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1
涼錦舟自知安慰不了他什麽,也知他并不需要安慰, 便不再說話, 安靜地在旁邊待着。沒過多久, 那邊處理好小人的簡越之就來了電話,約他們出去見。
涼錦舟和梵嘉擇專程去了趟簡越之的家,嚴格來說, 是他的小廟堂。簡越之是在涼錦舟決定要來C城時才搬進廟裏的, 在這之前, 他和涼錦舟一直游蕩在世界各地, 兩個都是居無定所。
自從這個半吊子驅邪師成名之後, 事業如日中天,粉絲們集資為他建了一座法師廟, 其實原本是等他死後用來緬懷他的,沒想到竟成了他的長住地。
自從搬過來, 簡越之真正活成了一條鹹魚, 每天就在廟裏養養花, 弄弄草,偶爾接個委托, 招待招待來還願的粉絲們。
他偶爾會調侃兩句, 說等自己死後要葬身在這廟裏, 不入輪回,日夜享受香火供奉,活成真仙。
兩人在廟裏坐了一會兒,喝了杯茶, 這才見簡越之拿出一個藥瓶大小的玻璃瓶子,瓶身是幽綠色的,偶爾泛着金燦燦的光芒,很是精致,但瓶口卻是用畫着符文的黃符塞得牢牢的。
簡越之把東西遞給涼錦舟,說:“這是我花了一夜功夫研究出來的。”
涼錦舟将瓶子在眼前轉了轉,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你父親的心血吧?這麽成熟的符咒,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
簡越之:“看破不說破!”
梵嘉擇低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端起茶輕抿一口,悠然地看着他們。
涼錦舟觀察了一會兒,确定封印牢固,之後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既然這件事和厭主有關,而我們又插了手,那就去知會厲殿一聲吧。”
“厲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去哪裏找他老人家啊?”簡越之又酸了一句,這口氣很像下屬背地裏跟別人說起自家老板,不屑中帶着一絲謹慎,仿佛生怕那人會聽見一樣。
涼錦舟終于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把枯木殿的老巢就在C城這件事告訴他,忙喝了一口熱茶,“忘了告訴你,我上次見了他。”
簡越之一驚:“啊?!”
涼錦舟在簡越之極其幽怨的眼神中,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一遍;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事與簡越之有關,她是不想告訴他的;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怕他給自己添麻煩。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這裏面還有擔心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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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楚事情後,三人帶着封印的小鬼怨氣一同出發去了那家茶樓,在服務員的引導之下,進入了枯木殿的結界。
一陣陰冷的氣息穿過周身,将簡越之的皮膚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汗毛豎起了老高,他覺得有些頭暈和惡心。簡越之看看涼錦舟,又看看梵嘉擇,發現他們全都面無表情,沒有感到絲毫不适,深深感受到自己身為人類的脆弱。
依舊是那位老者帶路,将他們三人帶入厲殿的房間外,老者對着面前緊閉的門拜了拜,而後得了什麽命令似的,轉身對他們說:“殿主只允許一人進去,你們幾位商量一下吧。”
老者的聲音實在有些滲人,一直在觀察四周的簡越之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他。老者身穿黑色長衫,弓着身子,背好像永遠也挺不直,而他的脖子相比常人來說還要更長一些,乍一看上去,如同一顆腦袋硬生生吊在上面。
簡越之有時忍不住想幫他扶一扶,生怕那腦袋會突然掉下去,他甚至腦補出了脖子“咔嚓”斷裂的聲音。
涼錦舟想也沒想,對在一旁沒有表示的簡越之說:“這到底是你們的事,你進去和他談談吧,把東西交給他,任憑他處置。”
簡越之點了點頭,“嗯。”
随後,面前的門發出“吱”地一聲,那聲音拉的很長,伴随着木頭“咔咔”的響動,在周圍回蕩着,感覺分外恐怖。
簡越之握緊了手中的瓶子,深吸一口氣,向裏面走去。
老者轉過身飄了兩步,發覺涼錦舟和梵嘉擇還站在那裏,便提醒了他們一句:“走吧,兩位客人。”
涼錦舟和梵嘉擇對視一眼,兩人跟着老者離開。
簡越之一進屋,就感到一陣比外面還冷的氣息滲入衣服裏,這叫他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他還沒看清屋裏的景象,就聽見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一個充滿威嚴,又很清冷的嗓音:“後生,見到本座,為何不下跪?”
簡越之:“……”
這說話的就是厲殿?
這麽年輕的聲音,怎麽說話就一股年邁老人的口氣?而且還是那種古代家族裏的老前輩……
簡越之有些為難,對他來說,與枯木殿簽訂契約成為陰陽差,充其量就是個職業,不論厲殿身份多麽牛叉,在他心裏也就是個老板;誰會對自己的老板下跪?那可是會失去尊嚴的,何況在這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他誰也不跪。
“抱歉,我只跪父母。”簡越之思考再三,實話實說。
他已做好準備,如果因為不下跪這個原因,他被厲殿開除,那他也認了;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可以不在乎一切,唯獨不可以丢了尊嚴!
此話一出,厲殿那邊安靜了,簡越之站在原地搓了搓胳膊,他能感覺到空氣裏的溫度正在急速下降。
簡越之知道自己死定了,提前把東西拿了出來,忙道:“厲殿,請你先聽我說完!這次我和好友一起在C城落腳,無意中牽扯進了關于厭主的案子裏,我們應該是收服了關于此案的重要線索,這次過來,主要是希望能将線索歸還,以便能對厲殿的調查有所幫助。”
寒意緩緩收起,那邊終于說話了:“是麽?”
簡越之将東西雙手呈上,态度多了幾分恭敬,“這就是我帶來的線索,相信她一定能為厲殿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話音未落,有寒風忽地迎面吹來,簡越之又一次打了個寒顫,只見一抹紅影瞬間閃現在眼前,他愣住。那人身穿暗紅長袍,上面印有精致的燙金花紋,他如墨的長發披散垂落,宛如畫中走出來的清隽美男。
如果簡越之是個女人,此刻怕是要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倒了。
他就是厲殿?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啊……
簡越之內心活動。
厲殿從他手中拿過小瓶子,食指撫過瓶口的封印,一小節電流從指尖閃着,他放開手,看了看簡越之,問:“這封印是……”
“是我父親早年的成果。”簡越之回答道。在領導面前,他可不敢胡亂吹噓。
厲殿點了點頭,似乎對簡越之口中這位父親很是欽佩,語氣也比方才随和了幾分:“東西本座收下了,你且先解開這封印,本座會記下你的功勞,随後派人帶你去結算。”
簡越之大喜:“我馬上解開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