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側妃

????“太子……”許嫱高興的要喊人,結果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頓時吓得她魂飛魄散!又是驚吓,又是惱火,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大膽?可惜身後的人根本不給她回頭的機會,便将她拖走。

????而橋上面,昭懷太子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了。

許嫱心下驚駭不定。

而那張捂着她嘴的帕子,上面香氣陣陣,很快便是一陣眩暈,然後被人扔進了冰涼徹骨的湖水裏!“撲通”一聲水響,湖裏濺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岸上那個扔許嫱下湖的人,很快消失。

許嫱被冰冷冰冷的湖水一激,倒是有了幾分意識。可惜她不是長孫曦,不會游泳。雖然在一片混沌神智中,知道自己落水了,卻做不出任何逃生的舉動。甚至就連喊一聲救命,都發不出聲,努力張嘴,不過是讓湖水灌得更快罷了。

那張漂亮的織金孔雀羽兜帽披風,浮在水面上,好似一葉巨大的水中睡蓮。

許嫱想要讓自己撲騰,想要活命,可是接二連三大口大口的嗆水,灌得一肚子冰涼,四肢凍得失去知覺,再也動不了了。

漸漸的,那朵睡蓮往下沉去。

許嫱不僅渾身冰冷透心涼,滿肚子的湖水,而且胸腔窒息幾乎沒有了氧氣,神智漸漸迷失。她最後一次努力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片暗綠湖水。

“撲通!”忽然有人跳下了湖。

是誰?她的心中升起一絲求生的希望,但力氣耗盡,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個高大颀長的男子身影,入了湖水,将她打撈起來,然後帶着她奮力游上岸。兩個人身上都挂滿了水草,沾滿了淤泥,湖水濕噠噠的往下低落,真是一片狼藉。那男子抱着她上了蜂腰橋,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他往臉上抹了抹湖水和淤泥,渾濁散去,露出一張俊美異常的臉。

不是別人,正是殷少昊。

之前,他見有個小太監緊張兮兮的找昭懷太子,便想着是不是後院出了事,而且多半是和太子妃相關的事。因而當昭懷太子說什麽有點冷,要回去加衣服,便知道是借口。想着後面出了亂子,肯定松懈,指不定能夠溜進去一趟,因而悄悄跟上。

殷少昊不便跟得太近,所以等他到來,既沒有看到橋頭上昭懷太子的影子,也沒有看到那個推許嫱下水的人。只聽見“撲通”一聲水響,等到繞過花籬,一瞅,便看見一個熟悉打扮的身影,泡在湖水裏面。

一直有不少人怨恨長孫曦,要殺了她,包括從前的自己。

殷少昊當時根本沒有細細琢磨,情急之下,便自己跳下水去救人!此刻“長孫曦”總算是救上來了,不由松了口氣。因為擔心她在水裏悶得太久,顧不上看她,趕緊先去擠壓她的胸口,試圖将湖水逼出來一些。

“老七?!”忽然間,背後響起汾國長公主的驚呼聲。

殷少昊扭頭看了一眼,沒理她。

汾國長公主又是驚詫,又是怪異,趕緊上前撥了撥地上女子的臉,繼而驚呼,“嫱兒!嫱兒你怎麽了?”心疼的看着女兒,轉頭朝身後喝斥,“趕緊的,找大夫過來!”

嫱兒?許嫱?殷少昊這才發覺地上的人不對。

他仔細看了看那張臉,娘的!怎麽會是許嫱?他頓時勃然大怒,要不是汾國長公主也在這兒,簡直想要一腳把許嫱給踹下湖!當即轉身就走。

“站住!”汾國長公主喝斥道:“你往哪兒走?嫱兒落水是怎麽回事?!”

殷少昊頓住腳步,“我偶然路過這兒,見有人落了水就救了她。”心中後悔不已,做什麽跳下水去救了許嫱?!簡直自找不痛快。

不由罵自己糊塗,長孫曦會凫水的事兒怎麽忘了?怎麽就沒想到!

“你救人?”汾國長公主臉色明顯不信。

殷少昊本來就火氣交加,冷笑道:“難不成是我捧了湖水澆在她身上的?早知道大姑母不相信我,就不該下去救她,讓她自己涼快涼快好了。”

“你……”汾國長公主怒火交加,喝斥道:“說得都是什麽混賬話?!”

“咳、咳咳……”許嫱嗆咳着,臉色蒼白的睜開眼睛來,虛弱道:“娘……”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又看到了母親,不由哭了起來,“嗚嗚……”

汾國長公主見小女兒性命無礙,松了口氣。當即脫下自己的織金鬥篷給她裹上,然後擦了擦她的眼淚,哄道:“好了,好了,沒事兒了。”一疊聲問道:“先別哭了。告訴娘,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落水了?是不是老七救了你?”

許嫱抽抽搭搭的,轉眸朝着旁邊的高大男子身影看去,他渾身濕噠噠的,自然剛才是他救了自己。再看看周圍一大群的宮人,心下微沉,----完了,完了!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是和楚王如此摟摟抱抱過,又被衆人看見,清白已然被他毀了。

自己……,再、再也嫁不成昭懷太子。

為什麽?當時昭懷太子明明在蜂腰橋上面,他看見自己落水,怎麽沒有搭救自己?反而是楚王救了自己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自己看到的昭懷太子身影,只是幻覺?那謀害自己的人又是誰?

許嫱思來想去,眼中一片茫然呆滞之色。

汾國長公主看得急了,“嫱兒,你說話啊。”

許嫱來不及的細細思量,她心裏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名節問題。因而将那些疑惑暫且壓下,看了看俊美冷毅的楚王,----論長相,其實他的五官比太子更加精致。可惜脾氣太壞了,又風流好色,而且出身只是一個宮婢之子。

放平時,自己是斷斷看不上這等身份之人,長得再好看也沒用。

可是眼下卻只能委身于他了。

許嫱心中又氣又恨,連帶把對殷少昊救命之恩的感激,都消散了幾分。她扁了扁嘴,眼眶裏面擠出一泡淚水,看着母親,珠淚漱漱而落哽咽道:“是……,是他。”忽地嚎啕大哭起來,像是有什麽說不出來的委屈。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

汾 國長公主聽在耳朵裏面,再看看小女兒委屈的樣子,便自動理解成楚王設計勾搭了小女兒,然後讓她落水,再演出這麽一幕英雄救美的畫面。心下不由勃然大怒,好 啊,竟然敢算計自己的寶貝女兒!且不說本來就不願意和楚王、霍貴妃等人結親,單說楚王已經有了王妃,這一點就絕不能忍受!

難不成,要讓嫱兒去給楚王做側妃?!

汾國長公主臉色鐵青,轉頭看向殷少昊,怒斥道:“你幹得好事!你等着,我……,我要把你……”可是氣了半天,又想到,女兒如今根本沒有別的路子可以走,只能去給楚王做側妃了。再得罪他,要女兒後半輩子怎麽辦?底下的狠話便卡了殼。

許嫱又是一陣大哭,委委屈屈,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殷少昊周身黑氣籠罩萦繞,冷聲道:“都怪本王手欠!”心下又是憤怒,又是厭惡,更有着說不盡的倒盡胃口,當即拂袖便走。

汾國長公主在後面叫道:“混賬東西!小畜生……”

******

長孫曦躲在後院看貓兒打架,閑得很,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兒。

因為無聊,不免琢磨起太子妃出閣的變故。

說起來,太子妃還真的多謝那條咬了她的蛇了。不然的話,上吊自缢的就是她,汾國長公主府和東宮都會亂成一團兒。可憐原主,或許羞于啓齒,或許不想死在汾國長公主府讓舅舅傷心,所以就回宮自盡了。

正在嘆氣,忽然聽得外面一陣喧嘩嘈雜。

這麽大的動靜,別是太子妃出事了吧?長孫曦忙道:“快去打聽打聽。”

銀針飛快跑了出去。

片刻後,他又表情怪異的跑了回來,回道:“許四小姐落水了,然後……,被楚王殿下救了起來。”

啊?這是什麽節奏?長孫曦一陣愕然。

楚王這是又看上許嫱了?是他生性風流好色,只要略平頭正臉的都不放過?還是想要和昭懷太子一樣,也娶一個汾國長公主的女兒,多一份助力?雖說許嫱根本就不姓許,但是楚王不知道啊。

再說許嫱是汾國長公主所生,比太子妃更得母親歡心。難講許嫱做了楚王側妃,汾國長公主會不會因此而偏心,至少……,楚王出事她不會不管了。

這對東宮可不是一個好局面。

長孫曦想要出去看看,又擔心太亂,別沒了解到什麽內情,倒先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因而忍了又忍,站起身,卻再次坐下。

等到筵席散了,讓人打聽到汾國長公主等人都走了,方才去了前面。

太子妃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連拍桌子道:“怎麽會這樣啊?!”扭頭看向昭懷太子,想起他說的緣故,又是氣惱不已,“那個……,那個混賬,竟然敢咒我身孕不好,引得你去見她!還要不要臉面了?就這麽急不可耐。”

長孫曦聞言吃了一驚,不好插話,只得暫且聽着。

昭懷太子皺眉道:“現在要緊的,不是許嫱有沒有詛咒過你,有沒有勾引孤,而是沒想到事情會出了變故!”原本一貫淡定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煩惱,“怎麽偏偏就被楚王過路給救了呢?”忽然間,他的視線落在長孫曦身上。

她長得容姿清麗、眉目如畫,說她是傾國傾城之姿也不過分,難怪楚王會念念不忘。而她今天正好穿了和許嫱類似的衣服,不……,應該說是許嫱,刻意穿了和她一樣的衣裳,這才引得楚王救人吧。

原來許嫱的棋子裏面,長孫曦也是一步。

太子妃是一個聰明的人,見丈夫打量表妹,肯定不是當着自己的面見色起意,又想起他說到楚王,漸漸明白了幾分。不由震驚道:“對了!是不是那個混賬穿得衣裳,和靈犀的打扮差不多,難怪……,難怪楚王會跳下去就她。”

長孫曦詫異道:“穿得和我一樣?”

聽他們夫妻倆的意思,許嫱故意穿得和自己差不多,然後又謊稱太子妃身孕不好,騙了太子過去。昭懷太子的人推她下水,偏不巧,遇到楚王過來,----他以為自己是她妹妹,所以就下湖救了許嫱。

因為猛地聽到半截,不由疑惑,“許嫱打扮的像我,但怎麽知道楚王一定會路過?”

太子妃惱恨不已,“靈犀!她想把勾引太子的壞名聲,全都推在你的身上!到時候母親肯定會順着她的意思,為她遮掩的,而你……”聲音有點艱難,“可就被許嫱給徹底毀了。”

長孫曦的臉色變了變,這、這……,這躺槍躺的,自己躲在後院都有飛來橫禍啊。

昭懷太子嘆氣道:“眼下不是追究賭氣的時候,許嫱這麽一鬧,人盡皆知,肯定是要給楚王……,做側妃了。”心下微微一動。

這樣,似乎也不壞啊。

依照汾國長公主的脾氣,許嫱的性子,本來嫁去楚王府就心不甘、情不願,現如今正妃的位置,又被霍如玉給占了。許嫱只能做側妃,屈居霍如玉之下,如何能夠忍受?往後楚王府必定雞犬不寧。

而霍貴妃那邊,扶植了楚王這麽多年,----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那裏能夠忍受許嫱來分一杯羹,自然也不會痛快了。到時候,汾國長公主府和霍家、霍貴妃鬥個沒完,自己反倒可以看會兒熱鬧。

至于說,汾國長公主偏心許嫱就偏心楚王府。呵呵……,父皇容忍大姑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大姑母又再三追殺長孫曦,只怕早就激怒父皇了。她最近如此老實消停,沒再算計長孫曦,必定是被父皇狠狠警告過的,吃了暗虧。

反正自己娶許瓊華看重的是許家,而不是嚣張跋扈讓父皇讨厭的汾國長公主。到時候只要讓無憂再加一把火,就能徹底除掉這個麻煩!

只一點,這些不能跟瓊華說了。

她可能不在乎許嫱,但是不可能不在乎生母汾國長公主。

昭懷太子心中已經轉了無數個彎兒,面上仍舊平靜,對着妻子溫柔似水的道:“眼下木已成舟,咱們就別再糾結煩惱了。”看了看她的肚子,“你的身孕要緊。”

長孫曦也是勸道:“是啊,表姐消消氣。”

太子妃不消氣又能如何呢?倒是擔心起太子,悄聲問道:“對了,許嫱她……,會不會去找母親告你的狀?”

“告狀?”昭懷太子微微一笑,“她告什麽?告她詛咒你的身孕,勾引孤嗎?再說了,孤聽說你孕相不好,就直接來了後院,根本就沒有去過蜂腰橋。”

蜂腰橋的那個背影,只不過用了自己的雪色狐裘罷了。

長孫曦聽得他雲淡風輕說起這些,心中微微一緊。

昭懷太子這個人城府太深,隐藏太多,殺了人手上也是幹幹淨淨的。虧得太子妃是他呼吸共命運的妻子,不然就是被算計死了,都不知道。如此看來,往後啊,自己還是離這位神仙儲君遠一點兒吧。

那邊太子妃點了點頭,“罷了,只要不牽扯到太子殿下就好。”

******

正如昭懷太子預料的那樣,許嫱根本不敢說出自己落水的真正原因。

怎 麽說?要怎麽解釋自己跑去蜂腰橋?說出藤蔓摸出瓜,要是讓母親知道自己詛咒姐姐的身孕,還勾引太子,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的。因而只能将計就計,委委屈屈哭 道:“原本我在院子裏頭,看梅花的。忽然,來了一個小丫頭,說是長孫曦在蜂腰橋那邊。我就想着過去和她吵一架,扇她兩巴掌……”

汾國長公主臉色頓時大變,打斷道:“所以你就去了?”

“我……,當時太心急着報仇了。”許嫱抽抽搭搭的,哽咽道:“急着去找她,可又怕她耍什麽手段,所以叫丫頭回來找娘,讓娘趕緊過來給我做主。誰知道……,楚王、楚王他突然蹿了出來,一把抱住我。”大哭起來,“女兒實在是太害怕……,就跳了湖。”

“哐當!”汾國長公主摔碎了一個茶盅,震怒道:“這個掃把星!我不去找她的麻煩就不錯了。”氣得五官扭曲,“她居然、居然還敢算計你?!”

在她看來,自然是長孫曦設計了這出陰謀。先讓小丫頭引得女兒過去,再另外勾引楚王去幽會,楚王見了小女兒,誤以為是長孫曦就動手動腳。所以,逼得小女兒跳了湖,楚王又下去救了她,變成了現在局面。

“這顆黑了心肝的壞種子!”汾國長公主又啐又罵,惱恨不已。

許嫱見自己的計謀騙過了母親,總算稍稍安心,從擔驚受怕中慢慢緩了過來。只是冷靜下來一想,到底是誰這麽大膽,敢在東宮對自己下手呢?太子又去了哪兒?她想來想去,都覺得當時太子一定被人叫走了。

不然的話,上次他還對自己那麽溫柔體貼,不可能不救自己。

而害自己的人這麽大膽,又把時間算計的這麽巧妙,只能是……,太子妃了。或許是上次自己看太子癡纏了些,被她發現了。也可能她是受了長孫曦的挑唆,所以……,她跟長孫曦一起合計,把自己塞給楚王!

是了!肯定是這樣。

單憑長孫曦沒有這麽大手段,單是太子妃,又不可能把楚王給勾引過來!是她們,一定是她們兩個在合謀算計自己!

“嫱兒,你怎麽了?”汾國長公主見小女兒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許嫱恨聲道:“我要……,殺了她們!”

“她們?誰們?”汾國長公主不解的問道。

“殺了長孫曦!殺了……”許嫱看了看母親,她會相信自己嗎?她會懷疑太子妃嗎?她最終會幫自己嗎?只怕未必,因而話到嘴邊改口恨聲道:“殺了長孫曦和楚王!”

汾國長公主卻道:“殺了他,你怎麽辦?哎……”

許嫱頓時不由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被人算計了不說,還要嫁給一個心裏屬于別人的丈夫,往後一輩子惡心,這仇恨簡直比天還高,比還海深,就算把長孫曦挫骨揚灰都不解恨!自己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更不會放過太子妃這個好姐姐!

******

長孫曦還不知道,自個兒不僅莫名其妙躺槍,差點被算計,最後還被汾國長公主和許嫱腦補成了兇手,何其無辜啊?簡直比窦娥還冤了。

正月的放假時光很快過完,她離開東宮,回了禦書房。

日子又恢複到了以前,平靜安寧。

而禦書房外,這些天的暗流湧動卻是十分洶湧。

皇帝早就聽說了東宮的“英雄救美”,因而放假後第一天早朝完畢,就單獨留下楚王說話。沒有啰嗦的多問,而是直接道:“許嫱的事,你準備怎麽處置?”

殷少昊冷笑道:“兒臣好心救人,卻是救錯了。”許嫱那個賤.人,裝出一副被自己調戲不堪受辱的樣子,汾國長公主罵自己小畜生。呵呵……,她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就算瞎了眼,也不會去調戲許嫱!

皇帝皺眉,“朕不是來問是非的,只問你,要怎麽處置?”

要是平時遇到這種“英雄救美”,殷少昊也就順手收了,反正多一個人吃飯,楚王府又不是養不起。但是許嫱的那番作态太叫人惡心,不想養一只蒼蠅在府上,天天惡心自己。因而帶了幾分惱火,回道:“兒臣只是救人,沒看上她。”

“沒看上?”皇帝身體前傾,袍子上的明黃色五爪金龍怒目铮铮,帶了幾分氣勢,“現在可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救了許嫱,兩人摟摟抱抱過了。你不安置她,就是存心要逼死她了,汾國長公主豈能答應?你想清楚了。”

殷少昊朝禦座上面看去,郁悶道:“父皇,兒臣真是委屈的慌。”

“朕看未必罷。”皇帝淡淡道:“你若是好好的坐在席上喝酒,又怎麽會在蜂腰橋遇到落水的許嫱?你為什麽去哪兒?想見誰?倒是說說。”

殷少昊頓時心頭一緊,無言以對。

好在皇帝沒有深究這個話題,轉而道:“許嫱既然落了水,又是天寒地凍的時節,必定受了寒氣身子骨不好。你就先納了她做側妃,平息流言。”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往後好好照顧她,請給大夫,專門給她調養調養就是了。”

殷少昊聞言一怔,狹長的鳳目裏面閃過吃驚的光芒。

父皇的意思,竟然是……,暗示自己以後可以處死許嫱?這委實有點意外。

畢竟許嫱是汾國長公主和許玠的女兒啊。

怎麽回事?父皇雖然一向縱容自己,但是也沒有偏袒到如此地步,竟然連許嫱的性命都不顧了。難道說,自己真的是許氏的兒子,所以父皇才會如此優容?回想這些年,自己一向有點浪蕩不羁、行為乖張,父皇從來沒有為此責備過自己。

這麽一想,心裏便有點滋味兒複雜。

一方面,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另一方面,越發證實了長孫曦是妹妹的猜測。看來沒錯了!因為長孫曦是許氏之女,所以父皇才對許嫱打扮成長孫曦的樣子陷害她,很是惱火不滿,所以暗示自己殺了許嫱。

楚王越想越多,越想越像是那麽一回事了。

皇帝卻沒有再多說,将一卷聖旨扔到他的懷裏,揮手道:“退下。”

殷少昊打開一看,是冊封許嫱為楚王側妃的旨意。因為已經得了皇帝得允許,可以弄死許嫱,又處于确認自己是許氏之子的震驚中,反倒沒什麽震動。把聖旨卷好,躬身道:“兒臣告退。”

一出門,就有個小太監飛快來報,“楚王殿下,貴妃娘娘讓你過去一趟。”

從許嫱落水的那天起,正月裏,這些天楚王一直躲着霍貴妃。但是今兒進了宮,自然是躲不過了,總不能一輩子不見養母。因為許嫱即将進楚王府做側妃,心下知道,霍貴妃肯定惱火,于是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

然而事情超過了楚王的預料。

玉粹宮內,霍貴妃一襲玫紅色的織金大袖衫,頭上金釵環繞,襯得她的表情頗有幾分淩厲殺氣,“來了?舍得來了?”端起茶水,就朝養子臉上狠狠一潑,“有了霍家還不夠,你居然又拉扯上了汾國長公主府!呸!小白眼狼!”

淡綠色的茶水,順着殷少昊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滑落,滴滴答答,把他胸前洇濕了一大團兒。他長身玉立的平靜站着,手攏在袖子裏面緊緊拽成拳頭,嘴邊卻勾起一抹笑意,“呵呵,多謝母妃了。”

“多謝?”氣怒的霍貴妃反倒一怔。

殷少昊擡頭看去,聲音好似暗夜裏的鬼魅一般,“多謝母妃賜兒子好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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