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約會

姜菀又帶着傷回了宮, 心底頗有些無奈, 進宮這段時日以來受的傷, 比她幾年加起來都多。

是她住的玉粹軒風水不好,還是與狗皇帝天生八字不合,兩人相克?

避開巡邏的侍衛, 姜菀去禦花園假山處換回了一身宮裝, 而後袅袅婷婷的走回了玉粹軒,走路的時候牽動得小腿肚上的傷口鑽心的疼,可她卻還是得四平八穩的走着,免得旁人看出異樣。

回到暖閣中, 姜菀支開其他人, 只留着清梨伺候着。

褪下衣裳,姜菀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腿處出的血太多,以至于傷口和布料黏到了一起,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清梨霎時眼眶就紅了, 晶瑩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清秀的小臉挂滿了疼惜:“小主這是造的什麽孽, 怎又受了傷, 真是可憐見的……”

姜菀倒是冷靜,她淡定的瞥了瞥腿上的刀口:“清梨, 叫些熱水來, 替我捂一捂這傷口, 才好将這裏裳撕下來。我受傷的事,萬不可說漏了嘴。”

清梨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盡量讓聲音同往常一樣,去外間叫了水。

等向菱将熱水與幹淨巾帕送來,清梨立即擰了帕子,敷于姜菀的傷口處,很快便将黏連在一起的布料撕了下來。

清梨一面認真的替姜菀處理這傷口,一面擔心着說道:“小主,您這傷口可不淺,萬萬可不能再下地了,萬一再牽扯了這傷口,又要這樣來一遭,多疼吶!”

姜菀倒是不在乎疼,她纖纖玉指瞧了瞧紅木小幾的桌案,輕蹙起秀眉問道:“那回皇上送我的郁雪膏可用完了?”

“還有許多呢。”清梨吸了吸鼻子,含着盈盈的淚水。

姜菀勾唇,那她就放心了,不會留疤就好。再則那郁雪膏是神藥,再重的外傷都能治好,更何況這小小的刀傷。

就寝之前,姜菀命清梨給她敷了一層薄薄的郁雪膏,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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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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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梨撥開海棠花梨花青雙繡輕羅帳幔,細碎而和煦的日光照得帳內一片波光粼粼,恰如一泓秋水,映得姜菀的睡靥恬靜,肌骨瑩潤,美得不可方物。

姜菀眯了眯眸子,慵懶而惺忪的揉揉眼:“什麽時辰了?”

清梨笑盈盈地将最後一層紗簾打起:“小主,已是辰時了,今日您腿……就告個假,不去太後那請安了罷?”

姜菀輕輕掀起自己的下裳,直至小腿肚處,白嫩瑩潤的肌膚,一道小指長的刀口,竟然已經結了一層淺淺的棕色的痂。

清梨的眼睛一亮,贊嘆道:“小主,那郁雪膏果然厲害!這麽快就結痂了!那今兒更不能下地走動了,萬一不小心碰到了這傷口,只怕又得裂開……”

姜菀抿了抿唇,眸子裏泛着寶光,悠悠說道:“今日還是得去請安的,上回芳婕妤抱恙未去,你可聽見薛貴妃是如何說的?如今薛貴妃正緊盯着我呢,我若不去,她定會生疑,指不定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我這兒搗亂。”

“……”清梨不忿的扁了扁嘴,心疼地看着姜菀。

姜菀坐在床沿邊上,用竹鹽漱了口,又用巾帕淨了臉,敷了珍珠粉,便讓清梨伺候她穿衣打扮。

本有些不舒坦的心情,在姜菀塗抹了昨日從雪漣閣拿回來的胭脂水粉後,便徹底晴空萬裏無雲了。

姜菀坐在對花銅鏡前,望着鏡中的自己。

面如傅粉,唇若施脂,眉若煙黛,麗色驚人,簡直動人心魄,美不勝收。姜菀十分滿意,眼中的笑意清盛。

這胭脂水粉真好用,不枉費她昨日冒了生命危險将它們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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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姜菀的位份,并不可能有出行的車辇,她也只能走路去太後的寝宮,路上難免會擔心扯動傷口,所以她便出發得早些,路上走得慢一點兒。

姜菀一身淡白色織錦長裙,端莊大方的走在宮道上,目不斜視,款步姍姍,就連走路也帶着一股子香風,仿若香培玉琢。

不過姜菀在路過一處閑置的宮殿時,卻輕輕蹙起了秀眉。

此處宮殿并無妃嫔居住,閑置已久,為何裏頭會有動靜?

清梨耳力并沒有姜菀好,所以她并沒聽到,只是見到姜菀停下來,疑惑地問道:“小主,怎的了?”

姜菀豎起耳朵聽了聽,确定裏頭一定有人,且她還聽到了拳腳悶悶落到人身上的聲音。

姜菀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她也不怕撞見什麽不該撞見的事兒,心中充滿着正氣凜然,擡起雪白皓腕,直接推開了那道有些斑駁古舊的朱紅大門。

“小子,萬公公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給臉……”屬于太監獨有的尖細聲音,随着姜菀将門推開的咯吱聲,戛然而止。

荒草叢生的院子裏,一片荒蕪,顯然是許久未有人進來的模樣,但此時,牆根處,一個小太監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額角被撞破了,深色的太監服上滿是被踢出來的腳印,看上去狼狽不堪。

另外四五個太監,年紀有大有小,本來都是一副兇惡的嘴臉,看到姜菀後才收斂了不少,不情不願的行了禮,道了句“小主吉祥”。

姜菀精致的容顏此時已經布滿了冰霜,聲音冷厲:“你們這群狗奴才,平日就是這樣欺壓其他同伴的?真是狗膽包天!肆意妄為!”

所有太監都不明白姜菀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但也并不在意,這位主子不過是位小儀,聽說還時常被皇上厭棄,翻不起什麽大江大浪,又何必當條谄媚的狗去舔她呢?

顯然是為首的那個太監語态輕松的說道:“小主有所不知,這小太監和我們同屬禦膳房的,他平日裏慣是憊懶,手腳又不幹淨,更是對我們的主管萬公公不敬,所以我們才提點他一二,是為他好,可不敢欺壓他哩!”

姜菀冷笑一聲:“即便位份低,我也好歹是個妃嫔,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不過是些狗奴才,是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反駁我的話?再則太監犯錯,自有敬事房審度懲罰,哪裏輪到你們濫用私刑?既然如此不守規矩,你們每人去敬事房領二十板子,好好清醒清醒吧!”

太監們紛紛十分不服氣的擡了眼,可若此時辯駁,豈不是又算頂嘴?這菀小儀性情乖張,只怕會罰得更狠。

于是都像這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一臉郁悶的離開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瞪那倒在地上的小太監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今日的賬一并算在他頭上,下回可有他好受的。

倒在地上的小太監費力的掙紮着跪在地上:“奴才多謝小主救命之恩。”

姜菀看着他的頭磕在地上,卑微而狼狽的模樣,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

眼前的小太監,就是她昨日出宮想去陪他慶祝生辰,卻并未尋到他蹤跡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怎會進宮當了太監?!這就是客棧掌櫃的所說的好去處麽?

姜菀此時腦中有一大堆的困惑,卻不能問出口,因這孩子只見過無言大俠,卻完全不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

姜菀只好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

“回小主,奴才叫小寬子,今年十二。”

“好。看上去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我相信你定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劣跡斑斑。清梨,給他些銀子,讓小卓子送他去太醫院看看吧,年紀還小,可別落下了病根。”

小寬子眼裏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深深看了姜菀一眼,頭重重磕在地上:“奴才多謝小主,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姜菀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報過了,幾年前若不是他因緣巧合救了她一命,她哪裏還能好好的站在這兒與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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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從太後那請安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将小卓子叫到屋裏頭,仔細詢問了一番小寬子的情況。

有些事,小寬子不會同她說,但肯定會與同為小太監的小卓子說。

小卓子一五一十地将小寬子透露出來的訊息一股腦都告訴了姜菀。

起因便是禦膳房的萬公公是個色胚子,不僅喜歡好看的小宮女,就連好看的小太監也想要染指。

小寬子長得很不賴,唇紅齒白,面容清秀,一下便勾動了萬公公的色心,可小寬子哪會願意,當然是寧死不從,已經挨過好幾回打了。

萬公公是禦膳房的管事太監,進宮已有年月,根基深厚,似乎身後還有大人物撐腰,所以即便他已經做過許多回這樣逼迫小宮女小太監的事了,已經成了宮裏頭衆所周知的秘密,卻也無人說破。

姜菀一聽這種事,當然是震怒無比,她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哪裏能忍得了這樣的人為非作歹,恃強淩弱?

更重要的是,受欺負的人,是她的大恩人!

姜菀氣得直接将貴妃榻上設的紅木小幾給掀到了地上,驚得小卓子在一旁張大了嘴。

“清梨,小卓子,我心中很是煩悶,今晚月圓,我要出去賞月!你們替我準備一下!”

清梨擔憂地看了一眼姜菀的腿,遲疑着說道:“小主,可是……”

姜菀冷冷一笑,又想到了什麽,叫小卓子取來紙筆,寫下幾句話,讓小卓子送去德清宮,交給元璟帝。

【皇上 十五日未見 甚是思念

臣妾知道皇上為秦河水患之事日夜操勞心力交瘁

今夜月明風疏不如與臣妾一同賞月,解解心中苦悶

今晚戌時三刻臣妾在禦花園流風亭等您不見不散。】

【想與皇上說些悄悄話 若皇上不來臣妾定會傷心不已肝腸寸斷】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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