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合适的時間遇合适的人

接觸到雨隆蘭絲毫不加掩飾的鄙視目光,吳小妹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像是都被人抽走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力氣才能拖動自己的兩條腿。

她僵直地收拾着東西,部門裏的同事都低着頭沉默不語,有不願惹禍上身的,也有為了避免令她難堪的,可是在吳小妹的眼中這通通都是深深的恥辱。

吳小妹抱着盒子走過路星辰的桌子旁時停頓了一下,但最終昂起頭拿着盒子離開了。

莉達,珍珠的喻意,路星辰想,不知道吳小妹以後還會不會再用這個英文名。

下班之後,路星辰剛拿起包,就看見雨隆蘭走出了辦公室:“路星辰,你進來一下。”

董雅蘭沖她做了個樓下見的手勢,匆匆走了。

路星辰走進雨隆蘭的辦公室,雨隆蘭直視着她,這好像是路星辰踏進這個部門以來,第一次發現雨隆蘭是在直視她。

“部長,您有事?”路星辰很平淡地問。

雨隆蘭微有些失笑:“難道你不清楚,我想找你談什麽?”

“是不清楚。”

雨隆蘭緩緩靠在辦公椅上,微微揚眉:“顧伯難道沒有跟你談過嗎?”

“是談過一些,比如他喜歡吃甜食什麽的,不知道部長您想問哪個?”

雨隆蘭瞳孔收縮,露出銳利的目光:“路星辰,你別插科打诨,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麽,你也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假如你是指你的婚約,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聞慕陽對你來說可有可無。既然可有可無,那麽應該不值得別人去記住,你說對嗎?”

雨隆蘭抿緊了嘴唇,紅唇微彎:“沒錯,他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可是他欠了我們雨家的債,就一定要還!”

路星辰看了雨隆蘭一會兒,突然說:“你很可憐,知道嗎?你明明喜歡聞慕陽,卻又要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高傲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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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雨隆蘭驚怒不已,也許是根本沒想到路星辰會說這樣的說話,她毫無防備,甚至有些驚慌失措。

路星辰擡高了聲音:“你裝得很讨厭聞慕陽,可是誰又會把一個自己讨厭的人的照片放在自己一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呢?假如你說你喜歡聞慕陽,我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PK,可是用自己死去的妹妹來綁架別人的感情,那是很卑鄙的一件事情。”

雨隆蘭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道假如聞慕陽……”

“我都知道,假如他不跟你結婚,他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窮光蛋,但那是聞慕陽的選擇,我不能代勞。”路星辰靜靜地說,“可是如果他最終選擇了我,我就要讓他知道,我是在哪裏等着他。”

雨隆蘭一瞬間感到有些狼狽,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在路星辰面前感到狼狽,她始終都還記得路星辰穿着一身沾了狗毛的半新不舊的職業裝,帶着忐忑不安的表情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一直都相信第一眼的感覺,比如她第一眼看見的聞慕陽,或者路星辰。

她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為她不過是個小人物,如同這座大樓下面經過的絕大部分的人,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興奮或者失落,他們的人廉價,就如同他們身上的穿着還有他們的氣質。

所以,她沒有把路星辰放在心裏過,可是卻沒想過最後節節敗退的人竟然是自己。

直到坐進車裏,雨隆蘭都還有點恍惚,也許是那種感覺像是侮辱,她排斥性地感到一切都不那麽真實。

她踩着油門,一路飙到了聞宅。

聞慕陽牽着一只狗正在開門,五年前撬掉的馬路又重新鋪上了,足不出戶的他好像也開始經常出門了。

狗看到陌生人本能地向前沖了沖,聞慕陽手中的鑰匙便掉落到了地上。

“阿汪。”聞慕陽制止了那條狗龇牙咧嘴的動作。

阿汪,這條土狗配得也是很土的名字,想必這條狗是路星辰的吧,可是以前的雨隆蘭無論怎麽想,都不會想到有一天聞慕陽會願意牽着一條有着土名的土狗出門。

這麽想起來,其實聞慕陽為路星辰改變挺多的,可她卻堅持視而不見,是因為疏忽,還是自己不願意承認他也會為了別的女人而改變?

聞慕陽在地上摸索着鑰匙,雨隆蘭走過去,彎腰替他将鑰匙撿了起來。

“隆蘭?”聞慕陽聞着空氣中熟悉的香水味問道。

“是我。”雨隆蘭看着聞慕陽,目光卻似穿過漫長的時空,像是又看到了他們第一次的遇見。

“要進去喝杯茶嗎?”聞慕陽問。

“我只是過來想再問你一聲……你願意放棄路星辰嗎?”雨隆蘭捏着手中的鑰匙說,“我知道過去我不是沒有錯,我太計較,太高傲,不願意主動承認我也是喜歡你的。可是,假如我願意改過,我們還有機會重來嗎?”

“隆蘭姐……”[花,霏,雪,整,理,]

聽見這個稱呼,過去的無瑕歲月一下子全部都湧進了她的腦海。聞慕陽并不比她小,但她就是別扭地非要他稱呼自己為姐,最後聞慕陽只得妥協。

其實她的別扭,不過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她擡起頭,模糊的眼簾裏只覺聞慕陽面色柔和:“你不是喜歡我,隆蘭姐,你是喜歡最好的。而我……早就不再是最好的了。相信有一天,你會在恰當的時間遇見那個适合你的,在你心目中當得起最好的那個人。”

雨隆蘭深吸一口氣,仿佛将眸子裏曾經因為一時柔軟而湧出的淚水也一起吸了回去,她略帶諷刺地說:“看來路星辰就是那個你在恰當的時間遇到的,适合你的,在你心目中當得起最好的那個人。”

聞慕陽似乎沒有聽出雨隆蘭的諷刺,平靜地回答:“是的吧。”

雨隆蘭語調尖利地說:“恭喜你了,只是你沒有想過後果嗎?假如沒有聞思,沒有聞家,你會怎樣?”

聞慕陽依然很平靜,他微笑了一下說:“人的一生能遇到一件即使不計後果也都想要去做的事情,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雨隆蘭久久地看着聞慕陽,最後終于手一松,将鑰匙抛到了地上,轉身上車離去。

聞慕陽彎腰撿起鑰匙,他的手頓了頓,然後直起腰轉過頭說:“你來了。”

路星辰站在那裏,看着聞慕陽頭頂的夕陽,慢慢地走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将頭埋在他的肩上貪婪地聞着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久久不肯松手。

阿汪歡快地在他們的腳邊蹦來蹦去。

“你,你還不松手。”聞慕陽臉色微微泛紅,“這個時間該做飯了吧。”

“驗一下貨。”路星辰将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說,“什麽叫作人家喜歡的是最好的,好像我就應當是配垃圾的一樣!”

她說完就拿過鑰匙昂着頭進了門,聞慕陽氣道:“你說誰垃圾啊?”

他說着就一頭撞在了門框上面,他吃痛地聽見星辰鄙視地說:“我可沒罵你,是你自己罵自己,你聽着,我路星辰喜歡的人……”

她嘴角微彎地看着眼前的人:“是全世界最好的,最棒的,最獨一無二的人。”

聞慕陽修長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前額,有些不自在地說:“這叫盲目的崇拜,知道吧?你……你非要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

路星辰抿唇笑着挽起他的手臂:“是啊,我就要這樣認為,誰也不能改變,你也不能。”

吃完了飯,路星辰坐在書櫃的一角翻看着聞慕陽的相冊,裏面有非常多岩洞事故裏死去的那四個人的照片,看得出來他們跟聞慕陽的感情都很不錯。

路星辰不停地發出“啊啊”的驚嘆聲:“這個人長得很霸氣啊,擱到古代,搞不好是當皇帝的料呢。想一想那些網上爆出來的帝王畫像,可沒他有氣勢,你說對不對?”

“他叫劉延君,是涼城人,我高中時期的學長,也是我們校籃球隊隊長。”聞慕陽微微笑道。

“真的?!”路星辰驚喜地舉起相冊,“那就對了,他果然不是一般人,一定會穿越時空大有作為。”

“這個人是誰,很瘦很高的那個?”路星辰指着一個帥氣的男孩子問。

聞慕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就是許沛然,宋姨的獨子。他跟我一起讀高中,一起去美國讀書,他愛好攝影,而且還得過幾次青年攝影大獎。他本來立志要當個國家地理雜志專業攝影師之類的獨立攝影人,走遍全球,拍下每個令他印象深刻的瞬間。”

路星辰仰頭興奮地說:“那他搞不好也能時空穿梭,說不定他能混到古代去當鄭和,中國古人當中最喜歡旅游的就算是他了。”

聞慕陽皺了皺眉:“鄭和是太監吧。”

“嫪毐不也是太監,還跟秦始皇他娘生了好幾胎呢。而且你不覺得鄭和作為一個太監的一生也太波瀾壯闊了一點麽?要是沒有一點半點魄力,你敢跟着一個王爺造反嗎?你敢坐上幾條木船去大海裏溜達嗎?跟這樣的人生相比,有那麽一點半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麽?”路星辰不滿地瞪着聞慕陽,“男人還真是下半身動物。”

聞慕陽閉緊了嘴巴,打定主意再也不跟路星辰争辯。

路星辰翻過這一頁,看見了一個很俊秀的少年,她睜大了眼睛說:“好漂亮的正太,太漂亮了。他是誰?”

“他是我大學學弟,他看着小而已,其實就比我小了一歲。”

路星辰喜歡得連聲說:“這個正太太正點了,他完全不用擔心,随便穿到哪個朝代,都會有個男人好好愛他的。”

“這本是我小時候的照片,你可以随便看看……”聞慕陽正拖着另一本相冊過來,聽到路星辰的後半句話不由一愣,“為什麽是會有個男人好好愛他?”

他問完這句話,也反應過來了,腦門上青筋突突,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喊道:“你這個女人腦袋裏都裝的是些什麽呀?”

路星辰半趴着,看完了一本又一本相冊,她突然指着其中一張說:“這是曲擇林?你們這是在哪裏拍的?”

“應該是在美國吧。”

“他那個時候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曲擇林年輕的時候真的是個美少年啊。”

“他現在應該也不錯吧。”

路星辰想了想,擡頭說:“其實他的相貌沒怎麽變,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給你留下印象的絕對不是他的相貌,就好像一條鯊魚,它長得再漂亮,你看見它首先想到的大概也只會是逃命要緊。”

聞慕陽聞言微微一笑:“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為什麽?”

“你跟他一位故人有幾分相像。”聞慕陽簡單地說了句。

“是初戀,舊情人,愛過又分手的那種?”路星辰一連串的想象,可惜聞慕陽對別人的隐私只是點到為止,絕不肯多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個家夥沒讀完大學就能掌控一個集團,一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他在國內是沒讀完大學,可是人家在國外是經濟類博士,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不學無術啊!”聞慕陽沒好氣地說。

路星辰絲毫不氣餒:“說不定我在聞思幹不下去了可以去富潤找份工作,既然他對自己的故人很念舊,那麽我在他面前應該會有點性別魅力吧。”

聞慕陽覺得自己的大腦都快燒糊塗了:“就你這樣,還想賣弄性別魅力?!”

“我以後要養娘,要養弟弟,還要養你,不會耍點手腕跟心機怎麽行?”路星辰理直氣壯地說。

聞慕陽卡殼了半天,才面紅耳赤擠出一句:“我還用不着你來養。”

“我知道你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過總要未雨缪綢吧?”

“是未雨綢缪。”

“啊,聞慕陽,你就這點最讨人厭了。”

這樣的夜晚是愉快的,路星辰知道聞慕陽是想要幫她遺忘掉痛苦,所以她也就假裝遺忘了一切,可是當她走出聞宅,心中的暖意雖然還在,但是臉上的笑容卻瞬間被涼涼的夜風吹散了。

她去了一趟醫院,丁宇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嘴巴周圍一圈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如同近秋的竹林,好像一晚就蒼老了,讓人回想起它郁郁蔥蔥的樣子,有些恍然。

那個好奇的,精力旺盛的,透着書生氣的警官,明明不過是兩三日前的記憶,可是路星辰現在回想起來,卻仿佛已隔經年。

她回到租屋,房間裏一片寂靜,吳小妹不在,事實上自從文娜出事,她基本上就不怎麽在這個屋子裏睡覺了,路星辰從房東的口中也打探出吳小妹隐隐有退租的打算。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經過今天沉重的打擊,不知道吳小妹又會做何打算。

整個屋子漆黑一片,路星辰在黑暗的大廳站了一會兒,手機突然在包裏發出一陣喑啞的震動聲。

“星辰,我是聞慕庭。”接通電話,手機裏傳出了聞慕庭那熟悉的帶着磁性的低音,“要出來喝一杯嗎?今天好像應該慶祝一番。”

“不必了……不是很有心情。不過謝謝。”路星辰承認,聞慕庭是個很體貼,也很能讓人放松的人,只是現在的她不敢放松,也沒資格放松。

“那真可惜,我成功的時候,你陪我慶祝了,你成功的時候,我卻陪不了你。”

“那也不算成功。”路星辰實事求是地說道,那是吳小妹輸了,而她卻不覺得自己贏了。

聞慕庭看着樓梯上那個下樓的女子,微笑着說:“好吧,你早點休息。”

他挂斷了電話,微笑着對眼前的人說:“隆蘭,伯父怎麽說?”

雨隆蘭神情有些疲憊,點頭說:“他同意了。”

聞慕庭上前兩步,在雨隆蘭的額邊親吻了一下:“那你早點休息。”

雨隆蘭的臉色有些僵硬,但她卻沒有退縮,只擡起下巴道:“別忘了你的承諾。”

“當然。”聞慕庭的嘴角滑出一個似嘲似諷的弧度,“合作愉快……親愛的。”

雨隆蘭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有些乏力地坐倒在自家樓梯上。她的身後,一位老者慢慢踱了下來,嘆氣說:“聞慕庭是很有能力,可是比起聞慕陽,他有股子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兇狠,你跟着他,禍福難料啊。”

“那又怎麽樣?總比等一個虛無缥缈的希望要好。與其如此,我還不如牢牢地抓着能看得見的東西。”雨隆蘭眼神冰涼地說,“爸爸,我會向你證明,我是對的。”

雨隆蘭站起身,臉上的軟弱跟疲态一掃而空,她似乎又成了那個姿容無可挑剔的雨隆蘭。

清晨,還沒走進辦公室,路星辰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竟然是來自雨隆蘭的:來頂樓辦公室。

雨隆蘭為什麽要讓自己去頂樓的辦公室?路星辰遲疑了一番,但她還是按了前往頂樓樓層的按鈕。

頂樓除了聞慕庭的秘書室跟私人休息場所,其他一半的面積幾乎都是聞慕庭的辦公室,裏面包含了一個小型的會議室。

路星辰來過一次,不過上次只出了電梯的門沒有進去,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踏進聞慕庭的辦公室,裏面整排寬闊的落地窗幾乎可以俯瞰半座城。

在這種光亮的照耀下,裏面站立着的人也似籠罩了一層光暈,令人感覺高不可攀。

“路星辰,你怎麽來了?”聞慕庭略略有些詫異。

路星辰适應了一下裏面的光亮,睜開眼,見辦公室裏除了聞慕庭還有不少人,聞慕陽坐着,顧伯站在他的身後,他的對面則坐着一名跟雨隆蘭長相有些相似的老者,老者旁邊坐着虎婆宋春瑛,而雨隆蘭就站在他們的身後。

“我叫她來的。”雨隆蘭瞥了眼始終平淡現在卻略帶怒氣的聞慕陽,她的臉部微有些扭曲地又加了一句,“她不應該來嗎?情比金堅,這麽感人的事情,你不想讓她知道嗎?”

“隆蘭。”那名老者語帶警告地叫了一聲,然後淡淡補充道,“注意你的身份。”

顧伯擡手沖着路星辰招了招手,路星辰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坐到了聞慕陽身邊。

雨隆蘭的父親從頭到尾都沒看路星辰一眼,而是轉過頭對宋春瑛說:“阿瑛,既然慕陽已經同意了,那麽早一點把聞哥的遺産算清楚也好,這幾年一直懸而不定也不是件事。”

宋春瑛看着聞慕陽,好半天才緩慢地說:“你想清楚了?解除與雨家的婚約,交出你手上的股份跟屬于聞家長房的資産,聞家長房的資産包括很多東西……比如說你現在住的聞宅就是其中之一。”

路星辰人有點抖,她雖然說過那是聞慕陽的選擇,那的确是他的選擇,可是正是因為他選擇了她,他才會失去這所有的一切。

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是自己把聞慕陽給害了。

聞慕陽沒有說話,他擡起一只手觸碰到了路星辰的胳膊,然後慢慢地蓋住了她發抖的雙手,握住她的雙手平淡地說:“我想清楚了。”

雨隆蘭人抖得很厲害,她死死地盯着聞慕陽,用有些尖銳的語調說:“那好極了,作為聞家長媳,我有權力收回自己的房子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請你從屋子裏搬出去。”

“可以。”聞慕陽依然很平靜。

宋春瑛的視線從聞慕陽的臉上掃到了路星辰的臉上:“你就不能等一等,一定要這麽心急?要知道,只要他不主動解除婚約,應州是拿你們沒辦法的,他也不會讓隆蘭無限期地等下去,他比你們心急。”

老者皺了皺眉:“阿瑛。”

宋春瑛掉過頭來說:“我只是把事實說清楚,他非要這麽選擇,以後也不要怨天尤人。”

“我不會怨天尤人。”聞慕陽微微一笑,“其實這五年來,我一直是在怨天尤人的,所以老天才送了這個人給我。從她的身上,我學會了很多,學會了樂觀,學會了知足,學會了只要還站在地平線上,就要有向前奔跑的願望,所以以後我都不會再怨天尤人。”

路星辰愣愣地看着聞慕陽,她從來沒想過,在他的心中自己會有這許多的優點。

宋春瑛長吸了一口氣,攤手說:“那你們随便吧,我只提供賬目,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雨應州沉眉想了想,說:“既然慕庭繼承了聞家長房的資産,那麽慕庭你繼承的那部分是不是就該讓出來給慕陽?”

聞慕庭微微笑了笑:“那是當然的,除了這個,我覺得我可以再補貼一點給慕陽。”

雨應州點頭說:“那是應該的。”

宋春瑛眉頭皺了皺,卻道:“可是,你的股份我記得已經抵押給公司了,你全額投資了水墨天堂。”

雨隆蘭嘴角滑過一絲微笑:“那不正好,這樣就兩清了,我們把水墨天堂從公司分割出去,這部分已經遠遠超出慕庭過去應得的資産了。”

她看着路星辰,目光中有譏笑跟嘲諷,路星辰卻如浸寒潭,她正是因為那份揭發美國SCG公司的新聞稿而贏了吳小妹,可是現在也正是因為那份稿件,聞慕陽所獲得的也許有可能只是一些爛尾樓,甚至更可能會資不抵債。

“就這麽辦好了。”聞慕陽回答道。

“慕陽。”路星辰略帶顫聲地叫道。

“這是我的決定。”聞慕陽拍了拍她的手。

宋春瑛面色略有些不愉,揮了揮手道:“既然你們已經談妥了,那請律師草拟文件吧。”

她掉頭看着始終不吭聲的顧伯說道:“伯睿,你就算了吧,找個聞慕陽能用得上的律師過來吧。”

顧伯嘆氣說:“現在他窮成這樣,我也只好替他省一點,反正文件是他們拟的,我看還是能看的。”

“簡直亂七八糟!”宋春瑛有些不耐地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我會送資産表分割表過來,既然分得這麽清楚,倒省了我的麻煩。”

“文件其實已經拟好了,宋姨還是留在這裏做個見證人吧。”聞慕庭笑着說道,他走過去按住電話說:“可以送文件進來了。”

宋春瑛露了個不顯的嘲諷微笑:“你倒是準備充分。”

聞慕庭只是斯文地笑了笑:“我們都知道慕陽,他的決定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顧伯睿花費了一些時間研究了一下文件,路星辰再也忍不住地說道:“慕陽,水墨天堂,水墨天堂是有問題的,它的北邊有家美國公司要建化工廠。”

雨隆蘭嘲笑地說:“要不然你以為一塊值二十幾億的高檔別墅區怎麽會輕易給了聞慕陽,你不會認為聞思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可是這片別墅區是有銀行貸款的,如果房子賣不出去怎麽辦?”

“只好申請破産了。”旁邊戴着眼鏡的顧伯接口說道,然後他居然還很認真地問聞慕陽:“你要立刻申請破産嗎?”

路星辰快哭了,宋春瑛則長吐了口氣,聞慕陽倒很平靜地說:“還不用。”

“破産了的話……慕陽會,會坐,坐……”路星辰結結巴巴地問。

顧伯搖了搖頭:“你是想問會不會坐牢?那倒不會,依照法律,合乎程序的破産是沒有刑事責任的。”

路星辰松了口氣:“那就好。”

顧伯轉過頭又對宋春瑛說:“請把財務理得清楚一點送過來,你也不想我們申請破産的時候給聞思帶來麻煩吧。”

宋春瑛有點忍無可忍地說:“伯睿,你用的藥品種該加了吧?!”

“我現在很清醒。”顧伯悠悠地說道。

聞慕庭微微笑道:“顧伯也是好心為慕陽,放心吧,聞思會送一本很幹淨的賬本過去的。水墨天堂本身的債權人不多,情況也沒有想象中糟糕,否則我是不會投資的。”

雨隆蘭則冷冷地說:“沒有問題那就簽吧。”

顧伯将筆放到聞慕陽的手中,輕輕嘆了一聲:“聞哥臨別前說他一生當中怕是看錯了一個人,我覺得他至少看錯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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