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顏母說伉俪情深時,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急得身旁的雲心忙把人拉了回去。
「夫人,您現在是顏大人的妻子,如何能再想着別的男人!您難道忘了安寧小姐的忠告了嗎?」雲心真是恨鐵不成鋼,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怎還這麽不懂事?老夫人和大人看在兩位小公子的份上也由得她作,但再要不懂事下去,秋詞可就會被提成姨娘,協理老夫人管理家宅了。那丫頭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到時哪還有羅馨寧的位置?
陷入悲傷情緒的羅馨寧哪還聽得進勸,如魂魄離體的僵屍,僵硬的回到房中。雲心跟在她身後,忙把門關上,吩咐羅家陪嫁過來的婆子守着,又苦口婆心的勸道:「夫人,您醒一醒吧,別做那些不該有的夢了!先前您還知道和大人好好過日子,怎又犯起糊塗了?」
「雲心,你不明白,我控制不了自己,一聽到他的名字,我就情不自禁的去想他。」羅馨寧嚴重帶淚,輕聲哭泣道。
若真是貌美楚楚可憐的,興許會讓人覺着我見猶憐,但雲心見着,只覺讓人作嘔,若非她是忠敬侯府的家奴,賣身契在羅馨寧手裏,主仆榮辱與共,她早就不管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了。現在老夫人看清她的本質,早已沒了耐心調教,反而由得她去,愛咋咋滴,她沒讀過幾本書,但也明白老夫人這是變相捧殺,就等着揪她的錯處,讓顏修明休妻,或是将其送回老家。
「唉,夫人吶。」羅馨寧執迷不悟,雲心亦是沒轍,遇上個蠢笨如豬的主子,她心累得很。
次日依舊是大雨傾盆,樹影搖曳,有經驗的老漁民說得三日後風雨才會停歇,顏修明去衙門後,後腳羅馨寧就僞裝成小丫頭出了門。雲心無法,最後咬牙到顏母那裏告了密。
顏母手裏拿着茶蓋撥弄着杯子裏的茶葉,想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若再有類似的事,再來禀告。你放心,我到時會把賣身契給你,讓你回老家。」
雲心心裏愧疚得很,但為了不被牽連丢掉性命,只好出此下策,得了顏母的保證,當即磕頭謝恩。雲心離開書房後,顏母把一個小厮招了進來,問顏修明今日是否會出府衙。
「最近天降大雨,城內多處積水,大人得去視察,拟寫城內排水的法子。」
「今天誰跟着修明?」顏母又問道。
「是石開。」小厮回道。
「去通知石開,務必要讓大人到靈泉客棧那邊去。我沒記錯的話,那邊的水也挺深的。」顏母笑了笑,羅馨寧不識好歹,也別怪她手段卑劣。原以為孺子可教,不過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樣的女人,實在不堪為婦。
成靖寧半撐開窗戶,趴在窗沿上俯瞰下面的街景,最近的天好似撕開一道口子,拼了命的下雨,不知何時才停,可以繼續上路。
這個點兒街上少有行人,很快一個窈窕的身影映入眼簾,穿越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治愈了近視,讓她的眼神特好,一下子就認出那是羅馨寧,這不顧風雨阻攔的勁兒,頗有私會情郎私奔的意思。
見她進了客棧,便知為誰而來。成靖寧回頭看着躺床上看書的某人,心裏冒着酸氣,忍不住嘲諷幾句,終究還是忍住了,他并不知情,還是別讓他知道好了,女人的事,就該女人出面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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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兒?」蕭雲旌眼睛定在書本上,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剛才成靖寧回頭看他時,他已覺察到不對,這時人要出門,忍不住問道。
「有個故人來看我,我下去看看。」成靖寧說完就出了門。
樓下,羅馨寧正在櫃臺處問鎮北侯的房間,成靖寧剛離開房間門就見到了人。「原來是馨寧姐姐,好久不見了。你是來看我的嗎?」
羅馨寧聽到聲音,臉色一僵,很快笑着走了過去,道:「若不是聽修明提起,還不知你和蕭侯爺來了。到泉州怎不來尋我,住顏府總比客棧強。」
「我們只是路過,怎好打擾你,在泉州還習慣吧?聽說馨姐姐去年又得了一子,還沒恭喜你呢。」成靖寧邀請她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壺武夷山岩茶和幾樣點心。
「泉州還過得去,慢慢适應吧。」羅馨寧不欲說孩子的事,現在她的兩個兒子都被顏母抱到跟前養,和她不怎麽親近,便接着剛才的話說道:「妹妹客氣了,我們好歹也是堂姐妹,你太見外了。侯爺的身體不好,我想還是到顏府去住吧。」說着要去把房退了。
成靖寧忙将人制止住,說:「不可!我和雲旌到顏府打擾終究不合适。再者侯爺的傷已好上許多,又有聞大夫開的藥方,并不礙事,馨姐姐不必擔心。說起來,你怎會穿丫鬟的衣裳出來?」
羅馨寧原本執意要退房,被成靖寧拆穿後,扭捏着坐了回去,說:「我是偷偷出來的……」
「那更不好到府上打擾了,我看你身上都濕了,快回去換衣裳吧,若染上風寒就糟了。」成靖寧催促道,又瞟見外面探查街道的顏修明,感嘆道:「顏大人一心為民,下這麽大雨還在外面,有這麽一位年輕有為的夫君,馨姐姐有福了。」
顏修明的好有目共睹,羅馨寧再不滿也無法從這方面抱怨,只得讪笑着。「當年顏大人進京趕考住侯府時,父親就常誇他,現在看來果真不假。似顏大人這般有才有貌,實幹又能吟詩作畫顧家的,馨姐姐可得看牢了,你這份福氣好多人都羨慕不來。」成靖寧看着外面忙碌的人說道。
羅馨寧聽着成靖寧誇顏修明,只覺刺耳得很,當即拍案而起,怒道:「他這麽好你嫁他呀!」
突如其來的怒氣和莫名其妙的争吵,引來客棧諸人圍觀,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羅馨寧漲紅了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成靖寧稍稍楞了下,很快笑道:「這玩笑可開不得,馨姐姐下次別再提了。」
蕭雲旌聞言出來,雙掌撐在二樓的欄杆上,俯看着樓下的場景,羅馨寧的目光觸碰到他的身上,似被灼傷一般縮了回來,只得向成靖寧道歉。成靖寧圓場道:「就是想換,顏大人也不答應吶。」
有了剛才的一幕,羅馨寧不好再待下去,說了幾句話就告辭。出客棧大門前,回望時眼裏有千般不舍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成靖寧見她這樣子,再也無法忍耐,都兩孩子的媽了還惦記她男人,顏修明娶了她真是八輩子不修,當即朝樓上使眼色,讓蕭雲旌回房看書,又将人送出客棧。
對面,石開為顏修明撐着傘,他隔着雨霧看戀戀不舍的妻子,哪怕知道是母親親自安排他到這裏來看這一場戲,心裏的怒意依舊難消。不過也罷了,從成親之日起,他們二人就貌合神離,她心裏裝着別人,他又何嘗不是?他有什麽資格說她?
成靖寧回到樓上,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她好言相勸,羅馨寧還死腦筋的執迷不悟,比那些八卦貼裏的奇葩還讓人讨厭。「明知是蠢貨還去勸,再好心也沒你這樣的。」蕭雲旌再遲鈍,此時也懂了幾分。沒有被人喜歡的洋洋得意,只有招了蒼蠅一樣的嫌棄。
「我只是想讓她打消不該有的念頭而已,你說她怎就這樣?」成靖寧還真不是好心,這只是面對掠奪者出現時最基本的反應,尤其羅馨寧還不夠資格。
「下次出門一定多看黃歷。」蕭雲旌說,他手裏赫然是一本歷書,成靖寧瞧着,一時無法反駁。
三日後,風雨停歇,難得的豔陽天,泉州港上,停靠數日的商船貨船紛紛揚帆起航,這回蕭雲旌看過黃歷,是個宜出行的好日子,當即就讓下邊收拾了行囊,出發去往崖州。
顏修明送走二人後,轉身時又看到躲在暗處的妻子,依舊是那日不舍的神色。「大人,夫人在那裏。」他不上前去見羅馨寧,跟在身邊的石開提醒道。
「衙門裏還有事,人走了她自會回去。」顏修明說。
石開聞言後有些吃驚,不過主家的事輪不到他一個下人插手,便也聽從顏修明的話,跟随他繼續辦差。
一個時辰不到,港口內已空空如也,羅馨寧失魂落魄的回了顏府,原本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愫,此番被浪潮卷出,再難平息下去。明明當年一起見到他,他卻選了成靖寧,是她身份不夠高貴,容貌不夠美嗎?難道他也是那等膚淺之人,看不到她的內在和純良的心?
風浪一過,泉州城內開始重新修繕排水的溝渠。顏府中,顏母處理完內宅事務後,手把手教長孫描紅。幸好孫兒随了兒子,是個聰明好學的,教起來并不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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