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孟铎，你去把顏珞明叫來。”
景瀚和孟铎從亶州回來以後，景瀚深思了很久，腦中想了很多種結果。
孟铎并沒有當即便走，仍然站在原地，景瀚發覺：“怎麽了？”
“陛下，恕我多一句嘴，您還是要為珞晞小姐考慮一下的。”
景瀚沉默，許久才開口：“你回去休息吧。”
景瀚的心思，就算是和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孟铎，都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麽。
“是。”
這一夜，無論是景瀚、孟铎、顏珞明還是遠在京城的顏珞晞和裴靜姝，都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亶州王便在邊界向鄢朝宣戰。
“對于亶州，各位有什麽好建議嗎？”
亶州王宣戰的消息傳回鄢朝王帳，一切都在按照着景瀚的計劃進行着，可景瀚卻沒有半點計劃即将成功的喜悅之情，反而心中五味雜陳。
“陛下，臣以為現在我們還不清楚亶州的兵力，貿然出兵，實屬不妥。”
亶州雖然與鄢朝在邊界戰争數年，可亶州王親自出征的時候非常少，雙方都保存着實力。而在亶州人的眼中，這次景瀚沖冠一怒為紅顏，因此亶州王親自帶兵出征。
“那你們以為？”
座下随駕的軍師和将軍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由軍機大臣站起：“陛下，微臣還是認為........”軍機大臣眼睛不自覺地瞥了一眼顏珞明，“還是有一個将軍帶一隊兵馬去探一下亶州王的虛實。”
軍機大臣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所指的是誰。在座除了景瀚，就只有身為右帥的顏珞明有單獨帶兵出征的權利。
此時的顏珞明臉上挂着似有若無的笑容，一臉淡然地看着衆人。
現在的顏珞明不似從前，身邊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因為和顏家的關系遭受牽連，他知道現在沒有人會站在他這一邊。其實如果景瀚不下旨命他随駕出征，他準備這輩子都不會去在乎這些功名利祿，與裴靜姝安穩一生便好。
景瀚似笑非笑：“那你們覺得誰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呢。”
衆人面面相觑，沒有人站起來明說是誰，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這時顏珞明站起來：“陛下，您封微臣為右帥，，而且微臣比起孟将軍更有經驗，微臣自薦去刺探敵情。”
聽到顏珞明這麽一說，座下之臣開始紛紛附和：“陛下，顏将軍戰場經驗豐富，而且顏将軍手握半塊虎符，帶兵實在是不二之選。”
景瀚看着顏珞明：“顏愛卿，你真的願意帶兵去前線？”
“是。”
景瀚見顏珞明一口答應下來，心中沒有意料中的輕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景瀚看了顏珞明許久，原本緊握着的拳慢慢松開：“好。”
景瀚擡手示意孟铎，孟铎端上一壺酒，景瀚拿起酒壺和酒杯，走到了顏珞明面前。
顏珞明見景瀚站在自己面前，擡眼看着他，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兩人就這麽對視着。
“顏将軍，我祝你旗開得勝。”語畢，景瀚擡手仰頭喝掉自己酒杯中的酒，轉而将酒壺中的酒倒入顏珞明的酒杯中。
顏珞明看着酒杯中的酒，深思。
景瀚見顏珞明久久不語：“怎麽？顏将軍不願意喝朕這杯酒？”
“怎會？”顏珞明擡頭看着景瀚，景瀚眼睛裏充斥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景瀚。”
顏珞明直叫景瀚的名字，引得在座的人猜不透他要幹嘛。
景瀚像是沒料到顏珞明會直呼其名，不禁微微一皺眉，轉而又恢複如常，挑了挑眉以示疑惑。
“不管我這次能不能平安回去，或者在以後的日子裏，你都要盡你的全力，保護好珞晞。”
顏珞明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嘩啦’地淋在了景瀚的頭上，在這寒冬天氣，把景瀚澆了個清醒。景瀚眯起眼，看着顏珞明，袖內的手早已緊握。但是現在的局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現在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景瀚将手中的酒杯斟滿，猛喝了一口。
“陛下！！！”
景瀚身後的孟铎想要上前阻止景瀚的動作，可還是晚了一步，景瀚已經将酒喝下。景瀚将手中的酒杯以及酒壺摔在地上，酒杯和酒壺瞬間碎裂，碎片飛濺到孟铎腳邊。
景瀚從腰間拿出半塊虎符，放在顏珞明面前：“我把兵符給你，多少兵馬任你調動。”
衆人都不知道景瀚到底在葫蘆裏到底在買什麽藥，就連孟铎都不知道景瀚到底想幹嘛，景瀚這次不就是為了把兵符從顏珞明手中拿回來嗎？現在又把自己的半塊兵符給了顏珞明？
顏珞明将自己的半塊虎符從腰間拿出，拿起桌上景瀚剛放下的半塊虎符，合在一起以後，站起來放在景瀚手中：“陛下，你給我一隊兵馬就行了，本來臣就打算要将虎符還給你了，虎符這麽重要的東西，還是陛下收着比較好。”
“你..........”
景瀚語塞，不知該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把虎符握在手中：“那朕命你帶鄢朝二十萬大軍，去前線探一探亶州虛實。”
“是。”
“啪！！！”
桌子上的茶杯被裴靜姝撥落，裴靜姝一手緊抓着桌檐，一手捂着小腹：“紫.......紫苑.....紫苑.........”
待去為裴靜姝準備小點心的紫苑回到裴靜姝房間，卻見裴靜姝已經暈倒在地。紫苑急忙放下手中的點心，但是紫苑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也是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夫人........這......夫人......”紫苑才反應過來要叫人，“來人啊，快來人啊。”
顏珞晞和橘白聞聲趕來，顏珞晞見裴靜姝倒在地上：“橘白，你和紫苑快把嫂子扶到床上，我去叫太醫。”
自從顏珞明把顏珞晞從王府接回家以後，顏珞晞的身體也是一落千丈，于是景瀚就派了太醫常駐在顏府，一是當他的眼線，二是萬一顏珞晞有個不适，太醫在府中也方便。
太醫被顏珞晞急急忙忙地拉到裴靜姝房中：“太醫，你快看看我大嫂。”
“珞晞小姐別急，待老臣看看。”太醫将手搭上裴靜姝的脈，眉頭皺了皺，“紫苑橘白，你們倆快去宮中找産婆，夫人脈象急如滾珠，随時都會生産。”
“愣着幹嘛，快去啊！”紫苑和橘白兩個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樣，呆滞在原地，顏珞晞見此，不得不說重了語氣。
“........哦......好......”紫苑和橘白被顏珞晞這麽一說，才回過神來，兩人匆匆離開。
“珞晞小姐，借一部說話。”顏珞晞點頭，兩人走到房外。
“姜太醫，您說吧。”
“珞晞小姐，老臣還是要請您做好一些心理準備，夫人身子底子不強，加上上次小産損傷了
身體，這次極有可能會難産。”
“.........姜太醫，我知道您醫術高明，您......一定要盡力.......”
“珞晞小姐，像是夫人現在這個樣子，等到産婆到了，是要下催産藥的，況且夫人腹中是雙生子.......”
顏珞晞聞此，皺眉打斷太醫：“雙生子？”
“是，夫人一早就知道懷的是雙生子，所以一直在府內保胎，這雙生子耗了夫人不少的精氣，若是催産藥一下，等孩子誕下，夫人的身子......也是油盡燈枯了.......”
“怎麽會這樣........”自從剛才開始，顏珞晞的眉頭就緊鎖着，一直沒有舒展開，“若是不要孩子.......”
還未等顏珞晞說完，太醫便打斷了她：“小姐最好不要讓夫人聽到這句話，夫人把這兩個孩子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都要重。”
與此同時，顏珞明帶着二十萬兵馬，與亶州王對峙于邊界。
“陛下，秋現露沒有解藥，只能等它藥力自動散去，您又何必喝下那杯酒呢。”
景瀚在那壺給顏珞明喝的酒中，下了亶州王給他的秋現露，秋現露不是毒藥，但是服用的人一個時辰後會因為藥力作用而四肢乏力。
景瀚接過孟铎手中倒好的一杯茶：“孟铎，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孟铎不知該怎麽回答，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報告陛下。”景瀚派在前線的探子回報，這也代表了前線局勢已定，“顏将軍剛到前線，便墜馬而下，似是渾身乏力，被......被亶州王.......斬于馬下。”
聽到探子如此來報，景瀚的心就像是掉進了冰窖，連帶着整個人都渾身發涼。他面無表情拔劍，在小臂上劃下一道不淺的傷口，鮮血順着手臂留下。
“陛下！”孟铎上前奪走景瀚手中的劍，揮手招來随駕太醫。
太醫正要給景瀚上藥包紮，卻被景瀚甩開：“待秋現露随血流出，便帶兵起戰。”
