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站在寝宮外眉形緊皺,長衣下的雙手溢出不少汗珠: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為我做到這地步。
慕容離一站就是兩個時辰,方夜怕慕容離身子撐不住便扶着慕容離回了向旭臺。但由于傷勢過重,群醫束手無策。
向旭臺上慕容離看着快要鑽出地面的月亮吹着簫。
方夜“主子,天權王受傷太重,醫承也沒有辦法,怕是性命不保”
慕容離“續命丹也沒有效嗎?”
方夜默默搖了搖頭
慕容離猶豫了片刻“我用天羽功救吧”
方夜“你的元氣還未恢複,溫伯說……”
慕容離“他是為救我而傷,我能不救他嗎?”
方夜“這……”
慕容離“勉力一試,聽天由命吧”
方夜“屬下知道了”:可主子,溫伯說天羽功救人至少兩次要間隔八月才可啊……
當晚,慕容離強行使用天羽功救回執明,經此一切都被改變。
向旭臺內
慕容離虛弱道“現下,我需要休養一段比較長的時間,一些事會有所耽擱,過度使用天羽功的反噬現在還沒完全體現,過兩日後怕會下不了床”
方夜“那要如何解釋”
慕容離“到時你便說我染了風寒,身體不适即可”
次日慕容離聽說執明醒了,便前去看望執明。
進屋後子煜正端着藥喂執明,可執明嫌藥太苦就是不肯吃。
慕容離“我來吧”
執明一臉興奮道“阿昱你來了”
慕容離接過侍衛手上的湯藥,搖了一勺将勺子送到執明口前,執明麻溜的喝了。慕容離“下次不可以再這般,王上差點就……”
執明微微一笑“只要你沒事,我怎樣都無所謂”
慕容離“我不會讓王上有事的,而且如果王上有什麽事,天權的衆臣百姓怎麽辦,王上也不能辜負他們”
執明“為了你,負這天下又如何”
慕容離眉心微微一簇“王上喜歡我什麽”
執明“你的一切本王都喜歡,不管是你的谪仙之姿,還是你與世無争的脫俗出塵”
慕容離将藥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神情黯淡了不少,看着窗外嬉戲的雀鳥“只怕我并沒有王上想象中那般美好”
執明抓着慕容離的手“阿昱”
慕容離随即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王上還是先養好傷再說”
慕容離輕輕将執明放平,蓋好被子“我還有事,王上好好休息”起身出去了
執明就這般呆呆的看着慕容離離開的背影
那晚,我心中異常不安,好像阿昱不在是阿昱,也不在屬于我,是我多想,還是他不想陪我。
次日執明執意起身前往向旭臺。一見到慕容離便開口“你會一直陪在本王身邊的對吧”
慕容離神色閃過一絲猶豫,只是片刻,執明根本未曾察覺“我會陪着王上”
執明一聽趕忙上前握住慕容離的手腕開心“我就知道”:也許,真的是我多想了。
等執明走了,慕容離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借來的快樂,終究是要還的”:何必糾纏徒增煩惱
三日後執明坐在寝宮問子煜“阿昱在宮裏,為何不來看本王”
子煜“王上,他染了重病,最近都在卧床休息”
執明“什麽?”
随即穿好鞋襪前去向旭臺看完慕容離,執明一進房間看到慕容離躺在床榻上,趕忙上前坐在床邊附在慕容離置于腹前的手有些急切道“阿昱你怎麽了,好端端怎麽就病了”
慕容離笑了笑“只是有點風寒而已”
執明有些抱怨道“平日你就該多穿點衣服”
方夜端着藥和子煜一同進來“公子,該喝藥了”
子煜“王上也該差不多上早朝了”
執明“你一定要多休息”走了兩步回頭“好好休息,本王晚點再來看你”
慕容離微微點了點頭
學子“先生,刺殺慕容離的計劃失敗了,天權王救了他”
仲坤儀面色有些凝重“他為何如此及時趕到”
學子“駱師兄來信,天權收到匿名信息,會不會是刺客們走漏了消息”
仲坤儀“他們都是經過我挑選的,莫非,我這裏已有慕容離的人”
兩日後執明的寝宮飛來一只雀鳥。
執明眉心不展:他怎麽這個時候寄信回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打開信件看完後,呆呆的座在軟塌上,腦袋裏回想起之前……
“我聽說你哥長得跟你一樣的”
阿昱“我們是雙胞胎,自然相似,但我哥打小聰慧,我身邊之人包括父親,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除了娘親沒人管我”
執明“怎能這樣,難怪你的性子這樣子,原來都是他害的”
阿昱“其實他對我也很好的,像這次留在天權他也依了我,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
執明“那是因為有我,反正本王就管你一個”
阿昱“王上怎麽突然問起我哥”
執明“最近有個朋友說了你哥的一些事,他……他好像很有心計,本王擔心他會利用你”
阿昱“他是我哥,怎會利用我,他只是放不下功名利祿,又不是泯滅親情”
執明笑着拍了拍阿昱的背“你啊,總往好裏想,本王就喜歡你這”
執明愣愣的看着燭臺上的蠟淚滴落……
執明面無神色“錯了”
随即起身離開……
向旭臺內慕容離反噬之傷經過七日的休養才能下床,此次慕容離強行運用天羽功,致使元氣大傷,經脈失養,經絡閉塞不通腰部以下全無知覺。
執明神色匆匆來到向旭臺時慕容離還未起身,執明面容有些複雜“晚上來一下瓊樓頂”
慕容離見執明神情略帶不快柔聲道“王上神色凝重,是有要事嗎?”
執明沉默了片刻“到時再說吧”說完轉身離去。
寝宮內,執明閉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魯大人進來“王上”
執明這才緩緩睜開眼
魯大人“子煜将軍已順利到達昱照山關暫代威馬将軍守城,威馬将軍已經趕回來了,如此着急是否城中有變”
執明的臉上多出一絲冷漠“等城中有變就太遲了,有些事需要早做提防”
魯大人“這,發生何事了”
執明“暫且別管,現在你去通知威馬,嚴密監視慕容公子,等候我的指令,本王還要等一封信,才能确定該如何做”
天空大朵的黑雲從遠處慢慢向慕容離襲來,慕容離忍着雙腿的麻木站在窗前看着天空的變化,內心隐隐燃其不安的火苗。
方夜“主子,為何約在樓頂,您今天才剛能下床,他自己也才剛痊愈”
慕容離緩緩挪步到軟塌上坐下“去了就知道”
方夜“也對”
慕容離“你先下去吧”
方夜行禮“是”
暴雨前的夜晚天異常的漆黑,即便是燈火長明的王宮也暗的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慕容離一步一步爬上臺階,來到瓊樓頂時執明已經等了好一會了,桌上酒壺裏的酒都快喝完了。
執明聽到慕容離的腳步聲漸漸近了,轉頭看向慕容離“你來了,許久未曾聽你吹簫,可否吹奏一曲”
慕容離“既然王上有如此雅興,我便恭敬不如從命”
一曲離人調,簫音訴不盡,千千愁思,萬萬殇離,故人亦難懂,風霜催大的少年,容顏未改,心卻留了疤。
一曲畢,人也散……
瓊樓頂上,夜黑風疾,一人執簫訴離殇;瓊樓頂上,夜黑風疾,一人揮劍斬離殇。
慕容離“這裏風大,王上剛痊愈注意身子”将自己的披風輕輕蓋在執明的身上。
執明擡起的手縮回原位“你的曲藝精湛了,只是你這次的曲子,跟我初見你時不一樣,也跟你後來吹給本王聽的不一樣”
随即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冷聲道“哼……當然不一樣,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我說的對嗎? 慕容……離…… ”
慕容離的手微微一緊。
執明依舊背對着慕容離“本王早就聽過你的事跡,也笑話過那些,栽進你算計的人,但本王與他們又有何區別,還不是一樣逃不過,把你錯認阿昱,是本王愚昧,但,錯誤就到此為止吧,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念在血肉之親的份上,放過阿昱”
慕容離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只是無奈道“哼……王上的意思是,我會對阿昱下手,王上覺得我連他都不會放過?”
執明起身,身上慕容離的披風掉落在地,執明從披風上踩過“弑父你都敢,弑弟又有什麽奇怪,那天本王拼命想救的是他,并不是你”
慕容離抓着執明手臂的手松開了,臉上擠出一個弧度,看不出是笑還是嘲諷“我懂,你無需說的這般坦白直接”
執明随即大步離開,邊走邊道“我給你三天時間,把阿昱送回來”
慕容離轉身看着決絕的背影道“若三日後,我無法把他送來,你便如何,殺了我嗎?”
執明轉身微微一笑道“你是遖宿重臣,我怎敢殺你,但是,我能讓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執明的背影決絕的像把冰刀,慕容離回去後只是癱坐在軟塌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是悲是苦是怒還是喜,只是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漆黑的窗外-:原來……你是這麽不待見我……
雖說今日是六月初一,可剛下完暴雨的天氣,夜裏還是涼意滿滿,慕容離就這般門窗開着坐了很久,方夜端着藥進來道“主子,你的身子還在休養中,喝完藥早點休息”
慕容離看着手中的竹簫“方夜,你傳消息回瑤光,問阿昱是否康複了,若是無礙,便讓庚辰護送來天權,與執明相聚吧”
方夜“是,反正威馬在這裏看着”
慕容離面色有些質疑道“威馬将軍守在這裏”
方夜“是啊,想必是執明國主派來保護您的,他的地煞功跟您的天羽功齊名,有他保護你屬下也放心”
慕容離微微一笑“你去吧”
方夜行禮“是”但不知為何,主子明明在笑,方夜卻覺得慕容離似乎并不是在笑
次日執明收到一封信,看了之後憤怒的将信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掌“看來是本王天真了”
而慕容離這邊也收到一封信:昱公子早已自行離開,另外有人傳信于天權王,告知很多與你不利的事,天權王怕是不能相饒,盼君小心
方夜“遖宿有天權的細作”
執明來到向旭臺“三天已過,看來你當真連阿昱也不放過,威将軍之死,太傅之死,都是你做的,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嗎?你将錯就錯的留在天權,也不過是為了你的天下大計,為何擁有相同的面容,這心卻差這麽遠,我們之間的賬,本王會一一跟你清算的”說罷甩袖而去。
方夜進來“主子,他說的是真的嗎?您連他太傅也殺了?”
方夜頓了頓“就算是,您也要否認啊,否則天權王要殺你報仇怎麽辦?”
慕容離面色只有冷淡輕輕搖了搖頭“否認也沒有用”
方夜眉心緊皺一臉的焦急“為何?”
慕容離“他沒有質問我,而是直接給我定罪,說明寫信之人他很信任,他無需懷疑也不必聽我解釋,這細作,怕是早就有了”
方夜“這會是誰?居然能知曉這麽多事情”
慕容離“只是知道我來了天權而已,其他的應該是猜的,這步棋,從我答應阿昱來天權那一刻起,就已經走錯了”
方夜“那怎麽辦”
慕容離“你先下去吧,我想靜一下”
等方夜出去了,慕容離從袖口摸出竹簫吹了起來,腦海裏映出的卻是當初慕榮華對他說的話“沒有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不顧性命,沒有人可以為你做到那種地步,所以,你這輩子也休想脫離我的掌控”
執明受傷後曾說“我就算死也無所謂,只有你無礙就好……”
“為了你,我負這天下又如何……”
“本王最讨厭兩類人,第一是總是算計別人的人”
毓骁“算計,利用,你的生命就只有這些,‘對不起!’你已經招惹我了,再來說這些不覺的虛僞嗎?因果循環,你就不怕哪一日自食惡果。”
執明 “第二就是那種弑君殺父之人,做出這等行為的人肯定有問題”
慕榮華“你敢弑父,我慕榮華,以血為祭,以肉為貢,以身為皿,詛咒你慕容離,六親緣薄,嘗盡八苦,事與願違,不得……好……”
這一夜慕容離吹了很久很久的曲子,一句曲調無限循環。這一夜執明聽了很久很久的曲子,一飲酌酒不見暫停。
曲訴離殇2
仲坤儀看着手中的信封滿臉欣喜“這天權王不簡單啊,居然讓慕容離栽了個跟鬥,真是沒想到”
駱珉“那現在怎麽辦”
仲坤儀“這是個好機會,适當添油加醋,莫要讓慕容離活着離開天權”
駱珉“是”
仲坤儀“縱然你有天羽功,但馬威的地煞功,你也很難應對吧”
王宮內執明叫了駱珉陪酒,喝了好些酒卻不見執明開口說話。
駱珉“王上找臣來,卻自顧自喝悶酒”
執明這才“威将軍和太傅的真相本王只跟你和子煜說,不要聲張”
駱珉看着執明的臉色小心翼翼“王上是怕有些人得知真相,對慕容離起殺意,慕容離乃是遖宿重臣,若殁于此确實于國不利,雖然這樣對不起太傅和将軍”
執明臉色依舊冷酷“我會為太傅報仇的,但我不會讓慕容離死,我要他活着,痛不欲生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把欠他們的都一點一點還回來……”執明手中握着的赤金酒杯被深深捏變形
執明“若慕容離有何動向,給他個方便,只要他不出向旭臺便可”
駱珉“這是……”
執明“照做便是”
駱珉“是”
向旭臺外威馬将軍命人将這個閣樓包圍的水榭不通,不讓任何人出入,也包括方夜。
最後一絲斜陽消失在向煦臺的窗前,慕容離半睜着眼送走了如血般殷紅刺眼的夕陽,窗外換班的侍衛正在進行交接,慕容離強撐着身子從床上下來,茶幾上雕刻着精致花紋的紫玉茶壺裏所有的茶水都在這小小的茶盞之中,慕容離看着這紫玉雕琢而成的茶壺,蒼白幹枯的顯得薄情的薄唇略微上揚眼裏盡是諷刺與自嘲,一盞清茶一飲而盡,抹去喉頭火辣而又幹癢的難耐也清潤了心房。
慕容離傾盡全力回到床上躺着,修長濃密略微彎曲的上下睫毛交織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當夜子時剛至方夜便依照原定計劃偷偷溜出了宮。
昏昏沉沉之間,慕容離仿佛看見偌大的宮殿被洶湧的大火吞噬,自己就身處在火海之中,一面容姣好的婦人臉映入眼簾,那婦人眼含淚光神色驚恐慌亂,雙手卻緊緊抱着自己
突然有人将自己抱走,此刻慕容離混亂的夢境裏出現了一青衣孩童,孩童俊秀天真的面容正對着慕容離笑,那笑容比明月皎潔純情,比陽光更加溫暖和煦,孩童天籁般的聲音回蕩在慕容離的耳邊,“阿昱,要活下去,為了我,為了瑤光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頃刻間慕容離覺得心口被大石所堵,悶重悸滿。
淺淡的月牙之下執明獨自一人進入向煦臺,向煦臺一切照舊,唯有床榻之上,慕容離奄奄一息的昏睡着,執明借着床頭昏暗的燭光,默默注視這有傾城傾國之顏,九竅玲珑之心,問鼎天下之志,身懷絕世武功極盡完美之人,奈何卻也是弑父篡權,手段毒辣,草菅人命,貪戀權勢禍亂朝綱的妖佞之人。看着慕容離眉頭不舒,細微的汗珠打濕了鬓額的細發,置于胸前的雙手緊緊攥着被褥,修長如玉的指縫見依稀可見被捏皺着的被褥。不知為何,執明輕身坐在床邊,掏出絲薄手帕輕輕去擦拭慕容離額間的汗珠,手帕還未觸及
“不要,不要,阿煦,不要 去死~”略微沙啞的聲音顯出慕容離的虛弱,嘤語雖小,卻也足夠讓執明聽清,執明原本半懸空的手迅速縮回了腰間,原本柔和了的面容也随即冷峻了幾分,冰冷的嘴角輕微上向上揚了揚“我怎忘了,你慕容離卻也是弑父篡權,貪戀權勢禍亂朝綱的奸佞,如今這般卻還想着殺人,可真對得起茹毛嗜血的‘焱魅’稱號啊”
說罷,摔袖跺門而去,昏暗的燭光之下慕容離緩緩擡起右臂,手背緊貼着額頭,輕聲說到,聲音極其微弱,微弱到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原來……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之人……”長而濃的睫毛輕微的顫動了幾下,卻自始至終都未曾睜開那墨珠似的眼眸。
翌日的朝陽半遮還羞的挂在山澗,魯大人急匆匆沖進執明的寝宮,執明正穿戴衣冠準備上朝。
魯大人“王上,威馬守在慕容離寝宮外,連送飯的人都不讓進去,慕容離已經兩天未曾進食,方護衛多次向老臣讨要說法”
執明“別理他,是我叫威馬這樣做的”
魯大人“這是為何,若是慕容離在此出事,我們也不好向遖宿交待”
執明泰然一笑“本王如此作為,自是他慕容離做了有傷吾國之事,只是兩天未曾進食而已,能出什麽事”
魯大人“可方夜說慕容離身體抱恙,連藥也未能送進去”
執明“他可是有天羽功護體,怎會這麽容易就病了?別說是兩日水米未進,就算是五日想必也比一般人強,此事你勿要理會,适當的時侯本王自會告知與你”
執明頭微微一臺,滿眼充斥着憎惡和冷血“既是重臣,那便以金銀之禮待之,你按照這上面的要求将東西備齊了,天黑之前送來”
待到魯大人出去後,執明看着初升的太陽咬着牙關道“我要你肌骨千瘡百孔,腠理滑嫩無痕,我要你刮骨取釘,嘗盡穿骨剔髓之痛,一生不爽……”
駱珉“王上,不好了,軍事布防圖被盜了”
執明“什麽”
駱珉“昨夜醜時有人看到方夜偷偷潛逃出宮了”
傍晚執明來到向旭臺神色冰冷,瞅了一眼慕容離“慕容郡主,本王知你會武功,可這三日不吃不喝,怕是也沒什麽力氣,既然郡主是遖宿的重臣,來了本國,當受尚賓之禮,來人”
慕容離被侍從從床上拖下來綁在架子上,手腳都被綁着,原本慢慢恢複的反噬之傷也因着這三日有了加重的趨勢。
慕容離就這般被綁着,卻連一絲反應都沒有,沒有畏懼,沒有怨恨,只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不掙紮也不看執明。
執明看着這樣的慕容離,被氣到無奈顫微微點了點頭“好,好……開始……”
一人拿着金針開始在慕容離的身體上紮去,一針又一針,直至全身上下所有的穴位都紮滿了大小不一的金針,慕容離也只是皺着眉頭忍着,連句□□聲都未曾發出過,确實這種傷痛與蝕心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但千針入身,卻也害的慕容離經脈錯亂。
執明看到這樣的慕容離,竟然絲毫無反應更是憤然,想起他對太傅威将軍所做的事,怒火不由的燒的他失去理智大聲呵斥道“我既殺不了你,那你便用餘生償還,虧欠太傅威将軍他們的債,這一千金針,刺肉入骨不入腑,經絡百脈盡針,穴穴相透;十二銀釘,透骨不入髓。”
又有人将六對銀釘拿出,一手執釘,一手執錘,對準了慕容離的胫骨
執明“這第一對,是還你殺我太傅之命”
銀釘就這樣被一點一點釘入慕容離的小腿,慕容離被綁着的手瞬間攥成一團
執明的面色冷到可怕“這第二對,是償我威将軍之死”
銀釘入骨,錐心的痛感撕磨着慕容離“嗯……”
執明終于看到慕容離有所反應,笑了笑“這第三對,是罰你盜我軍防圖”
冷汗襲來,慕容離額頭挂滿細珠。
執明“第四對,冒充阿昱入我天權”
慕容離此刻面色蒼白,內心萬念俱灰大概就是現在的心境。
執明捏起慕容離的下巴用力道“這第五對,害我阿昱 ,罪該萬死……”
慕容離睜眼看了眼執明的眼睛,那雙靈動清澈的黑眸,如今全被仇怒之火覆蓋。
執明“這最後一對,是還你險些置我于死地的”慕容離再也撐不住了,那雙似星辰的眼眸閉上了。
執明冷冷撇了一眼慕容離,随手一擺,侍從将慕容離從架子上解下重新拖回了床榻。
執明出去後對威馬道“慕容離的飲食現下就由你來負責,不能讓他吃得太好,但也不能餓死他”
此刻的執明就像地獄裏的惡魔,連威馬這個內力深厚的習武之人都感到一絲煞氣,或許這就是帝王特有的氣質吧。
次日,柔和的豔陽透過窗零零散散灑在慕容離的臉上,溫柔的有些過分,慕容離睜開眼時已快午時了,房內依舊空蕩蕩的,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放着飯菜,一碗清粥,一碟素菜,桌上的紫玉茶壺不見了,只留下孤零零的茶盞獨自躺在桌子中央。慕容離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可還沒能站穩就倒在了地上,小腿傳來的刺骨之痛讓慕容離清醒了,緩緩開口“呵……我怎忘了,釘子還在”
慕容離輕輕卷起腿上血跡斑斑的中褲,十二個釘眼異常刺眼,血肉覆蓋之間,依稀可以看見裏面的銀釘,慕容離強行起身,來到桌前将已經涼透的稀粥和素菜吃完了。
值得慶幸的是慕容離的反噬之傷逐漸加重,從雙腿傳來的刺骨鑽心之痛,到是緩解了不少,他拿起那只遺棄的茶盞,一條刺眼的裂縫貫穿了茶盞的全身,不知為何茶盞并沒有裂成兩半,而此刻慕容離才看到門口的拐角處,茶壺已經碎成渣,紫玉的殘片散落了一地。
蒼白的面容冷冷一笑“呵……一杯子,一輩子,一悲杯,一輩悲”将紫玉杯子揣在懷裏,回到床榻上靠着床頭躺下。
人啊,有的時候就不該閑下來,因為一個人的時侯,總會不由的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即使是心有九竅的慕容離也躲不過。
鈞天331年,慕榮華為得到一稀罕物做毓真的生辰賀禮,便用阿昱性命相要挾慕容離,派他去刺殺梅縣縣主段宏,奪其所豢養的銀狼,當做貢品獻與當時的遖宿王毓真,後慕容離誅殺了很多很多阻擋慕榮華路的人,慕榮華見不得人的勾當大多是慕容離所為,慕容離借此機會殺的殺,救得救,收了不少人為自已效命,同時借着當初慕容德私自創建的影營殘存的人,改建了影衛營,這是慕容離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
短短三年時間,慕容離便控制了瑤光的黑暗勢力,而焱魅的稱號也就這麽來了。慕榮華為報複慕容德殺其弟弟,打壓自己,為殺慕容德一家,慕榮華錯手放火燒了天承廟,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他把所有仇恨都轉嫁到了慕容離頭上。
每一次慕容離接到的任務手法都極其殘忍,比如段宏,要求慕容離,讓他死的體無完膚,慕容離是連捅了數十刀,刀刀避開要害最後失血過度而亡的;當初的商會長何成,慕榮華便要他死于錢財之手,慕容離當時是給何成端了一碗的水銀;前來調查慕榮華的巡禦史,慕榮華要他屍骨無存,慕容離便将那人殺了,屍骨燒成灰燼随手撒了。濟世堂堂主方玉桐,慕榮華要他身中百毒而亡,方玉桐最後是身中數毒,全身潰爛而死。還有都尉宇煥,慕榮華要他千刀萬剮,慕容離便将人剮了……
有一次慕容離未聽從慕榮華指使,給了那人一個痛快,後來等慕容離回去後,庚辰被打的半死,慕容離出任務時每次都會有慕榮華的親信同行,監視慕容離。也是自此之後,慕容離沒有在反抗過。何長申,濟世堂堂主方玉桐之子方子明,他二人的父親當初以毒殺巡視大臣被判斬刑,而他二人皆被發配邊疆,慕榮華為斬草除根,派慕容離将二人殺後丢去喂狼,慕容離設計将兩人假死,丢棄與荒山狼群出沒之地,尋了兩個死囚的屍體代替二人被狼群撕咬只留一堆枯骨。何長申最後做了慕容離的影衛,管理影衛營上下財政之事。而方子明不願留與瑤光,慕容離便派人将方子明送走。
一晃時間已過去大半。窗外漸漸變暗。
執明今日帶着鈎藤鞭來的,慕容離見到執明手裏的東西就知道會發生什麽,只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好像在等着一般。
執明“你若開口求饒,本王便饒了你”
慕容離一臉的冷淡“哼……”
執明見慕容離臉上沒有一絲愧疚,壓抑的怒火再次将他的理智吞沒,二話不說,房內只有一下一下的鞭打之聲傳來,打破這磨人的寂靜。
月下向旭臺內,一人坐在床上,身上逐增刺目血痕,一聲不啃;月下向旭臺內,一人挽袖揮鞭,身上逐增涼意汗跡,一言不發。
鈎藤落地,荊刺磨頓,青柔枝條,殷豔包繞,青紅相容,訴不出一人的傷苦,道不出一人的恨怒。
曲訴離殇3
學子“駱師兄來信,天權王還是不肯殺慕容離”
仲坤儀“慕容離此人,是不能讓他有喘息之機的,天權王怕是不懂,浪費了可以殺他的機會”
仲坤儀“你将此物交給駱珉,慕容離如此高潔雅致之人,想必是受不了的,如此一來,我便少了一件除掉執明的事”
執明與駱珉對坐飲酒,滿臉愁容“本王這般折磨他,他居然也不求饒,甚至連痛苦的□□也甚少”
駱珉“王上,您是不是不忍心”
執明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沒有,本王只是想看他痛苦絕望的樣子,別無他意”:更不會對他産生憐憫之心。
駱珉“慕容離此人抛開其他不談,卻實是剛正不阿,品行堅定的翩翩君子”
執明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嘴角勾起一絲不太明顯的微笑。
執明掏出一白玉小瓶“這是玉顏膏,你将此物派人給慕容離的傷口塗上”
駱珉“此物……”
執明“此物可是本王尋了天權最有名的醫承專門針對慕容離特制的,塗上此藥傷口可在半天之內恢複如嬰兒肌膚,看起來完好無損,可皮下的傷卻依舊存在……”
向旭臺內有人拿着藥膏在慕容離的身上塗抹,藥膏所到之地讓慕容離感覺像有萬只螞蟻咬食一般,千般難耐,比起蝕心的幹脆利落,這滋味更撕磨他人心智,讓慕容離都忍不住輕輕嗯嗯了好久。
當晚執明撤退了向旭臺所有的侍衛,侍衛臨走前将慕容離床頭前的香爐點燃,一絲青煙袅袅升起。
慕容離聽着熟悉的步伐聲逐漸靠近,深深吸了口氣,如今的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去反抗,別說逃出去了。執明進來時面色有些微紅,慕容離看着這樣的執明,滿身酒氣很濃,估計是喝醉了才來的。可執明站在床邊看了慕容離片刻才微微一笑道“哼……剛正不阿的翩翩君子……可笑……”
慕容離看着眼前醉氣熏天執明,此刻才反應過來,這人根本就沒醉,而且還很清楚。執明那詭異的笑容讓慕容離心下一驚,大概慕容離猜到了執明的打算。
執明“你不是很喜歡玩弄人嗎?本王,今晚就陪你玩個夠!”
執明俯身将慕容離壓在身下,一把撕開慕容離的裏衣,慕容離有些慌亂“王上,執明,你……”
……((此處有車,做合格小公民,所以……)
芙蓉帳暖度春宵,對慕容離而言,這世間被人所追捧的食髓銷魂之味,他卻連半分都未曾體會到。
床榻因着動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慕容離眉心越來越緊“呵……呃……”
執明清晰的感覺到慕容離的氣息變了,不在像方才那般均勻,他的手捏成了拳,越來越緊,可以看見指甲嵌入了掌心,一絲血跡滲出。
執明默默注視着慕容離的變化,但自己的身體還在繼續,執明将按着慕容離的手收回,慕容離的手松開了,随即快速抓起床單,床單被緊緊攥成了一團,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下,發髻已被浸濕,奇怪的是慕容離上半生肌肉緊繃,而腰部以下卻松松軟軟,動都未曾動過。
執明見慕容離臉色越來越白,原本就顯得寡情的薄唇也沒了方才的紅潤,慕容離眼神渙散。執明莫名的有些緊張“慕容離,你怎麽了”
慕容離在掙紮中看了執明一眼,想張口說話,卻只張得開口卻出不了聲音,刺骨蝕心的痛感越來越重了,這麽痛還是第一次,慕容離只感覺心口要被別人扯開一般,手不由的放到胸口,惡狠狠的将自己抓了一把,指甲嵌入胸前,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道刺目的紅痕,執明心想:難道是蝕心發作了,可現在還未到子時。
随即起身穿好衣服,将慕容離抓自己胸口的手又重新給綁上,跑出去叫人,等執明出去命人傳醫承回來時,慕容離光着身子還在掙紮着,雙手不停的在動,頭也來回轉來轉去,只是沒有睜眼,看不到眼神,嘴唇已被他自己咬破出血了,執明只得将被子給慕容離蓋好,擦拭慕容離臉上的汗珠,剛開始執明以為慕容離在演戲,可現在,執明看着這樣的慕容離內心極其複雜。
醫承提着大木箱來了。
執明迫切道“快,快看看他如何了,一定要保他性命”
醫承點了點頭解開慕容離的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