈歡從他一進門就一臉的,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謝硯偏頭看了他一眼,給他把酒滿上了:“有話說話,有事說事。”
“硯哥。”沈歡忍了半天,有些遲疑的問道,“趙醫生是top吧?”
謝硯“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的随口道,“他之前應該算是個直的,現在彎得也不徹底。”
羅揚喝酒的動作一頓,半道硬生生的拐了彎過來跟謝硯碰杯,一臉還他媽有這種操縱的震驚,怔愣着吐出兩個字:“牛逼。”
謝硯:“多謝誇獎。”
祝三願咳了一聲:“他還沒追到呢。”
沈歡笑嘻嘻的:“直男不彎,多半是裝的,操一頓就好了。”
“這事兒我也沒經驗,不過我倒是能幫忙搞點藥。”羅揚壓低了聲音,顯然是很贊同沈歡的馊主意。
謝硯:“……”
祝三願也有些無奈。他之前跟羅揚沈歡他們提起謝硯看上個人的時候,那倆貨都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表示難以置信,托時間的福,他倆現在是信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都想幫謝硯早點搞定終身大事,出的主意卻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他舉了舉杯,使了個玩笑別開太過的眼神:“先喝一個。”
都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了,追人這種事情,哪裏真需要人出謀劃策,聊着聊着就又歪樓了,謝硯聽得好笑,把話題扯得更遠了些。
聊了些日常梗,又聊到了校慶,謝硯對校慶其實完全沒有興趣,畢竟他一個留校工作的人,一想起才當輔導員那兩年□□|辦活動的累死累活支配的恐懼,他就對校慶提不起任何的熱情。
酒過三巡,大家喝得都有些多了,羅揚吐過一回,現在躺在沙發上裝死,叫嚣着要“一醉方休”的沈歡剛有點上臉就被他家男人的一個查崗電話給強行醒酒了,後來也沒敢多喝,甚至不要臉的叫服務生送了解酒的酸奶上來。
“我家那位要過來接我了。”沈歡笑得眉眼飛揚的問,“羅揚怎麽辦,要不我送回去?”
祝三願還在跟馮新雨講電話,擺了擺手說了句:“行,你送他。”
謝硯看不下,腳撩在矮幾上,摸出手機就給趙無眠發微信,發了一堆感嘆號。心裏想着也不知道趙無眠回沒回家,應該是回了吧,都這麽晚了……
趙無眠回了個問號。
謝硯正準備問他回沒回家,手機就被羅揚一擡手打掉了:“玩什麽手機!喝酒!”
謝硯:“……”
“先把胖子弄下去吧。”沈歡忍笑忍得辛苦,替他把手機撿了起來。
祝三願還在講電話,謝硯也沒管手機摔壞沒摔壞,往兜裏一揣,就和沈歡一人一邊把羅揚扶了起來。
這個點酒吧裏的人也都逐漸散場了,謝硯一眼望過去,正好對上趙無眠的視線,他又裝作一臉淡定的把視線移開了。
媽的,一個樓上一個樓下的還發微信,也是很傻逼了。
羅揚是醉得堪稱六親不認了,摟着沈歡叫媳婦,看得沈歡他家那位差點從車上下來打人。祝三願連忙過去把車門按住了:“別理他,他喝多了。”
謝硯和沈歡一起把羅揚塞進了車裏,看着沈歡也跟着坐進去,才敲了敲車窗:“你們路上小心,到家了發個信息。”
“行了,硯哥,三哥你們也早點回去。”
祝三願:“嗯,回見。”
“那我們先走了。”
人都送走了,祝三願喝得也不算少,就半靠着他歇息。謝硯這才把手機摸出來看了看,右下角的鋼化膜碎了一小道裂痕,他點開解鎖先叫了個車,然後用了點力道拍了下祝三願的背:“給你叫了個車,自己回去不會走到別人家去吧?”
祝三願問他:“你不跟我回啊?”
“這麽晚了,反正你都一個人,去我家呗。”
“你是怕一個人回去進不了家門吧。”謝硯瞥了他一眼,“我跟你回去做什麽,顯得我孤家寡人更慘了。”
祝三願有點擔心:“你喝得也不少。”
車剛好過來了,就在前面點路邊停下,謝硯攬着他的肩半推着他走過去。其實兩個人喝得都不少,是互相扶着,走得磕磕絆絆的,謝硯還嘴硬,“我清醒着呢,你趕緊回吧,別讓嫂子擔心。”
已經是淩晨了,天上只挂着幾個殘星,河邊別說是人了,連車都沒停幾輛。不過這條街通宵達旦的燈紅酒綠,倒是半點都不顯得黑,盯着車消失在橋頭融入夜色裏,謝硯才慢慢的在原地蹲下,緩解了一下醉酒的脫力感。
他有些走神。
買醉街和大排檔夜市街隔岸相對,夜風吹過的時候,波光粼粼的護城河倒是比天上的星光還要透亮幾分,像是一條銀河,把人間和地獄泾渭分明的隔開了來。
地獄這個詞用得也不是很貼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醉生夢死的活着,有的人把它當地獄,有的人把它當天堂,總之不是人間,活得都不真切。
這條街上沒什麽行人游蕩,游蕩的人吶都是挑間酒吧就進去了,不像對岸的大排檔,喝醉了就朝着河岸大喊愛不愛我,你他媽為什麽不愛我。
有些街角深處的清吧燈光微亮,歌聲從窗戶裏飄出來,也有的酒吧音響震天,舞池裏扭動着的男男女女情迷意亂。
這條街上大多數酒吧都沒什麽特殊性質,三四家gay吧裏,也只有街角那家特別亂,買醉的人,豔遇的人,來到這裏的人,都是為了不孤獨地獨酌,哦,還有一類人是急需治心傷而家裏沒烈酒。
他曾經是第二種人,後來成了第一種人。
現在他在想——趙無眠應該歸類為哪一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我的感情戲寫得有些慢熱?……
【那也沒辦法,誰讓男主情商不在線,脾氣還古怪
就快在一起了
真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