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患癌

我名字叫黃醜，小時候奶奶看我長得醜，小名就叫醜兒，學名黃碩，後來請二大爺幫我上戶籍，他只知道小名，于是我就只能含着眼淚背負這名字。我有些醜，是因為皮膚有些暗沉，加上眼窩較深，我的頭發天生發黃，讀完博士更是如此，不過看習慣了也還好。我五官較為好看，大眼睛，直鼻梁，唇形也好看，化點妝也算是個美女。

我這些年活得很累。我生長在東南沿海的一個小村子裏，那裏重男輕女的思想極為嚴重，我父母沒什麽文化，姐姐和我皆是女孩，父母不惜家裏所以積蓄以及向外借款，也要冒險偷生下第三胎的弟弟，罰款使我家傾家蕩産。随後，姐姐患了天花，家中無錢醫治，父母也不放在心上，姐姐六歲夭折。父母只恨，姐姐若是早點死，便不用交罰款。

幸而父親會做些小生意，慢慢家裏也就有些錢財，我在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裏，竟然順利讀完了高中，考上個很一般的211大學，之後憑借自己的努力讀研讀博，成為村裏第一個博士生，而我弟弟只念完大專便回家啃老。

伴随着我長大，父母逐漸意識到了，我比驕縱的弟弟強很多，也對我漸添關愛。我家真的悲哀，弟弟不思上進，父親雖做生意卻是虛榮且沉迷讀博，我大學畢業那年，家裏欠下一百萬的賭債，還因為生意上的債還不上，成了老賴，母親日夜啼哭。

剛經歷一年多艱苦考研的我，走上了創業的路，從當家教中介，創辦小型補習班，積累資金後，到成立自己的游戲制作工作室，只花了短短五年不到。當初看起來是天文數字的一百萬，也早已被我還上。

然，我的父親真是會作，年近60，因為以為女兒賺錢很容易，竟然還又找了個小三，家中每日鬧得雞飛狗跳，不見天日。以往給家中，我只說好消息，不說壞消息，假裝過得很好，經歷這些，終于明白裝窮保平安。

我母親信佛，平日常說，只能說吉利話，這樣菩薩才能保佑。可能是因為我說窮，描述自己的不容易吧，我去體檢，食道癌！我家鄉這一片由于飲食原因，患食道癌的幾率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我奶奶就是食道癌過世的。

拿着體檢單，想着剛才咨詢醫生的話，看着眼前的驕陽，面前一片天旋地轉。許久之後，苦笑一聲，曾經那麽累的時候，想着希望能有疾病帶走自己，可沒想到日子剛剛好過，這又，唉！

死便死吧，我黃醜不是什麽大人物，這地球缺了我照樣能轉。可心還是疼得厲害，弟弟雖是聰明，可是不成器，往後我黃家該是如何？父母雖作，對我也是疼愛，他們年事已高，老年如何頤養？

頭暈眼花，腦中卻又極度清明，看這個世界仿佛都帶了死神的濾鏡。打個車去游戲工作室，那是我投入心血最多的地方了。絕症的壓迫之下，我依然不忘記今天的任務，游戲程序的運行還待檢驗，員工的工資還未發放，與員工的座談會也是今晚，還約了一個很難搞的客戶洽談。

這工作室，是我和一個本科同學合夥創辦的，也算是我的朋友，我讀研讀博，他全職工作，本來說好，他負責日常管理和營銷，我負責開發産品，後期有了團隊就帶領團隊，收益五五開。忘了說，我本科是數學專業的，數學學院的人輔修計算機是再正常不過的，我本科期間就拿過團隊建模大賽的獎。

然，開辦工作室三個月後，他有了女朋友，心思再也不在工作室，也不知道一個男生為何如此沒有事業心。他一個月也來不了工作室一次，那時候只有我帶着兩個程序員，我既是技術人員，又是管理人員，還兼顧着營銷。

我累得死去活來，他每日悠哉悠哉。我能忍耐他的不管閑事，只求他能在工作室多撫慰員工，可他女朋友還嫌我們走得近，強制他删了我的微信。一怒之下，撕破臉皮，我把他的股份退還給了他，反正當時也沒多少錢。

另外提了個員工當合夥人，不過只有四分之一的股份。我就成了這間工作室說一不二的老板，目前工作室蒸蒸日上，流水日益增多，我心慰懷。也不知道當日那個男生是否後悔，只知道他已經分手，分手後他曾加我的微信，我只是視而不見。我讨厭沒有責任心的合夥人。

工作室中，大部分人已經下班，只是小飛，也就是我的合夥人還在對着電腦，揪着頭發。我沒有告訴他食道癌的事情，只是吩咐財務人員把工資打入員工的賬戶，急忙忙的又去約客戶洽談。

人生呀，就算處于絕望，也要将手中任務做完。

Advertisement

等我完成手中任務，已經淩晨一點，學校早已門禁，幸而我租房子在校外。這番忙活下來，我的肚子生疼，其實這些症狀早就有了，最近兩三年我的肋骨和肚子常常抽痛不已，只是被我忽略，沒顧得上去醫院檢查一番。

晚期，呵呵，我怕是死定了，而且我也不想治，別看我活得積極，可我很累。我一直認為，人生多苦，多少次都只恨自己為何要投胎。

人生無常啊，我暫時沒告訴工作同事，也沒有想告訴家裏人的想法，我尚且無法撫平自己的絕望，又如何照顧他人之憂傷，只是默默給三個至交好友發了短信，我信任她們超過生命。

我在出租屋裏翻找着各類保險單以及計算着我的全部資産，哎，好大的數目呀，不算股份，整整三千兩百萬，都是我奮鬥而來。

父親不靠譜，遺産斷不能落到他的手上，否則不是給外面的野女人就是給賭場；母親性子軟，又偏疼不靠譜的弟弟，這錢給她，只能是轉交弟弟，她老無所依啊。立下遺囑，把這些錢中的一半買成養老保險，按月支付給我父母，一個月接近十萬的收入，足夠他們在村子裏過上神仙生活了。

剩下一半的錢，如何花呢？先瘋狂網購，給我的好朋友們都買上各種精心的大禮包。我初創業時，沒從家裏拿到一分錢，基本都是從幾位好友那裏東挪西湊的，若沒他們的支持，我未必敢創業，我內心感激不已。

我真是個心大的人，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夢少，可我這次很清晰知道自己做夢了。夢中，一個蒙着黑巾，戴着鬥笠，穿着一身古裝黑衣，聲音沙啞，只從身形能判斷出是個女人，但我莫名其妙覺得她眼熟。她朝我走近，絮絮叨叨說着奇怪的話：“今世已至尾聲，前世留有遺願，還魂了心願，阿醜可願意？”

我感慨自己的膽大妄為，竟不知害怕蒙面女人，還肆意反駁：“不去，活一輩子已經夠累了，我才不還魂呢？你要有本事，治好的我的癌症，我或許還願意在這輩子多活十幾年呢！”

她哀嘆一聲：“阿醜為何不願意活着呢？”

我想了想，因為我木有心事了，家裏債務已還清，公司慢慢成長，而我早已證明了自己的經營能力，這個世界也沒多美好，我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世界，不值得我留戀。至少比起活着的累，人間不值得。

她自嘲一笑，似乎是明白了我的心意。“阿醜，若是有一個世界，能讓你去改變，你可願意？”她問。

我搖搖頭，還是不願意，我死之後，世界洪水滔天，又與我有什麽關系？人生滄海一粟，又怎比得宇宙浩大，我只想早日長眠于地下，最後墓園旁邊還有兩個沙雕鬼魂，一起作樂于地下，豈不美哉？

她溫柔地說道：“可是這由不得你呢，小阿醜，這是我們共有的宿命，回前生去吧。”

我這暴脾氣，扯你丫的蛋，說不去就不去！就算去了，哀家自殺，也不行嗎？哪怕面對我的前世，我也不給面子的。我猜出來了，蒙面女人恐怕就是我的前世。

她也看穿了我的所想，冷笑：“黃阿醜，這一世性格不夠烈啊，若要死你不想活，可是活着時，你也不夠膽死，或者說你不願意自戕。”

好吧，我承認她說對了，我确實是這種人。

她緩和了語氣，凄苦又安慰地笑着說：“送你一個五十平米的空間镯子，你可以帶些東西過去。去體檢不一樣的人世間，那裏兵荒馬亂，英雄輩出，可你依然能以女人之身，輔佐他人，成就一番霸業啊！”

我黑人問號臉，輔佐他人？我像嗎？

只是問：“那好吧，你把手镯給我吧，我這是要重生回哪個朝代呢？”

“大漢年間。”話音剛落，夢中升起一片迷霧，女人消失了。

只是我手腕上多了一個碧綠的玉镯子，慢慢也隐匿不見了，似乎已經與我融做一體了。

我不住的翻找着玉镯子，掙紮了幾下，我驚醒了。

我大呼着氣，打開壁燈，念叨着镯子，腦中突然出現一個二十立方米左右的矮窄空間。我握着手機，心裏驅使着放入，空間裏就出現了我的華為手機，想念着拿回，手機便又回到手上。

我心中的大喜，可也遺憾空間太小了。大漢年間，是中國最繁榮的時代之一，可落後的古代呀，我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

我一大早打電話給助理小重，讓他為我購置書籍，尤其是各類工具書，工科類書籍，和代表人類文明的政治哲學經濟學書。

需要幾臺筆記本電腦，以及至少100個裝滿各類不同視頻音頻的U盤，這樣的話還需要至少一個小型發電機。

漢朝的食物種類也不豐富，我還需要各類種子，數量得多一些，不然種壞了就完蛋了。

防身武器也很必要，古代很不安全的，把市場上能買到的小型防身物都給帶上。

我還需要許多中性筆、鋼筆、墨水以及厚筆記本。我甚至記得要多拿幾支口紅，跑鞋和貼身衣物。

打電話給至交好友、公司合夥人、父母交待後事。我要埋葬在風水好的地方，最好面朝河流，背靠大山，旁邊得有些墳墓，我害怕孤獨，以後每年多給我燒些紙錢。

我本來是給他們說是要重生的，可惜沒一個人相信，都說我在安慰他們，可惜他們看不到我腦中的空間，不然就信了。直到我把手邊的許多書籍和電腦都弄得憑空消失了，他們才信任我。

爸媽和朋友停止了痛哭嚎叫，一直交待我在古代要注意安全，好好活着，還給我拿了很多食物，可惜空間太小，裝不下全部。我拍了很多父母親人朋友，和自己的照片，打印出來，封上膠片，電腦早晚有一天要壞，照片得留着，這些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我一定要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拒絕考據，我就是個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