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兄,你平常不是滴酒不沾的嗎?”
景瀚在見到景淳喝完第三壺酒仍在讓小二上酒的時候,按住景淳要倒酒的手。
景淳拍了拍景瀚的手:“瀚弟,你還小,你還不明白,我們中間,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是長姐和珞明哥嗎?”
景淳在酒樓上,看着樓下人影攢動,夜燈已經擺了出來,街上熱鬧非凡,自嘲地笑了笑:“何止啊,這可是一個國的事情。”
景瀚好像能明白為什麽當初在顏珞明的婚宴上,阿姐要和顏珞明争論了。
“當年阿姐和珞明,可是京城人人都羨慕的,比顏老将軍和風寧郡主的故事,更加的令人羨慕。”
景瀚沒能插進一句話,他在等着景淳說出當年事。
“但是那一年,熇州如今的王剛登基,便突然來我朝求和,我朝與熇州戰争數年,邊境已是民不聊生。父皇當即便說熇州王任何的條件他都答應,只要兩國息戰。但是熇州王唯一的條件,便是要阿姐。”
景淳眼角落下眼淚。
“阿姐當初也哭過鬧過,也用盡所有的方法争取過,但是身為皇室的女兒,得到的很多,失去的,也會更多。公主的婚姻,是無法自己做主的。”
景瀚很明白,就如顏珞晞,裴靜姝這些臣女,婚姻都是用來鞏固家族地位的,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可以決定自己婚姻的......
“父皇将阿姐帶到了邊境,後來阿姐從邊境回來以後,就再也不哭不鬧了,她變得少言少語,對誰都是一副平和的樣子,在出嫁之前,再也沒有見過珞明。”
“是父皇......”
“邊境疾苦,父皇沒有錯。”
景瀚沒想到民間所誇贊的阿姐,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誇張,阿姐用她的婚姻,換來了鄢朝邊疆人民的安穩生活......
Advertisement
自從那天以後,顏珞明基本上連上朝都時常告假,每天連屋子都不出,一直守在裴靜姝身邊。
顏珞晞幾次走過門口,都聽見顏珞明在和裴靜姝講他今天做了什麽,看見了什麽,還有......讓她快點醒來。
“嫂嫂,哥哥真的知道錯了,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麽睡覺,一直守在你床邊,生怕錯過了你醒來......”
顏珞晞像往常一樣用毛巾幫裴靜姝擦着手,裴靜姝右手的食指微微動了一下,這時顏珞晞正在揉着帕子,并未察覺到,直到裴靜姝漸漸睜開眼睛。
“珞晞......”
半月之久未醒,裴靜姝的聲音變得無比地沙啞,甚至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叫的‘珞晞’及其小聲,但是卻被一旁坐在椅子上假寐着的顏珞明聽見了。
“靜姝!”
顏珞明一把拉起坐在裴靜姝床邊的顏珞晞,将她拎在一邊,自己坐在床邊,牽起裴靜姝的手。
“靜姝,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還未等裴靜姝坐起來,顏珞明便已經抱住她,語氣中均是失而複得的欣喜。顏珞晞識相地走出了房間,只剩他們二人。
“珞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顏珞明連說了好多個對不起,他這麽多天細細回想了與裴靜姝成婚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他習慣回府先喝一杯茶,每天回府都會有一杯泡好的茶放在桌上;多年的征戰習慣是他夜裏睡眠及淺,時常會夜裏起來,床邊一直都會挂着一件披風;他的書桌一直都是擺放整齊;他的......
“你怎麽了?”
裴靜姝被顏珞明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摸不着頭腦。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相信我,我真的以後會對你好的。”
“珞明,你怎麽了?”
“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對不起,對不起......”
顏珞明埋在裴靜姝的頸窩,裴靜姝只覺得頸窩微微濕潤。
“你哭了?”
裴靜姝推開埋在自己頸窩的顏珞明,讓他直視着自己,現在的顏珞明在她面前,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
“珞明,你怎麽了?我沒事的,別哭了。”
裴靜姝感覺現在的自己,像是在哄孩子。
“我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
“孩子的事......”
提到孩子,裴靜姝眼中頓失光芒,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甚至都沒有在她肚子裏呆滿三個月,就離開了。
“他知道你不要他了,所以他自己走了......”
裴靜姝說出這句話時,是笑着的。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嘴唇,還有滾落的眼淚。
顏珞明擡手擦掉裴靜姝臉上的淚珠,将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
現在的顏珞明,除了對不起,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自己也不确定在裴靜姝流産之前知道她有身孕的話,他自己會不會喜歡或者......留下這個孩子......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後好好對她,好好地過好他們的日子,好好彌補。
一直站在門外偷聽的顏珞晞,現在已是淚如雨下,她很震驚,尤其是聽到裴靜姝說那句‘他知道你不要他了,所以他自己走了’。她不知道現在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的裴靜姝心中是什麽滋味,或許她能夠理解裴靜姝為何這半個月都不願意醒來,她能夠原諒哥哥,但是她無法原諒自己。她的心中,一定是無比地苦澀啊。
裴靜姝的身體在一天天地好轉,現在的顏珞明,除了早朝與校武場的訓練,便一直陪在裴靜姝身邊。淳王殿下再也沒有來過顏府,只是會時常地托府中的小厮送些珍貴的補品來。顏珞明也從不推辭,都一一收下了。
顏珞晞終于不用再為哥哥嫂嫂的事情而憂心,專心開始鑽研起了荷花酥和玫瑰千層酥,而身體未大好的裴靜姝,便成為了試驗她點心手藝的試驗品。
“嫂嫂嫂嫂,你嘗嘗我做的這荷花酥和玫瑰酥,可否有些許接近我上次拿回家的那些。”
裴靜姝的身體雖然漸漸好轉,但是也并想多瞧着油膩的東西,但是她不想要掃了顏珞晞的興,便也是小嘗了幾口。但是當晚裴靜姝便下腹墜痛,急壞了顏珞明。
在裴靜姝喝完太醫開的藥入睡以後,顏珞明就把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慚愧地低着頭的顏珞晞拉到了房外。
“顏珞晞,你嫂子現在身體還沒大好,你別一天的整些什麽桃花酥桂花酥的,要試毒自己試,別禍害你嫂子。”
“???”
顏拓這段時間進宮的次數愈加頻繁每次回家都是面色凝重的樣子。
“珞明,北疆邊境可能要□□了,陛下這兩天召我進宮,明裏暗裏的意思,都是讓你出征。”
顏珞明覺得這不是什麽讓人多麽煩惱的事情,他十六歲便随顏拓出征,常年征戰在外,但是他不解為什麽顏拓臉色會如此的凝重。
“父親是否有何事,為何臉色如此凝重。”
“陛下應該這次不會讓你挂帥出征,陛下很有可能會在淳王和瀚王中間選一個皇子,讓你輔佐作戰。”
“父親的意思,出征的皇子,多半是瀚王殿下吧。”
“陛下器重瀚王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
顏拓背着手站在書房的窗邊,好像看見了未來那場皇位之争。
“什麽!陛下要景瀚挂帥出征?”
景瀚挂帥出征這件事,雖然會讓他遠離朝堂,無法伸展出羽翼,但是文颢帝手中的半塊虎符,将會落在景瀚手中,這就意味着景瀚會手握軍權,這對于皇後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妹妹如此的沉不住氣,将來怎麽能輔佐君王!”
皇後性情并不沉穩,在關系到自己及兒子地位的事情的時候,便會變得雜亂無章,這時的顏拓便是皇後的軍師了。
“兄長,如果讓景瀚手握皇城的半數軍權,這就相當于将半個皇位送到了他的面前啊,我的淳兒還沒能被立為太子,決不能......”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有學會怎麽沉穩地對待事情。”
被顏拓這麽一說,顏皇後才坐定下來,認真聽顏拓所說。
“現在鄢朝的軍隊,除了皇城禦林軍和瀚王府禁軍在孟氏父子手中之外,其他的都是在我們顏家手中,珞明手中有着半塊虎符,就算景瀚能拿到剩下的半塊虎符,也不足以與我們家抗衡。”
“兄長是不是有點太自信了,孟氏父子唯景瀚的命令是從,若是半塊虎符在景瀚手中,加上孟氏父子,是一定會成為我們的阻礙的。”
顏拓拍了拍顏皇後的手以示安心。
“現在陛下不是還沒下出征诏書嘛,即使我們争取不到讓淳王出征的機會,瀚王也不一定能夠......平安地從戰場上回來!”
顏皇後已經很久沒有再顏拓眼中看見這麽淩厲又狠毒的目光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在助文颢帝奪嫡登位的時候。
“兄長是說,在戰場上......”
“戰場上刀劍無眼,所有的一切......可都是能正常發生的。”
顏拓站起,走到花架邊,将手中茶杯中的茶,盡數倒進了花盆中。
“陛下想要為他的這個小兒子添羽翼,最不該想的事情,就是讓我們顏家去輔佐,也不應該讓他......挂帥出征!”
“兄長......”
顏皇後感覺她這個從小便崇拜的哥哥好像變了,野心......好像也變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開啓事業線,oh!ye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