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面聖

????南宮嬷嬷聞言臉色微白。

要知道,霍貴妃在後宮之中專寵多年。白皇後又死了,皇貴妃不管事,她就是實際上的六宮之主。平時的張狂跋扈不用多說,若不然,楚王一個養子怎會那麽輕狂?按理說,她要傳長孫曦叫個小宮女就好,何以用得上心腹花奴?只怕麻煩不小。

長孫曦倒是面色平靜,微笑道:“好,這就去。”然後拉着南宮嬷嬷,在她耳邊飛快的說了幾句,細細交待,方才跟着小宮女一道出去。

南宮嬷嬷輕輕點頭,沒做聲。

長孫曦知道自己要赴“鴻門宴”,又沒有辦法拒絕,便想盡量拖延時間。因而出門下臺階的時候,故意“哎喲”一聲,然後蹲下身捂着腳踝,“咝,疼……,我的腳崴了。”

花奴看了她一眼,問都不問,便招手叫了一輛肩輿過來。兩名宮女上前攙扶她,“長孫女史,趕緊上肩輿坐着罷。”

長孫曦真沒辦法了。

看她們的架勢,就算自己立馬暈倒過去,也要把人擡走。只能一瘸一拐的上了肩輿,被小太監們擡起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南宮嬷嬷一眼,希望她能快點兒。

然而出了女史院子的大門,才發覺周圍的情況有點不對。

----明顯被戒嚴了。

什麽意思?霍貴妃這是故意讓人守着,不準南宮嬷嬷去報信?那要怎麽辦?傅祯會知道這邊的情況嗎?昭懷太子和太子妃又是否另有安排?

長孫曦坐在高高的肩輿上,心中紛亂如麻。

花奴面色平靜的在前面領着路,一路走,一路繞,進了十幾道大大小小的門,又有好幾次腰牌檢查,最終到了霍貴妃的居所之處。

玉粹宮的大殿高而空闊,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高高的房梁上描繪着五彩斑斓的鸾鳥雲紋圖樣,彰顯着此處主人的身份尊貴。深宮重重鎖玉簾,绡紗層層遮花容,一路進去,映入眼簾的,都是花團錦簇的氣象。

最後,肩輿停在一挂淡紫色的水晶珠簾外,長孫曦被人攙扶下來。

花奴回禀道:“貴妃娘娘,長孫女史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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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後,紫檀木的雨過天晴紗屏風後面,傳出一記曼妙女聲,“進來罷。”那聲音慵懶而綿軟,讓人聽了,不自禁的跟着心情柔軟愉悅。

可是長孫曦心裏清楚,霍貴妃……,絕對不是一個溫柔良善的女人。

入內行了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霍貴妃淺淺笑道:“擡起頭來,讓本宮仔細瞧一瞧。”

宮中規矩,奴才是不可以直視主子的。

長孫曦緩緩擡起頭,眼觀鼻、鼻觀心,低垂眼簾,沒有貿貿然的去打量霍貴妃。只有眼角餘光,掃到半截绛紅色的蹙金雙層廣绫長尾鸾袍,層層疊疊,外面還罩了同色绡紗,看起來雍容華美非凡。

緊接着,忽地心頭一驚!

在霍貴妃的旁邊,竟然看到半截明紫色的團龍密紋男子長袍,……是楚王!他也在玉粹宮?難道自己之前小看他了,-----驚動了兩位尚宮大人,把自己弄回來,也是他的手筆?心中一片猜疑不定。

而此刻,霍貴妃眼中也露出幾分吃驚之色。

不是驚吓,而是驚豔。

在下面大殿中央站着的年輕少女,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一襲尋常的綠衣白裙女史宮裝,卻讓她穿出了清水出芙蓉的氣韻。只見她眉目如畫、雲鬓若裁,一張精致完美的臉蛋兒好似蓮瓣,嬌小、柔嫩,讓人不自禁心生憐惜。

自己同為女子都是這般感受,何況男人?

霍貴妃側臉看向養子,勾起嘴角,“這位……,才是你想要弄到手的吧?”早就覺得阮六兒不對勁,那點姿色,哪裏會被常年混在花叢中養子看上?哼,他還生怕自己知道,一碗啞藥給阮六兒封了嘴。

“母妃真是慧眼如炬。”殷少昊長身玉立的站在養母身邊,頭戴赤金冠,身穿明紫色團龍長袍,因為面目清俊無可挑剔,嘴角又含笑,所以頗為賞心悅目。即便此刻在賠罪,彎腰欠身的,也是一派施施然的風采。

“說吧。”霍貴妃一聲冷哼,“到底玩什麽花樣呢?”

“也沒什麽。”殷少昊低了頭,陪笑道:“就是見她長得別人好一些,想收在身邊,可又聽說是太子妃的表妹,不敢貿貿然行事。所以先找了阮六兒,想着……,先把阮六兒給睡一睡,回頭好幫着遞個東西、傳個話兒。”

“出息!”霍貴妃啐了一口,“太子妃的表妹你就不敢下手了?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折騰半天,肥肉還是沒有落到手。”

“兒子過于謹慎了。”殷少昊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表情毫不作僞,甚至還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偏生那阮六兒癡心妄想的,非要兒子封她做夫人,兒子惱了,又怕她把事情給捅出去,所以就……,讓人給她灌了啞藥。”

長孫曦在下面聽他胡說八道,不由眉頭微蹙。

楚王這是擺明了,知道自己不敢說出真相,至少不敢當着霍貴妃說!怎麽說?難道告訴霍貴妃什麽密道,什麽汾國長公主的陰謀?除非自己真的嫌命太長了。

不過又是奇怪,他們母子當着自己說這些,是不是也太不避嫌了?難道就不怕自己說出去?莫非……,霍貴妃已經張狂到可以直接傳女史,随便打死的地步?!手拽成拳,掌心裏微微生出一層冷汗。

----霍貴妃和楚王簡直無法無天!

心中默念,東宮那邊動作可要快一點兒,別等着給自己收屍了。

“長孫女史。”霍貴妃忽地打住了和楚王的話頭,看向她,嘴角含笑的道:“楚王看上了你,那是你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既然你是太子妃的表妹,本宮也不委屈你,就讓楚王封你做個夫人。”她意味深長的問:“你意下如何?”

夫人?!長孫曦聞言一驚,不由擡眸。

正正對上霍貴妃幸災樂禍的眼神,和楚王嘴角微翹的暧昧笑意,心思一轉,很快明白過來。難怪他們說話毫不避諱,這是打定主意讓自己“答應做楚王的夫人”,然後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一切水到渠成。

到時候自己失了名節,除了跟他,便只有一死了。

“怎麽?”霍貴妃笑問:“你不願意?難道楚王還配不上你?”

“願不願意的,妾身不敢說。”長孫曦回道:“妾身是汾國長公主府養大的,舅母和舅舅便是妾身的雙親,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聽長輩們的決定。”一則借汾國長公主壓一壓,二則盡量拖延時間,希望趕得上東宮的人過來救場。

霍貴妃“哧”的一笑,“你可還真會認親戚啊。”

殷少昊也笑,“本王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他的目光清澈凜冽,好似能夠洞悉一切,“告訴你,太子殿下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但凡和本王有關的女人,他都不會出面相救的。”嘴角微翹,“誰讓本王名聲不太好呢。”

長孫曦目光閃爍,複又垂下眼簾。

雖然面色平靜,卻不自禁的相信了幾分。

的确,昭懷太子并不方便直接出面。像上次在東宮的時候,昭懷太子不是說過,不想鬧出和楚王争女人的傳聞嗎?至于傅祯,她一個司樂如何能跟霍貴妃對抗?太子妃雖然可以能撈自己出去,但……,只怕來不及了。

果不其然,殷少昊轉身便道:“母妃,兒子帶她到後面說說話。”

說話?是“坦誠相對”的說話吧?長孫曦的心弦提了起來。

不說楚王真的把自己怎麽着,便是沒有,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哪裏還說得清楚?雖然自己不會為了清白去自殺,但是沒了清白,----與其落在楚王手裏受盡折磨而死,也就只剩下自殺這個選擇了。

“行啊。”霍貴妃輕輕笑着,“去罷,屋子都給你們收拾好了。”

長孫曦像是吓壞了一般,軟坐在地上。

她有點無可奈何,----對于上位者,對于絕對的權力,所有的心思、算計和智謀,都完全派不上用場。只是本能的,想盡力拖延一下時間,希望奇跡發生!但願東宮早就安排人留意女史院子,看到自己被霍貴妃的人叫走了。

不然的話,這條小命估計要真的玩完了。

殷少昊上前牽起她的手,笑道:“走吧。”

長孫曦奮力一甩,想要甩開那支讓自己惡心的魔爪,誰知道對方力氣又穩又大,不僅沒有甩開,還因為反作用力一扯,往前跌倒他的身上了。

“哈哈。”殷少昊彎着腰身看向她,嘴裏故意氣她笑道:“沒想到,長孫女史還是一個急性子的人,這麽快就要投懷送抱了。”在她的烏發如雲的鬓角上撫了撫,然後湊近笑道:“你放心,本王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長孫曦仰起素白如玉的臉,一字一頓道:“人賤,必有天收!”

“哈哈。”霍貴妃聞言大笑起來,樂不可支。

“你……!”殷少昊從未被人當面辱罵過,便是他城府頗深,猛地一聽,也不由被噎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平複了情緒,也一字一頓的道:“呵呵,本王就喜歡你這潑辣的性子。”

霍貴妃笑了一陣,揮手道:“行了,別當着本宮的面打情罵俏的,趕緊走罷。”

長孫曦自然不肯走。

殷少昊哪裏管她?和上次在密道一樣,俯身彎腰一撈,輕輕巧巧就把她抱了起來,好似摟在懷裏的只是一片羽毛。

長孫曦被他緊緊圈在懷裏,試着掙紮,但是根本掙脫不得。

兩人貼得很緊,不僅能看清他優美的下颌,聞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味道,還能隐隐感受到他一記一記的心跳。甚至在扭動掙紮中,被他身上的缂絲金線團龍紋蹭到手背,一片火辣辣的生疼。

殷少昊根本就不管她的想法,抱着她,大步流星的穿過了水晶珠簾。手上摟得更緊了一些,低下頭,嘴上威脅道:“別動!不然掉下去摔疼了,可別哭。”

哭你妹!長孫曦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劍刺死他!把眼前這人剝皮抽筋、挫骨揚灰,讓他堕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可惜心底的咒罵,卻改變不了任何危急的現狀。

等進了屋,關上門,殷少昊進她狠狠的扔在床上,不等她跑,就抽了她的腰帶捆住了她的雙手,緊緊的系在床頭柱子上。自個兒傾身在旁邊坐下,勾起薄薄嘴唇,“你性子烈,又愛貓爪子似的撓人,這下可算老實點了。”

長孫曦雙手被捆住了,逃不走,知道自己扭來扭去不過是一場笑話,因而只是冷冷的瞪着他,明眸裏,像是有一簇跳躍不停的憤怒火苗。

“呵呵。”殷少昊一面笑着,一面玩着貓捉老鼠的游戲,“生氣了?上次你對本王又踢又咬的,還潑了本王一身茶水,要生氣……,也似乎輪不到你罷。”

長孫曦咬了咬唇,“那……,你要殺我呢?”很是忿忿的樣子,又委屈,實際上心裏急得不行,只想多說幾句話,多拖延一點時間。

殷少昊笑道:“你乖乖的,做了本王的女人就不殺你了。”

本來沒有打算再找她的,硬骨頭一塊,又倔強,又多刺兒,偏生霍貴妃以為發現了自己的心思,非要鬧這麽一出,那也就只好陪着演一場熱鬧戲。反正鬧大了,前面有霍貴妃跟汾國長公主對抗,自己不過是王府裏多養一個女人罷了。

“如何?”這麽想着,伸手在她的臉上滑了一下。

長孫曦本能的往後縮了縮,別開臉,強自鎮定道:“你別這樣,就算……,就算你真的想要我做你的夫人,也得走個明路。”試圖讓他停下來,“你先帶我回王府罷。”

殷少昊哪裏會上她的當?笑了笑,“不着急,等下就帶你回王府去。”嘴裏說着,然後抓起一只軟嫩素白的柔荑,湊到嘴邊,“上次你咬了本王一口,記得嗎?”他轉過手,手背上面還留着淡淡的牙印疤痕。

長孫曦當然不會忘記。

殷少昊又笑,“還有你每次見到本王都不記得,總是忘記,這樣似乎有點不好。”

不好?長孫曦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少昊笑道:“你給本王做了一個記號,本王也給你留一個。”

他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長孫曦痛得眼淚直打轉,想掙紮抽手又抽不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鮮血從手背上流了出來。她不停的抽着冷氣,咬牙恨聲道:“你……,你這個死變态!”這種時候,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再等待,只想和眼前的人同歸于盡!

“變态?呵呵……”殷少昊唇角沾着紅豔豔的鮮血,襯得他原本俊美的面容,帶出幾分妖異邪氣。那雙原本好似墨玉一般烏黑的瞳仁,也沾染上了猩紅,灼熱逼人,像是漫天大火平底彌漫,将兩人都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

他呵呵的笑,“你來我往,才是恩愛纏綿的美事。”

長孫曦痛得緊緊閉上眼睛,又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大口吸着氣,纖長的睫毛好似蝶翅一般顫巍巍抖動。有細小而晶瑩的淚珠挂在上面,仿若水晶一般,讓她的臉龐好似被燦燦星光點綴,有種光華璀璨的美。

殷少昊勾起嘴角打量着她。

她在害怕,卻努力的強自鎮定自己。外面清冷的冬日陽光灑落進來,好似金粉,細細碎碎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暈。

那紅潤宛若嬌妍花朵一般的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某種無聲的邀請。

男人的本能,讓他不自禁的低頭吻了下去。

長孫曦正在痛得倒抽冷氣,猛地被人封住了嘴唇,異物侵入,吃驚張嘴反倒讓他更加容易攻城略地。殷少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雖然不是真像傳聞那麽好色,但經手的女人亦是不少,否則便不會有風流在外的名聲了。

處子的芬芳,少女的柔軟,還有那清澈甘甜讓人沉醉的味道。

一剎那,殷少昊真的有些動情投入進去。

他想要品嘗更多,吮吸更深,直到……,舌尖傳來一陣劇痛!下一瞬,嘴裏迅速彌漫開鹹鹹的血腥味道,讓原本旖旎纏綿的吻,變成了怒火中燒!

長孫曦素面清絕好似玉盞霜白,唇角卻一點猩紅,使得她豔光照人。

“你這個……”殷少昊捂着鮮血直流的嘴,勃然大怒道:“賤婢!真是給臉不要臉!”伸手抓住她柔軟的衣襟,就要用力撕開,----等她赤身裸.體的躺在自己身下,婉轉吟哦的時候,看她還敢不敢跟自己張狂?!

“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外面傳來小太監焦急的聲音,飛快道:“皇上有旨,傳長孫女史去太極殿一趟……”

殷少昊原本要喝斥将那蠢奴才打死的,待到聽清後半截話,不由一怔,“父皇?”他詫異無比的看向面前佳人,----原本好似燃燒火苗的憤怒目光裏,盡是不可置信,父皇怎麽會召見她?簡直匪夷所思!

皇帝傳召自己?!長孫曦驚駭的連喘息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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