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胭脂

姜菀的眸子清亮, 似水洗過般的澄澈, 笑吟吟的看着陸江晞, 一派天真,滿是對兄長的親近信賴。

陸江晞的表情依然毫無變化,只是耳朵尖子的微紅出賣了他, 不過也可以解釋為這天兒太熱……

陸江晞正了正神色, 眸中淩厲的光變得柔和起來,只是語氣依舊嚴厲:“菀小主,宮中凡事需得謹言慎行,比不得從前。”

姜菀嘟了嘟粉嫩的櫻唇, 滿不在乎的說道:“此處又無旁人, 又有何妨……”

“表哥真是越來越兇了……”姜菀最後這句話是小聲嘟囔着說出來的,只是還是被耳力極好的陸江晞聽到了。

他淩厲的眉眼定定的望着姜菀, 看着她可憐巴巴的嘟着唇,最終還是于心不忍,輕嘆了一口氣:“菀菀……”

姜菀笑得如清風中徐徐盛開的花兒,灼灼其華, 撒嬌說道:“我就知道表哥對我最好了,當年表哥為了教訓欺負我的那幾個人, 被打得卧床半月也絲毫不怯呢!”

“……”陸江晞沉默了, 這是誇他嗎?菀莞果然一點也未變。

姜菀又眨着眼,湊近了些, 天真地問道:“表哥, 今晚你可在宮中?”

陸江晞挑起眉眼看着姜菀, 含着絲困惑,這個問題好生奇怪,為何要這樣問?

姜菀抿着唇,美眸又泛起了一層水汽,霧蒙蒙的一片:“表哥,自從那回薛貴妃帶人來我的玉粹軒興師問罪,說是那盜賊是翻了宮牆從我院子裏進來的,我便一直惶惶不可終日,就連睡覺也不安生,總夢見有人翻進我的屋子,勒住我的脖子……”

姜菀越說越惶恐,眸子裏盈盈含着淚水,奕奕而動,只消再撲簌一下烏睫便能滾落下來。

陸江晞斂着眸子,一臉認真地說道:“請小主放心,玉粹軒外自有侍衛日夜巡邏,定傷不了小主分毫的。”

“真的麽?”姜菀吸了吸鼻子,又細細問了幾個問題,算是徹底摸清楚了玉粹軒外侍衛巡邏的編制和時辰規律,方便她避開他們偷偷出宮了。

陸江晞拱了拱手:“菀小主,此處不能久留……”

“我知道了……”姜菀用帕子擦淨了眼角的濕意,又笑魇如花起來,“表哥,你先走吧,我再在這兒站會,免得被人瞧見我眼裏的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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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晞微點了頭,轉身打算離去,又頓了頓,不經意間的問道:“菀莞,我記得你小時候說過要和姑父學些武功的,如今學得怎樣了?”

姜菀心頭一跳,卻面不改色的輕輕一笑:“不過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上不得臺面的。”

陸江晞抿着薄薄的唇,淩厲而好看:“無妨,只要有些功夫傍身,即便是賊人來了,也不必慌張,拖他一拖,侍衛很快便會來支援的。”

“好。”姜菀輕聲說道,眼神不自主地往亂石堆那瞟了瞟,還好,并未有動過的痕跡,看來他是沒有發現的。

陸江晞轉身離去,行如勁風,只嘴角噙着一抹不知深意的笑,姜菀專注于關注亂石堆,所以并未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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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姜菀找陸江晞打聽侍衛巡邏的時辰和路線是有原因的,因為她明日就要出宮。

幸好陸江晞不疑有他,直接一股腦兒的都告訴了她,倒省了她很多事。

翌日。

姜菀避開了侍衛的巡邏,去禦花園取了無言大俠的衣裳,直接躲在假山後頭換上,将自己的衣裳重新埋到亂石底下,輕車熟路的出了宮。

她此番出來,是為了給一個孩子慶祝生辰,是曾救過一回她性命的孩子。

那孩子只比姜菀小了三四歲,聰明伶俐,心地善良,有勇有謀,只可惜身世凄慘,自幼就沒了爹娘,又再沒有旁的親朋好友,一個人終日孤苦伶仃的。

他與姜菀有恩,姜菀對他自然是湧泉相報,但他卻不願意受姜菀給的銀子,也不要什麽旁的恩惠報答,自個兒在一家客棧裏頭做店小二,倒也能混口飯吃。

姜菀尋不到旁的法子報答他,便只能時常去看看他,看有沒有人欺負他,或者他有沒有什麽難處需要幫忙。

只是姜菀自打進了宮,就一直沒尋到什麽空閑時候去看他,今日正好是他的生辰,姜菀每年都要去陪他一起過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姜菀沒想到,她去客棧尋他卻撲了個空,客棧掌櫃的說他兩個月前便已經不在此處幹了,說是尋到了什麽新的好去處。

姜菀有些困惑,既是如此,為何沒給她留個口信兒?這可讓她如何去尋他去?

正思忖着,牛皮糖小平安又出現了。

安平王的桃花眼潋滟着,一把折扇不離身,風姿翩翩,風流倜傥。

“言大哥,好巧啊!我正好就在對面這酒樓吃酒,一眼便看見你了!這回倒不用兄弟們通知我,讓我緊趕着過來尋你了!”

“……”來的正好,姜菀聲音略微沙啞着說道,“小平安,你替我尋個人。”

“放心吧!”安平王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樣子,“在秦京,就沒有我尋不到的人!既然是言大哥吩咐的,我一定赴湯蹈火!”

“多謝。”姜菀随意的一句道謝,讓安平王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比他鬥蛐蛐連贏十場都要開心。

“言大哥!咱們兄弟倆何須言謝?不如你教我幾招武功吧?就那招一瞬間把人撂倒在地上的就行。”安平王興奮的搓了搓手。

“練武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我教不了你。”這已經是姜菀數不清多少回拒絕他了。

安平王并不失望,眼睛中的光亮也未消散分毫:“那言大哥你幫我去揍個人吧!昨天李二公子那只蛐蛐大将軍輸給了我的獨角蛐蛐,居然心生怨恨毒死了我的獨角蛐蛐,氣煞我也!”

“……我不打架。”對于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打鬥,姜菀覺得參與其中簡直愧對教她武功的父親。

這回安平王是真的沮喪了,桃花眼的眼角耷拉下來,他覺得無言大俠就是在哄鬼,每次說起揍人明明無言大俠都是跑在第一個的……

“王爺,雪漣閣的掌櫃昨兒來了請帖,今兒雪漣閣新制了一批新鮮的胭脂水粉,還請王爺去挑選一二呢!您昨兒還說讓我提醒您,要去給如姑娘寶姑娘雙姑娘挑一些呢,咱還去不去了?”安平王身邊的小厮說話的速度極快,不合時宜的插話。

安平王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沒看見爺正忙着麽?不去不去!女人如衣服,言大哥才是我的手足!……诶,言大哥你去哪?”

姜菀頭也不回的說道:“去雪漣閣。”

雪漣閣的胭脂水粉吶!一盒比金子都貴,是姜菀最喜愛的胭脂水粉鋪子,且經常出些新鮮的花樣。

所以姜菀聽到出了新品這樣的消息,自然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急急往雪漣閣而去。

“???”安平王似乎是嗅到了什麽驚天大秘密,連忙追上姜菀,聲音顫抖着問道:“言言言大哥,你你你是個女的?”

姜菀并未停頓,聲音沙啞而流暢的說道:“不是。”

“那你買胭脂水粉做甚?”安平王撇撇嘴。

“……給我夫人買。”姜菀沉默了半晌,才沉沉說道。

安平王的嘴裏驚愕得可以塞下一整個鴨蛋了:“言大哥!你居然已經成婚了?!”

“有何不可。”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雪漣閣。

掌櫃的見到安平王,自然是熱情洋溢的招待,臉都笑得皺成了一團。

安平王是京中有名的風流王爺,出手闊綽,相好的又多,每回在他這花費的銀子都是一大把,哪能不喜歡這樣的大主顧。

姜菀也不廢話,随便挑,看似是沉着冷靜的将所有新出的胭脂水粉都拿了一樣放到籮筐裏,風輕雲淡。

卻沒人看到鬥笠之下,姜菀被遮住的臉是如何的喜笑顏開,甚至因為她的笑容而一張臉都顯得格外國色生香起來,可惜無人欣賞。

安平王一臉輕松随意的在鋪子裏嫌逛着,也随意指了幾樣讓掌櫃的包起來,到時候送給他那幾位相好的。

女人就是麻煩,不給她們送點東西就會天天纏着他,煩人得很。

姜菀抱着一大堆胭脂水粉,直接指着安平王對老板說道:“他替我出銀錢。”

安平王輕松惬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沒搞錯吧!無言大俠挑了這麽多胭脂水粉,夠他送相好的送上一年都綽綽有餘了!

安平王已經可以預見接下來半個月裏,因為囊中羞澀天天待在王府裏啃饅頭,再也不能出來花天酒地的悲慘生活了。

但他能怎麽辦呢?自己崇拜的大俠,跪着也要寵完。

安平王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言大哥,替我向嫂子問個好。”

“好。”姜菀覺得,替安平王把銀錢用光,讓他在下月發俸祿之前,再也不能出來厮混,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這也是一種行俠仗義啊!姜菀為自己的偉大而陶醉。

突然聽到街道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似乎格外熱鬧起來。

有帶刀的捕快們撥開層層疊疊的人群,一臉殺氣的往她這邊行來。

“快點!無言大俠就在這邊!今天一定要捉住他!皇上有令,不能讓他再跑了!”

“放心,另一邊也有兄弟們包抄,諒他插翅也難逃!”

安平王着急的推姜菀:“無言大俠你快跑啊!”

姜菀冷靜的看了一眼愈來愈近的捕快們:“還有三盒胭脂水粉,掌櫃的去裏間替我拿了,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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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小仙女看了舊文《丞相家的小哭包》的,拜托去點個評分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六分,好想哭QAQ

明天上夾子,所以更新可能會在中午再發~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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