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蕭雲旌先開了門,問道:「怎麽不敲門?」
成靖寧笑容勉強,說道:「怕打擾到你。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還得等上三日,不過已經無礙了。」蕭雲旌看着她,思索着她到底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那我三天後來尋你吧,昱兒想你得緊,你要早點回來。」三天,她等得起。
「只是晚上住書房,白日裏沒大礙。」說着,拉了人回嘉祉院。這時候的蕭昱正枕在胖貓身上,抱着腳丫子啃得歡實,一邊的乳娘攔不住,見到夫妻兩個來,見禮後退下。小孩兒見到爹娘回來就爬起來坐着,咿咿呀呀的說這話,朝蕭雲旌伸出手來。
幾天不見親爹,蕭昱糊了他一臉口水,黏他得不行。瞧着父子兩個其樂融融的,成靖寧又氣又好笑。
在內院待兩個時辰,用過晚膳消食洗漱後,成靖寧本欲送他去外書房,被人笑着拒絕。「我一個大男人還要你送?說出去多丢面子。」說着就摟着人親了一陣,直到她七葷八素時才松開。
「我當真沒事,你別胡思亂想。」蕭雲旌幫成靖寧蓋好薄被,點上驅蚊香後才離開。
到午夜,蕭雲旌把刻了名字花朵插進手掌大小的白瓷花瓶中,加滿清水,用匕首割破手指,滴了三滴血進去,靜靜的等候着它的變化。原本的紅色,更多了幾分妖冶,開始淡淡的散發出香氣。
要開始了嗎?
晚上,他沒有再做那個夢,一夜好眠。次日,盛夏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能清晰的看到光影裏的灰塵。似血的曼珠沙華定格在那裏,仿若一幅靜物工筆畫。
第二個晚上,香氣越發濃烈,而他夢裏卻幹幹淨淨,倒讓他睡了一回好覺。
到第三日,花香已熏得他無法入眠,午夜時睡不着,端了張凳子坐在花前,盯着在燭光裏的紅花,人越來越疲倦,魂魄仿佛被它龍爪一樣的花瓣勾走,順着它香氣的牽引,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或驚心動魄,或凄涼哀婉,或戰火紛飛,或生離死別。他穿梭在成靜寧一生經歷的大事的每一個角落,看着她起起落落,看着她悲喜哀樂。看過她的記憶後才發現,他對她來說并沒那麽重要,他只是她的長輩,她的恩人,她命裏的一個過客。夢醒後明白,一切只是他一個人的執着。
分清七情六欲很簡單,承認錯誤的确很難,感同身受的走了一遭,才發現他錯得離譜,原來他真把同情和憐憫誤以為是喜歡。
夢醒花敗,人豁然開朗,不過已臨近辰時,再睡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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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就見成靖寧提着食盒站在門外,「時候不早了,我過來送早飯。今天中午有椰子雞,到祖母那裏用午膳嗎?」
蕭雲旌見她拐彎抹角套話的着急樣子,甚覺可愛,接過食盒道:「當然要去,進來吧。」
「我做了雞肉粥,還有芙蓉糕、蒸餅和幾碟小菜。」
「這麽多?」
蕭雲旌端出裏面的早點,擺放在案桌上,有兩雙筷子,兩個碗。
「我也沒吃,一起用吧。」
用過早點後,成靖寧讓丫頭進來收拾東西,繼續坐他對面彙報着最近幾日府上發生的事和手下商行裏的事。蕭雲旌靜聽着她說的話,時不時點評幾句。「我看天越來越熱,想着還是到鹿鳴莊避暑消夏,這回帶你進山去看看。」
「那我回嘉祉院收拾東西,你去祖父祖母那裏說一聲。」成靖寧欣然同意。
蕭雲旌恢複正常,王太夫人喜出望外,叫住人好生叮囑了一番,并警告他以後不許再作怪。
「以後不會了。」蕭雲旌認錯并保證道。
次日成靖寧回了永寧侯府,告訴殷元徽要去鹿鳴莊避暑的事。殷元徽見她比幾日前神色松快,也不問突然改變主意的緣由,道:「我們準備五月二十走,到時一起吧。」又婉轉的說道:「靖寧,以後遇到難事別憋在心裏,永寧侯府有父親、永皓、娘和我,我們都會幫你的。」
成靖寧對殷元徽的洞察力很是佩服,道:「多謝嫂嫂,如果真有難事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撐腰的,現在已經沒事了。」
「你沒事就好,不過我說的話你得記住了。」殷元徽叮囑道。
從永寧侯府回來,成靖寧便開始收拾東西,過了夏之後會回餘杭,索性都一起收拾了,到時從鹿鳴莊回來過後歇上幾日,就可直接南下。
夫妻兩個的衣裳由她親自收拾,開衣櫃收衣裳,結果從衣櫃的抽屜裏摸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來,便朝外間喊道:「雲旌,你過來會兒。」
蕭雲旌抱着兒子靠近,見到她手裏的水晶挂墜,道:「這是了然大師送我的驅邪之物,你幫我找個盒子放好吧。」他還沒想好怎樣問她,覺着就這樣過也挺好,便把東西塞進了抽屜裏,不想被她翻了出來。
「你也真是,這東西怎能亂放。」成靖寧拿着,仔細看了看,紅繩和拇指大的淚滴水晶,怎麽看也不像驅邪之物,「你真沒騙我?」她提着紅繩,水晶輕微的在她面前晃蕩,裏面好似有一張笑臉。
蕭雲旌把蕭昱交給乳娘後回來,就見她的眼睛跟随着淚滴形的水晶轉。「這裏面有東西,你來看看。」成靖寧喊他道。淚滴裏的笑臉似迷惑人心精怪,心和神很快迷惑在它那雙狐貍一樣勾人的眼睛裏。
人倒在他懷裏,蕭雲旌只好将人抱回內室,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是誰,索性将錯就錯。問出口後,成靖寧老實的回道:「成靖寧。」一板一眼的,沒有情緒起伏,和他在大覺寺裏初次實驗的小沙彌的反應一模一樣。
「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問出口後,便坐直了身體認真聽。
成靖寧這會兒意識模糊,思想不受控制,蕭雲旌問她什麽,她就說什麽,老實的答到:「我來自很久很久以後的将來,因電梯墜井而死,再次醒過來就變成了個出生不到三天的嬰兒。為什麽會來這邊,我也不知道。」
蕭雲旌皺眉,她的話裏出現他聽不懂的詞,但細問又覺自己沒見過世面,又問道:「你原來也是畫家嗎?」
「我是XX美院畢業的碩士生,設計師,做服裝和珠寶。不是畫家。」成靖寧機械地說道。
「碩士?」這是什麽?
「就像現在的科舉考試,我考過了鄉試,會試,最後考中進士,再進一步,考中了庶吉士。」成靖寧對自己的上輩子比較滿意,至少算得上成功女性,原本機械的對話,帶了幾分得意。
蕭雲旌知道現在科舉考試的難度,想着她能如男兒一般考中庶吉士,也佩服了幾分。看清自己的上一世之後,他現在格外的看重情字,雖然羞恥,但還是咳嗽着,忸怩着問出了口:「你過去有喜歡的人嗎?或者成過親嗎?」
「沒有!」催眠之中的成靖寧,反應依舊激烈,她絕不承認她遇到過人渣這件事,更別說愛過。
若非了然大師說人在催眠的狀态下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話,蕭雲旌險些就要懷疑她在撒謊了。不過知道她沒有喜歡的人,心裏還是美得很,又問道:「現在呢?」
「有。」回答得幹脆,不拖泥帶水,「可是我現在讨厭他。」
「為什麽?」蕭雲旌原本美滋滋的心瞬間蒙上一層霾,登時反問道。
「他說當初娶我是将就,前幾天突然不理人,讓我心焦了好幾天。如果不喜歡過不下去就直說好了,又不是不能和離。」成靖寧平日裏對這件事報以寬容的态度,實際上耿耿于懷得很,現在把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想和離?!」蕭雲旌瞪大眼睛,險些就将人搖醒了。就是他得知真相後,也沒想過和離這件事。
「我喜歡他,但他太讨嫌。平常霸道不說,還總挑三揀四嫌這嫌那,最近更不知哪根筋不對抽風好幾天,對這等無法溝通之人,心累的慌。我想和離,我想回去。」成靖寧正色說道,又狠狠的埋汰了蕭雲旌一番,連他頭發太粗都是罪過。
回哪兒?「回你原來的地方?」
成靖寧重重的點頭,一連說了好多個非常非常想回去,緊接着無比神往的回憶起上一世的諸多好處,吐槽着現在悲催的世界:「沒有無線網沒有空調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飛機沒有高鐵沒有冰淇淋,連番茄炒蛋和青椒肉絲都沒有,物質貧乏,規矩還特別多,這不許那不許,我都快憋死了。我們那兒女人自立自強,能從政能經商能上學讀書,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不像這裏,什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徹頭徹尾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