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啊?”顧辰軒呆了呆。

“坐在這裏。”蘇秦又敲了敲花崗岩的臺面,“把褲腿卷起來。”

然後不等顧辰軒反應,蘇秦就打開島臺下的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醫藥箱。

“要上藥我懂,但為什麽要坐在料理臺上?”顧辰軒歪頭問,還伸手去接蘇秦手裏的藥箱。

但蘇秦沒給他,而是道:“坐在桌上高度正好,我幫你消毒吧。”

“那可以去沙發……”

“不想看你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咦?”這是在心疼我嗎?顧辰軒瞪圓着眼。

“別誤會,你在我家受的傷,自然由我來幫你處理。如果放着不管,最後發炎什麽的,你哥會心疼的。”

“……也是。”顧辰軒之前沒讓老哥看,就是怕他心疼。

“好吧。”顧辰軒反手一撐臺面,利落地從高腳椅移到臺面上坐好。

正如蘇秦所說,這高度剛好,蘇秦不需要彎腰就能處理他的右膝。

“把褲腿拉高點。”蘇秦擡頭,看了眼顧辰軒。

“蘇秦哥哥,你幫我拉~。”顧辰軒眯眼笑着。

“你确定?”蘇秦眼神如刀,總覺得下一秒褲子得破。

“……算了。”顧辰軒突然好氣自己,有膽撩,沒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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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軒把褲腿一點點卷起、拉高。蘇秦就站他邊上,這距離挺近的,他都能感受到那具由襯衫包裹住雄性體魄透出的遒紮感。

蘇秦是那種對自己非常嚴格的人吧,因為哪怕是洗衣房也整理的一絲不茍,更別說對自己的身體管理。

顧辰軒對比着自己,向來是随心所欲,而且覺得這世上沒什麽事可以難住自己。

是不是連老天爺都覺得我太嚣張了,所以才把蘇秦派過來?

因為不管怎麽看,蘇秦都是不可能被掰彎的……

“嗚!”因為分神,顧辰軒拉着褲管的手指不慎戳到傷口,血流了出來,而他疼得一松手,褲管就往下滑。

“小心點。”蘇秦立刻卷高褲管,并用紗布止血。

“呵呵。”顧辰軒一邊疼得咧嘴,一邊傻笑。

“頭也撞到了?”蘇秦冷眼看着他。

“沒有,我只是高興你還是幫我拉褲管了。”顧辰軒是真的開心,笑着看蘇秦拆開碘伏棉簽。

蘇秦沒有理他,只是拿開紗布,用碘伏消毒。

傷口大概一指寬,破皮還腫得老高,其實挺疼的,但顧辰軒的注意力都在蘇秦身上,無意中減輕了痛感。

“虧你忍得住。”蘇秦忽然道。

“還好……疼疼疼!”

“不是說還好嗎?”

“本來是還好,你的棉簽往裏面一戳就不好了!”顧辰軒秀眉緊皺,臉色泛白。

“消毒要徹底。”

“疼……停、我自己來!”

“坐好。”

“你輕點戳!”

“我已經很輕了。”

“輕在哪兒!”

“讓你長點記性,”蘇秦拿過紗布包紮,“下次走樓梯就會注意了。”

“你果然是魔鬼……”顧辰軒兩手緊緊抓着桌沿,膝蓋火燎火燎的。

處理完了,蘇秦幫他拉下褲腿,把棉棒等東西扔進垃圾桶。

顧辰軒深深喘了兩口氣,準備跳下桌。

“啊。”膝蓋竟然一軟,他往下跌倒的瞬間伸手一抓,但那東西顯然沒什麽力道,他緊緊拽着撲倒在地磚上。

“疼疼疼!”顧辰軒的眼淚都飛出來了,接着,他看到兩條緊實的大長腿。

“什麽?”疼痛瞬時消失,顧辰軒瞪圓着眼,蘇秦什麽時候站自己邊上的?

還有,他狠狠抓着的原來是蘇秦的西褲……圍裙……這好像不太科學,他怎麽可能一下子扯下圍裙、西褲還有——褲的?!

原來自己的手勁有這麽大啊。

顧辰軒咬了咬唇,眼睫往下,微微笑着說:“其實……我什麽都沒看見。”

這是實話,他不敢往上瞄,只是眼角帶到那麽一點,根本啥也沒看清。

邊上的人似乎在輕輕顫抖,連拖鞋裏的腳趾都蜷起着。

‘他好像生氣了,這可怎麽辦。’顧辰軒想,‘要不我也脫了?緩解一下尴尬?’

大家一起光P股,蘇秦就會釋懷一點吧。

……蘇秦深之又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拉回褲子。

他知道這是意外,看到顧辰軒摔下來就過去接,但沒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小子果然是貓,只不過現在化身黑貓,專招不詳。

“你——幹什麽?”蘇秦穿好褲子,正準備撿地上的圍裙,卻看到顧辰軒在脫褲子。

蘇秦感到了暈眩。

“你不是不好意思嗎?我也脫給你看看,會不會安慰到你呀?”顧辰軒笑得還挺燦爛的。

“不需要!”蘇秦低叱,“你腦袋裏在想什麽?快給我穿上!”

“……哦。”顧辰軒一臉沮喪,好像不給他脫褲子是對不起他似的。

蘇秦看着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有些火大,伸手過去替他穿好,然後他擡手,想往顧辰軒的P股上狠抽一下。

跑到不熟的男人家裏,說脫褲子就脫褲子,像什麽樣。不知道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嗎?

但這好像不是他的弟弟,他沒資格這麽打他。

伸出去的手掌怏然地收回,蘇秦又一次彎腰去撿地上的圍裙,綁帶好像斷了,臭小子的力氣真大。

“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顧辰軒靠過來,蘇秦擡頭,剛好撞到他。

“嗚!”顧辰軒往後仰,被高腳椅絆倒,一屁股坐地上。

蘇秦見狀想要去拉他,卻被他的伸着的腳丫絆倒,撲了過去。

“啪!”

蘇秦一掌撐在顧辰軒的臉邊,兩人才沒意外kiss。

但很顯然彼此都吓了一跳,不覺盯着對方的臉。

“你們怎麽坐地上?”顧梓傑洗完澡回來,吃驚地問。

“找東西。”蘇秦站起來,并示意手裏的圍裙。

“擦地呢。”顧辰軒卻道。

兩人互看了一眼。

“是圍裙掉了。”顧辰軒笑道。

“也在擦地。”蘇秦笑了笑,“用圍裙。”

“你們難道是……”顧梓傑看看弟弟,又看看老友,“打架了?”

“怎麽可能!”這回倒是異口同聲。

“也是。”顧梓傑笑了,“又不是小孩子。”

“就是。”顧辰軒笑着點頭。

“你還不是小孩?”蘇秦不由一笑。

“我都十八歲了!”

“十八歲當然是孩子。”

“咕嚕嚕!”顧梓傑的肚子打着鼓。

“梓傑,可以開飯了。”蘇秦立刻道。

“哥,吃飯吧。”顧辰軒也望過來道。

“好啊。”顧梓傑點點頭,“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什麽好消息?”蘇秦問。

“剛吹頭發的時候,我把掉水坑裏的手機拆開,吹幹了之後,它竟然開機了!”顧梓傑獻寶似的從背後拿出那臺智能手機。

“哇!恭喜老哥!”

“呵呵。”顧梓傑笑得很開心,走到弟弟身邊,揉搓着他的頭,“今天你可有口福,班長的手藝超好。”

“哥哥的也不差呀。”顧辰軒笑了笑,“不過,哥,你是不是又瘦了?”

“真的嗎?”顧梓傑摸着下巴,“看來我的減肥初見成效。”

“你還減肥,再瘦人就成竹竿了。”

“你弟弟這話說的對,今天多吃點吧,我做了不少。”

蘇秦把烤箱裏的濃香蜜汁雞肉卷、蒜香茄子都端了出來。

“好香啊。”顧梓傑幫忙端菜,長方的桌上四菜一湯,還有土豆焖米飯。

顧家兄弟是真的餓了,加上蘇秦那堪比米其林大廚的精湛廚藝,兩人進行掃蕩式的光盤行動。

餐後,蘇秦還弄了一道提拉米蘇。

而兄弟二人帶極其崇拜地看着蘇秦。

“怎麽了?”蘇秦把堤拉米蘇端給他們。

“我就是覺得這輩子沒生成女人,卻遇到了你,真的好虧。”顧梓傑感嘆,“做飯、程序設計、打理公司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總有的吧。”蘇秦微微一笑。

“确實有,”顧辰軒小聲嘀咕,“他不會彎。”

“你說什麽?”顧辰軒問弟弟。

“我覺得就算是男的,遇到蘇秦哥哥也不虧吧。”顧辰軒笑着道,“蘇秦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你說的對。”顧辰軒笑着揉了揉弟弟的頭,“怎麽感覺你突然長大了。”

“因為我有喜……”

“吃吧,還有一塊。”蘇秦用最後一塊提拉米蘇堵住了顧辰軒的嘴。

“那麽下回再見了。”顧梓傑叫的計程車到了,“謝謝你照顧我弟弟。”

“真不要我送嗎?”蘇秦站在車邊。

“不用,我先帶小軒回家一趟,再送他去學校報到,明天就要上課了。”顧梓傑微笑着說,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席。

顧辰軒坐進後排,看着蘇秦和哥哥講話的樣子好溫柔。

“學習加油。”蘇秦來到後排,例行公事般地說了一句。

顧辰軒看了看前面,哥哥正在和司機說話,便對蘇秦招招手:“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蘇秦看着他。

顧辰軒伸手進牛仔褲口袋,找着東西。

“給你。”顧辰軒再拿出來時,拇指和食指比着心。

“砰。”

回應顧辰軒的是蘇秦決絕地關上車門。

車上路後,顧辰軒打開手機,他時常駭侵一些系統,所以手機做了反追蹤、駭侵保護。

昨天蘇秦應該有打過他的電話,他翻了後臺,找到號碼後保存下來。

當他再擡頭,就看到哥哥讓司機改道去醫院。

“爸媽怎麽了?”顧辰軒不禁緊張起來,他昨天早上才去看過爸媽,他們的血壓、血糖都穩住了,胃口也變好了,老爸還一口氣吃完他買去的鹵味面。

“爸媽很好,我們去接他們出院,”顧梓傑回頭對弟弟微微一笑,“剛才蘇秦在,我怕他擔心,所以沒說。”

“出院是好事,他怎麽會擔心。”

“之前就沒和他說這件事,現在突然提起,總覺得像故意瞞他似的。”

“你是故意瞞着他啊,”顧辰軒忍不住挑明,“哥,我怎麽覺得你對蘇秦哥哥特別見外。”

“沒有的事,”顧梓傑望向前面擠擠挨挨的車流,很肯定道,“我對誰見外,都不會對蘇秦。”

“那怎麽……”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顧梓傑無奈獻出這句他從小最讨厭的話,開始轉移話題,“對了,你叫他蘇秦哥哥,聽起來關系很好嘛。”

“我們關系本來就不壞。”

“那你們怎麽會打架?”

“都說沒有了。”顧辰軒解釋,“我不小心絆了一跤,他想扶我,但是沒抓穩,我們就一起倒地了。”

“是這樣,”顧梓傑笑了,“我還以為你被他按在地上使勁摩擦……”

“唔……”摩擦是有,但不是那種……顧辰軒只能想想,不能說。

“蘇秦是我高中時的班長,他那會兒可嚴厲了,”顧梓傑回憶道,“再頑劣的學生到他手裏都是服服帖帖的,我們這屆畢業的時候,教導主任哭得最兇,因為她舍不得蘇秦畢業。”

“這麽誇張嘛?”

“一點都不誇張,大概是和他從小受的教育有關吧,”顧梓傑道,“除去上私立小學,他還有好幾位家教老師,專門在家裏開課,對了,就是私塾,當時聽他提起,我都差點驚掉下巴,居然還要念私塾,感覺很古老。”

“私塾哪裏古老,現在國學學校很多啊。”顧辰軒替蘇秦抱不平。

“也是,所以還是我孤陋寡聞吧,”顧梓傑笑了笑,“總之,蘇秦很勤奮,又是個天才,所以他會的東西遠超出我們那個年紀所知道的。”

“嗯,他看着就是很聰明的樣子。”顧辰軒真想點贊一萬遍哥哥的話。

“是啊,他懂得多,說話、做事都很有信服力,而且他永遠都是帶頭做表率的那一個,也是永遠替大家兜底的那一個。高中三年,他對後進生花的心力比教導主任還多,所以學校裏也沒有什麽刺頭、霸淩的事情發生,大家都很努力學習,最後也都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哇!簡直像傳說……”

“可不就是傳說嘛,現在教導主任還把他挂嘴邊呢。”

“但是哥哥,既然蘇秦人這麽好,你為何不把爸媽住院的事情告訴他?”顧辰軒可不傻,知道哥哥在逃避話題。

“因為……”顧梓傑雙手交握在膝蓋上,“他會把這些事當做是他的職責。”

“啊?”

“身為班長,所以要帶領好同學,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我是他的同桌,所以他對我也特別好,這也是他的職責,蘇秦是不會逃避自己職責的人,如果我告訴他我爸媽住院,他就會覺得照顧老同學的父母也是他的職責,從而變成是他的事情,你可能不能理解,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把任何事都當做職責去對待,近乎偏執……而我作為朋友,當然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職責,負擔……哥,你這個說法,我有點消化不了。”顧辰軒擰着眉,“或許他是個很愛擔責的人,但他對哥哥的好是不一樣的。”

“小軒,你覺得蘇秦應該幫我們家嗎?”顧梓傑反問弟弟,“他很有錢,他家裏更是有錢有勢到你都無法想象……”

“蘇秦再有錢有勢也是他的事情,”顧辰軒毅然道,“這和我們家沒關系。”

“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顧梓傑笑了,“我還擔心你會怪我沒有找蘇秦幫忙。”

“哥,我剛才說的可不是這意思。”顧辰軒還想說什麽,車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顧梓傑把車資付給司機,和弟弟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好啦,蘇秦的話題到此為止。那邊有咖啡店,你去幫我買杯美式。”顧梓傑打開錢包,“我先去一趟醫生辦公室。”

“不用,我有錢。”顧辰軒拿着手機,轉身去咖啡店。

“他在鬧什麽別扭,”顧辰軒感覺到弟弟在生氣,“叛逆期到了?”

“算了,”他搖了搖頭,“抓緊辦正事,晚上還有客戶要見。”

正是午休時間,咖啡店裏排着長龍,顧辰軒郁悶地站在中間一列等着。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對哥哥不一樣”的話來,而且還對哥哥給蘇秦發“好人卡”的行為感到不滿。

是因為那個電話嗎?顧辰軒聽得很清楚,蘇秦對電話裏的醫生說,‘照顧他不是因為顧梓傑。’

雖然他能得到蘇秦的照顧,确實是托哥哥的福,但這句話的含義沒那麽簡單。

就像蘇秦總是對哥哥笑臉相迎,顧辰軒能感覺到他對哥哥特別好,要不是知道他是鋼鐵直男,都可以理解為他在暗戀哥哥。

可是哥哥卻把這種“好”簡單地理解為“蘇秦的責任心太強”,實在讓人生氣。

為兄弟兩肋插刀這種事,哥哥竟然不懂嗎?

“什麽狗屁責任心,是兄弟啊,好兄弟!”顧辰軒忍不住嘀咕,站在他前面的高個青年把臉轉了過來。

白慘慘的臉,就像從未接觸過陽光,還戴着一副厚重的烏青眼圈,這突然一回頭還真把顧辰軒吓一跳。

‘醫學生?’顧辰軒想,青年也就二十歲上下吧,長得挺俊,就是沒怎麽收拾自己……

“顧辰軒?”青年同樣是一臉訝異,“這麽巧?”

“嗯?”顧辰軒愣了愣,“你是?”

“是我啊!陸魁龍!”青年指着自己單薄的胸口,襯衫前袋上戴着一張銘牌。

顧辰軒順着他的所指念道:“陸魁龍,影像科主任……”

“主任?!”雖然他本人既不魁梧也不龍精虎猛,但這麽年輕就是醫科主任了,顧辰軒不免吃驚,以及對這人還是一頭霧水。

“對。忘了說,我是蘇秦的學長,比蘇秦還有你哥大兩屆,我們在一個象棋社待過,關系不錯哦。”陸魁龍笑着自我介紹。

“原來是哥哥的學長,不過您怎麽認得我?”顧辰軒回過神,問道。

“怎麽不認得,你和高中時的顧梓傑長得超級像,”陸魁龍露齒笑着,“難怪蘇秦會這樣緊張……”

“緊張?”顧辰軒突然反應過來,“啊!您不會就是電話裏的那位醫生!”

“就是我。對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陸魁龍上下打量着顧辰軒,“蘇秦那小子雖然煩人,但他的擔心也沒錯,你看着确實很小,不像高三生。”

“其實您也……”看着很小,顧辰軒把下半截話吞掉,改成鞠躬道謝,“我已經完全好了,謝謝您的關心,您要喝什麽,我來請客。”

“你很懂事嘛,會認真道謝還請喝東西,不像蘇秦說的那樣……”

“蘇秦說的?”顧辰軒擡頭看着陸魁龍。

“他說你是只‘喵’。”

“喵?”

“對,就是那種雖然長得很可愛,但其實很任性,有時候甚至會讓人感到頭疼的生物。”陸魁龍道,“你沒養過貓嗎?”

“……我住校不能養寵物,不過任性又頭疼……”被蘇秦這樣評價,顧辰軒想要假裝不在意都不行,他一直以為自己留給蘇秦的印象不是太差的說。

“也是,我擅自說喜歡他,還想掰彎他,他會這麽想我也很正常……”顧辰軒用力一吸酸澀的鼻子,努力安慰自己,“從另一個角度看,貓至少長得可愛。”

“喜歡?掰彎?!”陸魁龍瞪得眼睛溜圓,“對蘇秦?”

“欸?”顧辰軒渾身滾過一個激靈,滿面驚詫, “我說出來了?”

“嗯。你說了,我聽得很清楚。”陸魁龍指指自己的右耳,詭秘的笑容逐漸綻放在他蒼白的臉上。

顧辰軒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請問,你們要什麽?”輪到他們兩位點餐,可是卻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彼此,櫃臺後的服務小姐不禁問道。

顧辰軒眨了眨眼睛,面紅耳赤,轉身想開溜。

“一杯意式濃縮,你呢,你要什麽?”陸魁龍一把扣住顧辰軒的右肩,“好不容易排到了,別走嘛,軒小弟。”

“誰、誰是你小弟!”顧辰軒耳廓也通紅,然後對服務員道,“麻煩我要一杯美式,熱的。”

陸魁龍又追加一杯熱可可,然後把單一起買了。

顧辰軒不想要他請客,可是陸魁龍笑着說:“好不容易出現了能讓蘇秦脫單的對象,怎麽可以讓你買單呢。”

“脫單?”

“你不知道吧,那小子別看長得帥,人氣也高,但是個母胎solo,”陸魁龍道,“完全沒有戀愛史……可惜了那十8厘米……”

陸魁龍差點咬到舌頭似的改了口,“總之,太暴殄天物了!”

“怎麽可能,他就算有女朋友了,也不一定要昭告天下。”顧辰軒并不信。

“女朋友?對了,你剛才就在說想要掰彎蘇秦……”陸魁龍笑嘻嘻地問,“這是為什麽?”

蘇秦是Gay,在高中畢業那年出櫃的,這事情除顧梓傑外衆所周知,他的父母為此頭疼好一陣,但後來也接受了。

只是蘇秦依然是單身,就好像這輩子都和愛情絕緣一樣,陸魁龍整日泡在醫院裏,都有穩定交往的女朋友呢。

“你們的咖啡,謝謝光臨。”服務員把咖啡送上前,兩人拿過咖啡,往醫院的方向走。

“因為他是直男啊。”顧辰軒對陸魁龍的提問感到匪夷所思。

陸魁龍停下腳步,看着顧辰軒:“誰說的?”

“當然是蘇秦說的,”顧辰軒低頭嘆道,“所以我喜歡他這一點,讓他覺得很棘手吧。”

‘他竟然撒謊……’陸魁龍有些意外,因為蘇秦從來都是坦然面對自己的取向,難道說,他還喜歡着顧梓傑?所以對他弟弟隐瞞?

可那都是多少前的事情了,蘇秦不會真因為顧梓傑才“守身”這麽多年吧……這也太傻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沒可能的。

“軒小弟,你是真的喜歡蘇秦嗎?”

“當然是認真的!”顧辰軒的眼睛異常閃亮,“我可是直男啊。”

“呵呵,在你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陸魁龍笑了笑,“看在你這麽認真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顧辰軒把咖啡拿給哥哥,哥哥一臉的高興,他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手裏拿着兩份印有英式豪宅的冊子,是高端療養院的入住申請。

主治大夫和哥哥說,兩位病人長年累月操勞,身體早已透支,不但有早期冠心病還有2型糖尿病、腰椎間盤突出,出院後最好繼續療養。

這家療養院不但适合他們住,而且因為周年慶,推出夫婦一同入住就打五折的特惠活動。

療養院裏的醫護人員都是有執照的,還有營養師、心理看護師,可以說這是一家非富即貴不能進的私人高端療養院,在平時根本沒有空床位或者優惠活動。

哥哥會那麽清楚,是因為他早就幫爸媽打聽過療養院,這家之前還拒絕過他,因為床位太緊張。

所以哥哥都沒有猶豫,直接幫父母申請好了,只是爸媽不太高興,覺得他們得的只不過是初老病,而且還不到六十就去住療養院?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公司也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怎麽可以做甩手掌櫃。

“這肯定不行!”

哥哥費盡口舌,爸媽就是不同意。

“爸、媽……你們先養身體,公司有哥哥在,”顧辰軒在邊上道,“而且蘇秦哥哥也有幫忙。”

陸魁龍告訴顧辰軒的秘密是,他的父母進醫院不久,蘇秦的秘書就到了。

他和院長見面,要求給他們單獨的病房以及專家會診,然後所有不能報銷的費用都由蘇秦來結賬。

并且這件事不能給顧家人知道,院長和蘇家是世交,做到這點并不難。

蘇秦甚至把叔叔阿姨出院後,不方便回家住(房屋即将被銀行查封),所以把入住療養院的事情都考慮進去。

‘把叔叔和阿姨安頓好,才能解決梓傑的後顧之憂。’陸魁龍說,‘這可是蘇秦的原話。’

顧辰軒聽到後,比起感動更多的是震驚。他知道蘇秦對哥哥很好,可是竟然做到這份上嗎?

“蘇秦?!”聽到這名字,爸爸緊繃的臉頰瞬時放松下來,“你早說嘛,有他在,萬事好商量。”

“是啊,我就知道那孩子講義氣,不會袖手旁觀。”媽媽也愁眉舒展,面帶笑容。

“他其實也很忙……”哥哥飛快地瞪了過來,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怎麽把蘇秦拉下水?’

顧辰軒也不怕地回瞪過去,‘蘇秦哥哥本來就有在幫我們,你這笨蛋哥哥!’

只是這個眼神他哥哥未必能領會就是了。

顧梓傑果然是沒明白,滿頭問號,但是爸媽很高興,接受了去療養院的提議,不過爸爸要求哥哥每天和他聯系,方便處理公司的事。

而顧辰軒想的是,不論如何,都要當面謝過蘇秦,以及要把醫藥費還給他。

蘇秦在洗衣房,本想收拾髒衣物,結果發現顧辰軒把借穿過的襯衫和西褲都洗幹淨了,而且熨燙好、挂在衣架上。

沒想到他被關在洗衣房時,還有認真做家務。

還以為他會把洗衣房掀翻天,畢竟他挺能鬧的。

不過,他更沒想到的是顧辰軒會老實地待着,都沒想撬門,明明只要一動門把就能知道根本沒鎖。

“怎麽比他哥還呆。”蘇秦暗想,“他還在樓梯上摔一跤,簡直笨死了。”

“嗡嗡!嗡嗡!”手機持續震動,蘇秦不想理,是陸學長打來的。

他很閑的樣子,先打來說顧梓傑的爸媽順利出院,就火速挂斷。

過了十來分鐘,他又打過來,說遇到顧梓傑的弟弟,但只是遠遠看了一眼。

又過了不到一分鐘,他又打來了,說覺得顧辰軒長得比他哥當年還要水靈,并問蘇秦怎麽看。

“水靈個屁,就一個小鬼頭。”蘇秦沒好氣地回道。

“蘇秦,”陸魁龍連連嘆道,“你這樣會單身一輩子的,知道嗎?還有,你的‘好聲好氣’只對顧梓傑一人嗎?”

蘇秦摁斷通話。陸魁龍就開啓奪命連環CALL模式。

“影像科這麽閑?”蘇秦拿起手機,正打算把陸學長移去黑名單待會兒,發現有一通新電話接入。

他眉頭擰起,把聽筒貼近耳朵,低沉道:“袁帥。”

“秦寶,出來喝酒,這兒的妞不錯,是烏克蘭美女。”那人叫着蘇秦兒時乳名,聽筒裏滿是放-浪的大笑和劃拳。

“你在哪?”

“樂舞酒吧。”

“知道了。”蘇秦在洗衣房裏站了一會兒,才上樓。

“先不去酒店了,到樂舞酒吧。”後排的客戶道,正在開車的顧梓傑不禁問,“現在去酒吧嗎?”

為表誠意,顧梓傑親自當司機去機場接客人,還訂了市中心的酒店。

現在是晚上八點,剛好晚飯時間。

“我這人就喜歡在酒吧談生意,其他地方都沒勁,”西裝革履,看似文質彬彬的男人,卻帶着夜店狼的氣息,他擠眉弄眼地笑道,“怎麽,顧總監不願請我喝兩杯?”

“怎麽會,樂舞的表演是挺不錯。”顧梓傑微笑,重新設置導航,把目的地改為酒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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