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禦前
????幽靜的屋子裏,殷少昊和長孫曦同時凝固定格住了。
外面似乎又來了人,問道:“長孫女史,還好嗎?”
長孫曦不知道對方是誰。
殷少昊推了她一把,低聲道:“是禦前大總管周進德,快答應。”
可笑!自己為什麽要快答應?長孫曦斜視他,哼……,不能殺了他,看他着急難受也是好的,因而只是抿了嘴。
周進德又喊了一聲,“長孫女史?”
長孫曦仍舊抿嘴。
殷少昊也看出她的打算了,薄薄的嘴唇微翹,“你想讓本王着急?”附耳在她身邊,低低道:“行啊,等會兒周進德急得推門進來,看着你我這幅樣子。呵呵……,本王是不介意的,你要是不介意也別吭聲兒。”
長孫曦心下清楚,要是周進德真的沖了進來,看到自己和楚王在床上糾纏的樣子,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他不但沒事,說不定還能遂了他和霍貴妃的心思,自己沒了名節,只能跟着去楚王府被折磨死了。
因而憤恨的瞪了楚王一眼,朝外應道:“沒事,馬上就來。”然後用腳踢他,“快點把我的手解開!”怕等下不好看相,還用抿了抿自己嘴上的血跡。
殷少昊一面替她手上的碧綠腰帶,一面笑問:“本王的血,吃在嘴裏滋味如何?還想不想再嘗嘗?”因為解開死結,自然而然和她貼得很近,又附耳道:“說真的,女人本王見得多了,你這樣小野貓似的倒是少見,……也挺有意趣的。”
長孫曦手上束縛被松開,翻身爬了起來。
她抿了抿微微松動的發絲,然後下床喝了口茶,對着鏡子,把嘴上、手上的血跡全部擦掉。因為手上傷口不便露給人看,便攏在袖子裏,然後回頭看了楚王一眼,譏諷回道:“那是因為你犯.賤!”旋即冷冷推門出去。
----膽子肥了啊。
殷少昊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一聲冷笑。
長孫曦出了門,終于看到外面的藍天白雲,陽光燦燦,有一種重新回到人間的慶幸。扭頭瞅見門口站着幾位太監,領頭的那位中年太監穿着很是體面,便知道是周進德,當即福了福,“見過周大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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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周進德眼中難掩震驚之色,一瞬過後,才道:“就是長孫女史?”
“正是妾身。”長孫曦低着頭,并不知道對方的表情。
周進德收回了恍惚的心思,恢複平靜,然後朝裏喊道:“楚王殿下在不在裏面?皇上說了,讓楚王殿下一起過去。”
長孫曦聞言一愕。
很快,殷少昊從裏面推門出來。
周進德笑道:“楚王殿下。”臉上再也沒有任何起伏情緒,對楚王和長孫曦呆在一個屋子也沒反應,絲毫沒有撞破好事的尴尬。
殷少昊亦是一派神色自然,微笑點頭,“周大總管。”兩人一起下了臺階,很是随意的說起閑篇家常,“父皇最近歇息如何?忙不忙……”
長孫曦跟在後面,方才那一瞬間的欣喜頓時無影無蹤。
在這皇權至上的社會,天潢貴胄們不管是殺人、放火,随便做什麽,只要不觸及皇帝的底線就可以随心所欲,人命根本就不算是命!就算剛才楚王把自己糟蹋了,再弄死了,也不過是護城河裏多具屍首。
縱使太子妃傷心難過,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殺了楚王給自己償命?只怕到最後,太子還會勸她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和楚王怄氣,最終只剩她獨自傷心罷了。
不過眼下,沒有太多功夫去怨恨傷感。
皇帝傳召自己又是什麽緣故?!難道是無憂公主告狀告到禦前,要出幺蛾子了?可是皇帝要捏死自己的話,一句話的事兒,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啊。
罷了,橫豎不過一條命而已。
長孫曦想不明白,幹脆不費那個腦子為難自己了。
等他們走出玉粹宮後院沒多久,霍貴妃聞訊趕了過來,因屋裏沒了人,抓了一個小太監問道:“真的是周進德親自過來的?皇上傳召長孫女史?”
平日裏,周進德幾乎一直不離皇帝身邊。
小太監忙道:“貴妃娘娘,這種事奴才不敢看錯。”
霍貴妃當然知道他不敢看錯。可是……,這些年随着皇帝年紀增長,龍威日盛,越發的高高在上,對身邊瑣事幾乎不聞不問。平日裏,就連嫔妃們的起居都不大關心,怎地會突然關心一個小小女史?!多荒誕不經啊。
難道……,忽地想起那張清麗絕倫的臉蛋,皇帝看上她了不成?不對,不對,女史們又不是秀女,根本就沒在皇帝跟前露過面。
那到底是為了什麽?霍貴妃心下不安,隐隐的,總覺得有什麽驚濤駭浪要發生了。
當即催促宮人,“快去打聽,到底為了什麽緣故?”
一個小太監飛快跑去了。
霍貴妃眉頭緊皺。
自己之所以敢直接拿了長孫曦,交給楚王随意作踐,并不是真的不把汾國長公主放在眼裏,而是……,皇帝本身對汾國長公主有所不滿。這些年來,自己和汾國長公主彼此争鋒相對的時候,每次鬧到禦前,皇帝都不會做任何處置。
因為這個,自己才敢對東宮一派的人下手。
可眼下皇帝竟然傳召長孫曦!什麽意思?到底是對長孫曦也有不滿?還是要護着她?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可就不知道要惹出什麽麻煩來了。
霍貴妃一臉憂心忡忡之色。
不一會兒,小太監飛快的跑了回來,氣喘籲籲回道:“啓禀貴妃娘娘,聽說……,有人彈劾太子殿下,告他讓司樂司的女史滞留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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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陽光萬丈,璀璨金芒從萬裏高空之中灑落下來。
整個金碧輝煌的皇宮都被籠罩其中,鎏金璃瓦、飛檐卷翹,以及長長的深紅色宮牆,都被塗抹上一層淡淡的金粉。每隔數十步遠的距離,便有兩名宮人面無表情的左右站立,好似泥胎雕塑,擺設般的安置在皇宮中各處角落。
長孫曦不停的深呼吸,不停鎮定,但還是止不住一直心跳加速。
若是皇帝想殺自己,就算太子妃趕來哭破天也沒用了。
空氣裏,好像有着某種無形的壓力一般,壓得人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甚至連一向輕狂跋扈的楚王,到了太極殿,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恭謹起來。
“啓禀皇上,楚王殿下、長孫女史殿外候見。”
“宣。”一記金振玉聩聲音,從高闊幽冷的大殿裏傳了出來。
殷少昊率先走了進去,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長孫曦則是跪下,行了大禮,“司樂司女史長孫氏,拜見皇上。”她不敢擡頭看,視線所及的地方,連皇帝的袍子都看不到。倒是看到半截杏黃色的團龍紋長袍,昭懷太子也在,這讓她心裏稍稍安定幾分。
不是覺得太子看上自己,而是相信他對太子妃的承諾以及看重。
皇帝靜了一瞬,才道:“免。”
“謝父皇。”殷少昊直起腰身來。
大殿下面,長孫曦也緩緩站起,“謝皇上。”
她身着一襲清雅的綠衣白裙,眼簾自然低垂,睫毛纖長如翅,在臉上勾勒出一道淡青色的漂亮弧線,看起來楚楚惹人憐。早晨陽光滟滟、燦色如金,将她朦胧籠罩其中,襯得她好似一支雨後晴天的白薔薇。
仿佛風一吹,就會落英缤紛的花瓣飄飛。
皇帝登基禦極已經幾十年,後宮佳麗三千,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見過?什麽樣的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會看在眼裏?可此刻,他看着那個清麗無雙的妙齡少女,心緒飄飄忽忽,----竟似被她所震撼,情不自禁的想要站起身來。
周進德一見情形不對,急忙道:“皇上,要奴才去問長孫女史的話嗎?”
皇帝猛地回神,已經直起的身子又放松坐了回去。
他的臉色漸漸平複下來,又成了那個沒有任何情緒的帝王,淡聲道:“問罷。”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心思早已不知飄向何處。
周進德下了臺階,問道:“長孫女史,前些日子你是否滞留東宮?所謂何故?”
皇帝關心這個?長孫曦覺得莫名其妙,又不敢耽擱,當即回道:“當日妾身和傅司樂一起去了東宮,給太子殿下送曲譜。只因妾身不慎落水,染了風寒,太子妃憐惜妾身體弱,故而養病暫住了幾日。”
她的聲音清澈無比,瀝瀝如水,又似黃鹂出谷。
皇帝的心思再度飄忽起來,那個聲音……,似乎還要更溫婉一點,更柔和一點,可惜時間隔得太久,已經記不清了。
不由仔細看去。
大殿中的少女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長着一雙又大又長的丹鳳眼,肌膚白皙如玉,還有尖尖的下巴颌兒。腦海裏面,浮起另外一個溫柔女子的身影。眼前的少女和她長得很像,但……,終究不是她。
周進德又轉身,問道:“太子殿下,長孫女史說的話可是事實?”
因為對方是代替皇帝問話,昭懷太子微微欠身,“是,的确如此。”并沒有提起當日楚王也在的事,更沒說起楚王和長孫曦的瓜葛,只是解釋道:“太子妃是長孫女史的表姐,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故而情分好些,多留長孫女史住了幾日。”
殷少昊始終面無表情的站着,似乎事不關己。
周進德沒有再繼續問,仿佛同樣不知道楚王當天去過東宮,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提着拂塵上了臺階,躬身回道:“皇上,奴才問完了。”
本來嘛,今兒叫人問話就是走過場的。
----重點是看人。
皇帝收回漂浮的心思,颔首道:“看來只是一場誤會。”伸手拿起禦案上的一個折子,順手往火盆裏面一扔,便做了結,“都退下罷。”
就這樣?!長孫曦在欣喜慶幸的同時,又有點詫異,皇帝把自己叫來,就問這麽兩句不鹹不淡的話就完了?有人彈劾太子的事,就過去了?這位天子,是不是有點太随性了?只不過,皇帝面前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太極殿亦不允許多做逗留。
昭懷太子和楚王都欠了欠身,“兒臣告退。”
兩人皆是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方才敢轉身,正要準備退出大殿。忽然間,外頭跑進來一個楊桃色的宮裝少女身影,急匆匆的喊道:“太子哥哥!”
昭懷太子停住腳步,詫異道:“無憂?”
無憂公主滿臉着急的樣子,連聲問道:“我聽說,有人彈劾你!是不是啊。”正好看見長孫曦行了大禮告退出來,不由拔高聲調,“你……?果然是你!我就說了,你死皮賴臉的留在東宮,會給太子哥哥惹麻煩的。”
長孫曦見她手裏拿着一條馬鞭子,本能的縮了縮腳,沒有上前。
無憂公主卻連珠炮似的,不停指着她斥道:“你說你,一個抄家滅門的破落戶,都做了女史了,還整天賴在東宮像話嗎?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如今害得太子哥哥被人彈劾,壞了太子哥哥的名聲,你就是死一千遍也賠不起。”
她年紀略小,說話脆生生的帶着幾分稚氣童音,加上聲音高,整個太極殿都回蕩着她的陣陣喝斥,吓得周圍宮人全低了頭。
“無憂!”昭懷太子當即低聲喝斥,“太極殿前,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麽?父皇還在裏面。”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妹妹,別惹父親不高興。
哪知道,無憂公主卻幹脆沖了進去,跑到皇帝面前,飛快道:“父皇,你可千萬不要信了那些小人的讒言,太子哥哥是清白的,都是那個長孫曦死皮賴臉的不走,全都不關太子哥哥的事啊。”
皇帝平靜道:“好了,朕并沒有說什麽。”
無憂公主甜美白淨的臉蛋兒上,露出一抹詫異,又轉頭看了看哥哥,看不出到底有沒有被父皇訓斥。因而試探問道:“父皇,你真的不怪太子哥哥嗎?”
皇帝神色雲淡風輕,淡淡道:“只不過是一場誤會,與太子并無關系,朕又怎麽會責備他?行了,不必再說。”
無憂公主無法探知父親的內心,更不知道,皇帝根本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覺得為哥哥慶幸之餘,又太便宜了長孫曦,因而道:“父皇,雖然你明察秋毫沒有被小人欺騙,但是到底……,還是不妥啊。”
皇帝不由皺眉,反問道:“怎麽不妥了?”
無憂公主忙道:“既然有人都彈劾太子哥哥了,那回頭再有流言蜚語,要怎麽辦?依兒臣的意思,那個長孫曦留着也是一個麻煩,不如幹脆攆出宮去。”
皇帝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便是對着素來嬌慣的小女兒,也沒耐性。只是他喜怒都不形于色,并沒有流露出來,因不想跟小女兒糾纏個沒完,便朝殿外喊道:“少旒,趕緊把無憂帶下去。”
昭懷太子聞言心頭猛地一跳。
他對父親的了解,并不比周進德那種心腹太監差多少,一聽“趕緊”二字,就知道龍椅上的那位不高興了。而最讓他驚駭的是,有多少年了,父皇都沒有叫過他的名字,此時此刻突然喊了,----顯然不是因為心情好,而是心情很壞有些情緒不穩。
能讓父皇都情緒不穩的事,該是什麽事?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有一點,絕對不能再讓妹妹胡說八道下去了。
當即回了大殿,上前拉起無憂公主道:“走罷,父皇還有事呢。”
可惜無憂公主年紀小,又不能像皇子們那樣每日朝堂拜見皇帝,并不是很清楚父親的細微脾性,還在不肯放過處置長孫曦的大好機會。她甩開哥哥的手,堅持道:“父皇,你就下旨,把那長孫曦攆出宮罷。”
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下去。”
昭懷太子眼見父親馬上就要發作,不敢片刻耽擱,也不管妹妹情不情願,手上用了力氣扯道:“無憂,別鬧了。”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實際上并不羸弱,而且終歸是男子,很快便将妹妹給拖下了臺階。
“太子哥哥!”無憂公主急着掙紮,更沒有心思留意皇帝的表情,反而惱火起來,沖着哥哥抱怨道:“我是來幫你的,你不幫我,反而還這樣欺負我……”跌跌撞撞,身不由己的跟着哥哥一起往外走。
昭懷太子喝斥道:“別鬧!”
無憂公主實在甩不開哥哥的手,又是氣、又是急,經過長孫曦身邊的時候,簡直恨不得撲上去抓爛她的臉。因而想也沒想,另一手的馬鞭子就狠狠抽了過去,“都怪你……!”咬牙切齒,想要把她抽個稀巴爛。
“啊!”長孫曦吓得往後一躲。
昭懷太子的動作比她更快,竟然……,一把抓住了馬鞭子的尖兒,那是力氣最大打人最疼的地方。即便無憂公主是個女子,憤怒下的一抽,鞭子尖的傷害程度也是驚人的,太子手上有鮮血滴落下來。
殷紅的鮮血,跌在他那雪白耀眼的銀白狐裘上面,格外觸目驚心!
無憂公主愣住了。
殷少昊眼裏也閃過一抹意外。
長孫曦更是驚詫道:“太子殿下,你的手……”
“無憂!”大殿內,皇帝忽然一聲怒喝,“朕平日真是太過縱容你了!”他三步兩步下了龍椅,走了出來,“司樂司的事該怎麽處置,與你何幹?難道朕還要你指點不成?!你不僅規矩,而且還動手傷了太子,簡直無法無天!”
一連串的,全部都是誅心之語。
無憂公主都給吓蒙了。
怎麽會?怎麽會啊?!父皇一向都很疼愛自己的,怎麽會為了一個小小女史,這樣當着衆人不給自己臉面,而且還要責罰自己!她又是不明白,又是委屈,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像斷線珠子一樣掉落下來,撒潑大哭道:“母後,母後你疼疼我……”
皇帝的臉色陰晴不定。
昭懷太子趕緊捂了妹妹的嘴,低斥道:“無憂,不要胡鬧!”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皇帝聲音沒有波瀾,卻透着寒意,吩咐周進德,“你帶着人把無憂給朕送回去,親自交到她的教引嬷嬷手上,傳朕的旨意,讓她抄足一百遍《女訓》,才可以再出瑤光殿。”
----竟然把無憂公主給禁足了。
跟在皇帝後面的周進德震驚不已,皇帝他……,居然如此責罰一向疼愛的無憂公主?要不是自己親耳所聞,簡直要以為是産生幻覺。
無憂公主真的是徹底懵了,連哭都忘了。
下一瞬,她想起今天這場無妄之災的起因。轉頭狠狠瞪向長孫曦,一雙明眸仿佛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你等着!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長孫曦低着頭,只做沒有聽見。
周進德卻是吓得不輕,不敢再讓無憂公主胡說八道下去,等下惹得皇帝發作起來,她沒有大事,底下的奴才們可就全遭殃了。因而片刻耽擱,更顧不上得罪這位難纏的小主子,當即一個眼神,“趕緊的。”叫了兩個人高馬大的太監上前,把她給強行架走了。
遠遠的,還能聽到無憂公主的抽泣聲,“嗚嗚……”
昭懷太子看了看妹妹,低了頭,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殷少昊也垂下眼簾。
皇帝靜默了片刻,不知喜怒。
周圍的氣壓低得不能再低,讓人呼吸,都覺得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窒息。
片刻後,皇帝似乎又恢複了平日的君王狀态,淡聲道:“都散了。”他不再多說任何話,轉身跨過門檻,高大身影很快沒入幽深大殿裏。
長孫曦心下驚駭不定,皇帝他……,怎麽突然對無憂公主發那麽大的火?若說是因為無憂公主傷了太子的手而生氣,那為何,又看都不看太子一眼?若說皇帝動怒是因為無憂公主難為自己,那未免也太詭異了。
只是眼下顧不上細想這些,轉頭看向昭懷太子,“太子殿下,你的手受傷了。”不管他出于什麽原因接住馬鞭,受傷都是真的,自己承他這一份人情,“趕緊包紮一下罷。”
昭懷太子手上一片血痕斑斑,卻淡淡道:“不要緊。”
殷少昊冷笑道:“還是太子殿下懂得憐香惜玉,臣弟自愧不如。”看着長孫曦那滿目關切和擔心,心裏說不出的不痛快,嘲諷道:“趕緊去給太子殿下好好的包紮,別弄疼了。”
長孫曦既不搭理他,也不看他,好像楚王這人根本就不存在。
找小太監要了一個素淨的帕子,先給昭懷太子的手裹上,然後道:“還是讓人打盆溫水洗一洗,不然落了灰,回頭就長在肉裏了。”
“嗯。”昭懷太子當即吩咐宮人,“去給孤打盆溫水。”因為不便一直站在太極殿前,便領着她往偏殿那邊走,兩人相處融洽,很是和睦親近的樣子。
殷少昊在後面一聲冷笑,轉身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