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擊敗路星辰
在這短短的幾句話之間,吳小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原委,她小心翼翼地說:“部長,您別生氣了,路星辰……就是那種人,什麽事也不會幹,最擅用別人來陪襯她的直率,她的純真,好像除了她,別人都是小人。事情多了,誰都會不甘心。”
吳小妹知道雨隆蘭是傲氣的,可是越傲氣的人越是容易偏執,所以假如說之前擊敗路星辰是她的一條路,那麽現在就成了她唯一的一條路。
能讓雨隆蘭留下讓她感到羞辱的吳小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能幫助她趕跑路星辰。
雨隆蘭瞥了她一眼,收回眼神,慢慢站直了身體,向着電梯走去。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吳小妹只能忐忑地跟在她後面,她看見雨隆蘭的手指猶豫了一會兒,按了頂樓的位置,可是電梯行到一半,她又突然按了八樓。
吳小妹猜測雨隆蘭本來是想去頂樓見誰,但最後又改變了主意。
頂樓有誰?只有聞慕庭,所以雨隆蘭本來是想去見聞慕庭,但又沒去。
電梯的門打開,吳小妹只得中斷了腦中的想法,跟在雨隆蘭的身後走了出去。
雨隆蘭一走進辦公室,就随手将門關上,連顧亞南去敲門她也沒有應。
整個上午的氣氛都很壓抑,每個人都在心裏揣測,但無人敢議論,連部門的微信群裏都是一片沉寂。
直到下午,雨隆蘭才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她很平淡地說道:“路星辰與莉達,從今天開始到下個星期之前,你們各自交給我一份水墨天堂的策劃方案,方案的錄取權我将會交給公司董事會投票決定。你們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水墨天堂,我只需要一個人負責,所以這個方案會同時決定你們的去留。”
吳小妹的臉白得像張紙,放在桌面上的手抖得很厲害,她只得将它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面。
其實吳小妹早就開始做水墨天堂的案子了,而且是由茱迪協助的,因此茱迪給了吳小妹一個必勝的眼神,吳小妹委婉地報以一個勉強的笑容。
雨隆蘭看了一眼路星辰,她的目光沒有情緒,卻透着一股森然,然後她便離開了辦公室。
她人一走,部門立刻像潮水般熱鬧起來,茱迪率先不平地說:“這還用比嗎,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來的?她拿什麽跟莉達比,莉達哪點不比那個女的強出千百倍?真是厚顏無恥。”
顧亞南翻着手中的資料,笑着說:“你的意思是你比部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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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迪立刻說:“我什麽時候有說我比部長強?”
“這個決定是部長下的,你的意思是說部長的眼睛不如你亮喽?”
“顧助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你知道話不能亂說就好。”顧亞南笑笑,“另外飯也不能亂吃,會拉肚子的。”
茱迪讪讪地坐回原位,吳小妹給了她一個抱歉的笑容。
董雅蘭則貓着腰将椅子滑到了路星辰的旁邊,小聲問:“不是說富潤又給我們機會了嗎?為什麽又變成了水墨天堂?”
富潤是曲擇林說了算的,雨隆蘭當然不會找個會拉偏架的裁判,但她只是搖了搖頭:“很正常,我們都是水墨天堂出來的,要說有什麽地方我跟莉達是絕對公平的,那就是水墨天堂。”
在那裏,所有的,一樣的冬天跟一樣的春天。
“公平什麽?茱迪跟莉達早就開始做這個案子,部長等于是只給了你一個人一個星期。”
路星辰看着自己的電腦屏幕:“我知道。”
這早已不是她跟吳小妹的戰争,這本來就是她跟雨隆蘭的戰争,她可以輸,但不能逃。
這時,她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竟然是聞慕庭發來的:“來三樓走廊。”
路星辰收起手機,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向外面走去。
等她下到三樓,聞慕庭已經站在走廊上了,她走過去,順着他的目光,發現聞慕庭正俯視着下面的大廳。
路星辰忽然想起,她來聞思的第一天,Candy似乎也曾帶着自己這樣看過大廳。
聞思大廳裏的人來來往往腳步匆匆,很少有人會仰起脖子眺望三樓的一角都站了誰,而站在三樓的人卻能把每個進出的人的身影都看得很清楚。
“聞總。”
“慕庭。”聞慕庭微笑着糾正了一下,“我剛才接到了隆蘭的電話。”
“是有關水墨天堂的案子嗎?”
聞慕庭點了一下頭:“是的,我沒想過她會這麽認真。”
雨隆蘭太傲氣了,所以她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要來個比試,好名正言順地把她趕出去,但是在別人的眼裏,只怕就變成了她與聞慕庭又一次的較量。
“你有把握能贏嗎?”
“她的經驗……比我要多,而且人也很聰明。”路星辰老老實實地回答,比起聞慕陽,吳小妹的導師茱迪要專業多了,而她也的确是個聰明的人。
聞慕庭微微一笑:“那一點都不重要,如果你想贏……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助你贏得很漂亮,讓你的對手輸得很慘。”
路星辰雖然知道自己如果失敗,也是掃了聞慕庭的面子,可是他說得這麽直白,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謝謝,但是我……現在還不需要你的幫忙。”
“為什麽,因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希望這是場公平的戰争?你要知道——這個世上只要有戰争就沒有公平,更加沒有朋友。莉達上次就是因為懂得這一點而贏你的。”
“可是她贏得了什麽呢?她只是贏得了別人的誤解。”路星辰笑了笑,“我不是自大,沒有認為莉達是個容易擊敗的對手。但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對手很強,就希望能通過其他的方式來擊敗他。因為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跑到了別人的舞臺上,那裏的表演再精彩,我都不會獲得真實的東西,借來的戲袍總是要還的。我要擊敗她,靠自己真實能力去獲得。不是因為尊重她,而是因為尊重我自己。”
聞慕庭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最後,他微微一笑:“假如這是你的選擇,那我願意耐心看看結果。”
整個下午,窗戶外面都是雷聲密集,傾盆大雨也越下越大,每一道閃電交加都伴随着沉悶的滾雷聲。
“再來一杯。”雨隆蘭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揚手對酒保說道。
“給我也來一杯。”有人坐到了她的旁邊。
雨隆蘭斜眼看了看身邊的人:“聞慕庭,你來幹什麽?”
聞慕庭微笑着從酒保手中接過酒:“來等你的答案。”
“答案,你想要什麽答案?”雨隆蘭冷笑,“你想跟我合作,你拿什麽跟我合作,別忘了,你爸爸把幾乎所有的財産都給了聞慕陽繼承。我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獲得全部,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
“你的意思是等聞慕陽拿到了全部的財産,聞家的還有你的,然後他可以看着心情給你一個笑臉或者不給?”聞慕庭松了松領帶,“雨家太高看自己了,回去好好看看那份合約,裏面只約定聞慕陽想要繼承財産就必須跟你結婚,可是結婚能代表什麽?既不能約定他不能養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沒有約定是由你們的孩子繼承財産,而從你們結婚那天開始,聞思每年的業績就會接受第三方的審核。審核方都是由聞慕陽來指定跟驗收的。”
聞慕庭微笑着說:“你還不明白嗎?那老頭子不過把你當條能替聞慕陽看門的狗。”
雨隆蘭揚手把酒都潑到了他的臉上,酒保大吃一驚:“先、先生!”
聞慕庭沖他擺了擺手,然後随手摘掉了眼鏡,看着鏡片說:“隆蘭,其實有一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當年聞家保姆綁架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其實我是早就知道的。”
“你……”雨隆蘭不由坐直了身體。
“我沒有吭聲,是因為……”聞慕庭看着鏡片頓了頓,微笑着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聽人說,共過患難的人比較容易相愛。可誰知道陰差陽錯,被綁走的是雨婷。”
“路驕陽也是我找人去威脅的,如果路星辰看在她弟弟的分上,願意妥協,你要是能因此獲得幸福,我想你也會高興的是麽?”他轉過頭來說,“我曾經說過我了解你。我了解你,所以喜歡你。”
雨隆蘭有些混亂地坐在那裏,聞慕庭嘆息着繼續說:“假如你能夠開心,我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我們都不開心,那又憑什麽?憑什麽別人是正直的,我們是邪惡的,憑什麽別人是兩情相悅的,我們就是死皮賴臉的?”
“你不想知道,假如他們窮得連自己都養不起,還能養得起愛情嗎?”
他擡手又要了兩杯酒,放了一杯在雨隆蘭的面前:“要幹杯嗎?”
雨隆蘭擡起眼睛,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睛卻莫名地泛着血紅,她神情漠然地說:“我也很……想知道,沒有我的高傲,聞慕陽能做什麽?”
她擡手碰了碰聞慕庭手中的杯子,然後将杯中的酒都倒入口中,卻很慢很慢地才咽了下去。
一聲劇烈的炸雷聲,如同震裂了天空,路星辰擡手将電腦關掉。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文娜。
“文娜,我要看點資料,會晚點回去。”
文娜那邊是轟隆隆的雨聲,夾雜着聽不太清楚的說話聲,路星辰看着外面一個接着一個的閃雷,便說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清,行了,我這就回來。”
她關掉手機,将桌面收拾幹淨,然後拿起背包走出了早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外面暴雨大得幾乎看不清對面的人影,路星辰雖然打了傘,但是走回小區的時候,整個人還是都濕透了。
暴雨之下,小區本應當是人跡罕至的,但是路星辰卻發現樓道口圍了很多人,甚至還停了幾輛警車。
不少市民打着傘站在其他樓道口眺望着,那兩三個充當保安的老大爺則在雨地裏站着。
“是從六樓掉下來的。”
“六樓住的不是幾個年紀挺輕的幺妹嗎?”
“真是作孽啊,聽說還是個當記者的呢。”
“好端端的,怎麽會跳樓?”
路星辰眨着眼睛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她丢掉傘,朝着兩名護工模樣的男人擔着的擔架走去。
“喂,你幹什麽的?快走開!”一個警察揮舞着手說道。
保安老大爺連忙道:“是一個屋的,她們住一個屋。”
“那也別擋着,病人要上救護車。”
擔架急匆匆地從她的面前過去了,盡管有人打着傘,暴雨還是打在了擔架上那個人的臉上,即使有呼吸器,也似感覺不到任何生命氣息的臉。
有那麽一刻,路星辰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感覺到的不是悲傷,而是茫然,跟深及骨髓的寒涼。
“文娜……”
“你是這棟樓602的住戶對嗎?”一名警察上前說道,“我們需要你跟我們回警局做個筆錄。”
路星辰點了點頭。
到了警局,有人給她遞了杯熱水。
“文娜最近的情緒有沒有什麽反常現象?”
“很正常,文娜不是會自殺的人。”路星辰有些機械地回答。
“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什麽,或者談到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
文娜有什麽異常,做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路星辰只覺得她的心都在顫抖,也許文娜唯一會去做的不同尋常的事情,就是她拜托她去做的——調查五年前岩洞的事故。
會是因為那件事情嗎?
“文娜是被……謀殺的嗎?”
也許是聽到了她語調裏的顫音,那名女警察擡頭安慰道:“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是被謀殺的,我們只是依例詢問做筆錄。”
路星辰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
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還只是捕風捉影。
她做完筆錄,看見吳小妹眼圈紅紅地被另一個警察帶了進來,看見路星辰,她也沒有說話,只是沖她點了點頭便進去了。
路星辰又向前走了幾步,卻覺得雙腿好像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她撐着牆緩緩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我找……丁警官。”
“路星辰?你找我什麽事?”
“文娜……”
“文娜怎麽了?”
“文娜從樓上掉下來了。”四周分明那麽寂靜,路星辰卻覺得好像聽見有座山在慢慢坍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着,她應該是活着的,對吧?文娜是不會死的,對吧?”
後面發生的事路星辰腦袋都有些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醫院去的,文娜的手術一直都在進行當中,她就在手術室外面坐了整整一夜。
吳小妹給她買了早點,但她一直拿在手裏沒有動。
丁宇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他坐到路星辰的身邊說:“北區分局說文娜是因為站在桌面上調整外面的衛星電視線而失足摔落的,桌面有雨水,也有文娜的腳印,客廳裏的電視也開着。”他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你相信嗎?我沒法相信。”
“雨隆蘭,文娜出事前懷疑過雨隆蘭。”路星辰回答道。
手術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路星辰“嘩”地站了起來,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丁宇走上前問:“請問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
“好消息就是病人在墜下樓的時候,連續撞到了中間的障礙物,給了她生存的機會。壞消息就是她的頭部受到撞擊,引起蛛網膜下腔出血,我們排除了血塊,也做了相應的手術處理,但是……”
“但是會怎樣?”丁宇竭力平靜地問道。
醫生面露遺憾:“她的病情相對比較嚴重,很有可能會從此昏迷不醒,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
路星辰慢慢坐到了椅子上,吳小妹捂着嘴,什麽也沒說,轉身哭着走了。
“要通知文娜的父母嗎?”将文娜送進病房後,丁宇問外面的路星辰。
路星辰眨了一下幹澀的眼睛:“她從來沒告訴你嗎?她父母移民去海外了,早在她十六歲的時候他們就離異了,從那之後,她就只見過他們的彙款單,再沒見過她的父母,她是一個人長大的。”
丁宇低下頭,然後又擡起頭,然後站起身:“她那麽頑強,肯定會醒的。”說完他就匆匆走了。
可是,二十四小時之後,移出重症觀察室的文娜并沒有如期望般醒來。
路星辰坐在門口,她突然害怕看見那些呼吸機跟心髒記錄儀,因為它們代替了文娜的笑聲跟說話聲,代替它們證明她是活着的。
她害怕那些代替了溫暖的冰冷,更害怕那些冰冷在下一瞬也會消失。
她聽見丁宇在房間裏跟文娜說話:“起來吧,不是說要玩制服誘惑的嗎,我答應了。只要摘掉警徽就可以……不摘掉警徽……偶爾也是可以的。”
路星辰突然彎下腰,喘着氣整個人縮成一團,因為心髒太疼了,所以連腰都直不起來。
“路星辰。”有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路星辰擡起頭,見是聞慕陽站在那裏,他神情柔和地說:“你在的,對嗎?”
她起身,擡起手,撫上了聞慕陽的臉頰,很細致地撫摸着:“聞慕陽,你沒答應我是對的,我這個人就像是一顆長尾巴的哈雷彗星,所有沾上的人全都倒了大黴。記住了,永遠也別理睬我,我數一百下,一千下,一萬下,你都不要來。”
路星辰說完放下了手,慢慢地從聞慕陽的旁邊離開。
聞慕陽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路星辰腳步一頓,聞慕陽轉身緊緊地抱住了她,把她的頭埋在自己的懷裏。
路星辰清晰地聽見他說:“路星辰,我們在一起吧。”
聞慕陽終于要跟路星辰在一起了,路星辰心想,可是從此我要跟誰分享呢?
租屋裏依舊狼藉一片,看來連吳小妹都沒有回來過,廚房裏泡的奶茶已經泛出了變質的泡沫,路星辰看了它良久才緩緩地擡起了眼眸。
暴雨中的那通電話,文娜在說些什麽,她的語調急促而激動,她一定是找到了什麽東西。
這樣東西很重要,她會打給她,那一定是跟岩洞事件有關。
究竟是什麽?文娜究竟要跟她說什麽?
她轉身走進房間将文娜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打開文娜的筆記本,裏面依舊是一疊白紙,可是那張畫滿了人物關系的圖卻沒有了。
她返身回屋,抽出鉛筆,在紙下來回慢慢描畫着,漸漸地顯出了字跡。她丢下筆來回看着,文娜空着的方框裏被填了兩個。
其中一個是秦小媛,這人路星辰知道,她是徐深的遺孀,那個死去的涼城攀岩俱樂部向導的妻子,旁邊的是徐深,在它的方框上标注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路星辰知道文娜懷疑雨隆蘭收買了徐深,此外她也無法從這個問號上辨別出更多的意思。
她打開電腦裏文娜的文檔,見裏面都是些加密文件,她試了試文娜的生日號碼,文娜一向喜歡用生日做密碼,但是意外的是她居然打不開。
路星辰又一連試了文娜的名字,她自己的名字,卻都打不開,正當她有些急躁的時候,無意當中敲了的一組號碼,居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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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是丁宇的名字,路星辰仰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個接着一個查看裏面的文件,基本上都是一些寫好的新聞稿件,或者有人爆料的素材,沒有跟岩洞事件直接相關的東西。
這時,門響了,路星辰将文件關閉,轉頭見進來的是吳小妹。
她看見路星辰松了口氣:“我剛才去醫院了,那位丁警官說你回家了。”
“嗯。”路星辰坐了回去,重新打開電腦。
“我給你買了酸辣粉,你出去吃點吧。”
“不餓。”
“怎麽能不餓,你這兩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你好歹吃一點,我已經夠為文娜擔驚受怕的了。”吳小妹哽咽道。
路星辰擡手接過了吳小妹塞來的酸辣粉,吳小妹挨着她坐了下來:“你在收拾文娜的東西?”
“嗯,看一下有沒有少什麽?她醒了,會怪我們沒替她看好東西的。”
“要是那天我早點回家就好了,也許我早點回家,文娜就會沒事了。”吳小妹低聲抽泣着。
“也許……這就是命吧。”說完,路星辰擡起頭,眼睛卻看着別處,文娜的房間還是一模一樣,只不過少了那個會眉飛色舞的人。
吳小妹不再抽泣,但神情還是有些恍惚:“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是啊。”路星辰輕聲說。
“所以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吧,因為那樣就沒人跟我們說話了。”吳小妹轉頭看向路星辰,“星辰,你原諒我吧。你一直都是寬容我的,就寬容我最後一次吧。”
路星辰放下手中的碗,聲音柔和地說:“你想什麽呢,我知道你那樣只是因為太害怕,太害怕會掉下去,掉進那個不見底的深淵,所以沒有安全感。”
吳小妹将頭靠在路星辰的背上,再次抽泣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路星辰擡頭看向前方,像是竭力地想要透過眼前的牆,看見外面的世界。
“做完水墨天堂那個案子,我就會離開那裏。”
“離開?”吳小妹擡起頭,“可是要是你贏了呢?”
路星辰輕笑了一聲,卻沒什麽笑意:“我本來贏面就小,再加上現在出了文娜的事情,我哪有心思顧得上什麽策劃案。”
吳小妹低下了頭,好久才說:“星辰,你沒必要拿這個來和好,我們兩個說好了,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不妨礙我們的感情。我現在想通了,即便我輸了,在外面也不是找不到工作,而且你也會照顧我的對嗎?”
路星辰反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就算贏了那又怎麽樣,雨隆蘭真的會讓我在部門裏待下去嗎?她遲早會找別的借口讓我走人的。明知會輸,還不如讓你贏得漂亮點,以後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在聞思待下去,免得別人總是挑剔你的學歷跟資歷。”
“星辰……”吳小妹只低聲哽咽地叫了她一聲。
“我從聞慕陽那裏得到一則消息,水墨天堂的北面有家美國的財團買了一塊地,據說要在那裏投資一個高爾夫球場跟一處高檔度假山莊。”
吳小妹的心頓時激烈地跳動起來,有這個好消息,策劃案不管做成什麽樣,只怕那些大股東都會心情愉悅,看什麽都順眼了。
這個世上本來就是只要硬件夠好,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星辰,聞慕陽給你這個消息……是給你用的,你不用,他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吧,他也沒說過我一定要贏。”
“謝謝你,你放心,路媽媽那裏的醫藥費,我會幫着想辦法的。”
路星辰點點頭,說:“這麽多年,你不是一直都在幫着我想辦法嗎?”
吳小妹笑了,将頭靠在路星辰的背上:“星辰,下輩子我們還要做好姐妹。”
“好啊。”路星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