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顏珞晞因景瀚的話語而動容,她深知他們的未來是充滿艱險的,現如今的朝堂上,大臣們都各懷心思,雖然現在的形式是對于大皇子有利,但是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結果是什麽。
“公子,看看這枚玉佩,這可是北疆天山上的冰霜寒玉。”
從月老廟出來以後,集市上依舊熱鬧非凡,顏珞晞的注意力被一婆婆吸引,那位婆婆所說的那枚玉佩被一男子拿在手中把玩。玉佩白皙剔透,上面所刻花紋靈動惟妙。
“是塊好玉,我買了。”
可惜還未等顏珞晞開口,這枚玉佩便已被那位公子收入囊中,顏珞晞眼底的失落景瀚皆看在眼中。
“這位公子,我家娘子實在是喜愛公子手中這枚玉佩,可否割愛給我。”
景瀚一步上前攔住那位男子。
那位男子也不驚訝,反倒笑了。
“那請兩位說出一個能讓我将這枚玉佩讓與你們的理由。”
顏珞晞見男子衣着錦袍,不似是平常人家,可并非像鄢朝人一般将頭發束起,粗看年紀也應該已到弱冠之年,這發飾倒頗有點北疆人的感覺。
“公子可是北疆人?”
男子并沒有因為顏珞晞的話而感到驚訝,畢竟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并非中原人。
“我瞧着公子的發飾并非中原人所戴,我想定是來京游玩的吧。”
“這位姑娘倒是比你那夫君會說話多了,在下是北疆的商隊,偶然路過京城,遇上上元花燈會,便停下腳游玩一番,不曾想竟能在鄢朝京城的小攤上尋到這等純色的冰霜寒玉。”
顏珞晞也是極其的喜愛這塊玉佩。
“既是北疆的冰霜寒玉,想必公子家中應是不少,可否将這塊玉讓給我,小女子從未去過北疆,也不曾擁有過如此美玉。”
Advertisement
聽了顏珞晞的話,男子不但沒有讓玉,反倒哈哈大笑起來。
“姑娘真是說笑,像姑娘這等身份,哪是缺這一塊小小的玉。”
顏珞晞這才被男子說糊塗了,難道他知曉他們是何人?
“這位公子乃當今聖上二皇子瀚王殿下,想必姑娘你與他同行也是身份不凡,剛你們說起你們是夫妻,據我所知,瀚王殿下因是僅定了親還未婚娶,那這位姑娘必定是與瀚王定親的顏拓将軍的獨女了吧。”
男子的一番說辭令顏珞晞費解,他們便衣上街,不曾帶侍女随從,可卻被他看出了個端倪。
“瀚王殿下的冰霜寒玉乃是天山頂上最純淨的,我這塊和瀚王殿下腰上這一塊可是毫無可比性的。”
男子未多說什麽,自顧地笑着走了。
景瀚方才意識到自己腰中的玉佩,原來是玉佩出賣了他們,不過這男子的洞察力實屬驚人。
景瀚解下自己腰中的玉佩,放在顏珞晞的手中。
“殿下這是?”
“這是便是他所說的那塊冰霜寒玉,也是出賣了我們身份的東西。”
顏珞晞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這塊玉佩比剛才男子手中的那塊更加剔透純淨,隐隐可以透過玉看到自己的手心,觸感冰涼,與那塊玉不同的是,景瀚這塊玉上刻花并不是花紋,而是一個‘瀚’字。
“這是我周歲時,太奶奶賜給我的,我一直随身帶着,沒想到被細膩如此之人一眼看出了身份端倪。”
顏珞晞小時候常被皇後召進宮,因此也是見過景瀚的太奶奶,也就是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是一個很慈祥的人,她經常會給顏珞晞好吃的糕點,還會時常地調侃說若是顏珞晞是她的孫媳會多好,現如今顏珞晞真的成為了她的孫媳,可太皇太後卻在三年前逝去了。
顏珞晞将玉佩還回給景瀚。
“這個是太皇太後給你的,我不能拿。”
“我們還分什麽你我,今後,我的便是你的。”
景瀚将玉佩放回顏珞晞手中,正想着要帶顏珞晞再去哪裏逛逛,瀚王府禁軍總将領孟铎便快跑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孟铎是皇宮內苑禁軍,皇城禦林軍總将領孟堯的兒子,是景瀚的陪讀,瀚王府禁軍的總領,從小與景瀚一同長大,對景瀚忠心不二。
“殿下,顏府上下都在尋找顏姑娘,現已驚動皇後,禦林軍正在全程尋找。”
景瀚大概能料到接下去會發生些什麽。
果然不出景瀚所料,在景瀚帶着顏珞晞回到顏府的時候,雖然賓客已經盡數離去,但是帝後依舊高坐堂上,尤其是顏皇後,滿臉淩厲地看着他。
“珞晞,今天你哥哥大婚,你怎麽滿街亂跑,太不懂規矩了!”
顏拓将顏珞晞一把拉倒自己身邊,很是警惕地看着景瀚。
“瀚兒啊,不是我說你,今天是珞明大婚,你怎麽帶着珞晞亂跑呢,你們連随從都不帶,萬一出個好歹,可怎麽辦。”
顏皇後即使語氣中也算是柔和,但是依舊遮不住略微挖苦。
“兒臣知錯。”
景瀚深知現在與顏皇後頂撞沒有任何好處。
“皇後姑姑,和瀚王殿下無關,是我讓瀚王殿下帶我出去玩的,我瞧着今日上元節街上花燈會很是繁華,想着我今日也不是新娘,便央求着瀚王殿下帶我出去玩了。”
顏珞晞跪到皇後面前,想為景瀚開脫。
“珞晞,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橘白,快把小姐送回房。”
橘白上前扶住顏珞晞的手,想要扶她回房,卻被顏珞晞一把甩開。
“姑姑,真的和瀚王殿下無關,都是我想要出去玩。”
“顏珞晞!”
顏拓把顏珞晞一把拉起來,示意下人把顏珞晞帶回房。
景瀚跪在地上,只言不發,因為他自己很清楚,他是庶子,非嫡非長,如今自己的母親也不受寵,他在宮中哪怕是大太監見他,都不情不願向他請安,他對于文颢帝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景瀚,你可知錯?”
待顏珞晞走後,皇後看着景瀚,目光冰冷,語氣強硬。
“皇後,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嘛,貪玩是天性。”
皇帝原本一言不發,看見景瀚在地上跪了許久,不緊不慢地端起案幾上的茶,輕呡了一口。
“皇上啊,景瀚和珞晞雖說是已經定下皇親,可珞晞怎麽說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如此與男子當街招搖,成何體統!對珞晞的閨名也是極其不好。”
皇後說到底也是為了顏珞晞的名聲,雖說顏珞晞與景瀚的婚約已下,但是景瀚知道皇後是不會輕易将顏家唯一的一個嫡出女子就這樣許給他的,顏氏一族在朝堂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顏珞晞關系着顏氏一族一半的勢力,雖然顏皇後是顏拓的妹妹,但是萬一以後朝堂上有個變動,顏珞明那一輩,因為顏珞晞的牽扯,未必會全部站在她這邊,因此顏皇後肯定還在打着自己的算盤。
“罷了罷了,瀚兒你回去靜思己過七日吧。”
文颢帝似乎是也厭倦了這些手段,他很是明了皇後不待見敬妃母子,但是這些年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當初的那件事,的确是他對不起顏皇後,是他違背了當初對她許下的諾言。
“皇上,不可如此輕饒了啊,有了一次便會有下次,一定要重重的罰才行。”
景瀚不用擡頭都能夠想象顏皇後此時看他的眼神。
“那你想怎麽樣!為了一個臣女,朕重罰皇子,朕看你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文颢帝驀然站起,怒及,揮袖離去。
景瀚心中是吃驚的,即使臉上并無波瀾,這是這麽多年,文颢帝第一次為他說話,以前不管是大事小事,只要皇後想要重罰于他,文颢帝從未說過一句話,每次都是敬妃在皇後的常寧宮長跪一夜,皇後才會減輕處罰,從小到大,景瀚就沒少挨皇後的罰,即使他盡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出現在皇後面前,她都能編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處罰他,因此敬妃因為常年受皇後苛待,身體并不好,換季便會感染風寒,幾次就快要去了的時候,大皇子景淳都會偷偷帶着太醫和藥來為敬妃看病。
從小到大,皇後待敬妃母子及其苛刻,但是大皇兄景淳待景瀚卻是極好的,每次都會偷偷拿皇後宮中的糕點來與他分享,也會與景瀚一同在背後說皇後的不是。
皇後當即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跪在堂下一言不發的景瀚,她沒辦法從景瀚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但是皇後卻背後由此升騰起一陣不安,因為越是不會喜形于色的人,心中所想便越多,而她這麽多年都無法看透景瀚,這個孩子已經不能久留了,否則必定會危及到景淳的登基。
“起來吧,回瀚王府好好靜思!”
皇後拂袖離去,景瀚作揖送行。
“瀚王殿下請回吧,今日小女給瀚王殿下添麻煩了。”
顏拓朝景瀚做了揖,逐客的意思表達在了表面上。
顏珞晞大概是被顏拓的人看住在了房內,景瀚因此也再無留在顏府的理由,原皇子是不需要向臣子行禮的,景瀚看在顏拓是長輩,便回了揖,未曾說話,便離去了。
景瀚很明白,現在的形式,他是不便與顏珞晞傳話留言的,更何況即使他留了話,顏拓也未必會帶給顏珞晞。
“你們兩個!放我出去!”
顏珞晞被顏拓的兩個随從帶回房,兩個随從守着門,為了不讓她出去。
兩個随從站在門口伫立不動,讓顏珞晞很無奈,但是她真的很擔心景瀚,她知道皇後姑姑不是那麽的喜歡景瀚,而皇帝姑父從來不管後宮裏這些妃子皇子的事情,說白了就是只要活着就行。
“你們兩個好大膽,連我都敢堵在房內!”
“你才是沒大沒小,膽大包天!”
顏珞明揮了揮手,示意随從退下。
“大哥?你怎麽來了?”
本來應該是顏珞明的洞房花燭夜,現在因為顏珞晞的事情,全府上下被鬧的雞飛狗跳。
原本這件事是一件小事,也就說幾句就作罷,但是偏偏與顏珞晞一同的是景瀚,雖然皇後與敬妃表面上還算和諧,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後時常在刁難敬妃,敬妃也是個不愛争的主,所以一直謙讓着。顏氏一族是皇後的母家,自然是站在皇後這邊的,文颢帝在中秋國宴上的賜婚,的确讓皇後對敬妃母子的恨意增生。
“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接下去你就不要再想着去找瀚王了,瀚王被皇上禁足在府中靜思。”
“啊?哥哥,你讓阿爹去求一下皇後姑姑吧,真的是我想出去玩,剛巧碰上了瀚王殿下,才求他帶我出去玩的。”
“珞晞,你這個月哪兒都不要去,就給我乖乖地待在府中。”
顏拓推開顏珞晞的們,背着手看着顏珞晞。
“為何?我沒做錯什麽。”
“你如今雖然與瀚王定了親,但是皇後的心裏的小九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成婚之前,你最好和瀚王保持距離。”
現在的顏珞晞還不能明白為什麽已經定親的兩個人不能明着來往,也不能明白皇後姑姑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