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兄……”李轶萬萬沒想到謝硯還約了謝墨,噌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了。如果說謝硯他得禮讓幾分,那謝墨就是他不敢造次的的存在了,後背出了一層薄汗,他有些後怕的想,要是剛才他一個沒拎清跟謝硯打太極應付了事,現在該是怎樣一副難以收場的局面……
“小轶?”謝墨神情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你怎麽在這兒?”
他記得,李轶和他一樣,是結了婚的人吧?
結了婚還來這種地方鬼混?
“哥。”把兩個有家室的直男約來了gay吧,滿足了一把自己的惡趣味的謝硯笑得見牙不見眼,“出來之前跟嫂子報備了嗎?”
“你嫂子說下個月初一再收拾你。”
謝硯撫了下額。下個月初一是他家于老師生日,謝家的老老小小免不了在老宅聚一下,這就不是收拾那麽簡單了。
謝老爺子要是知道他把謝大哥拐到gay吧,不揍他也要罰他抄家規。不過他現在心情好得很,聽謝墨這麽說,內心也毫無波動,甚至想着下個月初一要不要把趙無眠給拐回家去。
“我有點事兒要請李哥幫個忙,這不是怕我的面子不夠用麽,才把你也約出來了。”謝硯場面話總是說得很漂亮的,李轶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跟着點頭。
謝墨有些無奈:“勞你費心了。”
李轶又連忙搖頭:“應該的,小硯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小忙而已。”
大忙也得說成是小忙,小忙也得當做是舉手之勞。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HOMELESS的老板,慎羨。”謝硯沖慎羨笑了笑,“這是我堂哥,謝墨。”
“你好。”良好的教養讓謝墨并沒有因為慎羨是gay吧老板就露出什麽不悅或者鄙夷的神色來,他很禮貌的和慎羨握了下手。
慎羨也不知道謝硯還約了別人,尤其謝墨和謝硯不單單是長相,就連性情氣質都大相徑庭,他就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人真是謝硯的哥哥?
稍微閑聊了幾句,一樓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慎羨借口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下樓去了。謝墨問了李轶幾句工作上的事情,謝硯玩了兩局鬥地主,李轶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大概是問他怎麽還不回家,接完電話回來李轶就委婉的表示了要先走的意思。
謝硯想着趙無眠怎麽就不打電話查查他的崗,就有些走神,聽到謝墨叫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
禮貌的道了再見,包廂門再次阖上,謝硯對上謝墨一臉若有所思的神色就有些頭皮發麻:“哥,我坦白。”
“我戀愛了。”
“對象是個男的。”
話一出口,他就腹诽道自己這不是廢話嘛,彎了這麽多年,難不成還能掰直了?
謝墨“哦?”了一聲,稍有些意外,卻不算很驚訝,“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前兩天。”謝硯接着說,“他是個醫生,叫趙無眠。比你還不愛說話,情商負無窮,看起來冷漠糊你一臉。”
“其實面冷心熱,還容易心軟。”謝硯邊說就邊觀察着謝墨的表情,見他似乎沒什麽反應,就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做菜特別好吃。”
謝墨是知道自家這個弟弟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怕最後一句話謝硯加快了語速,他也聽得分明,不由得就笑了起來:“看來你很喜歡他。”
很多年前,謝硯也曾眉眼飛揚的跟他說,哥哥,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時候的謝硯還是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把心上人誇得舉世無雙這世間都沒有更好的人了一般。他見過那個男孩,其實并沒有謝硯形容的那麽好,但他想只要弟弟喜歡,便好了。
謝硯暗戀了那個男孩一年多才把人追到手,手段生澀又好笑。
後來,謝硯再也沒那樣誇過一個人,他很少誇誰了,要誇就誇自己。
雖然聊起趙無眠,謝硯話裏話外似乎都在嫌棄,可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在一堆缺點裏卻找一個閃光點。只要他有那個閃光點,就足夠在你眼裏發光了。
謝墨話裏帶笑:“什麽時候帶回家?”
謝硯晃了晃酒杯:“再等等吧。”
總要給趙無眠一點時間,而他對趙無眠,從來都耐心十足。
因為謝墨九點半要去接女兒下晚自習,所以謝硯也沒留他,把他送到酒吧門外,就回酒吧跟慎羨繼續商量,處理善後。
“那個女人那邊的事兒還得麻煩你一下。”他指的是正在跟趙合打官司的趙夫人,“趙合就是太閑才有空找無眠的麻煩,你把他想轉移財産的事情透露給她,她要是個有手段的,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那女人精明着呢,不然也不會态度那麽堅決的和趙合打官司。”趙合的事情解決了,慎羨心情也是暢快得很,“我明天就找人把資料送到她桌上去。”
“行,這種事你比我拿手。”謝硯拍了下他的肩,“那我先回去了。”
“我說謝石見。”慎羨叫住他,挑着眉盯着他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來啊,你這麽深藏不漏。”
他找了好幾個朋友才和李轶搭上線,謝硯幾句話,就讓人松了口。
怎麽說他也是在道上混着的人,這種事還得謝硯出面擺平,真的是太他媽沒面子了。
謝硯一聽他的打趣就知道他是誤會了,“啧”了一聲,道:“我已經有無眠了,就算你被我今晚的英勇折服,我也不會跟你搞的。”
慎羨“呸”了一聲,“滾,滾出我的酒吧。”
“你想太多了,我既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謝硯笑着攤了攤手,“一介草民,三尺薄命,教書先生,有點人脈不稀奇。”
慎羨愣了愣:“就你這樣你他媽還為人師表?”
他第一次聽謝硯談起歡場以外的事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謝硯竟然是老師?現在的老師……門檻都這麽低了嘛?
謝硯心情不錯,也就懶得跟他計較,只擺了擺手,道了個別就走了。
慎羨還想着謝硯特意叮囑他這事就不用讓趙無眠知道了,免得心煩的事兒,覺得謝硯對趙無眠是挺用心的,他也可以稍微放心一點了。肩膀冷不丁的就被人拍了一下,慎羨回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
慎羨眼皮微跳:“張雲立?”
張雲立笑了笑,問:“大仙,硯哥今天又沒來麽?”
慎羨一聽他問起謝硯就有些頭疼。
謝硯惹的爛桃花不少,但沒有一朵是像張雲立這麽生命力頑強的,你說他是爛桃花,可張雲立人又識趣得很,從不死纏爛打,懂規矩,知進退,走宜室宜家路線,跟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可惜了。
慎羨嘆了口氣:“你來晚了,他剛走。”
張雲立有點驚訝:“這麽早?”
慎羨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但不管謝硯和趙無眠怎麽樣,張雲立這朵桃花兒,他都得掐掉的。
這麽想着,他就又嘆了口氣:“雲立啊,這麽大一片森林,你幹嘛非得在謝硯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你知道他從來不帶真心的。”
被點破心思的張雲立眼底微閃,極力掩飾着自己不自然:“哈,我也就随口問一句。”
慎羨也不拆穿他,只有些無奈的皺了下眉:“謝硯他,大概是要改邪歸正了,我勸你一句,你聽不聽,是你的事。”
張雲立有點發愣,反應了好幾秒才扯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來:“大仙,這個笑話可不好笑。”
是不是笑話,第二天這件事都在朋友圈裏發酵開了。
謝硯有兩個微信號,一個日常用,一個約炮用。作為圈子裏的交際花,他的微信好友幾乎是Z市整個gay圈,可想而知他朋友圈裏有多炸。除了各種發信息詢問他是不是找到真愛的,還有一傳十十傳百說他要收山的。
彼時謝硯正被堵在二環,無聊就摸出手機刷了下微信朋友圈,刷完日常號又切換到用來浪的小號,然後就被一堆消息給shock到了。
看完所有信息,堵得水洩不通的路段都開始松動了,謝硯先把事情放到了一邊,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橫跨了三個區,停好車,才又把手機摸了出來。
海嘯是從張雲立的一條朋友圈開始的。
很簡單的一句“聽說你要改邪歸正了”,提到了他。
下面的各種評論大多都是質疑真假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裴策評論的“脫團是要請喝酒的”,也有慎羨的跟着起哄“确實該請喝酒”。謝硯往下看,又看到了Lance評論的“我怕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論消息靈通度在座的都是辣雞”。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慎羨把他賣了,這是變着法兒的逼他表态呢,謝硯就覺得有些好笑。
截圖發給了趙無眠。
他兩個號都加了趙無眠的微信,所以連切換賬號都不需要,特方便。等消息的時候他從車裏出來,靠着車門點了一支煙。回家這兩天他可沒有抽煙的權利,被于老師看見,恐怕又得耳提面命一番抽煙有害健康。
趙無眠的回複隔了兩三分鐘才彈出來。
[照無眠:?]
謝硯“啧”了一聲,估計趙無眠也是get不到改邪歸正的意思的,于是敲了一句[脫團是要請喝酒的,按我朋友圈裏的人頭來算,恐怕要喝得我傾家蕩産]。
他不指望趙無眠會回複他沒事喝窮了我養你之類的話,但也沒想到耿直的趙醫生會回一句[那就不請]。
謝硯有些哭笑不得,這人真是半點都不解風情。
[謝石見:你說了算。]
回複完又截了個圖,反正備注他是寫的照無眠,索性也就不打馬賽克了,直接發了個朋友圈。
謝石見:改邪歸正,棄暗投明。 [圖片]
發完朋友圈,謝硯捧着手機樂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牙酸,簡直是隔着屏幕都嗅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他以前最唾棄的就是談戀愛就在朋友圈裏秀恩愛的狗男男,現在自己也淪為其中一員,才切實的體會到了個中滋味。
真他媽爽。
哈哈哈老子談戀愛了,有男人了——嫉妒死你們這群鳏寡孤獨無家可歸的大老爺們。
大家本來還半信半疑,他這條朋友圈才真的是一層石激起千層浪。
有人評論“卧槽硯哥你是被盜號了嗎”、“我今天莫不是沒睡醒?”、“這是……找到真愛的節奏?”、“艹艹艹謝硯你他媽都能找到真愛簡直是蒼天無眼”,當然除了這類懷疑人生的,也有人評論他“秀恩愛可恥”、“看到我手中熊熊燃燒的火把了嗎”、“拉黑再見”、“不請喝酒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
有幾條祝福的評論淹沒在了大家起哄請喝酒的聲音裏,謝硯笑了笑,感慨着這一大早的大家就這麽有精力,看來昨晚一定沒有性生活。心情甚好的回複了幾個比較熟一點的,掐滅煙頭,把手機收起來,拉開車門從車座邊摸出一盒木糖醇,往嘴裏扔了一顆,這才鎖了車擡步往老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