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底】酒逢知己千杯少
祭足取來兩個琥珀杯子,當酒釀注入其中的時候,琥珀杯子倒映出酒的色澤,恰到好處的溫潤。
他将食指和中指并起,夾起杯子的底端,輕輕搖晃,酒瞬間從底端蕩漾到酒杯口,卻又蕩了回去。瞬間,酒香四溢,崔世休垂涎的眯着眼睛聞着空氣裏微醺的味道。
子黎并為如此,他只是用拇指和食指端起酒杯,小手指一挑,味道盡在唇間。
“如何?”祭足問道,語氣仍是冷冷淡淡,似乎對答案并不如何在意。然而他的眼眸迅速眨起,透着一股難以莫名的不自信感。
子黎輕搖杯子,一小杯酒傾倒入吼。
崔世休暗自嘀咕,太子怎麽能就這麽喝下去呢,應該讓他先試試是不是有毒?
祭足見之,嘴角難得的抿起微笑,但是很快,笑容就隐了下去。
祭足朝崔世休一指,做了個手勢,“你,外面。”
書童立即提起一動未動仍舊沉迷酒香的崔世休的衣領,只聽着嗷了短促的一聲,書童立即捂上了他的嘴唇,将他拖到門外。
“我們可是有好幾天交情的,你就這麽拖死豬一樣的把我拖出來了。”崔世休朝書童抱怨道。
“我是聽公子的,你有委屈找公子去呗。”書童聳聳肩,攤攤手。表示他無可奈何。
“喂,你們公子這過河拆橋的也太明顯了吧?”
書童挑眉,“那又如何?誰讓你長得醜。”
“你!我可是堂堂的世家公子哎。”崔世休為自己白白受了這麽多年的世家培訓而叫屈。
“可是你比不過舍裏那位公子啊。”書童一副這是超級明顯的事實的樣子,你有理由你就反駁嘛。
你讓我和太子比風儀,我大概是腦抽的吧。崔世休暗自怄氣,心裏默默吐槽,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小兄弟,給我整一杯,不,就半杯,舍裏那杯酒,我就不說什麽的,明天我就給你帶把京都裏最時興的劍來耍,怎麽樣?”
“不怎麽樣,另外,我慣用刀。”書童滿是不屑京都的劍,十分鄙夷的說道。
“那小兄弟,京都的劍不是很好嗎?”崔世休你不懂行的表情,要知道上次他送溫将軍賀禮的時候還專門的京都的劍。
“哼,京都的劍上都都是花架子,綴滿的寶石,刃薄而鋒利,卻不适合砍人。”書童道。
聽到書童對京都的劍鄙視了一番,使得心氣頗高的世家公子也想挑刺了。“那你的刀又怎麽好了?”
書童聽到崔世休鼻孔朝天的模樣,立即從腰間抽出彎月刀,手撚起三寸刀,朝遠處一抛。
一個飛毛賊頭頂上的發髻立即被削掉,人也被吓得應聲而倒,随後一個挑着擔子的短打男人趕上飛賊,從他手裏摸出緊緊攥着的錢袋子。
“我的錢袋。”後面一個老婦人叫到。
“再搜。”
“我的。”短打男子摸到飛賊的腰間,一連串的大小串錢袋子全掉了出來。
“把他扭送官府。”圍觀的人本是好事者,卻發現那掉了一圈錢袋子裏居然有眼熟了,摸了摸,自己沒有了,把錢袋子取來之後,從好事者的冷眼旁觀變成了義憤填膺,紛紛叫喊着。
唯有短打男子發現地上的三寸彎月刀,開口問道:“這是誰的?”
茶肆店家立即道:“我認識,我去還。”
茶肆店家接過刀子,朝崔世休和書童走來,留在原地的人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麽鋪子啊?好生厲害。”
“你不知道?自從這件鋪子重現開張之後,這條街都沒有什麽飛賊了。”
捂着自己發頂的飛賊被打的哭的哭不出來,怪不得他就覺得自己運氣賊拉好,一條街都沒人摸過。
敢情是每人敢來啊,只怪他忘記花錢買消息了。
只能去牢獄了蹲個時候了。
飛賊還在暗自感慨倒黴的時候,茶肆店家正在感謝着:“小哥,謝謝你的刀。”
“不客氣。”書童笑着回道。
“得多說幾次謝謝,自從你們鋪子開張,我們周邊不僅沒賊了,還跟着多了不少客人。”茶肆的店家說道。
他朝四周瞧了兩眼,見四下無人,便壓低聲音道:“剛才你和你家主人剛走不久之後,一個帶鬥笠的男子就站起來說什麽:一個紫微星下凡,一個文曲星下凡,嗤笑了一番,就揚長而去,那人看起來氣度不凡,是不是知道你們認識的人啊。”
茶肆店家說的含蓄,書童卻聽得明白。
“可看清那人長相?”
“帶着鬥笠看不清楚,只記得他的下巴尖長着三個痣,連起來像是三角形的痣,十分獨特,我才記得起來。”茶肆店家想了想說道。
“謝謝你留意了。”書童道。
“這沒什麽,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忙去了。”茶肆店家說着就擺擺手走了。
“喂,你認識嗎?”
崔世休整個人都沒醒過神來,刀遞到眼前的時候,整個人被吓得往後撤退兩下。
“啥?”
“下巴尖長着三個痣,連起來像是三角形的痣的人?”
“這麽獨特的長相,我就見過四皇子有。”崔世休脫口而出。
“這麽說來也不獨特,我在蓼州也見過一人有如此長相。”書童道。
“別管痣不痣的了,你這刀哪裏買的?”崔世休現在特別想買一把這樣的刀,用來防身。
“蓼州。”書童道。
崔世休也不提酒的事情了,開始扯起刀的事情了。
這邊兩個人說起了蓼州,裏面也說起了蓼州。
“你從随州出發的時候,在蓼州停船上陸,遇見了江南首富柴臣的兒子?”子黎詫異的重複了一遍。
“當時他正被人追殺,我的書童救下他之後,他便拜托讓他跟着我的船來京都。”
“他是在蓼州被追殺?”子黎暗自詫異,喃喃道。蓼州是老四公幹的地方,怎麽會不知道柴臣的公子在蓼州被追殺了這種大事呢。
“确認無疑。”
“那他是否告訴你過他父親燒死的原因?”
“我未問,他未提,只說過自從他父親死後,家産被查封運往京都,家中他父親的小妾無子的俱已離家,而有子的小妾攜子別居,家中只剩下母親一人獨守在城中的宅子。而據他本人說,他是去蓼州求援時被綁。”
“到了京都之後,便分離開,他現在人在何處,我不知曉。不過我猜,跑不了是公孫、司徒、陸、崔四家。”祭足飲一小口道。
“當今的門閥四家和柴臣一個商人會有瓜葛?”子黎問道。
“我聽家父說過,當年柴臣獨身闖入江南,立威的時候借助的正是門閥四家的勢力,而家産運往京都,正說明背後必有勾結。這把火,不簡單。”祭足眯着眼睛道。
“所以你便舍棄萬貫家財送予親戚下人,省得萬千算計,對嗎?”子黎輕笑着問道。
“趁早脫手,還能博得美名。”祭足自嘲。
子黎搖頭,“無論是孝名還是才名,對于你來說獲得都十分簡單,而這種抛舍萬貫家財的做法在你眼裏并不是多麽值得誇贊的事情,你不過是覺得是累贅而已。”
祭足聽到子黎的話,眼裏冒出星點光芒。
“所以說,你另有它意?”子黎看着祭足的反應,自信道。
“是極。”祭足輕笑道。
“既然我都抛舍全部家財了,這些本不該得到的人,突然得了一大筆錢財是不是天上掉餡餅,做夢都要笑醒了。那麽,分的時候多寡是不是得随我心意。
“我極其讨厭一人的時候,便愛用捧殺的法子,我啊,給讨厭的那人分得比別人多三分之一,雖然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但現在已經是自己的餡餅的時候,別人多一點,都要肉疼,這多出來的三分之一是不是想一想都要寝食難安了,是不是就分外惹得他人嫉妒呢?”
“而這個人偏偏心高氣傲,覺得多分便是應當,絕對不會再分出去。而又乖戾吝啬,管束的下人和手下緊了,是不是就會有摩擦,而生意的時候,這種人是不是特別容易傷和氣。”
“我就這樣以對他好的名義讓他一敗塗地。”祭足娓娓道來自己的打算,似乎在子黎答應說做他朋友的那一刻,他就分外安心的把自己陰暗的心理,和盤托出。
“你不覺得我面部可憎?覺得那人着實可憐,被我算計卻全然不知,反倒是要感激我?”祭足笑問。
子黎并未說那人是罪有應得,也未說是他專門設下圈套如何如何。而是道:“我不是你,又如何能妄加揣度你們二人的糾葛,又有何立場去評判呢?”
祭足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顯得無比的陽光。
“真好。”祭足道。
“那人是真的罪有應得,他之前和陸府的陸伯霜的兒子接頭,賣給駐紮在蓼州的軍營一匹廢舊軍資,惹得軍營裏幾個士兵中了瘟病。”
聽到祭足所說,子黎的眼睛一亮,老四去蓼州就是專職去辦這件事的,再過幾天老四就調回來了,他可以确切得知進展。
這邊想過,子黎放下心來,将祭足所撰寫的故事拿來看,子期看着,祭足在一側笑着說着當時撰寫的情景,子黎還潑墨寫下一兩個故事。
漸漸日暮,子黎才戀戀不舍的和崔世休一道回宮。
而久未出宮的太子,突然出宮的事情被許多人矚目着,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乃至于九皇子都得明确得知了太子出宮的消息。
只不過有的知道太子見到了誰,有的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