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追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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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回過神來,一回頭便看見兩條黑色的大狗正在搶食盆子裏的肉,怪不得紅衣在夢裏總是聽見噼啪噼啪啃食東西的聲音。紅衣出了一身冷汗,精神一下子好多了,從瀕臨死亡到奇跡複生,她心裏一直都忐忑不安,她還沒完全從那場瀕死的恐懼中解脫出來。

紅衣扶着那嘎吱作響的竹椅,慢慢挪出了椅子,站了起來。兩條大黑狗瞪着圓滾滾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紅衣一眼,确定沒有異常之後,便又低着頭大口大口啃食起來。苗寨地處偏遠山區,這裏的狗既機敏又通人性,他們即使在進食的時候也時刻保持着對周圍環境的警惕。

紅衣這次是徹底清醒了,她扶着竹椅,仔細地環顧四周。這是她從沒見過的房子,這個竹子搭就的房子,四面各開了一個窗戶,陽光一绺一绺像細金絲,密密斜斜地從窗外射進來,把那黃褐色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層金黃。屋內靠窗的位置簡單地放着一張小方桌,桌子上擺着一個土黃色的瓷碗,那金絲般的陽光直愣愣地射進碗裏,遠遠看去這個瓷碗金碧輝煌,宛若一個隐藏着無數故事的稀世珍寶。正對着竹門的便是紅衣方才躺着的這個長長的竹椅,旁邊随意散落着兩三張只能坐不能躺的小竹椅。紅衣隐隐聽見這竹樓底下有一聲沒一聲的“嚕嚕嚕”的叫聲,紅衣順着那個聲音扶着牆壁慢慢走向了門口。

啊!眼前這不可置信的美景讓紅衣瞬間陶醉了!自己竟然是在一個四面環山的低窪的坑底!

紅衣放眼望去,遠處好幾千米的高高的山巒上,處處是綠葉匆匆的茂密的樹林,繞過這密密的樹林,那綠油油的梯田像碧綠的腰帶一般将這個小小的苗寨一圈圈纏繞在大山的襁褓之中。從這層層疊疊的梯田再往下便是蔥蔥郁郁的竹林,竹林裏的竹子棵棵高大參天,碗口粗的竹竿,幽深蔽日。在這彎彎曲曲的山徑中時隐時現石屋竹樓,家家舍前竹籬圍繞,小雞小鴨們悠閑地在這寬敞的竹籬裏嬉戲玩耍,不時地你追我趕,熱鬧非凡。穿梭在石板小路談笑風生的苗族老人們,個個臉色紅潤,笑意盈盈。

那竹林村前邊有一棵大榕樹,獨木成林,碩大無朋,地上伸出許多分支,盤根錯節,相當壯觀。那棵粗壯的大榕樹旁種滿了整排肥厚的芭蕉,那一排排高低錯落的兩層吊腳樓,門前的籬上爬滿了一藤藤一蔓蔓開着白色小花的金桔樹,配合着這動人的綠水青山,一下子融化了人的心。

紅衣一直生活在那黃土沙暴之中,從未見過這樣秀麗奇峻的美景。她不禁就這麽呆呆地杵在這門前的圍欄上,滿眼的驚訝。

“你醒了?”突然從樓下的竹籬裏傳來一個冷冷的女人的聲音。在這語言不通的地方竟然有人會說漢語?紅衣心裏頓時活泛起來。

“嗯,謝謝你們救了我。”紅衣那紅撲撲的笑臉對上了那個冷若冰霜的臉龐,紅衣的心裏也啪的一緊。

那個女人長得明眸皓齒,只是那雙雪一般冷酷的眼神讓人一見便心生畏懼。她快速地掃了紅衣一眼,背起地上的空背簍,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紅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她像個石柱一樣立在那高高的吊腳樓上。

在接下來的好幾天裏,紅衣都遠遠地看見那個女人瘦瘦高高的背影,她仍然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掃視着紅衣,這個天真活潑的女孩。

紅衣在吊腳樓裏住了一段時間,雖說她聽不明白苗寨裏的人說的話,但是從他們笑意盈盈的臉上,她感受到了他們的真誠和關心。

這裏的風是溫潤的,山泉水是甘甜的。紅衣每天都喝着那個慈祥的老奶奶熬得黑乎乎的草藥,身體裏的瘴毒漸漸解了,她的身體也漸漸适應了這裏的環境。如今,她和苗族的小姑娘一同背着高高的竹簍到山上采藥,穿着和她們一樣的服飾,吃着和她們一樣的飯菜,住着和她們一樣的竹簍。日久天長,紅衣也漸漸學會了一些苗語,無論從外表到內心,她已經深深接受了苗族的所有文化,變成了一個流着漢族的血,說着苗族話的半個地地道道的苗族姑娘。

後來她也知道了當初把她從群鴉手裏救下來的正是這個老婆婆的女兒——阿靈。她當時外出尋夫未果,兒子又為人所殺,她的性情就此大變,變得冷峻淩厲,讓人捉摸不透。紅衣一想起那雙可以把人結成冰塊的眼睛,她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老婆婆還有一個小女兒,叫阿雲,她比紅衣大四歲,像個大姐姐一樣處處照顧着紅衣。紅衣極喜歡跟着阿雲,不論上山采藥還是下河捉魚,她都形影不離地跟着阿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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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過了整整三年。

就在阿雲十歲那年,突然發生了一場大變故。

那天紅衣和阿雲一起到山上采藥,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大山洞,不知怎麽的,阿雲的臉上突然發出光來,面色紅潤的像豐盈成熟的桃子一般,她撇下紅衣一個人,笑意盈盈地往山洞裏一步一步走去,那虔誠的目光好像一個朝聖的信教徒一般誠懇。那個山洞裏黑乎乎的,不時傳出呼呼的風聲,紅衣伸手一把拉住一直往前走的阿雲,不料不但沒拉住,反而被阿雲拖出去好一段路。紅衣的衣服被山上的砂礫劃破了一道口子,頭發上也沾滿了細細的碎草屑。

離山洞還有五六米的距離,阿雲突然放開了紅衣,随着一陣呼嘯的山風,一下子飛進了黑黑的山洞裏。紅衣不住地叫喊着,風一下子湮沒了她嘶啞的嚎叫聲,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阿雲飛進洞裏去了。

紅衣在洞外叫喊了半天,洞裏一點回音也沒有,只有那呼呼的風聲從洞裏連續不斷地傳出來。眼看着天要黑了,紅衣只能忍痛背起那個大大的竹簍,一路飛奔下山,到寨子裏尋求幫助。

紅衣面色緋紅,氣喘籲籲地回到了寨子裏,她向老婆婆說了山洞的事情,老婆婆一聽,她的眼淚瞬間像溪水一般,從那長着一層薄翳的眼睛裏淌出來,淌出來,滴滴答答地落進了銅盆裏,仿佛一支哀曲。

老婆婆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着,老婆婆嘴裏念念叨叨着很多古老的苗語,從她的話裏,紅衣只聽懂了一句:“這是神靈給我們家的報應啊!”

紅衣不知道家裏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心裏隐隐約感覺到不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阿雲背着她的小背簍笑眯眯地回來了。紅衣當時正在竹樓底下喂牲口,回頭一看見阿雲立馬高興地沖過去,拉着她的手問她昨晚為什麽不會來。可任憑她怎麽說,阿雲始終是一個表情,她的眼睛也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一個精致的泥娃娃!

後來紅衣聽老婆婆說,阿雲給洞神挑選去當了媳婦,家裏今晚就必須給她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紅衣還是不明白,她看着阿雲那光潔的幾乎要透明的皮膚上兩抹粉紅的紅暈,這個美麗的女孩怎麽就要出嫁了呢?還嫁給了洞神?

當晚,吊腳樓裏的人個個強掩悲痛,拿上一個大大的銅盆,在門口點了一把火,把阿雲平時穿的衣服,用過的東西全部扔進火裏燒了!

望着這些熊熊燃燒的跳躍的火苗,紅衣心裏十分酸澀,她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和她一起長大的阿雲也許活不了幾天了。

就在家裏給阿雲辦完了這場盛大的“婚禮”的第五天,阿雲死在了吊腳樓裏,她的臉上還是挂着淺淺的笑容,臉色卻比平常更加紅潤。

後來聽寨子裏的人說,阿雲成了寨子裏年紀最小的“落洞女”。(我的小說《宜蘭香魂》将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衆號“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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