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可控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那件事就算過去了, 我并沒放在心上。”在章燃開口前, 蔣忱忽然出聲。
然後章燃頓時有種心事被蔣說中的詫異。
“蔣忱……”
蔣忱輕笑出聲,話裏也含笑:“其實我還得感激那個人, 幸好是現在, 而不是我進劇組之後, 那樣的話, 媒體們就有文章可以大作了。”
章燃仔細觀察蔣忱的神色, 發現他沒有自嘲,也看不出任何的失落,整個人精神狀态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那肯定, 有些媒體完全就是見縫就鑽, 恨不得你出事,這樣它好借此來給自己吸引流量。”
章燃點頭同意蔣忱的說法。
“挺好的, 我本來還想抽空休息一下,這樣一來, 時間就相當充足了。”
章燃垂眸看了看面前玻璃杯裏的茶水,他圈裏倒是有不少朋友,但似乎目前沒有太合适蔣忱的角色。
“這事就這樣吧, 不談它, 對了, 之前爆出你和你女朋友的照片……”蔣忱組織着合适的詞語。
“不知道是誰把照片公布出去的。”章燃也曾試過去追查,但顯然放照片的人有點手段背景。
蔣忱擡眸朝玻璃窗外看去,曉風徐徐拂過, 吹拂窗外翠綠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有造成困擾嗎?”蔣忱拉回視線,問了這麽一句。
章燃擰了擰眉,旋即又舒展開:“還好吧,照片拍的不清晰,我女友不是圈內人,他們爆料之後,沒有繼續追查下去,所以沒什麽。”
就是因此可能章燃要失去一些希望他單身的粉絲了。
不過問題不算大,章燃本來就在開始由小鮮肉明星向演員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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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能鮮幾年,後浪那麽多,不努力的話,早晚會被後浪拍在沙灘上。
雖然還不能确定章燃被媒體曝光,交往了戀人的事是否和他有關,得知道章燃那裏情況還好,還是讓蔣忱心裏的介懷淡了些。
之後兩人随意聊了別的事,飯菜很快送上來,吃飯中途,章燃忽然說道他手裏有兩張古典樂的門票,原本打算是和女友去的。
女友那裏臨時抽不開身,章燃也因此沒了興致,把票送給蔣忱,讓蔣忱到時候再找個人和他一塊。
“你應該單身的吧?”章燃不太能想象得到,像蔣忱這樣的人,如果找女友會找什麽類型,總覺得如果對方和蔣忱在一塊,恐怕會被蔣忱俊美容貌給比下去。
蔣忱目光有些避讓,他低頭嗯了一聲。
“票你拿去,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了。”章燃沒等蔣忱答應,手臂越過桌上的菜,把票放到了蔣忱面前。
吃過飯後兩人在店門口分道,上了各自的車。
蔣忱捏着手裏兩張音樂會的門票,他看了下時間,正好是後天晚上,那會他沒有事。
所以,他應該找誰去。
擡起眸,蔣忱看向駕駛位專心致志開車的助理,讓石磊陪他去,對方也有家人孩子,工作一天,晚上的時間應該在家裏多陪陪孩子,蔣忱把石磊給提出候選者名單。
經紀人天哥?
蔣忱蹙眉,還是不合适。
或者他幹脆也別去了,低目裏,蔣忱看着手裏攥着的票,他心底裏是有點想去看的。
在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去音樂會之前,一天蔣忱在家裏吃石磊做好的午飯時,手機忽然有個陌生來電。
電話號碼陌生,電話接起來後,對面傳來的聲音,蔣忱卻是隐隐熟悉。
對方笑着說蔣忱記憶這麽不好,十多天時間就把他給忘了,語氣裏的諧喻和調笑,立刻讓蔣忱記起來在哪裏聽過對方聲音了。
“有什麽事?”蔣忱聲音轉瞬就冷了下來。
“那個被搶的角色,只要你一句話,我去給你拿回來。”電話那頭的馮文頗有些氣勢的說道。
但馬上,蔣忱就徑直回絕了馮文的‘好意’。
“不需要了,謝謝。”
馮文大概料到會有這個回答,所以絲毫不覺得驚訝。
“如果以後,不只這個角色,還有其他的角色,都別人中途截胡你也不在意了?”
這話隐含着一種威脅,馮文是真的對蔣忱有些執着了,非得讓蔣忱在他這裏低頭。
蔣忱抿唇,有好一會沒有吱聲。
“哦,也對,你是封炀的人,他手裏資源多的是,你自然看不上其他那些。”
馮文不是沒去調查過,調查後他發現,蔣忱雖和封炀在一起,封炀卻是沒有給蔣忱任何資源上的幫助,這就讓他疑惑了。
“沒其他事的話,我挂了。”蔣忱一點都不想和想潛規則他的人多費唇舌。
不等馮文那邊做任何反應,蔣忱就把電話挂了,為了避免馮文再打過來,蔣忱把馮文的電話直接拉了黑名單。
蔣忱甚至不畏懼馮文真對他趕盡殺絕,讓他再也接不到任何工作,他随時都做好了準備,離開這個娛樂圈的準備。
忽然就被挂斷電話,再次撥打過去時,提示對方已關機,馮文拿着電話的手臂緩緩垂落下去,他忽地擡眸,面前玻璃窗映出他冷邪的表情。
關于蔣忱角色被搶的事,封炀是在回來後才得知的,他沒有過多插手蔣忱接到的工作,以免引起蔣忱那裏的任何不适。
因為那樣一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算一種潛規則了,就目前而言,還只是他單方面對蔣忱的暗戀,蔣忱那裏和他之間的關系,僅僅靠蔣忱肚裏的孩子在維系着。
裏孩子出生還有半年,這半年裏,如果封炀不想孩子生下來只有一個爸爸的話,他就得盡快将蔣忱給追到手。
封炀可以說就沒有追人的經驗,而且現在蔣忱直接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他再示好,似乎蔣忱那裏都只會是認為因為孩子的關系。
曾經任何問題都難不倒的大影帝,第一次在追人這上面,顯得不那麽游刃有餘了。
蔣忱和他一樣,都是男性,追女的用的方式,送花送禮物,或者去高檔餐廳吃飯,在蔣忱這裏基本都行不太通。
這些導致封大影帝甚至自己在網上去搜索怎麽追求一個同性。
回答五花八門,有人更是提出建議,把對方灌醉了,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飯,這個世界真直男才是稀缺動物,大部分不是彎就是走在彎的康莊大道上。
封炀看了一眼,然後一條意見都沒有采納。
因為情況不同,他和蔣忱間的狀況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就目前,封炀雖不能立刻讓蔣忱也喜歡上他,但他會制止住那些試圖接近蔣忱的人,無論男女。
封炀倒沒想到,他從外地返回家中,會有那麽一個小小的驚喜在等着他。
甚至堪比他第一次拿得影帝獎杯的時候。
“前天我和章燃見了一面,他手裏的兩張音樂會的票給我了,你看……今天晚上應該有時間吧?”音樂會就在本地,開車過去也不過四十多分鐘的路程。
封炀顯然很詫異,目光在蔣忱臉上和他手裏拿着的票來回都看了一眼。
“如果有事的話,那就算了。”蔣忱雖嘴裏語氣輕松,實則心裏一絲失望湧了上來。
“沒有事,幾點的?”封炀發現自己似乎能夠很輕易就從蔣忱面容裏看出他的情緒來,一把将電影票給輕抽了出來。
封炀話是在問,眼睛卻同時低垂了下去,看到票面上标注着八點半開始。
注意到封炀已經自己看到了時間,蔣忱本來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就由此停住了。
現在時間下午六點過,他們都還沒有吃飯,差不多可以出門,過去吃個飯,然後坐一會再去音樂會裏。
“那就這會走。”封炀是個時間觀念非常強的人,早點出發,時間會相對充裕。
蔣忱跟着站起身,略微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去了卧室,蔣忱把身上柔軟舒适的睡衣給換成了正裝,那畢竟是場音樂晚會,還是穿得正式一點。
蔣忱換好了走出門,客廳裏封炀速度飛快,黑絲筆直長褲,外搭一件駝色的大衣,天生的模特身材,就跟衣服架子似的,穿什麽都特別有型。
封炀注視着朝他走來的蔣忱,當蔣忱走到旁邊時,封炀長腿一步過去,忽然的靠近,讓蔣忱怔了一下。
随後蔣忱看到自己衣襟給封炀給拿手摩挲了一下,蔣忱心有不解,封炀馬上做出他這樣做的解釋。
“外面有點吹風,這件衣服大概會薄,另外換一件厚點的。”封炀沉沉的聲音,在蔣忱面前響起。
這種類似家人不經意間的關系,對蔣忱而言,像是非常久遠的事了,自從蔣忱父母離婚,并各自組建家庭後,蔣忱就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感覺。
擡起眼簾,蔣忱看着自己身前的封炀,忽然間不知什麽緣故,蔣忱覺得孤獨且寂寞,想要獲得一個擁抱,想要誰抱抱他。
蔣忱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跟着臉頰被封炀碰了一下,男人平靜的眸色裏浮出一點關切。
“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因為蔣忱忽然神情就變了,變得似乎有種難過在裏面,封炀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的一點事,我去把衣服換了。”
說完蔣忱轉過身就回頭。
外面天色暗沉沉,夜幕在緩緩地拉下來,本來蔣忱是準備去坐副駕駛位的,剛拉開一點車門,車裏的封炀出聲,讓蔣忱坐後座。
蔣忱幾乎是在頃刻間,就知道封炀這麽說的緣由,蔣忱轉到後方,坐在了後座。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車水馬龍裏,封炀的車技和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平穩而又讓人無比安心。
背脊輕靠着車椅,蔣忱一擡眸,就能看到在前方給他擔任司機的大影帝。
男人整個後背似鋼骨挺拔,側臉輪廓硬朗,線條銳利。
不知道以後誰有這個幸運,能被封炀喜歡上,那個人一定會在封炀的照顧和關愛下,成為令人豔羨的幸福的人。
如果是他……
蔣忱曾經就思考這個問題,不過那些時候,他基本都是念頭剛起一會,就立刻給壓下去。
在這裏,這輛空間相對狹小的汽車車廂裏,屬于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不是那種冷香,而是另外一種存在感難以忽略的氣味,它萦繞在蔣忱周圍,将蔣忱給包裹着,蔣忱第一次沒有将這個念頭給壓制住,而是由着它在他的腦海裏馳騁。
在蔣忱這些天同封炀的接觸中,對方和向大衆表現出來的人設基本差不了多少,封炀身邊男男女女都沒有,幾乎他的時間,都被各種各樣繁忙的工作給占據着。
好像很難想象,封炀喜歡一個人後會怎樣。
會和對方同居?
關心對方身體健康,會一起出去吃飯?
這些事,封炀目前都在和他做,因為他肚子裏有個寶寶的關系。
等幾個月後,寶寶出生,蔣忱拿了那一億就徹底和封炀再沒有關系,真的是這樣嗎?
蔣忱将擱在膝蓋上的拳頭慢慢攥緊,有一點不甘,卻無法分辨清這點不甘到底是因為什麽。
蔣忱考慮過這輩子都一個人過,家裏人給他的影響,讓他認識到,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在一起,所謂的愛情,就像是一個笑話,稍稍一碰,就像吹出來的白色泡沫,澎一聲就裂了。
他也有想過,尋找到一個身體和靈魂都契合的伴侶,但似乎這個非常難,所以蔣忱幹脆止了步伐。
曾經的蔣忱,從來沒有思考過他的另一半會是同性。
然而人這種動物,本身就是善變的。
或者他本身其實早就是深同,所以誤進到封炀的房間,和對方滾了床單,他不記得當時的太多細節,可那種澎湃的慾潮沖刷身體的感覺,還有那些令他身體每個細胞都嗟嘆滿足的一波波快感,反而随着時間的一天天過去,蔣忱記憶越來越清晰。
最近開始有些頻繁地做春夢,那在蔣忱看來,應該是一種預警,他的身體在希望和渴求着什麽。
蔣忱以前自己纾解的次數都不多,在他看來慾望是可控的。
但似乎他太過理想化,慾望有時候不可控。
蔣忱垂目裏,看着自己交纏在一起的手指。
他以前是真沒覺得,自己原來也這麽容易變,像是毫無緣由,明明他昨天還不是這樣的想法,今天忽然就變了。
為什麽?
蔣忱忽然覺得,不了解自己了。
這邊蔣忱陷入自我沉思裏,前面的封炀側眸看了下懸挂的車鏡。
似乎察覺到蔣忱那裏可能在想着什麽,不過兩人的關系,說近也近,說遠也遠。
封炀沒有說話,只是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洩露了一點他此時內心的情緒。
在音樂播放廳附近尋了一家客人相對不多的小店,封炀把車停靠路邊,剛一推門下車,聽到有忽然拔高的驚訝的聲音,封炀尋着聲音看過去,然後對上一張瘋狂驚喜的臉。
看了他的粉絲一眼,冷漠染在封炀臉上、眼睛裏,那名粉絲異常激動,快步跑過來,卻又在即将靠近封炀時,陡然停下了腳,女粉絲看着封炀,兩手遠緊在胸前,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像是怕封炀會忽然消失似的。
蔣忱倒是沒馬上注意到那名粉絲,他從汽車另一邊推門下來,先下車的封炀轉到蔣沉那裏,和蔣忱對視一眼,眼神示意蔣忱往前面一家飯店裏走。
他們并肩,走着走着,蔣忱頗為敏感地覺得身後有點一樣,跟着他步伐微緩,轉過頭想去看看什麽情況。
身後封炀的粉絲兩眼滿臉花癡地盯着封炀,蔣忱的忽然止步,但粉絲心思全在封炀那裏,因而就沒注意到。
周圍行人較多,粉絲直接朝蔣忱撞了上去。
剛好那裏有個臺階,蔣忱下意識就準備避讓,腳往旁邊一退,驟然踩了個空。
眼看着身體傾向旁邊,就要直接摔下去,蔣忱那個時候,出于一種無意識的行為,把手互在了自己腹部。
倒下去的身體沒有碰到地面,在下一刻,被一只強勁有力的胳膊穩穩接住,那只胳膊扣着蔣忱的腰,把他一把拉了過去。
蔣忱于是跌進了封炀溫暖的懷抱,天氣漸涼,吹在臉上的風都帶着冷意,面前的懷抱,讓蔣忱忽然有點貪念。
封炀雖然當時目光沒有斜視,可眼角餘光卻不是注意着蔣忱那裏,當看到蔣忱忽然踩空,沒多想直接伸手把人接住。
扶住蔣忱後,封炀猛地擡眸,陰沉的目光直射女粉絲,女粉絲一口氣提了起來,在封炀的冷漠注視下,只覺得渾身驟然發冷,整個身體失去自我操控能力,僵硬地一動都動不了。
女粉絲意識到自己撞到蔣忱,想開口道歉,嘴巴開開合合幾次,在封炀冷冽的視線中,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封炀盯着粉絲看了幾秒鐘,漠然地移開眼,手臂從蔣忱腰間拿開,到之後封炀讓蔣忱走他前面,用自己身體把蔣忱和其他行人隔開一點距離。
粉絲在原地站了許久,等到封炀他們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這家飯店沒有包間提供,因而兩人就坐在大廳,店裏光線比外面明亮,因而漸漸有人把封炀給人了出來。
一些想去要個簽名或者合影的,都在封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裏,放棄了過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