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去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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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将府內的事情一概安排好了之後，便回到住處安歇了。今晚的月色極白極亮，院子裏的花花早早仿佛都結了一層霜似的。
夜色朦胧的王府靜的如同一潭死水，老管家的屋內點着如豆的孤燈。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想當年，王爺年幼時，他便入王府掌管王府一切大小事務，如今王爺也将到了不惑之年，三十多年主仆情深啊。只是現如今，随着王爺年齡越來越大，脾性比以前更加古怪，連從小把他帶大的老管家也漸漸摸不準他的脈咯。哎，不知道是王爺真正羽翼豐滿了，還是自己老了？
老管家這三十多年在王府裏無怨無悔地勞碌着，這些王爺都是看在眼裏的。只是，府中大小事情老管家早已習慣自己做主，從中自然不免與自家子弟私相授受，王府中一大半的仆婦小厮都是老管家手裏的人。王爺歷來忙着朝廷下派的任務，一刻也不敢耽擱，對于王府裏的事情向來不怎麽過問，以至于今天這樣萬仆唯老管家是主的局面。如今王爺這般留下素欣風，正是想借他之手來平衡王老管家在王府裏的勢力。
這些老管家心裏自是明白的。往日裏随意讓任何下人走，王爺從來不過問，今日為這素欣風駁了他的面子，老管家心裏多少知曉王爺的用意，這段時間私下裏他也開始有所收斂。只是他的財路不從這些下人身上拿，從其他途徑能撈到的錢，自然分文也不會少。
素欣風自從開始每天和世子伴讀後他的生活一下子精彩多了。世子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兩人一塊念書，自然有趣的多。往日裏，這世子念書從未在椅子上待過半個鐘頭的，而如今，他和素欣風一起，不僅能乖乖在椅子上待幾個時辰，還把那些枯燥的詩詞歌賦學的神韻俱佳，這期間也做了好幾首詩，還頗受王爺贊賞呢。
世子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老管家每每都按那些書生塞給的銀錢的多少，胡亂給世子請伴讀先生，那些人都是啥也不會的，專門騙吃騙喝的，自然教不了世子什麽學問。現在素欣風來了，正好把自己先前所學的東西全部教給了世子，加上世子本身的天賦，自然消化吸收的天衣無縫。
王爺見素欣風如此勤勉地教世子念書，隔三差五便讓人送些上好的燕窩人參來，這讓老管家着實看紅了眼，老管家在素欣風身邊安排了不少眼線，卻始終抓不住素欣風的把柄，氣的他那山羊胡子一見到素欣風便高高地翹着，每回把素欣風和世子樂的直捂着肚子叫痛。
心蘭和紅衣兩個在教坊裏學習歌舞，這王府的這段時間裏，心蘭漸漸長成一個大姑娘了，而紅衣比之前更加妩媚動人了。只是進了王府之後，素欣風就從沒見到紅衣。
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轉眼間過了三年。他們三人每個月都在不同的時間按時回醉雲樓複命之外，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任務。曹媽媽把他們安排進王府，無非是要他們從王府裏套出那個義合堂堂主和王府的關系，從中找到他的把柄。
如今每逢王府裏宴請貴客的時候，心蘭和紅衣自是忙的不可開交。正如一樣菜吃久了會膩，一套歌舞看久了也就成了過氣的東西。平日裏心蘭和紅衣除了學一些新傳入中原的異域歌舞，還得自己研究，新編曲子和舞蹈。她們兩人在王府裏的生活可沒有外人看到的那樣輕松愉快，反而是處處艱辛，這一點，只有素欣風知道。
每次素欣風只能站在正對院門的窗臺上，目送她倆窈窕靈動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時間過得越久，素欣風心裏更放不下紅衣。
知道那天，素欣風尚且在書房裏教世子做賦的時候，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素欣風心下納悶，這王府裏從來是不許有這樣的聲音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素欣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便轉向一旁正在沉思的世子問道：“今天府裏怎麽如此熱鬧？往日王爺不是不讓人在府裏這般敲鑼打鼓的嗎？”
世子擡起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素欣風說：“今天紅衣姐姐就要進宮去了，她沒同你說嗎?”
“什麽？紅衣進宮？這怎麽回事啊？沒人告訴我啊，我怎麽知道？”素欣風的心一下子就亂了，紅衣好端端地怎麽進宮去了呢?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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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段時間沒聽人說嗎？三年前，皇上來我們王府住過，當時就叫紅衣姐姐侍寝的。當時皇上本想帶着紅衣姐姐入宮的，可惜那許皇後并不是一個寬厚仁慈的人，紅衣姐姐以一個歌姬的身份入宮的話，朝政上無依無靠，到時候定被許皇後算計。皇上只好把紅衣暫且放在我們汝陽王府裏，等時機成熟之後，再将紅衣接入宮中。現如今這許皇後謀害後宮子嗣，許大将軍和外地裏應外合，企圖逼宮，全被皇上一鍋端了。皇上覺得時機成熟了，讓紅衣成了王爺的義女，以這樣高貴的身份入宮，朝中自然不會有人非議的。”世子怕素欣風會再次打擾他，便一口氣全說完了。
“什麽？那次賜給紅衣紫貂披風的是皇上？”素欣風頓時心中覺得心中百腸皆斷。他的眼淚化作一團團鮮血，在心裏不斷地翻滾着。他這樣一激動，渾身的毒蠱好像嘗到了什麽甜頭一般，全部都扭着身子蠢蠢欲動。
也許這次所有的毒蠱都已經沖上了天靈蓋了吧？他苦笑着，搖頭晃腦地從書房裏走了出來，一路沿着花園往門口方向而去。
他什麽想法都沒有了。三年了，他見不到她一面，如今也許能見到的這一面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後一面。他苦笑着，那黑色的毒血從他的鼻子和嘴角突突地往外冒，他趴在假山池旁的石柱上，痛哭不已。
老天啊！為什麽要對自己如此的不公啊！你先奪走了我的父母，讓我家破人亡，為奸人所用，一世都要受制于人！如今，你連我最愛的人都要奪走是嗎？
死，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解脫，素欣風何曾不想清清白白地了結了自己！可是他不能，他連死的權利也沒有！父母的冤未洗，仇未報！妹妹心蘭不能失去哥哥！他是一個可憐的人，從一開始他便沒有任何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
可是他也是一個熱血男兒啊！他豈能讓自己一輩子如此茍且地活着？
不！他從不認命！可是老天爺為什麽不願意多給他一點時間？眼看着自己的任務就要結束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帶心蘭和紅衣離開，可是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把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全部帶走！
他要控訴命運的不公！但是他卻不能這麽做。他痛恨自己，痛恨這無情的世道！
但是他又再一次反問自己：為了紅衣，自己真的什麽都能放下嗎？
不！他不能！他不能如此自私！他不能就此把自己的妹妹送上斷頭臺，更不能讓那些慘死的弟兄們永遠含冤九泉！為了自己的家族，再屈辱他也必須活着！
必須活着！
素欣風面色蒼白，雙眼爆出，仿佛剛死過了一回。
是的，他死了！之前優柔寡斷的他徹底死了！不會再有那樣一個素欣風了！
他用湖裏的水擦拭着嘴角的黑血，他整理了淩亂的衣裳和哭腫的雙眼。冷冷的湖水在他的手指間一點一滴地流進了湖中，一如那些相思的痛苦，一點一點藏進了他心裏的最深處，上鎖了，塵封了。
至始至終，不過是一簾幽夢罷了！(小說《宜蘭香魂》将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衆號“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