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7

右邊的警察是個年輕小夥,看見她先是一愣,約是在心裏嘀咕了些什麽,等左邊那位年齡稍大的警察推了他一把,才見他拿出證件,十分和善地問:“請問是涼錦舟小姐嗎?”

“我是。”涼錦舟快速掃了一眼證件上的名字——白承軒。

“我們是C城公安局的,目前有兩件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件?”乍聽到這個消息,涼錦舟不免有點意外。如果說昨晚她的出現被監控拍到,被找上門也是她的疏忽,可她實在想不到還有哪裏死了人與她扯上關系。

她剛來C城沒幾天,哪裏就能惹這些麻煩出來?

善于觀察的白警官敏銳地捕捉到她這細微的表情,不禁用看嫌疑犯一樣的眼神盯着她,有了懷疑,語氣也變得頗為嚴肅:“是的,兩件!”

說真的,這小姑娘看上去就讓人心裏發毛,鬼氣森森的,又找不出哪裏有問題,仿佛這種詭異只存在于人的直覺裏。大概是因為太漂亮了吧,所以即使是這渾身的陰氣和那雙清冷的眉眼,也能叫人不得不多看她幾眼。

這頗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意思。

白承軒咽了口唾沫,态度再次緩和下來。對着這樣一個小姑娘,他居然完全兇不起來是怎麽肥四??

涼錦舟也只是驚訝了片刻,很快就适應了這個消息,說了聲“好”,轉身回房裏拿鑰匙。兩名警官跟着進了屋,左右打量着,看似只是随意的欣賞,臉上卻明明白白地寫着“我是來找證據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餐桌放置的燭臺上,互看了一眼,彼此能看見對方眼中的疑問。

“這小孩看起來有點怪啊。”

“你也覺得嗎?”白承軒看着比自己大一輪的同事,猶豫了一下,湊近他,壓低了聲音問:“你說她陰氣森森的,會不會是陰陽差?”

這時,涼錦舟已經拿好鑰匙,将自己的随身背包背在肩頭,見他們眼神怪異,她掃了眼桌上的蠟燭,似笑非笑地說:“走吧。”

“這大白天的,你還有點蠟燭的習慣?”白承軒問。

涼錦舟又飛快地看了蠟燭一眼,淡淡地說:“點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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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着玩???

兩名警察再次對視,白警官讪讪地笑了笑,雖仍覺得奇怪,也沒再問什麽。涼錦舟比他們先出了門,白警官最後一個,出門的時候特意又回頭看了一眼,卻看見更為詭異的一幕。

只見那蠟燭快速地跳了幾下,陡然熄滅了!

白承軒渾身一陣顫栗,腳步緊追着他們出去,等幾人下到一樓,他才後知後覺,自己額頭上竟然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涼錦舟回頭睨着他,聲音淡漠:“白警官,你怎麽了?”

白承軒忙擺了擺手,慌亂中,趕緊朝着警車的方向走。涼錦舟當然知道他剛才都經歷了什麽,壓着嗓子對空氣說:“小心暴露,我可沒空救你。”

竹情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陰陰地笑着。

“新來的?”

猝不及防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涼錦舟微愣,能用如此好聽的嗓音這樣稱呼一個人,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許司延了。于是,她不得不回頭去看他。

那人邁着緩慢的步子往這邊趕,剛從樓上下來的他短發有些許淩亂,劉海被風吹散,半遮半掩着一雙英俊的眉,他穿着灰色的高領毛衣,黑色風衣長長的衣擺随風搖曳。

他今天戴了一副銀框眼鏡,薄薄的鏡片接觸了光,反射出的色彩将他那雙極具欺騙性的眸子映得更美了,也許正因為是桃花眼的緣故,他總給人一種風流不羁的感覺,至于這是不是錯覺,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

涼錦舟已經說不清這是她今天第幾次失算了,而這句話也是此刻許司延的疑問。他摘下那礙事的眼鏡,來到她面前,短暫地觀察了她的穿着。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從她身上挪走,瞅着走到警車前的白承軒,揚聲喊:“老白,怎麽回事?”

被叫住的白警官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見許司延後,臉上的慌亂立馬收斂了下去。許司延越過涼錦舟身邊,面露微笑地迎着白承軒走去。

兩人有說有笑的低聲談着什麽,白承軒抽了一支煙遞給他,仿佛已将剛才的事抛諸腦後。涼錦舟淡淡睨着他們的方向,确切的說是在觀察許司延,只見他們說着,突然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這目光來的毫無預兆,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對方緊緊鎖住。

随後,他像是變了個人,對她扯出一抹極其寵溺而溫柔的笑。

不知道為什麽,涼錦舟在看他對自己笑的時候,明明很僵硬的表情也跟着緩和下來,就連眼底的冷淡也減了幾分,有那麽一瞬間,連她自己都險些相信,她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自己。

白承軒拍了拍許司延的肩膀,兩人大概是寒暄了幾句,許司延便朝她走了過來。涼錦舟趕緊移開了目光,收起眸子裏不該存在的情感,恢複了冷漠的模樣。

然後她聽到,白警官遠遠朝這邊喊了聲:“老林,回去了。”

涼錦舟錯愕地望向白承軒,只見他沖自己笑了笑,拉開車門,沖老林猛揮手。老林也不遲疑,忽略了她,向許司延點了點頭,留下了倉惶的背影。

警車從他們眼前開走。

涼錦舟望着方才車停的位置,沒看他,卻開口問:“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麽?”

“沒什麽,”許司延輕松地說,嘴角的弧度很淺,淺的讓人覺得輕蔑。兩人就這樣相對沉默了一會兒,他将雙手插進口袋裏,轉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漂亮的桃花眼睨着她,語氣說不出是催促多一些,還是譏诮多一些:“怎麽?你很想喝審訊室那杯茶?”

涼錦舟:“……”

“他是什麽人?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大仙講話?待我吓吓他!”竹情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涼錦舟皺了皺眉,快步跟上了許司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別處,根本看不到許司延那雙棕黑色的眼睛裏陰謀得逞的笑意。此刻,他正用他一貫壞壞的表情對着她,仿佛知道她不會看他一樣。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樓梯。

這時,涼錦舟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哪不對,她擡起頭,對上他轉瞬之間就變得極為嚴肅的眸,猶豫了一下,才問:“你住在這裏?如果我沒猜錯,你剛才是要出門?去學校嗎?”

其實,涼錦舟這麽問只是想提醒他離開,然而也不知是她表達的太含蓄,還是對方太傻,他根本沒聽懂她的逐客令,反而點頭,“沒錯,我住四樓,沒想到你也住在這裏,為了避免再有別的麻煩,我送你去學校吧。”

涼錦舟:“送?”

“大仙,他是不是想泡你啊?”

“閉嘴!”

涼錦舟隔空沖游蕩在周圍的竹情冷喝一聲,不知飄在哪個犄角旮旯偷窺的竹情不敢再說話了。肯定不是她話太多,大仙只是讨厭她打擾而已,大仙只想安靜的談談戀愛,不需要電燈泡。

竹情心下嘀咕。

許司延大概是真的沒覺得這個詞有什麽不妥,至少涼錦舟是這麽認為的,她不相信一個法學院的高材生會具有這麽高超的演技,雖然他看起來像個随時會犯罪的街霸……

涼錦舟剛想說不必了,莫名想起那天她拒絕周鶴的一幕,對于周鶴被拒絕後的惱羞成怒,她一直不是很理解,也許拒絕別人是很傷人的事吧?

這麽想着,涼錦舟的拒絕又被她咽了回去,她看着對面俊美的男人,嘴唇微微動了動,一反平常,支吾着說:“那……好吧。”

許司延不經意地一笑,笑容只短短停留了兩秒,當然,正是涼錦舟晃神的兩秒。她完全沒看到對方看着自己時,總是控制不住的表情。

涼錦舟扶了扶肩頭的背包,懊惱地嘆了口氣,她似是無意地掃了眼身旁,就見竹情正雙手抱胸坐在樓梯欄杆上,雪白的衣裙飄得張揚,宛如一只泡在水裏的八爪章魚。

“回去待着。”她傳音給竹情,轉身離開,許司延見她如此,才知道她剛才的懊惱是因為什麽。等他們走遠後,竹情這才現身,朝着兩人的背影吐了吐長舌頭,想讓她坐以待斃?不可能!她必須知道是誰殺了人陷害她!

周鶴的死被傳的沸沸揚揚,到處都能聽到議論聲,大家似乎受到了影響,連走個路都在念着聽不懂的經文,緊張兮兮的仿佛自己也見了鬼。但大多數人并非真的怕,甚至談起這事還津津樂道。

“太可怕了,我親眼看見的,屍體被撕碎成了五六塊,超血腥的。”

“咱們學校多少年沒出過人命了,今年是怎麽了,老死人。”

“不知道,太恐怖了,我媽叫我請假回去待幾天,你也快點走吧,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再回來。”

“是啊,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

中午休息時間,涼錦舟沒去食堂,趁着大家都去吃飯的功夫,去了周鶴的死亡現場。途中經過幾名拉着行李箱的男同學,只見他們行色匆匆,一副要逃命的樣子。

涼錦舟只身來到花園裏,遠遠看見警方圍好的警戒線,她走到警戒線前,并沒有進去,她盯着枯草地上那片白色人形痕跡,吸了吸鼻子,卻并沒有嗅到血腥味。

現場沒有血跡,沒有血腥味,看來并不是傳言那樣被撕扯而死。

涼錦舟嘆了口氣,嗓音有些沙啞,依舊沒有人情味:“周師哥,你有什麽冤情,就出來告訴我吧。”

說完這句話,她默念了一遍法咒,周身散開紅色的霧氣,然而過了許久,周鶴始終沒有出現。

奇怪,難道幽冥殿那邊已經來過?把他帶走了?

涼錦舟望了望四周,完全沒有感應到任何魂魄的氣息,她覺得很奇怪,人死之後,新生魂只要出體,必會在現場留下什麽,可周鶴卻很反常,他的魂魄就如同憑空消失一般,不,就好像他沒有魂魄……

難道是被什麽從體內吸取了?

呵,吸得還真幹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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