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突破
這些玉簡,是他們師兄弟幾人清點雅霸遺産時,從一個外表非常普通的儲物袋裏發現的。
這個儲物袋看起來與尋常低階儲物袋沒多少差別,混在一幹低階儲物袋裏,一點都不起眼。
可是拿起後,便會發現這外觀不怎樣的儲物袋,其實是一件私密性極好的靈寶。
他們以為這裏邊藏着什麽秘法,就打開翻看。
一開始那些玉簡都是些游記什麽的,讓他們大失所望,結果小師弟随意抽出的那份玉簡,裝着份大秘密——這玉簡記錄着雅霸和元星門青璃長老的對話記錄。
翻看這些記錄,能夠發現,雅霸長老在五百年前,開始與元星門高層接觸。
一開始雅霸斷然拒絕收買,可是随着他幾次三番嘗到甜頭,且元星門再三保證,不會讓他做什麽損害玄坤宗利益的事,雅霸松口了。
之後,便是雅霸做的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最新消息是,元星門青璃長老讓他收徐清钰為徒,他回以徐清钰已被符元太宗收徒。
之後,再無消息。
雅霸留下這些證據,或許是想被發現他與元星門有關聯時交出,以此證明自己無辜;或者是想以自身為餌,誘出元星門的真正目的;又或者是擔心元星門賴賬,将證據留下。
不管他是忠是奸,都随着他的逝去,而無從得知。
他的弟子,在師門與宗門之間,選擇了宗門,選擇将這份玉簡上交。
其實若他們瞞下這份玉簡,雅霸依舊會是玄坤宗德高望重的長老,他們也不會成為罪徒之徒,可是他們擔心,這份玉簡牽扯到什麽陰謀,他們瞞下玉簡,會讓宗門遭受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們商議了一天,決定上交。
掌教從儲物袋裏拿出玉簡,沒急着看,先遞給初元。
初元神識掃過玉簡,果如他們所說,是雅霸與元星門青璃長老的對話。雅霸謹慎,話語傳音全給錄下,青璃長老的語氣變化都聽得一清二楚。
初元粗粗一掃,将這玉簡遞給掌教,道,“對外宣稱,雅霸正在閉關。”
“是,師叔。”掌教明悟初元言下之意,道,“我會探明青璃的目的。”
初元倒是有所猜測。
青璃估計是上界的釘子,只是不知只是青璃,還是整個元星門。
不過這事輪到她操心,交給掌教辦即可。
再無餘事需她親自過問,初元離開執正堂。
她坐在院內搖搖椅上,兩手搭在腹部,思索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又不斷比對原著,猜測原著是上界仙人窺出的未來,現在是他們根據窺出的未來進行的布置。
所以雅霸被收買,青璃是暗子,多出章若昀和餘曉雙。
初元還猜測,那個想要将他徒弟打壓下去的,或許是仙界現任之主。
初元若有明悟,這是天道和仙界天機道仙人間的博弈,天道要送她徒弟成為萬界之主,而仙界那些仙人要阻止這個事實。
也不知仙界那群人在星元界布置了多久,五百年,足夠織成一張密實的網,只待徐清钰出生,就開始收網。
她頭一次這般清晰地感受到,留給徒弟的時間不多了,仙界不可能那麽好心,給徒弟留足變強的時間。
初元拿出一張銀色令牌,銀色令牌是菱狀的,中央祥雲将古篆緊緊包圍。那古篆小字,一面是宇,一面是宙。
這是時空令,是她能五百年步入飛升境的秘密。
不過在帶徒弟變強之前,星元界不能亂。
初元收起時空令,閉眼,在識海裏狂@天道,“天道天道,別裝死,快告訴我窺魂鏡下落。”
下一秒,她的神魂來到一處虛空,虛空之中,無數銀色絲線縱橫交織,如布匹放大無數倍那般,銀色絲線密密麻麻。
順着絲線瞧去,這些銀線深入無邊境,沒有來處,沒有歸處。
初元知道,這些銀線是法則,也是時空。
天道又開始給她撒花撒花,一瓣瓣紅色圓弧花瓣在這虛空中下落,落到地面又消失一空,似傾城的花瓣雨。
銀光在花瓣雨後閃爍,整個畫面瑰麗到極致,又震撼到極致。
初元從這震撼中回過神,想起自己的目的,怒,“我不是來找你要賞的,我是問窺魂鏡下落。”
天道好似又裝死一般,花瓣雨重重疊疊,似飛瀑般迸流不休。
初元正欲再狂戳天道,忽然發現花瓣雨不太對勁,沒有密實處的空間猶如空白筆畫,連起來看是一篇功法。
初元,……
初元神念一掃,将這部功法記下。
不等她再說什麽,一股大力無端生出,初元神魂剎那間回到她識海內。
初元,……
吓得我功法都快忘了。
不過,她思索那部只有仙人才能修煉的可用來尋虛靈辨虛靈的功法,若有所思。
這是,天道不能明着給挂,只能暗戳戳的給,而且還不能給星元界所有修士開挂,只能給她開?
初元閉眼,不再思考那些複雜的問題,開始感悟功法。
小比決賽如期而至,一千進一百,兩兩對決,選出最後百名名額。
也便是說,每個演武臺下分十人,十人裏只一人晉級。
晉級方式類似守擂臺,守贏六場即可進入第二輪比試;第二輪所有守贏六場的修士再彼此對決,直至挑出最強者。不過,若有有人擊敗其餘九人守擂成功,就會直接晉級。
這決賽看似晉級率高達百分之十,但厮殺卻遠比之前激烈,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壓箱底本事,為那名額拼盡全力。
比賽開始,徐清钰率先上臺,道,“我守擂。”
一名拿着錘子的練氣大圓滿修士跳上比武臺,道,“我先來。”
等裁判喊開始,他雙臂掄成風火輪,邊掄邊擊向徐清钰。
他之前有關注過徐清钰,知道徐清钰身法迅疾,在對手還沒反應過來前,先來到對手身前,将劍架在對方脖間上。
若想不敗,不能讓他近身。
這是他想出來的應對方式,雙臂畫圓圈掄,将自己護在兩錘之後,錘上雷電激發,又能攻擊,可攻可防,完美。
徐清钰長劍倒立緊貼手臂,腳踏奪命步游走,演武臺他身形飄忽不定,猶如一陣風一朵雲,讓人把握不住它變化規律。
他圍着大錘繞圈圈,觀察這修士弱點。
繞了三圈,他發現這修士手臂從後往前掄時總會停頓一下。
徐清钰面上愈發沉着,在修士停頓的那個瞬間,他手腕翻動,長劍似長蛇出擊猛虎下山,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殘影。
一道銀光穿過紫色雷電之中,穩穩地停在使錘修士的脖子上。
使錘修士,……
他收回大錘,道,“師弟不愧是一招秒,我認輸。”
這名修士下去,又一名女修上來,對徐清钰道,“師弟,小心了,我最不缺的,就是符箓。”
為了這次大比,她裝了滿滿一儲物袋符箓上來。
徐清钰行了個同輩禮,後退一步,等着裁判喊開始。
女修指尖夾滿符箓,蓄勢待發。
在裁判喊開始的瞬間,女修同時激活手中九張符箓,剎那間強光猛地炸開,将比武臺牢牢攏在強光之下,不說比武臺上之人,就是臺下等着比賽的修士都被那強光刺激地緊閉雙眼,腮邊落淚,眼前更是一片純白,再無其餘顏色。
這是程斐的成名符箓,閃電符。
一張閃電符就足夠閃瞎人眼,九張閃電符同時炸開,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眼睛疼,瞎眼了。
“怎麽了怎麽了?”越衡坐在紅木椅子上,緊張地開口。
他這離演武臺遠,閃電符的威力沒那麽強,還能直視這一片強光。不過這光球太耀眼了,裏邊兩人的身形給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裏邊是什麽情況。
初元瞧得津津有味,見越衡好奇得跟猴兒似的手抓腮撓,好心講解,“在這強光中,那名符修小弟子早有準備的戴上墨鏡,雅钰他猝不及防被強光炸到,沒能及時閉上眼,兩眼刺激得落下淚來。”
別說,雅钰這臨光落淚的小模樣,跟葬花的林妹妹似的,很讓人有呵護欲。
美人就是好看。
“那師姐好雞賊。”越衡感嘆一句。
“見暗算到了雅钰,那小弟子又拿出一沓劍符,哦,那劍符是雅钰賣出去的,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初元樂不可支,有點想知道徒弟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
越衡和連烨也跟着笑起來,這戲劇性的發展。
此時徐清钰神情十分微妙,他自己的劍氣還是認得出來的,就是對面那弟子,知道她使用的劍符,是他畫出來的嗎?
徐清钰猜,應該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就不會拿他的劍符對付他。
他閉着眼,腳踏步伐,避過這連綿劍氣。
因為雙目看不清東西,無法感知對面那人行動,只能聽風辯位。
一開始很難,不過游走半柱香,徐清钰就能鎖定對方的位置,并根據對方動作變換間攪動的氣流變化來判斷她在做什麽。
他擁有空靈根,對空間感知本就敏銳。
在對方又從儲物袋取出一沓符箓,正專心激活時,徐清钰忽然動了,他在強光中快若黑煙,不過瞬間就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在那名符修激活符箓前先将劍指上對方鼻尖。
劍尖停下的瞬間,墨鏡居中裂成兩半,從女弟子鼻尖滑落,猝不及防下,那名女弟子也直視這強光,迎光落淚。
符修,……
好小心眼的師弟。
勝負已分,裁判弟子迫不及待地将強光揮散,“雅钰師弟勝。”
他也快被這強光閃瞎了,現在的師弟師妹,真有想法。
這名符修之後,自覺晉級無望的弟子幹淨利落的送了人頭。
到了此刻,誰都明白徐清钰的意思,他要直接晉級。
最後只剩下一名器修,這器修身上挂滿法器,寶光閃閃的。
兩人對視一眼,寶光燦燦的小弟子笑道,“雖然你很厲害,但你修為還是太差。”
徐清钰認出這人,正是複賽大亂鬥裏,和他在同一比武臺上,在另一角落窩在烏龜殼裏躺贏的人。
這次他故技重施,裁判喊開始後,幹淨利落地激活防護法器,頗有種“你強任你強,我藏器中央”的淡定。
他直視徐清钰,挑眉一笑,好似在說,有本事你就打破這防護法器啊。
徐清钰,……
他沒急着出劍,而是先觀察這防禦法器。
師父說過,任何法器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瑕的,總會有弱點;越是強的法器,消耗的靈氣越多,對使用者的要求越高。
眼前這防護法器是使用靈石,對面那器修也只專心操作這一法器,好似除了硬破,在靈石消耗完,對方又沒有補充的瞬間斬斷法器,沒有其餘方法。
徐清钰瞧向對方,沒有使用大招,而是用劍氣慢慢磨。
這樣的打法自然是沒什麽看頭的,如白開水般寡淡無奇,但神奇的是,所有人都瞧得津津有味。
那名器修臺下不少人認識,诨名“烏龜張”就是。
雖然他們看不慣徐清钰秒了自己,但他們更看不慣“烏龜張”。
大家都辛辛苦苦打比賽,就他躲在烏龜殼裏一路晉級,誰受得住?
意難平。
所以,他們都很期待“一招秒”破了烏龜殼,看“烏龜張”還怎麽當烏龜。
一切如徐清钰所料,他趕在防禦法器靈石化為齑粉的瞬間将法器斬壞,他劍一橫,掃向烏龜張,卻沒能放到烏龜張脖間,而是刺中一層薄膜。
烏龜張在外邊防禦法器碎裂之前,又激活了另一件防禦法器。
徐清钰,……
“我就知道,烏龜張怎麽可能只有一張烏龜殼。”下邊弟子瞧見這一幕并不意外,嘆息地開口,“這位一招秒師弟難打了。”
徐清钰收回劍,望向防護罩裏邊的烏龜張,烏龜張得意而嚣張地笑,“你打呀,看是你靈氣消耗得快,還是我法器壞得快。”
賤賤的,很想讓人抽他。
初元視線落到徐清钰身上,饒有興趣。
她之前預料,徒弟悟出劍芒的機緣在前十争奪賽上,不想這名只防禦的小弟子,倒激出他徒弟的氣性。
劍芒境是劍氣到劍勢間的過渡階段,不算正式境界,但劍氣想凝氣成勢,得先蛻變成劍芒。
劍芒境,又稱劍勢前境。
徐清钰收劍站在原處,身邊空間漸漸凝起無數細小的漩渦,像是罡風獵獵,将空氣打着旋兒,又似急湍暗流,遇見龍吞水。
他手中劍上劍氣若隐若現,似是虛幻,又好似有瞬間凝實,如實質之銀針,将空間割裂。
他身上的氣勢不斷上升,上升。
随着氣勢的上升,徐清钰身上劍氣愈發銳利,他身上氣勢也越強盛。
靠的近的弟子紛紛往後退,驚疑不定地盯着徐清钰。
有眼力上佳的經不住驚呼,“劍氣蛻變劍芒,這位師弟要臨場突破了。”
“這是什麽劍芒?”
“風吧。”
“可是風為木變體,風之劍芒是青色的,這位劍芒是白色的。”
“自然界的風都是無色透明的,青色那是因木葉潇潇而悟出風意,若是看雲卷雲舒霧散霧流而悟出風意呢?那就是白色的。”
有他蓋棺定論,其餘弟子紛紛點頭。
武臺上徐清钰身上劍氣還在不斷凝聚,少許劍芒夾在其中,還未完全蛻變,正是處于突破邊緣。
他身上劍芒不斷外洩,外洩的劍芒劃過周遭空間氣流,似寒風般刮在臺下弟子臉上,生疼。
他們再次後退。
不過有這佐證,他們更确定徐清钰突破的是風之劍芒。
躲在防禦罩裏的烏龜張驚呆了,劍芒小境界,相當于築基大圓滿修士,再加上劍修能越階而戰,這還打個鬼啊。
他摸摸身上的防禦法器,心道,就撐一波,若被一劍秒了,就撤。
徐清钰劍上的劍氣劍芒混合白光中,劍氣漸漸減少,劍芒逐漸增多,最終劍芒取代劍氣,附在長劍上。
突破,徹底完成。
徐清钰揮劍一斬,無數白色劍芒凝成一道流光,從劍上飛離出去。這道流光猶如最鋒利的兵刃,割開空間,割破空氣,也輕而易舉地割裂防護罩。
“我認輸。”不待劍芒割裂第二層防護罩,烏龜張大聲開口。
裁判弟子伸手一握,将逼近烏龜張的那道劍芒捏碎。
他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地大聲宣布道,“雅钰師弟勝。”
他背着的手上,掌心出現一道血痕,一滴鮮血從血痕中沁出,掉落在地。
那是被徐清钰劍芒割裂的。
他望向徐清钰,眼底盛含羨慕,別看他現在能打十個徐清钰,十年後,保管徐清钰能打十個他,他這劍芒,鋒銳程度,幾乎凝成劍勢了。
徐清钰收回劍,給烏龜張行了個同輩禮,從臺階上慢慢往下走。
一路上,不少弟子都落到徐清钰身上,眼底盛含崇拜,在徐清钰經過時,有弟子沒忍住大聲開口,“雅钰師弟,明日前十之戰,我相信你能奪第一。”
“第一第一。”其餘弟子不甘勢弱,大聲喊道。
徐清钰,……
他眨眨眼,加快腳步。
“喲,我們的偶像回來了。”初元瞧見徐清钰,揶揄道。
越衡在旁拍馬屁,“钰哥威武,你太棒了,閃閃發光。”
徐清钰不太适應這種直白的誇獎,抿唇淺笑,轉移話題道,“快走吧,回去。”
“好好,回去。”越衡不知打哪拿出柄傘,遮在徐清钰頭頂,狗腿子似的将手往前一迎,“钰哥,您請。”
徐清钰将傘奪了收攏,丢給越衡,心道,丢不丢人,區區練氣期小比而已,而且還沒得第一呢,瞎嘚瑟什麽。
不過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一分。
路上,初元又接到掌教傳訊,初元心累,師侄現在怎麽那麽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