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雲
????皇帝聞言微微一愕。
????江陵王眼中亦流露出意外之色。
長孫曦低着頭,倒是沒敢去打量皇貴妃神色,只是心下覺得有點奇怪。
皇貴妃不是一直都不管世事嗎?怎麽突然想起照顧無憂公主了?難道這其中,還有自己什麽不知道的隐情?
正在迷惑,只聽皇貴妃又道:“當年臣妾進宮的時候,皇後娘娘一直對臣妾多有照顧,臣妾還沒有來得及報答,皇後娘娘就已經不在了。如今臣妾替她教導無憂一些日子,也是應該的。”摸了摸江陵王的頭,“你一向孤單,有個妹妹在身邊陪伴說話,免得你寂寞。”
江陵王才不想要什麽無憂公主陪伴,可又不敢拒絕。
皇帝似在思量猶豫不定,一陣沉默不語。
皇貴妃幽幽一嘆,“臣妾只是想為皇上分憂,沒有別的意思,皇上若是信不過臣妾便算了。”
皇帝解釋道:“朕不是信不過你,而是擔心無憂性子太過頑劣,只怕回頭把你給氣壞了。”
要說她把無憂叫去是為做手腳的,那不可能,不說她的為人不至于如此卑劣,便是要做手腳也該撇清嫌疑才對,哪有專門叫到自己身邊做手腳的?想來除了替白皇後管教無憂之外,也有約束之意罷。
皇貴妃不以為意,“她一個小丫頭能有多頑劣?再淘氣也是有限。”
皇帝一聲冷笑,“那是你不知道……”實在是忍不住心頭火起,說出了前情,“若不是她給朕做手腳,又怎麽會多出一個傅才人?!簡直無法無天。”
皇貴妃頭上绡紗震動不已,吃驚道:“皇上是說,無憂她……”
“逆子!”皇帝怒道:“她這次受傷,只怕也是遭了天譴!”
長孫曦聽得翻出這些醜聞,又是當着自己,心情真是說不出的別扭和怪異。皇帝、皇貴妃和江陵王是一家子,那自己……,算是皇貴妃從前夫家帶來的拖油瓶嗎?還是被繼父和異父弟弟愛慕的拖油瓶,簡直亂成一鍋粥了。
皇帝和皇貴妃說了一陣,最終拍了板,将無憂公主先送回泛秀宮調養。
皇帝道:“狩獵大會估計還得熱鬧個半個月,你在宮裏,對無憂的傷多操心幾分,辛苦你了。回頭若是她老實聽話呢,留在泛秀宮也無妨。若是仍舊太過頑劣不堪,惹你生氣,那就還是由朕來教導。”
皇貴妃輕輕點頭,“好,都依皇上。”很是柔和溫順的樣子。
這讓皇帝對她更添了幾分柔情,叮囑道:“千萬別為無憂累着了你,氣壞了你,那些辛苦的事,都交給她的乳母和宮人們便是了。”
長孫曦低頭聽着,想來要不是顧及自己和江陵王在場,皇帝還得柔情更盛。
----心中感覺越發怪異不已。
皇貴妃又說了幾句,便起身道:“皇上且忙,臣妾先帶着無憂回去了。”
江陵王雖然不情願,也無法反對。
臨行前,對長孫曦悄悄道歉,“往後我再也不讓你做危險的事了。你也當心一些,千萬不要離開父皇身邊,免得遭人暗算。我先送母妃回去一趟,明兒再來找你。”
“殿下,你快去罷。”長孫曦心道,往後再也不來找自己才好呢。
江陵王郁郁寡歡的走了。
回了泛秀宮,皇貴妃先吩咐道:“把無憂公主送到後殿安置。”
無憂公主因為身上有傷,又疼又怒,加上心中有氣,不由大喊大叫道:“我……,我要見父皇!我要……”一面叫喊,一面疼得直吸氣,“哎喲!嗚嗚……,痛、痛痛痛……”眼淚也是嘩嘩不斷,“嗚嗚,父皇給我報仇。”
心下實在是惱火怨恨的很。
汾國長公主不過是父皇的異母姐姐而已,她害得自己斷手斷腳,居然只是處罰裁掉她的封地和護衛?!那照這麽說,自己回頭也可以去殺幾個人了?心下又是怨怼,父皇因為自己給他下過催.情.藥,就忽然便的不疼愛自己了。
一定,一定是那長孫曦挑撥的!
對!回頭自己要殺了她!
父皇總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官,重罰自己這個女兒,早就該下手了!還有,對呀!自己可以殺了汾國長公主,父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為了異母姐姐殺掉女兒的!說不定,父皇只是為了名聲不好下手,自己下手,還會覺得自己有膽識、有氣魄呢。
反正父皇讨厭汾國長公主不是一天兩天了。
無憂公主越想越覺得對,越想越恨不得馬上就去做!就連手上和腳上的劇烈疼痛,都暫時忘了幾分,又哭又笑道:“等着、給我等着,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江陵王在旁邊看得直皺眉。
雖然無憂公主沒有明說,但是心裏清楚,這個“你們”裏面必定包含了長孫曦!心下惱火萬分,只是當着宮人們不便表露出來。
等着無憂公主被送了進去,和皇貴妃一起回了前殿。
不由忿忿道:“母妃,你幹嘛要管無憂啊?她年紀小小,心腸卻是又壞又毒辣,這樣的禍胎留在身邊做什麽?真是看着都叫人吃不下飯!”
皇貴妃一直戴着绡紗帷帽,看不到她地表情。
只是淡聲道:“無憂雖然頑劣,也不是壞人,不過是小姑娘有些任性淘氣罷了。皇後娘娘于我有恩,我替她多操心幾分也是應該的。”
“她就是壞人!她想……”江陵王氣叫道。
“好了。”皇貴妃打斷他,靜了一瞬,像是平定心氣,然後柔聲道:“你今兒受了驚吓,且去歇着,不然存了郁氣在肚子裏,回頭該真的吃不下飯了。”吩咐奉珠,“去給晗兒做一碗安神湯,讓他早點睡。”
奉珠趕緊垂下眼簾,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吩咐。”
江陵王氣鼓鼓的被人勸走了。
奉珠出去了一陣,然後回來,“娘娘,殿下的安神湯已經送過去了。”
皇貴妃“嗯”了一聲,沒有多言語。
奉珠給她倒了一盞溫溫的茶。
皇貴妃端起茶半晌都沒喝,像是疲倦極了,又放下,輕聲嘆氣道:“你說,本宮是不是罪孽太多了?真擔心,會有什麽報應。”
“娘娘!”奉珠忙道:“你千萬不要這麽想。”
皇貴妃卻道:“如果真的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麽就讓報應都落在我的身上。”她雙手合十對天,祈禱道:“老天爺,開開眼吧!所有的錯都是我,所有的罪也都是我,不要怪罪我的孩子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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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曦實在對皇貴妃好奇的很,不由抓了金針、銀針,私下問話。
金針八歲進宮,在宮裏待了十幾年,對宮中人情瑣碎都很了解。這也是皇帝把他撥給長孫曦的原因,有個熟門熟路的,免得她在宮中兩眼一抹黑。眼下聽得主子問話,便把知道的都說了。
“皇貴妃娘娘姓林,早在十幾年前就進宮服侍皇上,家族平常,也并不怎麽得寵。故而起初的位分好像不太高,只是一個貴人,等到生下江陵王殿下,才封了婕妤,在後宮裏連一宮主位都算不上……”
林氏?不姓許?長孫曦聽得一陣思量。
或許……,是因為許氏身份不便,皇帝給她做的假身份罷。
“直到有一年,鳳儀宮忽然發生了一場大火。”
“大火?”長孫曦目光吃驚,問道:“把鳳儀宮給燒了?”
“是 了。”金針回道:“怎麽起火的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火很大,燒得整個鳳儀宮都是紅光一片。當時林婕妤正好在鳳儀宮,為了保護皇後娘娘奮不顧身,結果受了 傷。後來皇後娘娘被大火燒死了,皇上很是悲痛,不僅用各種死後哀榮悼念皇後娘娘,還晉封林婕妤做了皇貴妃。”
銀針比金針進宮晚幾年,但也知曉不少。
他插話道:“私下裏,大家說起這段陳年往事的時候,都說皇貴妃是因禍得福。不僅晉封了位分,而且在那之後更得聖寵,再者這麽多年過去,皇上一直沒有立後,皇貴妃娘娘便是後宮第一人了。”
“等等。”長孫曦擺了擺手,心中思緒飛轉,慢慢整理出一個大概脈絡。
許氏原本嫁過人了,皇帝縱使強占臣妻也不便明目張膽,所以得稍作遮掩。于是許氏便以林氏的假身份進宮,起初不受寵,是因為皇帝不想讓她引人注意,----看似冷淡,實則保護,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皇帝一直不阻止江陵王過來找自己,那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異父親弟弟。而且皇帝每個皇子都問過自己嫁不嫁,卻從沒問起過江陵王,同樣因為他和自己有血緣關系。這麽一想,所有疑惑都能解釋的通了。
還有皇帝對皇貴妃的特別寵愛,對江陵王的慈父疼愛,一切順理成章。
因為前者是他的心上人,後者是他心上人所生的寶貝兒子。
同時,也能解釋皇帝為何一直對自己猶豫不決。因為許氏還活着,皇帝就算不介意做唐高宗,同時寵幸母女二人,也要考慮一下許氏心裏的想法。皇帝最終放過了自己,未必是他情懷高尚,更多的應該是許氏對他而言很重要,不是年輕貌美就可以取代!
可惜江陵王長了一張很像皇帝的臉,皇貴妃又常年帶着面紗,無從知曉長相,----如果能見皇貴妃一面就好了。
她應該……,和自己長了一模一樣的臉。
想到此處,長孫曦擡眸問道:“皇貴妃一直都帶着面紗的嗎?”
“不是。”金針搖搖頭,“皇貴妃早年做婕妤的時候,不戴面紗的,只不過因為當時她并不受寵,位分又低,外面也沒有多少人見過。後來發生了鳳儀宮的大火,聽說皇貴妃臉上落了疤,所以才避諱用面紗遮住了容顏,然後更加不見人了。”
皇貴妃臉上落了疤?長孫曦忽地想起那個奉珠,眼角下面,也是有一塊小小疤痕。想來皇貴妃的傷勢,只怕更甚、更慘,所以才不能把容顏示人。
可是即便她容顏已毀,嗓音也壞,皇帝卻依舊對她寵愛頗深的樣子。
----那她更應該是許氏。
因為皇帝不可能對着一個毀了容的女子,生出愛慕之意,還寵愛多年如一日。只有那個女子是他的初戀情人,情之所鐘,才有可能解釋這一切。
金針道:“不過皇貴妃雖然得了尊貴位分,但卻好似身體受損,一直避世不出。在那年的大火之後,再也沒有出席過任何公衆場合。”頓了頓,“今兒還算是頭一遭呢。”
長孫曦輕輕點頭。
心下思量,皇貴妃的忽然破格之舉,因為擔心江陵王受傷嗎?可是之前,江陵王被楚王吓得跌倒的那次,自己去泛秀宮時,皇貴妃對江陵王好像很是淡淡的。莫不是,皇貴妃對前夫念念不忘,對皇帝強占臣妻心中很是厭惡,故而不喜江陵王?
長孫曦并不太糾結這一點。
不 管江陵王是不是自己的異父弟弟,都無所謂,自己又沒打算嫁給他,根本就不用在意這些皇室秘辛。倒是十分糾結皇貴妃的身份,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是許 氏,----皇帝一直讓自己和江陵王親近,卻從不提讓自己嫁給江陵王。而且今天皇貴妃問話時,皇帝還在催促,讓自己快點告訴皇貴妃無事,只有她是原主的親 生母親許氏,才解釋的通。
但……,有一點卻怪怪的。
如果她是許氏,為何會給自己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去泛秀宮的時候,皇貴妃落在自己身上那種冰冰涼的目光,簡直好似冰棱一般,談何生母對女兒的疼愛啊?難道說,許氏因為二嫁感到羞恥,所以連親生女兒都不想見了?可那又不是做女兒的錯,遷怒也太牽強了。
長孫曦不由輕聲嘆息。
眼看楚王消停了,許嫱死了,無憂傷了,汾國長公主也要被驅逐出京城了,怎麽又冒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皇貴妃?這日子,竟然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
不過想來想去,皇貴妃是原主的親娘也好,至少她不會害了親生女兒。
一夜過去,長孫曦輾轉難眠。
次日起來便有幾分頭暈暈的,仗着年輕,洗了把冷水臉好了不少,再等吃了早飯,又是一派神采奕奕的了。昨天是狩獵大會的儀式,今兒正式開始各種活動,打馬球、射箭、比賽獵物等等,以及各種歌舞曲藝表演,熱鬧非凡。
長孫曦一直呆在皇帝的大帳篷裏面,節目都沒去看,到底還是小命要緊吶。
因為遠處熱鬧喧嘩無比,這邊十分安靜,倒是顯得有幾分寂寥落寞。好在長孫曦很是享受這份寧靜,自己泡了好茶,和梵音等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聊以打發時間。銀針一向口角伶俐,忽地插了一句,“今兒江陵王帶殿下沒有過來呢。”
長孫曦聞言一怔。
是哦,那個鬧人的小祖宗怎麽沒來?不是惦記他來,而是狩獵大會這種熱鬧場合,皇子們都應該露個臉兒的,缺席不是太好。皇帝只有四個皇子,誰缺席,一目了然,他就算不管自己,也沒道理不去皇帝跟前晃蕩啊。
快晌午的時候,泛秀宮來了一個小太監傳話,“殿下昨夜鬧肚子,鬧了半宿,今兒實在起來不得了。讓奴才來跟長孫司籍說一聲,叫別等他,也別太過擔心,吃吃藥回頭好了就過來了。”
長孫曦忙道:“既如此,就讓殿下好好休養着罷。”要是休養半個月才更好呢。
小太監道:“殿下還讓交待長孫司籍,斷不可四處走動,也不要貪圖熱鬧跑去人堆兒裏面,說是等回宮以後,準備更好更有趣的給長孫司籍看,比狩獵大會還有意思。”
長孫曦聞言一頭黑線。
這孩子,他那拿自己當孩子呢?又是好氣好笑,又是有點小小感動,都病了還念念不忘自己這邊,因而道:“回去告訴殿下,就說我一直都在皇上帳篷這邊呆着,哪兒都沒去,讓他安心養病就是了。”
小太監“哎”了一聲,告辭而去。
長孫曦搖頭笑了笑,正要回帳篷裏面去,忽地看見一大群人朝着這邊走來。領頭的是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他雖然年逾四十,但是身量高大,在衆人簇擁之下很有氣勢威儀。只不過,他身後的三位皇子各有各的俊秀挺拔、卓爾不凡,簡直年輕精神。
等等,怎麽還多出來一個人了?
那人穿着色彩豔麗的服飾,略顯淩亂,但是因為長得人高馬大的,有一種格外霸氣外露的氣勢,反倒不讓人覺得滑稽。漸漸走近了,看見那人仗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濃眉大眼,以及骨骼寬闊的體魄,讓人想起泰山一般的巍峨矗立。
長孫曦趕緊低頭回避。
皇帝領着昭懷太子、越王、楚王,以及那名異族權貴進了帳篷,裏面甚是熱鬧,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麽,但是感覺賓主相談甚歡的樣子。
哦,想起來了。
這次狩獵大會不只是中原皇室參與,還有回鹘、匈奴、突厥等部落派人過來,大抵有着聯歡大會的用意,算是一種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和睦邦交。
長孫曦不是太分的清楚少數民族,悄悄問金針,“知道那是哪個部族的嗎?”
金針低聲道:“好像是回鹘那邊的人。”又道:“聽說這次回鹘來了一個王子,那人跟在皇上和諸位殿下身後進去,想必就是了。”
長孫曦不過好奇問了一句,不是太感興趣。
眼下的心思,還是盼着狩獵大會早點結束好回宮。到時候,皇帝騰出空來,就該驅逐汾國長公主出京城了。至于無憂公主,聽說手臂和小腿都已經骨折,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想必能暫時安生一段日子。反正自己躲在禦書房裏,不出來,她的手再長也伸不進來的,惹不起躲得起啊。
再說了,皇貴妃把無憂公主給要走了,她住在泛秀宮出門也沒那麽方便。
長孫曦毒忽地心思一頓。
難道說,皇貴妃正是因為心疼擔心自己,所以才把無憂公主叫走?只要皇貴妃那邊一直盯着無憂公主,她想要再對自己做小動作也難了吧?這麽一想,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想來皇貴妃雖然對一女侍二夫別扭,面上雖冷,但是內心還是關心兒女的。細想想,她也算是一個可憐人了。原本公卿侯門的少奶奶做得好好的,突然被皇帝搶進宮,隐姓埋名不說,還因此害死了丈夫,害得婆家滅門,心中自然有着萬千愧疚痛苦。
所以,才對皇帝和江陵王都淡淡的。
至于看着自己這個女兒,想着前夫,想起長孫家的那份滅門悲慘之災,又如何快樂高興得起來?心裏頭不知道有多苦呢。
長孫曦正在感嘆唏噓之際,帳篷裏面,有人陸陸續續出來了。
“咦?”一個陌生的聲音輕呼,“這個宮女,長得很有幾分姿色啊。”那人走了幾步在她面前停下,打量起來,“你們中原果然人傑地靈、鐘靈毓秀,連個宮女,都能長得這般人間絕色,啧啧……,真是叫人豔羨。”
長孫曦沒想到那人會忽然走過來,避之不及,連連後退了幾步低下頭。
“三王子。”殷少昊當即接了話,不悅道:“你這話太輕浮了。”
“哈哈。”回鹘王子大笑起來,不僅身量高大,聲音也是中氣十足頗為宏亮,“我們草原兒女,可不像你們中原人扭扭捏捏,好就好好,就要大大聲聲說出來,斷沒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殷少昊聞言一聲冷笑。
越王沒有說話。
昭懷太子打圓場道:“走罷,走罷,不值當為了一個宮女争執。”
回鹘王子卻站着不動腳步,反而再次看了看長孫曦,烏黑幽深的眸子滴溜溜一轉,忽地招手叫來奴隸,“快去,把本王的汗血寶馬牽過來。”他含笑看向衆人,“本王從來都不白要別人的東西,就用汗血寶馬……,換這個寶石一樣的漂亮宮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